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娶——玖拾陆
时间:2020-02-23 09:49:00

  顾云锦眼睛一亮。
  她很喜欢看灯,要不然中元节时,也不至于孤身一人还去素香楼远眺河灯。
  京城的上元灯会极其热闹,可进京这几年,她还一回都没有看过。
  毕竟是夜里出门,又人山人海的,总要有兄弟姐妹陪着才好。
  徐令婕是个极其怕冷的,元月她连走亲访友都嫌得不行,更别提出门看灯了,她不去,顾云锦前几年与徐令意又不算多亲近,也没有试着邀请过对方去看灯,因而年复一年都错过了。
  来年,顾云锦是极想去的,虽然吴氏有孕挤不得,但她与顾云思、顾云霖说好了,到时候跟着哥哥们一道去。
  丰哥儿年幼偏爱热闹,顾云宴肯定会带儿子去,也不会落下妹妹们。
  顾云锦如实道:“往年不曾看过,原打算这次跟哥哥们去的。”
  蒋慕渊道:“我也要带寿安。”
  闻言,顾云锦微愣,这安排并不出奇,但她也有那么一点儿遗憾。
  蒋慕渊轻笑出声。
  谁说她跟着哥哥去的,就不能与他一道看灯?
  “到时候我来寻你。”蒋慕渊一面说,一面揉了揉顾云锦的掌心。
  手心痒嗖嗖的,顾云锦缩了缩脖子:“那郡主呢?”
  “寿安有她的乐子。”蒋慕渊简单作答,并没有细说。
  寿安那般识趣,到时候肯定有一百个理由开溜,想拦她都拦不住的,想来,顾云锦的哥哥姐姐们也会很识趣的。
  夜已经很深了,蒋慕渊瞥了一眼西洋钟,终是依依不舍地松开了顾云锦的手,起身告辞。
  掌心空落下来,温暖也去了大半,顾云锦反而觉得有些凉意。
  念夏听见动静,也赶忙站起身,等那两人出来,她把蒋慕渊的斗篷递了过来。
  小心翼翼开了门,好在抚冬那儿点了灯,念夏能看到她的神态,抚冬冲这儿点了点头,念夏这才侧过身子让开了路。
  北风一下子吹了进来,还裹着大片的雪花。
  顾云锦问:“什么时候下雪的?”
  念夏一直闭着门,也不清楚状况,闻言摇了摇头。
  蒋慕渊系好了斗篷,冲顾云锦笑了笑,出去了。
  念夏出去擦了墙,回来直哆嗦,忙问跟进来的抚冬:“雪下了多久了?积了有一指节厚了吧。”
  抚冬搓着手道:“小公爷刚来就落雪了,沈嬷嬷白天就念着许是要下雪,不过看起来大不到哪儿去,天亮前就会停了。”
  这场雪比抚冬预计得还要停得早,蒋慕渊离开了不过一刻钟,雪就止了。
 
 
第254章 鞋印
  习武之人不分酷暑严寒,哪怕是大雪天,依旧不会缺了早课。
  顾云锦如今跟着顾云齐操练,亦是一大早就起来,梳洗之后去了主院。
  昨夜的雪挺大的,落的时间倒是不长,因而只积了薄薄一层,并未再增加,婆子们一早起来,已经把地上的积雪都扫作了一堆,只屋檐、树梢之上,还留了雪白。
  雪是停了,但天气依旧极冷,沈嬷嬷笑道:“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化不了。”
  顾云锦扎着马步,回头应了一句:“化不了也好,丰哥儿准高兴。”
  沈嬷嬷哈哈大笑起来。
  正如她们所想的,长房那儿,丰哥儿欢喜得不行。
  京城的雪比不得北地,前回初雪时絮絮,飘扬了半天,最后留在地上的也只有那么点儿,让一直生活在北地的丰哥儿极其不满意。
  今日的积雪够他搓雪球了,丰哥儿半点耐不住,心急火燎地用了早饭,就求着顾云宴带他去玩雪。
  后花园里的树梢上,雪还未打下,比院子里的多些。
  丰哥儿骑在父亲肩膀上,小手伸出去够积雪,咯咯笑着搓成一团,又挥着胳膊砸出去。
  雪球落地,溅开雪沫子,纷纷扬扬起来,乐得他一个劲儿给自己鼓掌。
  顾云宴被丰哥儿指挥着到处走,刚到后院墙下,雪团子在墙面上炸开,他抬眼扫过去,起初并未留心,等丰哥儿又在墙上砸了一团,顾云宴的余光突然瞥到一怪异之处。
  他仰头看去,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墙脊上有一个印子,应当是积了一些雪时留下的,只是后来又叫雪花掩了一层,样子不再清晰,但因着昨夜的雪落得不久,这印子也没有全被抹去。
  “似是个鞋印?”顾云宴怕自己看错眼了,招呼了丰哥儿的奶娘过来。
  奶娘仰着头瞅了会儿,颔首道:“大爷,是个鞋印。可鞋印怎么会在墙脊上?昨儿落雪时咱们宅子里有人翻墙了?”
  顾云宴把丰哥儿交给奶娘抱回去,叫了打理花园的婆子和巡夜的护院来。
  他问婆子道:“清扫园子积雪时,可还发现过脚印子?”
  若是有人翻墙,不可能只留在一处脚印,这宅子里里外外的,应该会有不少。
  婆子苦着脸,道:“是有不少脚印,但府里做事的都是天不亮就起来了的,园子里有人走动,奴婢当时也没想过这脚印有什么问题,直接就扫了。”
  顾云宴颔首,若只一串脚印,恐会让人起疑,但杂乱的一堆,反而不打眼了,不说起得早的丫鬟婆子,巡夜的护院也会留在脚印的。
  他看向了护院们。
  打头的答道:“大爷,昨夜一切寻常,没有发现有人翻墙。可能对方功夫比我们厉害,要么就是他经过此处时,我们正巡在别处。”
  顾云宴想了想,吩咐,道:“地上的印子都没有了,去各处看看屋顶墙脊,兴许还有印子。”
  一众人分散着去寻了,绕了一圈,阖府上下,愣是只找到那一处印子。
  顾云宴想了想,往四房去了。
  院子里,顾云齐正在指点顾云锦练枪法,听见动静往院门边看,就见顾云宴进来了。
  彼此打了招呼,顾云宴开门见山道:“后边墙脊上留了一个脚印,那处离你们这里近,昨夜里可有听见什么动静?”
  顾云齐和顾云锦皆是一怔,顾云齐是吃惊,顾云锦是心虚。
  “昨夜落雪前就睡下了,我没有听见,”顾云齐说完,扭头看顾云锦,“你听到没有?”
  顾云锦眨巴眨巴眼睛。
  她本以为蒋慕渊的来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却没有想到,会因为下雪而露出马脚来。
  她让念夏擦东跨院墙上的印子,因为此处是最打眼的,一旦被人看见,她总不能说是她们三个人自个儿踢的吧,至于其他处的,总归怪不到她头上。
  只是,顾云锦也忽略了,如今这宅子不比珍珠巷的院子,东跨院的院墙不高,蒋慕渊踏墙壁借力能直接翻出去,但宅子的围墙却高了一截,哪怕有功夫在身,也会在墙脊上留下脚印的。
  幸亏那是围墙,离她的住处虽近,但还能够装傻。
  顾云锦摇头道:“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顾云宴留心着顾云锦的反应,听她这般答了,也没有再追问,只与顾云齐道:“你与我一道去看看那印子?”
  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入了宅子,顾云齐也十分担心,应声道:“走吧。”
  兄弟两人走回园子里,顾云宴低声问道:“云齐,你觉得云锦是真没有听见还是……”
  一听这话,顾云齐脚步一顿,讶异看着兄长:“你的意思是……”
  顾云齐心里七上八下的,能让顾云锦知道却还隐瞒的,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
  “云锦和小公爷应当许亲前就有往来吧?”顾云宴的声音压得很低,“就我们现在住的这宅子,我去衙门里办契书时格外方便顺利,我当时就琢磨着是不是有人交代过,现在想想,莫不是小公爷?
  这宅子离乌太医府上还这般近,老太医亲自来看给婶娘看诊,若没有国公府的体面,怕是请不到的……”
  顾云齐抿了抿唇。
  宅子与乌太医看诊的内情,顾云齐都听吴氏说过,既然宅子是蒋慕渊寻的,衙门里应当肯定也是他交代的。
  “云锦与小公爷之前是认得,可要说他半夜……”顾云齐吃不准,或者说,他不想相信。
  顾云宴揉了揉眉心:“功夫好到没有叫护院发现……”
  两人谁也下不了定论,可哪怕是下了定论,这事儿又要如何办?
  是告诉顾云锦别给蒋慕渊开门,还是去跟蒋慕渊说不要半夜来寻、有什么事情白天登门说明白?
  哪个都不合适,哪个都叫人一肚子火气。
  “大爷、六爷!”一婆子远远小跑着过来,到了跟前,喘气道,“隔壁秦夫人来了,说是秦家院墙上好几处脚印,跟遭贼了似的,丰哥儿奶娘说咱们府里也有,夫人就让大爷赶紧过去一趟。”
  这下,轮到顾云宴和顾云齐面面相觑了。
 
 
第255章 是不是你
  上一刻,他们两个还在琢磨那脚印是蒋慕渊夜访留下的痕迹,为了如此解决这事儿而头痛,下一刻,别家也出现了印子,生生告诉他们一切都是他们想多了。
  顾云齐提到嗓子眼的心上上下下,但总算是放下了。
  蒋慕渊是不可能去秦家进进出出留一堆脚印的。
  不是蒋慕渊就好,大半夜来找顾云锦,他能安什么好心!指不定怎么哄怎么骗的,就把他那个傻妹妹给弄迷糊了!
  可要不是蒋慕渊,又是哪个混账东西半夜里当贼?
  顾云齐跟着顾云宴一道去了花厅。
  秦夫人与单氏对面坐着,见两人进来,她一脸忐忑道:“我在西林胡同住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今早上底下人来说,我起先还不信嘞。
  我们这条胡同的宅子院墙都算高的,没点儿功夫根本爬不上来的,我自己去看了,哎呦,真有脚印。
  不止围墙上,有几个还在屋檐上,亏得那几间屋子没有住人,不然大半夜的岂不是魂儿都吓飞了。
  我让人在清点那几间屋子的东西,看看是不是丢了什么。
  你们这儿也有?”
  顾云宴答道:“后头围墙墙脊上有一处,屋檐上都没有。兴许是翻墙时发现我们府里有护院,就离开了。”
  秦夫人苦着一着脸:“到底是将军府,各个都有功夫,小贼不敢造次的,跑错了门也立刻就走,我们府里上下就没个厉害的!我再去隔壁几家问问,看看是不是都遭了贼了。”
  胡同里进贼,就不仅仅是某一家的事情了。
  单氏陪秦夫人出去,道:“我随你一道去吧,各家都问问。”
  顾云齐回了四房,直直寻去了东跨院。
  顾云锦见他来了,心里极虚,面上还端着,问道:“看出端倪没有?”
  顾云齐清了清嗓子:“秦夫人过来了,秦家似是进贼了,大伯娘与她一道去邻居家里打听了,那贼儿胆子不小,在抓到人之前,你们夜里千万警醒些,有什么事情就叫人。”
  顾云锦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脚印不是蒋慕渊的,而是进贼了?
  她呆呆点了点头,应了声“知道了”。
  一整个早上,单氏把西林胡同的邻居都拜访了一通,有三家寻到了脚印子,另有三家没有发现脚印,但都缺了东西,应当是下雪前就遭贼的。
  几家坐下来一道说了说,秦家领头去衙门报了官。
  衙门里听了也着急,西林胡同里住的都是官家,由不得拖沓敷衍,衙役们很快一家一家来查访。
  此处遭贼的事情并没有遮掩,衙役们一来,各处都知道消息了。
  酒楼茶馆里的客人们纷纷咋舌,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贼人,竟然有胆子去西林胡同偷鸡摸狗?官家的东西是那么好偷的?等被揪出来了,他们可要好好看看,那人的胆儿是不是长在脑袋后头了。
  说书先生们紧追着这一茬,讲起了“来无影去无踪的侠盗”、“前朝时出名的大盗”,但凡与偷儿沾上边又波折起伏的,都能引来一众的听客。
  绍府尹上午在忙旁的事儿,直至下午时,才抽空亲自走了一趟西林胡同。
  师爷整理个案卷,交由绍府尹过目。
  绍府尹正认真看着,就听外头传报说小公爷来了。
  经常出入府衙的小公爷,当然是指蒋慕渊了。
  绍府尹起身把蒋慕渊迎进来。
  “西林胡同失窃的?”蒋慕渊看向桌上摊着的案卷问道,等绍府尹点头,他道,“我看看。”
  绍府尹把案卷递给他,奇道:“小公爷还关心偷盗案?”
  “我媳妇还在西林胡同住着,不抓到贼人,我怎么放心?”蒋慕渊答道。
  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了,绍府尹汗颜,道:“圣上前几天还使人来说过,小公爷您回京不久,皇太后与长公主都甚是想念,您若一直在府衙里,皇太后与长公主要埋怨圣上的……”
  “圣上问起来,我也是这么说,”蒋慕渊一面看卷宗,一面道,“晓得皇太后和母亲常常念着我,回来之后,我也没上府衙来,但这桩不同,还不许我替我媳妇家里抓贼吗?”
  绍府尹说不过他,又实在不敢留蒋慕渊在府衙里,便让师爷给他抄些了一份卷宗。
  蒋慕渊拿着卷宗出来,被永王府的小厮请到了素香楼。
  素香楼里也在说着与大盗相关的故事,孙恪听了一下午,等蒋慕渊到了,也就不再听了,反而是凑过来看卷宗。
  案卷上写得明明白白的。
  哪一家,何处留了脚印,失窃了什么东西,一并列着。
  孙恪一眼就瞅到了顾家的部分,后围墙的墙脊上留有一处脚印,其余并未再有印子,府中也不曾失窃。
  他啧了一声,打量蒋慕渊道:“真不是你?要不是还有好几家遭了贼,我绝对怀疑这脚印是你的。”
  蒋慕渊睨了孙恪一眼,并没有理会他的打趣。
  案卷上清楚写了位置,蒋慕渊自己明白,那的确是他的脚印。
  好在他离开的时候雪还未停,后续的雪花模糊了印子,叫人分不清脚印的朝向,因此,卷宗上推断这人在翻墙后发现是顾家宅子而放弃偷盗,直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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