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襄有梦——未晏斋
时间:2020-02-23 09:41:24

  …………
 
  鞭子挂在他手腕上,鞭梢一下下痒痒地拂在她腿上。惩罚似的顶在最深处,有点点微痛,但更多的是迷濛。她连话都说不出来,捏着他胳膊上的肌肉泪汪汪地点头。杜文怕她是疼了,停下来却听她轻轻一哼,这下不由得笑了,狠狠来了两下便觉得她到了,死死地咬嘴唇,脸上一层层泛涌着潮红。
 
  他伸手把她的嘴唇解救出来,并且把自己的肩膀凑过去:“咬我。”
 
  她此刻意识朦胧,顾不得什么就一口咬上来,杜文一声闷哼,然而格外激越一般,一下子紧贴住她。翟思静感觉到体内涌浪一般,而后他颓然压在她身上,半天才说了一句:“你一点都不心疼我!我都憋了一个月了!”
 
  “委屈死你了!”翟思静笑着顶顶他,“好像我这一个月天天开荤一样。”
 
  杜文陡然被吊起另一件心事,笑眸子一下子变冷了似的。即便这笑容的转变只有一瞬,翟思静也能捕捉,她娇羞的笑脸也瞬间僵了僵,凝神望着杜文,好一会儿问:“怎么了?”
 
  杜文翻身下来,拉起被子给她盖好,说:“想起一个人。”
 
  翟思静等他说出“长越”这个名字,然而他始终不说,低头拿湿布巾擦拭自己。
  翟思静终于说:“我倒也想起一个人。”
 
  杜文目光炯炯地看过来。
 
  翟思静说:“今天没有朵珠把祁真一撞,我直接就被瓷片割喉上西天去了。她也尽心尽力服侍我那么久了,这次又拿命来救我,你能不能也赏她一个恩典,叫她能与她的情郎结缡?”
 
  杜文撇撇嘴:“还要给她恩典啊?我其实呢,很想好好鞭打她一顿,打着问话。”
 
  翟思静冷冷笑道:“你的话,问我好了。”
 
 
  第 72 章
  杜文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 然后像个大男孩似的, 把脸往她胸脯里一埋:“问你也行啊。她对你说什么了?我一回来你就那么冷冰冰地对我?还把我的腰带烧掉了!还问我什么‘心中的刺’……”
  他耍无赖一样说:“什么‘刺’?我怎么听不明白?她害得你误会我, 你说该不该打杀?”说完,从她胸脯里抬起头, 好像真的被吊起了火气,坐起身到处找他的裤子,似乎就要穿戴好,吩咐人去打死朵珠。
 
  翟思静急忙直起身拉住他,为被子所掩的身子一下子色相毕露。
 
  杜文拿到了她的软肋,又看到了她的绮丽,自然而然又坐回她身旁,伸手挑弄她, 同时笑着说:“看你的面子,可以饶她一死。”
 
  翟思静恼他的无赖,愤然把他的手一拨, 骂了声“暴君!”
 
  杜文欣然挨骂, 还使坏地在她腰间捏了一把, 然后说:“那你什么时候赔我的腰带?”
 
  “想得美!”
 
  男人贴过去一阵胡撸乱摸,特别找着她腰间的痒痒肉好好挠了一会儿, 挠得她又笑又挣扎, 眼泪都快出来了。他靠着她耳朵,喷着热气问:“赔不赔?嗯?”
 
  她实在无奈他, 被他贴着耳垂含吮着,浑身又过电似的, 随即就酥软得无法自控,只好服输:“有空再给你做就是了。但是,你不许拿我身边的人威胁我!”
  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在她颈窝里点点头,随口还轻轻咬了她脖子一下,又用舌尖舐微痛的牙印儿。
 
  给他撩拨得心乱如麻。要是上一世他肯这样用功夫在她身上,她也不是个一意孤行非要矫情的性格。
  翟思静决定还是淡忘上一世的事,问他:“那你喜欢什么花纹?我给你绣。”
 
  “石榴葡萄,或者瓜瓞绵绵。”他毫不犹豫就说。
 
  翟思静倒是愣了一下,这些的意思都是子孙满堂。她犹豫了一会儿才问:“男人家哪有用这些花样的?”
 
  他兴致勃勃比划起来:“我觉得你上次绣的螭龙就很有意思,不必是那么写实的花样,就是平针铺绣,有这些瓜果的剪影,上头再押金线,不仔细看,大概总以为是菱花或博山纹。”
 
  “这和菱花或博山可差得远了!”
 
  “没事!”杜文仍是兴致勃勃的,“这种软布腰带,用在家常衣衫上,就是要花纹一体软和些才觉得舒适。”
  “再说,”他单方面地热情地说,“我想要个孩子呀!”
 
  “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再要个孩子,你会疼爱么?”翟思静半真半假的,瞟他一眼,自己倒有些紧张。
 
  杜文不服气的:“我怎么是个孩子?我是带领千军万马打赢了西凉,打赢了柔然的大燕大汗!我怎么不会疼孩子?宫里有好东西,我都会给他;将来派最好的太傅教育他;不犯大错呢,我也不打他就是了。”
 
  翟思静对他的誓言一脸不屑,摇摇头说:“这种哪里叫疼爱?!你要是能夜里抱着孩子哄睡,这才能叫疼爱;能给他换屎布尿布,这才能叫疼爱;能陪着他玩,亲自给他讲书,那才能叫疼爱。”
 
  杜文呆住了:“不是明明有乳保么?为什么要我一国的皇帝亲自做这些?!”
  歪着头想了想又说:“瞧你说的倒像生过多少个孩子似的?左不过也就是逗弄家里的侄子侄女的经验吧?哼!”
 
  翟思静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微微的怔忡和忧郁。
  杜文改口道:“也行吧。马上骑射那么难我也学会了,攻城略地那么难我也学会了,汉人的书那么难我也学会了。想必抱孩子、洗尿布——”他有些嫌弃的表情,但又想讨好身边的女郎,故意不以为意地说:“娘们儿都能做的事,就是脏一点,也没啥学不会的!”
 
  牛皮总归是好吹的。
  翟思静勉强笑一笑,然后说:“大白天的,想必太妃还在担心你,你老呆在御幄里不出去,像什么样子?”
 
  杜文说:“我累了一个月,就是在御帐里睡三天三夜,也没人好说我一句不是——”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宦官的声音:“太妃,您来了?这个……大汗是在里头,只是……”
 
  闾妃笑融融说:“我就是找他呀。大白天的,找不得?”
 
  宦官大约在拦,声音好像都要哭了:“太妃!太妃!容奴通报大汗一声!”
 
  闾妃亮亮的嗓门传进营帐里头:“杜文呐,干嘛呢?阿娘有事找你,我进来咯!”
 
  杜文急忙喊:“等等!阿娘,我刚刚身上湿了,换衣裳,这会儿没穿裤子呢。”
 
  外头“噗嗤”一笑,然后疼爱地说:“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你光屁股我没见过?”
 
  杜文大窘,偷瞟了憋着笑在穿衣裳的翟思静一眼,又答道:“但是里头另一个也没穿!”
 
  换做翟思静大窘,白脚丫狠狠在他腿上踢了一下,而脸已经绯红一片,飞速地穿好衣衫,就躲到帐篷最里头的屏风后去了。
 
  闾妃倒是懂礼仪的,这下耐心地在外头风雪里等。
  杜文穿戴完毕,上前把门开了一条缝,他母亲笑吟吟的,月白锦缎面儿的黑貂斗篷上已经落满了细细的雪珠子,乌黑油亮的黑貂毛出锋,衬着她细细妆饰的脸。
 
  杜文便也笑着把母亲迎进来,他们母子一直关系亲密,这几天有些罅隙,但只是小罅隙而已,这会儿他还可以关了门自如地撒娇:“阿娘真是!也不给儿子留点面子……什么‘光屁股’云云——我到底是一国的君主呢。”
 
  “瞧你这一国之君的德行!”闾妃笑道,“自己没皮没脸的,还非把别人拉扯进来给你垫背。”
  她左右看看:“咦,翟女郎呢?”
 
  翟思静脸红得熟透了似的,听闻找她,也不得不从屏风后出来,衣襟犹自是皱的,发髻犹自堕马一般,羞怯得几乎不敢抬头。她敛衽给闾妃行礼,讷讷的一句话都再说不出来了。
 
  闾妃笑道:“你别理他这混小子,从小就是个不省心的,我也没少被他气过。再说,男女之间这种事,也正常得很,没什么好害臊的。他如今算是个‘一国之君’,用你们汉人的说法,要固国本,生个太子是必要的。他以前掳了多少漂亮女孩子在府邸里,可是像收集了好看的古董一般,遇到合适的就到处送人卖人情,一个娃娃都没给我生出来!如今好容易有他自己喜欢的了,翟女郎,我可就指望着你给我抱大胖孙子了!”
 
  翟思静给闾妃这么一安慰,心里的羞臊少了些,又偷瞟了杜文一眼——原来他和乌翰兄弟还是有类似之处的啊,都是拿着女孩子做物品,谋求心里的欲望。杜文不懂她心里所想,一脸若无其事,但回望过来的目光却是笑融融的温暖。
 
  闾妃又笑道:“不过呢,他们叱罗家也出情种,只看遇不遇得到对的人。唉……”
 
  说完就是长叹了一声,目中隐隐的泪光。
 
  杜文急忙揽着母亲安慰:“阿娘,以后我孝顺你,一定比父汗对你还要好!父汗的仇,我也迟早是要报的,只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让乌翰再逍遥一阵,我叫他死得难看!”
 
  闾妃印了印眼角,含笑道:“我也正打算说这个呢。如今我们也算是孤悬在草原上,往北往西都是戈壁,若是南路断了,想要补给大约都很难。这里的气候和平城完全不一样,和和我老家大辽河倒有些类似——冬季极其寒冷,遇到大风雪,牛羊马匹和骆驼会成批的死亡,人若是不慎,也有冻死的,也有伤寒病倒的。你在这里拖延着、犹豫着,还不如先回平城去。虽是多花一些路上的军费,好歹整顿好队伍,春季趁他们牛羊生仔,无暇南顾的时候,我们再打他个措手不及。”
 
  杜文虽也有此意,但此刻听他母亲说出来,心里倒有些不快,勾唇笑了笑说:“我再议吧。”
 
  闾妃收了笑,看了儿子一会儿,终于叹口气说:“我知道,你长大了。你再议也好,只别刻意因人废事。”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杜文赔笑道:“阿娘这话,我倒惶恐了。大军一动,事情纷杂,肯定要议,绝不为谁。”
 
  闾妃也回转神色,抚了抚儿子的鬓角。突又转头向着一旁在怔怔听着的翟思静说:“一进营帐,就闻到极为好闻的气味,刚刚循着味道,好像是女郎身上的佩囊。我们北地的人粗糙,杜文算是极好香品的,也是半吊子而已。倒不知女郎身上所佩的,是哪种香?”
 
  翟思静心漏跳了一拍,但又不能显得心虚,只好平静地说:“是以麝香为主的合香。”
 
  闾妃伸手道:“可否给我一团香饼子把玩把玩?”
 
  这也是不能不答应的。翟思静只好解开佩囊,从十数个铜钱大的香饼子中挑了一个样子好看的双手捧给了闾妃:“太妃说笑了,妾的东西,太妃若瞧上那是妾的福分。只是这些个佩戴得久了,香味没那么浓郁。太妃若是喜欢香料,回去后妾亲自为您调香。”
 
  闾妃接过香饼子,上下翻看了一会儿,又凑在鼻子前嗅了嗅,最后说:“真是好东西!汉人的聪明才智,无处不至。”
  又对儿子说:“杜文,我在菟园水被囚禁的时候,虽然天天住黑帐篷,但未尝不晓得了一些他们的规律。你中军帐里可有私密一些的地方,我慢慢与你说。”
 
  杜文刚刚一番“运动”,正是神清气爽、精力十足,听闻母亲要讲的是军政大事,他的性格又不是“重色思倾国”的,立刻拿起外头的斗篷披上说:“好,我带阿娘去。”
 
  推开门,果然寒飕飕的,外头的天空呈现着铅灰色,积雨云一大团一大团、沉甸甸地压在穹隆上,好像随时会坠下来——这是大风雪的前兆。杜文心道:柔然还真是不能呆了。要赶紧准备着回程!
 
  中军帐是皇帝御驾亲征的核心枢纽,仿照着朝廷中三省六部的排列,但全是毡帐,分布得错落有致,最里头一间是皇帝密商时用的,隔音最好。杜文进去,他的侍卫们自觉地站在离开三四丈远的地方。
  杜文抚摸了一下被日日摩挲得光滑掉色的沙盘,问母亲说:“这片就是菟园水了。之前是派檀檀为前驱,我的人回来的也把地貌情形和我讲过。但是柔然王庭也不是驻扎一处长久不变的。若是回平城,开春后再来攻打,想必他们也会随着水流的变迁而迁徙地方。所以,若是知道他们的动向,内里的政局,反而是我下次攻打最重要的信息。”
 
  闾妃笑道:“我儿确实是个雄主。”上前指着沙盘讲了一通。
  雄主的娘亲也极为厉害,黑帐篷的缝隙里所见的点点滴滴,哪怕是巡逻士兵的换班、驻扎之处马匹的饲养、忽律和乌翰的关系……都能分析出门道来。
 
  杜文一头佩服着母亲,一头却又有些异样的感觉。等母亲讲完了,他心里就在想:怪不得我朝有立子杀母的风俗,和翟思静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汉家淑女比起来,鲜卑族的贵族女子虽然读书不多,却从小跟着父兄在毡包里长大,半牧半兵的部族,放下牧羊的鞭子、拿起刀戟弓箭,就是战士。这些女孩子耳濡目染,亦都是杀伐狠厉、知兵知战的厉害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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