结果就是,两人免费吃了一顿大餐。
吃完离开,刚走出门口,一个瘦削的男人抛下女伴追过来:“Lin。”
会这么叫她的不多,只有几个亚洲同学。
林茜转回头:“佐藤?”
佐藤笑,一笑起来嘴角的纹路特别重,比以前显老:“好久没见你了。这位是……”他挺了挺胸膛,审慎地打量陆景泽。
“我的朋友。”林茜答,然后指了下佐藤,简明扼要地说,“同学。”
佐藤深切地凝着林茜,三角眼里透着阴暗:“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谢谢夸奖,我先走了,有空再聚。”她跟佐藤不熟,在学校,只是见面打个招呼的交情。
林茜只是客套话,佐藤上赶着问:“有空是什么时候?明天怎么样?”
“等下次再来的时候吧,明天我要回国了。”林茜朝佐藤挥挥手,转身要走。
佐藤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伦敦待不下去了,就夹着尾巴回国。Lin,要扳倒你,还是挺容易的。”
林茜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无比陌生的佐藤:“你什么意思?”
*
威廉想试探林茜的邻居是否喜欢她,结果失败,匆匆跑回晚宴。从人群中经过时,听见了两个姑娘的聊天。
“刚才走掉的不是你以前的老板吗?怎么不去打招呼。”
“怕她不记得我了。”
“前两天的报道又在说以前抄袭的事,你知不知道内幕,透露一下。”
“哎,我们老板没抄袭,是她的助理杨真搞的鬼。那段时间老板忙着做设计,公司事务全部交给杨真打理,这个人名字叫真,一点都不真,作假,她甚至缜密到连摄像头都破坏掉。所以,事情发生后,花了好一番曲折都没找到是谁做的。后来,一个实习生说看见杨真进过老板的设计室。老板去问杨真的时候,杨真还特别嚣张地说你又没证据,有本事去告我呀。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杨真对外声称,设计都是她的,是老板利用职权,剽窃她的设计。”
“她们不是同学吗?怎么会成这样。”
“你听我跟你说完。我们老板愤而告她,但摄像头都坏了,我们老板交不出直接证据证明自己。反而杨真提交了许多证据——N个时间段的她在设计时的照片,证明是她画的。眼看老板要输官司,但到最后有了转折,你猜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最后上庭时,我们老板说,你不是说都是你的设计吗?那你能不能当着法官的面,把近一百幅效果图画出来。结果杨真画不出,老板可以。杨真败诉,付了很大一笔赔偿费,老板把那笔钱分给公司所有人,解散团队回国了。伤心了,你不知道老板以前对杨真多好。她爸妈做生意破产,家庭条件一落千丈,都要辍学,老板给她付的学费。再后来,她爸爸生重病,老板掏钱给看。她一家人住的条件差,老板给他们租房子。说情深义重一点不夸张,没想到她会反咬一口。”
“原来是这样。媒体那么造谣,你老板完全可以拿出自己的胜诉结果,为自己澄清,让舆论去谴责真正做错事情的人。”
“她想过那么做,可最终还是没有。不想赶尽杀绝吧。”
“怎么这么善良。”
“谁说不是呢。”
*
“你是不是觉得杨真才是害你的那个人,不,其实是我。那些事,都是我让她做的。她爱我爱得要死,对我言听计从,十足恋爱脑,真是个愚蠢的女人。哼,她还以为我是喜欢她才跟她在一起的,笑话,我不过在利用她。”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林茜觉得难以置信。她甚至连杨真跟佐藤在一起过都不知道。
“为什么?”佐藤变得狰狞起来,“我那么喜欢你,你却对我视而不见,凭什么!我要让你记住我,永远记住我。可谁想到那个蠢女人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根本没向你提起我。”
“你——”林茜说不出话,她以前总觉得佐藤闷不吭声、彬彬有礼的样子,没想到他的内心如此黑暗。
“所以记住我这张脸。午夜梦回时,你该怨恨的不是杨真,是我。”
林茜看着他的脸,冷冷一笑:“不,你说错了。”
“哪里错了?”
“你没有扳倒我。我离开,不是因为我失去了辛苦积累的成就,只是因为杨真伤了我的心。如果早知道是你,我一点感觉也不会有。”
林茜话音刚落,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一个人来,直接冲向佐藤,手握高跟鞋对着他一顿敲:“没爱过我,利用我。利用完我,一脚把我给踹开。还说什么,是你的妈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这个混蛋。”
杨真不想回家,于是在街上乱晃,没想到又看见了林茜,还和自己前男友在一起。她悄然靠近,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她没想到,原来他一直在利用她,她以为他是爱自己的,所以,当他让她做那些事时,她尽管内心挣扎,也还是做了。
哼,他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个愚蠢的女人。
佐藤的女伴怎么等他都不来,于是跟随他的脚步走了出来,正好看见杨真打他的画面,刚开始还想帮忙,可听见杨真说的话后,决然地走了。
佐藤抓着杨真的手,还在恬不知耻地辩解:“我故意那么说,气她的。”
“逻辑根本不通。人家根本不在乎你,你气她什么。”
吵吵闹闹的声音,很快招来了警察。当被问到发生了什么事时,林茜不太想理会。她现在只想回酒店休息。可陆景泽拦住了她:“有些事,还是得处理。”
“你陪我去?”她已经厌倦了跟昔日的朋友对簿公堂这件事。
陆景泽点头。
解决完所有事,已经是半夜。
杨真郑重地跟林茜道了歉,林茜接受她的道歉,但不会再跟她有任何瓜葛。她是成年人了,即便被人唆使下犯的错,也是她自愿的行为,她必须为此负起责任。
杨真仿佛一夜间长大,她认识到,自己骨子里太自卑,嫉妒林茜什么都比她优秀,又时刻担心着男友会离她而去,所以无底线地百般讨好,直至失去了自己。一早,她找到律师,挨家向各媒体发律师函,并附带上事情的真相,让他们尽快澄清,恢复林茜的名誉。
从警察厅出来时,林茜觉无比轻松。
黑夜里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街灯亮着。
林茜转头看陆景泽,由衷地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陆景泽回她,声音柔柔的。
“我现在特别想跳个舞。”她绕着陆景泽转啊转,嘴角洋溢着迷人的笑。陆景泽看着她,被她的笑容感染,唇角不由扬起。
林茜自己把自己转晕,踉跄几下,差点栽倒,被陆景泽给勾住,拉进怀里。林茜的心咚地撞了下,她疑惑,怎么自己又这样了呢?
看来回国一定得去做检查,千万不能忘了。
嗯,写到备忘录里。
陆景泽深深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松开她。
林茜拿出手机,写下备忘,然后问陆景泽:“你的酒店在哪儿?我叫车送你。”
“没有定酒店。”
“你来工作他们都不管你的吗?怎么这样。”林茜有些为陆景泽打抱不平。
陆景泽沉默。
“走,跟我去我住的酒店好了。”林茜用手机叫车。
晚上温度骤降,冷得林茜直打哆嗦。
陆景泽脱下西服,无言地披在她肩头。林茜感觉身上一暖,回头朝陆景泽甜美地笑。
到达酒店,一问,居然没有空房间。反正很快就天亮,睡不了多久,林茜提议陆景泽到自己房间去,她的是套房,有客厅沙发可以休息。
进了房间,林茜直接把鞋甩掉,赤脚走进去,跟陆景泽说:“那边卧室里有浴间,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陆景泽愣了下:“你先洗吧。”
林茜把陆景泽外套脱下,递给他,脚步轻快地去洗澡了。
陆景泽拿着外套,定在原地。现在只有十几度的气温,为什么他觉得很热。
衬衫解开两颗扣子,还是热。
林茜速度很快,十几分钟就搞定。拿着吹风机来到客厅,插上电:“你去吧。”
说着,弯下腰,吹头发。
陆景泽走进浴间,里面还残留有她的香气,令人心旌神摇。他把水调冷一些,让自己燥郁的心绪降下。
林茜吹完头发,想了一会儿,躺在沙发。陆景泽初来乍到,让人家睡沙发多不好意思,而且他陪了她那么久,去处理那些破事儿,理应感谢人家。林茜决定,自己睡沙发,让陆景泽睡床。
林茜拿出手机,随便翻出个剧看,想等陆景泽出来,跟他说一声再睡。
可等着等着,因为太困,不知不觉睡着了。
手机在脸颊旁边,还在叽叽喳喳地响着。
陆景泽差不多恢复了冷静,从浴室出来,发现林茜在沙发睡着。
走到她身边,低头看她。拿起手机来,帮她关掉,放到桌上。
她侧着身,微微蜷缩着。睡梦中,不安分地说了句什么,然后翻转身,身体一转,浴衣下摆飘开来,露出线条绝美的腿。
陆景泽忙偏开视线。但总不能放她在这儿不管,不然自己睡哪儿。
犹豫片刻,他俯身去抱她,想把她抱回卧室。手刚穿过她的后颈,她突然手脚并用,熊抱住了他,猝然把他拉向沙发。
女生的温软紧贴着他,让他好不容易降下的体温再次上升。
他试图挣开她,可一动,她反而锁的更紧,脸还往他胸怀间蹭。
这让他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早上,林茜睡着睡着,从沙发上翻了下来。迷迷糊糊地坐起,睁开眼,对上了立在窗边男人的一双冷眸。
林茜朝他笑笑,问他:“睡得好吗?”
怎么可能睡得好。陆景泽顿了下,道:“很好。”
林茜揉着自己的腰。
陆景泽皱眉,问她:“摔得疼吗?”
“还好。”林茜站起,活动活动筋骨,“哎,沙发太难睡了。”
陆景泽意味深长地道:“确实难睡。”
“你怎么知道?”
“感觉。”
“走走走,吃饭去。我飞机是早上十点的。对了,你什么时候走,要不要跟我一起。我来看看还有没有票。”
陆景泽无话。
“听见了吗?”林茜加大了声调。
“听到了。好。”他平静无波的口吻没有泄露出丝毫的情绪。
吃早饭中间,林茜打电话跟威廉教授告别,她调侃他道:“教授,你昨天是不是喝多了。”
“为什么这么说?”
“没喝多会胡说八道,说是我男朋友吗?”
“我那是想帮你试探一下,你的邻居喜不喜欢你。”
林茜看一眼对面正在平静吃面包的陆景泽:“教授,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怎么可能的事情。”
“怎么不可能。万事皆有可能。”
“所以,你的结果是什么?”
“有点暗,没太看清。而且,他都知道我是谁,又没用。”
“他不知道你是谁,我没提过。”
“你怎么不早说,让我一心虚,放弃了。”
挂断电话,林茜开玩笑地跟陆景泽说:“教授说你有可能喜欢我,真是想太多。”
陆景泽拿着面包的手定住,深邃的眸看向林茜:“如果真的有可能呢?”
☆、宠她
林茜愣了瞬,然后大笑起来:“几天没见, 你还懂得开玩笑了。”
“不是……”
“你继续吃, 我收拾行李去,你吃完后在大厅等我就行。”没等陆景泽说完, 林茜打断他,时间所剩无几,再慢慢吞吞就赶不上飞机。
她收拾的已经尽量迅速,可还是用了十多分钟, 因为东西太琐碎, 又多, 衣服没仔细叠好使得行李箱胀起来, 她坐上去, 才硬拉上。
下去跟陆景泽会合,匆匆坐上车, 赶往机场。催促司机尽量开快,到达机场,堪堪赶上登机。
票不是一起买的,两人的位置并不在一处。
林茜一上飞机, 蒙头开始睡,中间醒了一次, 吃点东西,再醒来时就是该下飞机的时候。
她因为一直在睡,没看见陆景泽多么地受空姐欢迎。即使陆景泽冷着一张冰山脸,空姐们仍时不时过来嘘寒问暖。下飞机时, 甚至有两个空姐跟陆景泽一起下,一左一右不时搭腔:“您最近在忙什么呀?哦,演新戏,新戏什么时候上映呢?……”
陆景泽在人群中搜寻林茜,找不到,边走着边回头看,好不容易看见,正想喊她,被认出自己的人群给冲散。
林茜远远地看一眼陆景泽,朝他摆摆手,算作再见,去拿了自己行李,走了。
陆景泽没行李,两手空空,怎么去的,怎么回来。摆脱人群的围堵,他坐车赶回剧组。
这次请假,虽然导演没说什么,但他觉得很内疚。他从业以来,不管进哪个组,即使生病也没请过假,而这次,才开工一个多月,他竟已请了两次。
不能再这样,一定要专心地把这部作品完成,不能在失控。
陆景泽调整好状态,重新投入拍摄。
拍摄的生活十分忙碌,每天从早到晚,有时需要拍夜戏,还得熬通宵。
时间过得很快,只一眨眼,便到了十二月末,戏终于杀青。
陆景泽回到家时,为拍戏蓄起的胡须还没刮。
林茜这天回来,看见陆景泽家的灯亮着,开心地过去问候邻居。邻居一开门,她差点没认出来,调侃他道:“你谁呀?”天冷,林茜穿着棉被一样大的白色羽绒服,像个雪人似的,只露出一张可人的脸,朝陆景泽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