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时隔多年，一提起这事，风小姐依旧痛苦到这般境地！
林诺的表情愈来愈沉重，林染之顿了好几次，方又开口道：“风将军当年的救命之恩，知遇之恩，染之一直没有机会报答，未曾想，再遇之时，却是天人相隔，再无机会……”她的声音里，竟是掩藏不住的悲痛……
不等苏琪琪反应，林染之继续说道：“如今，当真是缘分，染之不仅遇到了将军的女儿，且又受了风小姐的救命之恩……当真是无以为报，风小姐，请受染之一拜。”
说完，林染之突地起身，对着苏琪琪弯下了腰。
苏琪琪……
神啊，原谅她吧，这剧情太“跌宕起伏”了，原谅她小小的心脏受不住这样的惊吓，这转折，简直是大起大落到了极致，直教人一会儿在地下，这一会儿又上了天，太惊悚了！
苏琪琪此刻的心情，千言万语亦只能用一句爆粗口的话来形容：TMD，吓死个人了！
她赶忙拉住林染之的手，“喜极而泣”，姐姐，你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这眼泪绝对是大喜大悲之后不由自主溢出来的……风家当年被满门抄斩的情景，苏琪琪后来在风七七的脑海里看过，哪怕只是回忆，都觉得实在太惨烈了，风家上下几百口人，头颅滚了一地，鲜红的血，到处蔓延，大片大片的红，像是没有境头似的……
所以苏琪琪一直都怕啊，她怕自己哪天也死于那样的非命！
……
默默地看着林染之，苏琪琪现在真的很想很想对林染之说：大姐，你下次来谢恩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表情这么吓人，弄得好像是来“兴师问罪”似的，“心里有鬼”的人是真的受不住这样的惊吓啊~~
……好在是“虚惊一场”，只不过这个“虚惊”对于苏琪琪而言“虚”得有点过头了！
把话说开以后，三人的氛围突地变得迷之融洽起来，连带着之前时不时喜欢对着苏琪琪翻白眼的林诺亦变得对她客气有礼，这反倒让苏琪琪很是不习惯。
……
之后的交谈，苏琪琪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她是因为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好，秉着少说话少犯错的原则，反倒是林染之和林诺，开导了她半天，中心思想无非都是让她看开些，放下仇恨，不要再想着报仇雪恨，好好生活，让九泉之下的风将军瞑目云云……
苏琪琪：“……”亲们，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打算报复社会，打算报仇雪恨了，嗯？算了，随便你们怎么想吧，只要你们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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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摘自南宋末年丘处机的《无俗念》。金庸先生也用此话形容过小龙女~~
小剧场——
苏琪琪：“统统，今天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林染之要告发我的身份，呜呜呜~~以为我就这样完蛋了！”
系统：“不早就告诉你我是玛丽苏言情系统了吗？你还不信人家，居然又怀疑人家坑你，太没良心了，哼！”
苏琪琪：“呃……林染之真的是能够助我飞黄腾达的人吗？”
系统：“你说呢？”
苏琪琪：“迷之飞黄腾达，我好像懂了……”
系统：“……”
第44章 锦绣缎（四十四）
通过林染之的叙述, 苏琪琪大抵知道了她和自己“娘亲”风将军的渊源。
原来，林染之还是师爷的时候，曾被北国扣押来作为人质，因着当时的她身份不高，所以直接被南国当作了弃子，然而风七七的娘亲却并没有因此放弃她，不仅成功将她从北国解救了出来，还将她安然的送回了宰相的府上。
不错，林染之是前朝宰相的幕僚。前朝宰相为人刚正不阿，在朝堂上，乃至后来的政变中，一直不偏不倚，但终是在风家出了那样的事情后便辞官隐退了，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哎……确是令人唏嘘……
皇位争夺，皇女相互残杀, 没有办法客观的去评价谁对谁错，至高的权利没有人不想要, 只能说是胜者为王，只不过, 败者的代价亦是极其惨重的！
……
暴风雨过后, 南国还是那个南国, 天下并没有易主。所以, 食君之禄, 忠君之事，林染之在前宰相辞官后，因着自己的一些执念，便远离了朝堂的纷争，自愿到了这“山高皇帝远”的临水县。她想，她一辈子在这里守着，用她的方式守护一方百姓也挺好。
听着林染之的叙叨，苏琪琪想，如果林染之愿意，位极人臣于她而言亦不难，只能说阴差阳错，各人有各人的造化。终究，现任女皇对风家的所作所为终是令不少忠贞之士寒了心……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注1）
当年，风七七的娘亲之所以选择二皇女，便是因为二皇女比三皇女仁慈了很多……
不过，在苏琪琪看来，二皇女的惨败，亦或者正是因为她的仁慈……高位者，有几个是心慈手软的主，若非如此，又怎能爬上那个位置？
……
苏琪琪从风七七的记忆里知道，三皇女性格阴狠毒辣，手段残暴，当年她那般对付风家，最重要的原因无非就是风将军手上的兵权和军威令她忌惮，既然不能为己所用，那不如直接毁灭！
确实是够狠，够毒，够辣的主！苏琪琪虽然不敢苟同这三皇女的极端思想，但又不得不承认，人家确实是历史的胜利者！只能说，造成这一局面的，要怪就怪作者吧，因为这个故事剧情是由她设定的！（无辜躺枪的作者……）
关于报仇的事情，苏琪琪绝对不会去做，她想过，如果她当真去弑君，那性质马上就不一样了，风七七绝对立刻成为南国上下一致的公敌，然后也坐实了谋逆的罪名！何苦呢？风家的灭亡，只能说是历史的选择，无论对错……
至于国恨家仇，苏琪琪一直都用“这只不过是个故事剧情”来安慰自己……
她倒是挺想得开，毕竟，她不是真正的风七七……
虽然苏琪琪自己也想过，如果她真的是风七七，那定然是坐不住的……风七七会怎样做，她不知道，或许，风七七确实是会去报仇的吧……亦或许，风七七也不会去报仇……
但是有一点，苏琪琪是能够肯定的，无论风七七做出怎样的选择，她这一生，定然再不会有光明，无穷无尽的黑暗，会将她吞噬……
所以，苏琪琪来了，来替代了风七七！
风七七是属于黑暗的，但苏琪琪却是生活在光明里的，因为她还有君璃这个“太阳”。
……
……
林染之安慰了苏琪琪半晌后，还是打算说出自己此行的另一目的，她犹豫着开口，“苏，哦不，风，也不对，还是称七七苏姑娘吧。”
林染之一脸尴尬，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样称呼苏琪琪好。虽然苏琪就是风七七，但是为了掩人耳目，风这个姓最好还是不要再称呼。
关于林染之对苏琪琪称呼的尴尬，三人相视而笑，林诺打趣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我们家大人露出这么不淡定的表情，咳咳，真是有意思。”
听到林诺的调笑，林染之抬眸睨向她……
接触到林染之飞来的眼刀，林诺赶忙像模像样地做出一个缩头害怕的动作。
瞧着林染之与林诺的互动，苏琪琪对着林染之笑道：“林大人若是不嫌弃，以后便唤我阿琪即可。”
听了苏琪琪的话，林染之笑了开来，“自然是不嫌弃的，我比阿琪年长，阿琪若是不介意，也可叫我姐姐，我可是很愿意认阿琪做妹妹呐。”
认林染之当姐姐，苏琪琪自然是很乐意的，这天上掉下来的“林姐姐”可是临水县的“土皇帝”，以后有林染之罩着，她还不得“吃香的喝辣的”？
苏琪琪笑得朗然，“好啊，林姐姐。”
林染之亦笑着应道：“嗯，苏妹妹。不过……姐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问问妹妹的意见。”
苏琪琪：“……”我就说这突然的套近乎准没好事，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面上不动声色，苏琪琪依旧笑得淡然，“林姐姐不妨直说。”
林染之当真就直说了，“原县令是因为通敌罪被收监的……因着县衙的捕头是原县令的人，我不敢再用，所以将其罢免了……”
听到通敌罪，苏琪琪面色大惊，此罪，重则可株连九族……
她知道临水县的捕头是木留的亲嫂子，木留和村长木舒家也是三房内的亲戚，如此……
平心而论，这些年村长木舒对她和君璃是颇为照顾的。她不想……
似是窥得了苏琪琪的心思，林染之解释道：“我已派林诺仔细调查过，吴捕头虽是前县令的人，但她确实与通敌之事无干，妹妹放心，姐姐定然会秉公执法，但也决然不会让无干系的人蒙冤。”
林染之看着面前的苏琪琪一脸凝重的表情，以为她是想到了风家的处境，确实，通敌罪与谋逆罪一般，亦可诛九族、灭满门……风家就是一夕之间……
但她林染之断然不会轻率的让不相干的人搭上性命！
听了林染之似许诺的话，“嗯，妹妹知道了。”苏琪琪对着林染之点了点头。
林染之却话锋突转，“妹妹文武双全，尤其武艺过人，现在县衙里没有合适的捕头人选，不知妹妹可愿意……助姐姐一臂之力。”
苏琪琪顿住，林染之这是想请她做临水县的捕头吗？……好突然……
看着苏琪琪怔愣的表情，林染之接着说道：“妹妹若是不愿意，姐姐也不会强人所难，毕竟临水县地势特殊，别看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区，却是危机四伏，危险重重，一个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苏琪琪：“……”林姐姐，我只是想问问你每个月打算给我开多少钱？
~~林染之果然是能够助她飞黄腾达的人呵！
至于危险，苏琪琪想的是，她绑定的是玛丽苏言情系统，在玛丽苏剧情设定里面，女主不是都带着主角光环的吗？如此，又何惧危险？！
（系统好想对苏琪琪说：“阿琪，咱们还是悠着点吧~~”系统也不太确定自家作者靠不靠谱呃，毕竟……以前也没有合作过，咳咳！）
……
苏琪琪没有马上答应林染之，却也没有拒绝她，她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认真地掂量掂量粮庄和衙门哪边开的工钱更高……
……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夕阳西下，暮色开始降临。
当君璃来问苏琪琪是否要留客，他好准备做晚饭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早间还“剑拔弩张”的三人，现在却诡异的“其乐融融”。
君璃一脸疑惑，“……”这个下午，她们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
看着君璃面上遮掩不住的惊疑之色，苏琪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给他解释，说来话有点长呵。
……
见天色已晚，忙着在夜幕前赶回临水县的林染之和林诺拒绝了苏琪琪的留饭，苏琪琪虽有心想留她们吃晚饭，却也只得作罢。
……
在回临水县的山道上，林诺突然迟疑着问道：“大人是打算，再也不离开临水县了吗？”
对于林诺的疑问，林染之恍惚了半刻，随即淡笑，“阿诺，在这里待着不好吗？”
林诺想了想，反问林染之，“大人，在这里待着好吗？”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一直以来，临水县的县令，不是被暗杀，就是被……合污，大人……”
“暗杀？国泰了便可民安，这便是为官者需要为之奋斗的目标，岂能因为贪生怕死就退缩？至于合污，皎皎者易污，只要心存高洁，便可遗世独立。阿诺，我自有分寸，更何况，现在我更有了留在这里的理由。”林染之语气肯定地对林诺说到。
更有了留在这里的理由？林诺想，是风小姐吧，大人欠风家的恩情……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还清的……
这么想着，林诺不再说话，她安静地骑在马背上，跟在林染之身后……
在“嗒嗒嗒”的马蹄声中，林染之抬眸看向路的远处，太阳马上就要落到前方的山后了，傍晚的红霞在慢慢的消失，天色开始变得混沌，亦如现在昏暗不明的临水县。就在两人沉默着赶路的时候，林染之突然神情肃穆地对林诺说道：“林诺，抹去所有你调查苏琪的证据和线索，从今以后，苏琪只是一个和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逃难到溧水村的普通富家之女。你懂我的意思吧？这件事，我需要你用性命担保！”
林染之的声音不大，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不怒自威的威严从她身上倾洒而出。
林诺亦是第一次见自家大人用如此严肃的语气与神态和自己说话，不自觉的，她郑重地点头应允：“属下知道了，定会用性命护苏姑娘周全。”
不过……
林诺颇为疑惑地看向林染之，君璃公子明明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他，怎么能是风七七的青梅竹马呢？
“驾~”
林染之加快了速度，前行中，她淡然又郑重地对身后的林诺说道：“他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人，至于别的，你无须多问。”
林染之的话令林诺脸色发白，大人……
方才从苏琪家离开时，林诺一如早间，见着君璃就手足无措，不停地挠头发，连带着走路都变得同手同脚起来，常伴自己身边的属下在想什么，林染之怎么可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