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荭这段时间背书背的飞起。几乎背完了欧阳间给她的所有医书，勉强算得上半个大夫了。只差实践经验。无尘不动声色抽回手，小姑娘抓住他手指不放，包子脸满满都是严肃：“别动，我给你把脉。”
无尘抿了抿唇确定将喉头血气完全压下，这才开口，嗓音艰涩：“我没事。”“不行，我替你把脉。”云荭硬是拽过无尘的手。摆在桌上放好。确定无尘脉象平和，没有半点异样。小姑娘歪了歪头，眼神中泛出几许狐疑：“……你真的没事？”
她刚才明明看到无尘脸色发白，身体还颤抖了两下，绝对不是自己看花眼！无尘抱起云荭，手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我身体健康的很。”
“刚刚，是被你气的！”“我说过多少回，不准再捣乱！如果你再捣乱捉弄别人，以后大家都不会喜欢你了。”
第170章 妖僧爹12
无尘和尚轻轻按住小姑娘双手，眼底隐隐带出郑重和严肃。他想尽全力，在最后这段时间，做到自己能做的一切。
云小团子大眼睛眨巴两下，她也做过许多次任务了，隐隐地，从无尘云淡风轻的表情察觉到了其他东西。只是，那东西情绪隐藏的太深，深到云荭根本确定不了真实。
小姑娘皱了皱挺翘鼻头，漂亮大眼睛弥漫朦胧雾气。她伸出小胳膊，眼神中带着清澈和委屈巴巴：“无尘和尚！我们说好。你不准欺骗我！”
云小团子抬起自己漂亮的手指，然后紧握成拳，在无尘眼前晃了晃。无尘双手抱起小姑娘，将她放到自己腿上，俊美出尘的面容上，显出淡淡的宠溺笑容：“这是自然。”
云团子有些狐疑地盯着他瞧，上下左右，一刻不停地盯着他看，再三确认：“你确定？”小姑娘双手环胸，骄傲抬起下巴，一脸傲娇的小模样：“你要是骗我，云云会生气的，哼，特别特别生气的那种！”
无尘对云荭再三保证后，云荭才勉强相信了。小姑娘乖乖洗漱干净，刚准备爬大床，硬是被无尘制止了。无尘和尚特意让赵府下人给云荭设置了一张小矮床，准备给她睡的。
无尘替云荭取下发髻上的头绳：“乖，睡吧！”小姑娘双手搂住无尘脖子，不肯躺到小床上。皱巴小脸儿上写着不情愿三个大字：“……不要不要嘛！我要跟爹地一块儿睡。”
她下意识地喊了声爹爹，抱着云荭的无尘微微一怔。自从自己将小姑娘带进无音寺后。他很清楚，云荭是自己的女儿。云荭自然也清楚，他是爹。可云荭从未主动叫过他爹，加上无尘的身份不宜认领闺女。因为，云荭大多时候都是直呼其名。
无尘对称呼什么的不在意。只是，乍一听到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喊出了爹爹。他眼眸中不禁泛出淡淡怔愣：“云云……”
无尘很快回过神来，准备强制性把云荭塞到小床上。肥团子像只滑溜的小泥鳅，在他身上转了一圈，鬼灵精地趴到无尘背上，嘟着嘴嚷：“我要跟你一块儿睡！”
无尘眉头微蹙，偏头看向小姑娘，眼神严肃：“你今年已经八岁了，是个大姑娘！以后，不可随便与其他男子同床共枕。”云姑娘赖在他背上装听不懂，小脸天真单纯又无害：“可是，爹爹不是其他人呀。云云要跟爹爹一起睡嘛，睡嘛睡嘛……”团子使出以往数个世界中，无往而不利的撒娇必杀技。
对无尘来说……没用！！俊俏和尚面无表情，直接将小娃娃拎起来塞到被窝里。云荭一旦有起身的动作。无尘便弯身过去，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淡淡对她：“还想不想看竹熊了？”
“再胡闹，糖人也不要吃了。”云团子瘪着包子脸，大眼睛里很快积蓄两泡泪。泪汪汪的，满脸委屈：“你再也不是爱宝宝的无尘和尚了。”
包子小脸皱成一团，小褶儿都露出来了。分明委屈巴巴，可就是引人发笑，让人忍俊不禁。
——真的很可爱。
小姑凉整只被裹在被子里，只一张漂亮脸蛋儿露在被子外头，眼巴巴地等候了三秒钟。四目相对，无尘和尚面上清冷淡漠，没有半点儿软化迹象。云团子扁嘴，“哼！再也不喜欢你了！”云团子努力翻身，因为身上被子裹得太紧，连带被子一块儿卷起，将自己卷成了一只包包机，把圆圆后脑勺甩给无尘看。
无尘轻轻弯下身，眼眸中笑意更深，脸上苍白之色仿佛也褪去了许多。语调轻缓地道：“给你讲故事。”
“不要！你讲的故事一点都不好听！悬念都没有，”娃娃声音里带着点儿赌气：“每次都是三两下把敌人打败，荣誉而归。我不喜欢，走开。”无尘眼眸中深色又成了三分，他放缓语气，轻声开口：“今天讲的不一样。”
“我给你讲，东柏府的故事可好？”东柏府从建立以来，历代东柏府主都堪称江湖传奇。东柏府血脉并非从始至终一致未改。东柏府讲究有能者居之，谁行谁上！若是东柏府继承人无法修炼东柏功法，他没有继承东柏府的能力，东柏府主会收揽天下英才为弟子，从中选取最为出色的那个，赐姓东柏。
不知为何原因，此次无尘讲述故事格外动听，**叠起。不知多久，他听到了小姑娘均匀的呼吸声，无尘和尚慢慢伸手，重新把云荭放平在小床里。最后，在她干净白皙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晚安。”
云荭开始的确睡着了。可睡到半夜，云荭翻腾来翻腾去，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小姑娘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思考……啊！缺了一只爹当抱枕！
她轻手轻脚地抱起自己的小被子和小枕头，偷偷摸摸溜到无尘床边儿上，先观察敌情。
无尘睡姿很好，床榻两侧刚好空余出空间。云荭蹑手蹑脚地上床。寻了个最好的位置，像小猫一般扒着他，默默蹭了蹭他咯吱窝。
——想摆脱我？没门儿！小姑娘蹭进被窝后，很快睡过去。黑暗中，只听到一声无奈叹息。方才，云荭偷偷爬上她床时，无尘就醒了。毕竟是习武中人，五感敏锐。无尘第一反应就是将不守规矩的云荭丢下床。然后，他想到云荭执拗如牛的别扭小性子。自己若是将她丢回小床去，怕是今晚上都得折腾下去。倒不如让她这么睡着。
遁入空门后的无尘和尚，尝到了无奈又想宠溺的老父亲心态。
云荭这一晚，抱着无尘号大抱枕，睡得舒舒服服，一觉到天亮。
赵丽特意给云荭准备了一套全新的小衣服。她与丈夫成婚一年，却迟迟没有消息怀上孩子。赵丽很喜欢孩子，也很想要。乍一瞧见云荭，欢喜的不得了。虽然不是自己的，也可以当成自己的蹭几天嘛。
说不准，还能把自家的孩子蹭来呢。
小姑娘穿着漂漂亮亮的黄色小裙子，绕着整个小院儿打转。花蝴蝶一般飞过来飞过去。无尘正盘膝坐在院中诵经，早课被眼前的小黄蝴蝶晃得有些眼晕，他捏了捏眉心：“云云！”
云荭听到无尘呼喊，大眼睛瞬间亮起，小脸凑到他面前，眨巴着双眼，满眼期待。无尘头顶冒了三个问号？？
“无尘和尚！”云小团子继续眨巴眼睛，小胖手提着自己的黄色裙摆微微摇晃。无尘和尚没读懂小姑娘眼眸的意思。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赤道：“莫打扰我做早课。”然后，年轻和尚继续低头，捻动佛珠，念诵经文。
“云云，你说你要这么个不解风情的爹做什么？！”欧阳间摇晃折扇，慢腾腾走进来，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牙白的衣袍，更显的男人风神如玉，英气俊朗。腰间玉箫翠绿欲滴，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摆。
欧阳间两步跨到云荭面前，抬手捏住小团子的肥脸蛋，笑容灿烂，帅气至极：“云云，今天穿的小裙子真漂亮！”云云拍掉欧阳间乱蹭的手掌。小嘴儿抿了抿，还是露出一丝笑意，骄傲地继续甩裙摆：“那是！”
无尘……原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动作，只是想让他夸她？不能直说吗？
“欧阳少侠，无尘大师。”张偶笑着踏进小院儿，身边还跟着赵丽：“昨日休息的如何？下人可有有怠慢之处？”张偶微微躬身行礼，他的行事作风更像个书生，而非商人：“若有怠慢之处，几位，但讲无妨。不习惯的地方也可以吩咐下人去改。”
无尘双手合十，颔首道：“并无不妥。”他们是借助人家的地盘儿，自然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张偶长着文弱书生模样，说话也文质彬彬，做事却大气爽朗，不拘小节：“今日，是想带你们出去瞧瞧棠花节前的热闹。”
“棠花节前还有热闹瞧？”欧阳间颇为诧异。事实上，他早晨已经出去转了一圈儿，对城中人流颇为惊讶。方兰城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城，不知什么时候起，这座小城出现神奇的棠花。
棠花被传的神乎其神，美轮美奂。被传说吸引而来的外地人越来越多。这一回，甚至已经达到了挤满整座小城的程度。
只是一个棠花，真有这般神奇的吸引力？赵丽微笑：“棠花盛放时办荣半枯，也象征了我们的人生。你们是外地人，不清楚棠花的习性。棠花盛放时处于半荣半枯的状态，但它完全绽放以后，可能会瞬间枯萎，也可能会继续开花，持续近三个月时间。这三月时间中不论严寒酷暑，棠花会始终保持着胜放的姿态。”
“只是，这种能维持盛放姿态的棠花很少，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赵丽解释：“棠花节，就是城中种棠花的人家，拿出自己最有把握的花参加比赛。若是其中能有一盆保持胜放姿态，三月不败，不光能赢下奖品，更能获得方兰城花王的称号。”
第171章 妖僧爹13
“保持三月花开不败？”欧阳间重复赵丽的话，眼眸间，有惊诧和不可思议一掠而过。他是学医的，唐门中人擅长暗器和毒药，对药理更是精通。
方兰城之外，有关棠花的传说和赞美数不胜数。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棠花能够保持三月盛放不败。
不同的花对生长环境和气候有不同要求。开花时，棠花保持着半枯半荣状态，已经算得上奇景。这些花中，竟然还有能保持三月时间盛放不衰的？
——简直不可思议！似乎看出了欧阳间眼神中的质疑，赵丽抿唇一笑：“大部分人听到时，都会跟欧阳少侠一般，惊讶不已。只是，世上总有超乎我们意料的事情发生。我刚才说的那种情况少之又少，数年未必能出现一次。从我记事起，方兰花会已经举办过许多次，整个城大半人家都养棠花。但是，方兰城能够养出花王的也只有一人。”
“今年，方兰城棠花会，是近些年最热闹的一回。不知道，这一遭能不能也出个棠花花王。”赵丽心痒痒地抱起窝在无尘腿边儿的软萌团子，轻轻揪了揪她的挺翘小鼻头：“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方兰城除棠花之外，五彩糖糕更是一绝。”
方兰城有许多家百年老字号糖糕店。各家做糖糕的手艺各具特点，却又卓绝高超。赵丽领着云荭去吃了两家，吃的小姑娘眉开眼笑，漂亮大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形：“好吃！”
胖团子肉乎乎的腮帮子鼓鼓囔囔，一边嚼，一边伸手去拿无尘手里的糖糕。无尘眼神微微垂下，捏住云荭乱扑腾的小爪子：“吃完你嘴里的再说，”这小丫头，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云荭进了无音寺后，小麻雀似的食量增加了许多。不光如此，她还有向小饭桶转化的趋势。
一天到晚嘴巴不停，就算嘴里没嚼吃的，也要含着糖果！每一回说她，小姑娘就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眼巴巴含着糖果，一脸被人抢了心头好的可怜相。
贪吃不是个好习惯。而且，这小姑娘最近……似乎吃的有点多了。无尘努力想把云团子的坏习惯全部纠正过来，虽然一次又一次失败，但他一次又一次锲而不舍，从不放弃。
“小气！”云团子哼了一声，立刻放弃了无尘。颠儿颠儿跑到欧阳间身边，大眼睛萌萌哒，盯着欧阳间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宛如琉璃一般，灵动得会说话。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期盼和委屈：“师父父，云云要吃糖糕。”无尘和尚讨厌òó！
云荭身子虚弱，每日都要喝药。她煎的眼太苦，太难喝。欧阳间瞧着云荭那喝药的小模样可怜巴巴，很师父力地贴心换成小药丸。
欧阳间觉得，估计是药品太苦了。小姑娘才喜欢吃甜的。欧阳间用扇子敲了云荭的小脑袋一下，眼眸中闪现出淡淡笑意：“我昨天刚刚交给你的药经三卷，会了吗？”
“又要背书。”云荭吐了吐舌头，一脸俏皮可爱：“能不能不背呀？我们明天再背好不好？药经好厚，单独一卷也很多……”
“师父，师父……”云荭像是只胖乎乎的树袋熊。努力把自己肥嘟嘟的小脸贴住欧阳间的月白袍子。撅着小屁股一个劲乱蹭，还用小奶音轻声嘟囔：“说好陪云云出来玩的，不准考教功课，你这是违背诺言！不对哒！”
欧阳间沉默不语地盯着自己沾满糕点渣子的月白色长袍，眼皮子跳了跳：“云荭！”带笑嗓音中隐隐含着警告。这个小王八蛋，一天到晚上课溜号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学点东西，就想反过来捉弄他。上回，欧阳间不小心中了云荭的日夜蛊毒。日夜颠倒，作息混乱，好几天没倒过时间。每日顶着通红的眼和一片青黑，活像竹熊。
这个小王八蛋扭脸就不承认了！云荭乖巧起来真的可爱聪颖。可她跟你作对时，又让人又爱又恨。恨不能立刻揪起她圆滚屁股，暴呲一顿。
“嘿嘿嘿。”小姑娘似乎刚刚才察觉到自己干的好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贼乖巧伸出自己的小胖爪：“师父，我给你擦干净哦。”欧阳间两根修长手指捏住云荭手腕，那只胖乎肉嫩的小胖手上沾满了糕点渣子。手指间染着糕点的油腻腻，欧阳间眼皮跳了跳，回眸扫下去。凉冰冰扫云荭：“……擦完自己的脸，还打算用我的衣服继续当抹布？”
他今日特意穿了这件月牙白长袍，好不容易准备卖弄色相耍耍帅，打算收一圈小姑娘的娇羞眼神儿。这下子好了……欧阳间扑掉身上乱掉的糕点渣子，将故意捣乱的小胖团子丢进无尘和尚怀里：“你的娃，好好擦擦。”
云荭这只小鬼灵精在他这儿捣乱，在无尘和尚那卖萌卖乖！区别待遇，差评！
小姑娘举着双手，轻轻搂住无尘和尚脖子。紫葡萄般的灵动大眼睛无辜又茫然：“云云真的不是故意的，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