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不正不经,歪理倒是一条一条。
然后他母亲就不理他了,和焉晗亲密说起话来。
她这次还带了补品来,焉昀鸣在美国出差的时候跟她说过焉晗的事,所以人这次回来就专门带了东西给她养身子。
饭后,东西焉晗让席权拿回去,焉昀鸣也走了,她自己和焉昀鸣妈妈逛街去。
焉昀鸣的亲生母亲,焉晗是一直也喊妈妈的,按理说,她应该喊阿姨比较合适,毕竟豪门圈里离婚再娶的太多太多,但见过前妻的孩子管后妈叫妈妈的,就没有她这种,管父亲的前妻叫妈妈的。
但是,焉昀鸣的妈妈对她很好呀,因为她是焉昀鸣同父异母的妹妹,留着一样的血,就也把她当女儿一样。
小时候焉昀鸣吃饭经常会带她,记得第一次来时,她好像是五岁左右,那会儿焉昀鸣十来岁了,但本来是没想过带她的,毕竟这个关系.....带着一起去很奇怪,不是所有前妻都能接受。
但是那天焉家只有她妈妈在休息,没其他人,那她一个人没人陪着玩,就很孤单。
她就很粘着焉昀鸣,他走哪儿她都呜呜跟着,可怜巴巴。
然后他准备去见他妈妈的时候,又放不下她一个人在焉家,就和她说,带她去和他妈妈吃饭好不好。
她就去了。
那时候她其实不太明白两人为什么不是一个妈生的,就只知道,反正他有他的妈妈。
那日到后,焉昀鸣牵着她跟他妈妈介绍说:“这我妹妹,焉晗。”
然后他妈妈就在她面前蹲下来,很甜地笑了,说:“晗晗,这就是晗晗哦,哥哥提你好多次了,好甜呀。”
就在那时候开始,每次焉昀鸣去的时候,她都很开心地跟着。
因为她亲生母亲都没对她说过,晗晗好甜;都没对她笑得这么温柔过;也从来没把她抱在膝上,慢慢哄她吃东西。
过年的时候,他妈妈会给她红包,和焉昀鸣一样多;生日时,会送定制的首饰。
然后一路到她结婚的时候,她还给了她一份厚重的嫁妆。
应该是,北城里唯一一个会给丈夫后生的女儿嫁妆的人了。
所以她长大后每次和她吃饭都会什么都聊,吃完就很亲密地一起去逛街。
这一对比起来,她亲生母亲就好像,和她关系很奇妙。
不过奇妙归奇妙,也没法改变她真是她妈妈生的。
平时焉晗也习惯了,毕竟她都二十多岁了。
但没想到今日份就多少有些,尴尬。
今天逛街时,逛着逛着,焉晗在一家专柜里遇上了她妈妈,她亲生的妈妈正和圈内小姐妹也在逛街。
这个场面就很无法形容,所以焉晗还在想着要怎么打招呼的时候,她妈妈已经挽着小姐妹,当做不知道地出去了。
不过人也许是真没看到她?因为她没有看过来,只是一个侧面对着她。
焉晗后来想着,以为她可能是真没看到,但晚上她回焉家吃年夜饭的时候,就觉得,她妈妈其实是知道的。
去年头年结婚,她是在席家老宅吃年夜饭的,今年因为她爸爸身体不好,她就有点想他,就和席权提前回来吃饭。
然后从头到尾,她喊了她妈妈几声,她都只微微一笑,就侧身离开了。
焉晗心如明镜,她肯定看见了,然后再不争不抢佛系无所谓的人,面对自己的女儿和丈夫的前妻亲近,甚至吃饭逛街,都还是会有意见。
但她就因为这个性子,倒也不会主动和她讨论这个事情,她就……干脆疏远她了。
其实她不知道,她就算不疏远,她们母女俩平时,也没亲近过。不过就是平时她喊一声妈妈,她会看她一眼,然后今天看都没看罢了。
晚餐后回房,焉晗洗漱好就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看城南夜空,看着看着,外面下起雪来。
席权被她爸爸喊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她一个人在这里待着,边上放一杯咖啡,安安静静地想,明年还能不能一起和她爸爸吃年夜饭呢。
刚刚饭桌上,她父亲开玩笑说又撑过了一个年,然后她妈妈就顺着也开玩笑般地接话道:“你可悠着点,你要不撑着,我立马回老家忘了你,再也不回北市了。”
虽然她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但焉晗其实知道这就是她一直以来长久的打算,而且这份打算里,真的没有她。
她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好像她只有丈夫,没有生过孩子一样。
所以,焉昀鸣以后还有关心他的亲生母亲,她却真什么都没有了。
以后焉家就没有什么值得她回来的了。
焉晗想到这,起身,开门寻去二楼的疗养室。
焉广衡自从身体不适,焉家就什么医疗器械都安排了,怕有时候不方便,没办法第一时间去医院,平时也能多一些专业疗养。
焉晗到的时候,发现里面席权不在,她父亲正在看报。
见了她,焉广衡笑道:“席权刚走一分钟,你就来,他喊你来的?”
“没有。”她微笑走近,“他可能去接电话什么的吧,没回房。”
焉晗靠近床边,坐在边上的椅子。
焉广衡边瞄着报纸边问:“中午和你哥出去吃饭了?”
“嗯,和他妈妈吃饭,饭后去逛街了。”
焉广衡点头,“他傍晚回来时说了,说席权和你一起去,让他从头到尾被他妈训斥。”说着的人笑了起来,“他还觉得自己惨了,这不活该吗。”
焉晗失笑。
焉广衡抬眸看她,“那你晚上就来焉宅了,没在席家吃年夜饭,合适吗?”
焉晗笑,“什么合适不合适,席家不是老传统了,爷爷奶奶都不讲究这些的。过两日我公婆还会来看你的。”
焉广衡慢悠悠地颔首,垂眸继续看报纸:“席家倒是都很有心,那就好。”
焉晗问:“你觉得怎么样啊?”
焉广衡把报纸翻页,“今天还行,只是没法陪你们在客厅聊了。”他又转头看她,一笑,“刚刚和席权吩咐了点事。”
焉晗微顿,“你什么事跟我说就好了,或者和我哥说,吩咐他什么。”
她父亲摇摇头:“有些事就得吩咐他,你已经结婚了。吩咐他以后照顾好你。”
焉晗眼眶当即就热了。
床上的人拍拍她的手:“你妈妈吃饭时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以后也没什么人管你了,你哥虽然和你关系还行,但也没办法事事第一时间关照到你,他还自己半吊子,整天各种玩,也未必靠得住。还是吩咐席权来得实在。”
焉晗趴下去,把脸埋入他被子。
焉广衡笑了,“傻瓜。”他把报纸放下,摸摸她的脑袋,“席权说他会照顾好你,不会有一分一毫的差池;说席家人人都会对你很好,尊重你,尊敬你;说你不会受一丝委屈,不会有需要找我的时候,永远。让我放心。”
焉晗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一下子就把被子浸湿了一块。
焉广衡轻叹:“席权都能陪你去吃饭,中午。所以我想着,他应该和你感情还好的,他的性格,也是说到就会做到的,我就确实放心了。”
焉晗抽噎一下,声音沙哑地说:“现在不要说这些。”
焉广衡笑,“早吩咐早了事,吩咐了,我后面过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就不用操心、想着还有点事没吩咐,担心你在外,见不到你,说不了最后的话。现在说了,就完事了。”
焉晗眼泪充斥满整个眼眶,眼睛被热得一片发涨,吸着鼻子喃喃:“完什么事啊完事,那我还没生小宝宝呢,你至少要等我有孩子了才可以不要我。”
焉广衡失笑,“那尽量吧,其实也无所谓了,想象就能想象出来。”
焉晗说不出话,反正就要他坚持一些,不然她以后生孩子了,没有办法告诉他。
焉广衡也答应了。
然后不多时就让她回去了,说:“待会儿你妈妈来了,她虽然对你不怎么关心,但对我还是很尽心的,回去吧。”
焉晗就没多待,起身出去了。
一个人回到房间门口时,焉晗停了一秒,似乎听到里面席权在打电话的声音,就又往前下了楼梯,出去了。
外面雪还在下着,飘飘摇摇的洒满焉宅大片草坪,她拢着大衣走到房子边上的一个凉亭,几步踏上台阶,在最后一个转身,坐下。
这地方头顶有亭檐遮住了,但是夜里风四下的吹,焉晗还是被洒了不少雪在身上。
她也没起来躲进亭子,就那么坐在最后一个台阶,抱着肩,淋着雪看焉宅热闹着、又好像分外安静的除夕夜。
明年好像就真的很难、很难再一起吃饭了,不然他才不会说这种话。
焉晗眼泪滴答落在膝上的手臂,然后埋下脸,埋入眼睛。
转眼,耳边传来隐约的脚步声,下雪天,脚步声似乎也被掩盖了不少。
焉晗僵僵抬头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她几米处,须臾就到了眼前。
男人穿着一身干净的黑大衣,居高临下站在草地上一眼不眨地看她,和她闪着潋滟水光的眼睫安静对视。
然后,又慢条斯理地上前迈上台阶,在她下面两节处,朝她伸手:“起来我抱。”
第52章 命好。
被抱住那一秒, 焉晗就浑身都松软下去。
比起上次正在离婚时害怕她父亲不行,比起那次的无依无靠、不知道怎么办、满世界茫然。
这次, 似乎比上次幸运。
抱她的人张开了大衣,把那抹冰凉的小身子都裹入怀抱,“放宽心, 他只是身体虚弱,毕竟是病了几年的人,只要没恶化,就撑下去不是问题。”
焉晗闭上眼睛, 心安了点地点点头。
第二天两人回席家老宅去吃饭, 过后焉晗就再次回了焉宅,一整个过年都在焉家住着。
到了初六晚,睡前席总说他明天要上班了。
焉晗没想到席氏那么早上班?就那么不多不少放了七天假……
她在床上歪头看他, 很是意外, 很是不可思议。
席权站在床边擦头发, 看她嫌弃的小眼神就忍不住笑,“赚钱养你,夫人。”
“我不用你养好么,哼。”焉晗翻滚了下,趴在床上, “那我也这两天走了哦。”
“去法国?”
“嗯, 我约了巴黎高定协会的人过几日见面。”
“好。我给你安排飞机。”
焉晗撑着下巴扭头看他,“我去几日就回来了。”
席权动作一顿,随即把毛巾丢开到沙发上, 上床,“几日就回来?不放心你爸爸吗?”
“嗯。”
“我会每天来看他的,每天下班都来。”
“我还是想多见见他。”焉晗轻叹,“要是像之前那样,半年回来一二回,那也许我见他的次数,也就剩一二回了。”
“不会,相信我。你可以协调工作回来,但他不会有问题的……”他坐在她身侧,弯下身摸摸她的脸,“不会的,嗯?不出意外的话,明年过年,我们依旧会一起吃饭,我会联系国外的医生来再次诊治。”
焉晗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一阵发软,颔首,“好。”
-
年初九,焉晗就坐着私人飞机离开北市飞去法国了。
这个年过的虽然有些忧心,但其实比去年要好很多很多吧,去年除了在老宅吃个年夜饭,再初二去焉宅待个一天,然后夫妻俩就回到婚房,开启一日三餐压根说的话没超过十句的日子。
去年那会儿,席权过年期间也一直在家里工作,实力诠释什么是席氏总裁该有的日常生活,她被他搞得,愣是过年时也总是画图加班到半夜。
两人真的是很可以了。
所以坦白说,如果不是她是喜欢他的,动着心的,两人就那么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倒也是很容易到白头。
巴黎一二月天气也是冷如冰,雨雪并进,焉晗落地没两日就感冒,直接去打了点滴。
但可能是天气实在太魔幻,她后面没两日又再次中招。
不过那两日里,她确实是忙,一直在外奔走的……给公司的人开了个新年会议,请了吃饭;又安排了接下来她不在这的工作;然后再和约好的协会会员见个面。
一切办妥后,她就感觉又着凉了。
那日已经到了飞机安排返程的日子,但她被迫逗留下来去打点滴。
而北市那边,席权自然而然收到了飞机没有如期飞行的告知,他问机长为什么,对方说夫人没有来,只是托人说她工作忙,得再过两日。
席权打给焉晗,她也是这么说的。
他就默默压下了想她非常的心,安静老实等她忙完回来。
然焉晗打个点滴还不算完事,她因为是重复重感冒,点滴已经压不住了,必须住院两日等退烧。
然后就那么在医院待了两天,但这边气温真的很不适宜养病,两天后烧退了,可她还没好彻底,就浑身没劲懒洋洋的,一点不想出门。
席权在时间到后,就忍不住再次追问。
焉晗在电话里含含糊糊的,【唔那个,忙嘛,临时加了工作,你别想我啦,忙好了我就回去了。】
席权:【多少天?】
焉晗:【左右也就这几天吧,最多不超过一周。】
一周??
席权根本不相信她这种时间段会在法国待那么多天,去之前她明明就还很担心她爸爸,说她会很快回来的。
挂了电话,他就打给了保镖。
保镖就很实诚了,电话里就道:【夫人住院已经两天了,有一点烧,没好彻底医生不建议出院。】
席权听完,拿下手机就打给了特助。
那位继萧运、焦杨之后的新男性特助叫温渊树。
接到他电话,听到里面男人道:【明晚的出差行程,推了吧。】
他不明:【推了吗席总?那个很重要,飞览市也只要两个小时的时间,您有什么事今晚到明天之间没法办好的,我们可以去办完事再回来,当晚十二点就可以再回到北市。】
席权声音淡淡:【太久了,推了。另外你买一张飞巴黎的机票,现在开始,最短时间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