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娶——玖拾陆
时间:2020-02-23 09:49:00

  顾云锦在他对侧坐下,夹了一只饺子到蒋慕渊面前的碗中,这才给自个儿也夹了一只。
  一点点醋、一点点辣子,顾云锦咬了一大口,野菜的清香一下子就在口中迸发出来,充盈在味蕾之间,清甜得仿若是一下子迈入了春季。
  “好吃。”她低声惊叹着。
  也许是这个季节野菜难寻,也许是得知这些野菜是特意寻来的,也许是今夜的气氛不同,顾云锦觉得,这是她几十年里吃过的最好的饺子了。
  蒋慕渊亦尝了一口,颔首认同了顾云锦。
  能让她这般欢喜,那特特备下这饺子,就是值得的。
  他席面上用得不多,一日下来也是真的饿了,两人风卷残云般把饺子都用了。
  搁下筷子,顾云锦看着蒋慕渊,道:“郡主说饺子的馅儿是你特意要换的,怎么就想到了呢?”
  蒋慕渊漱了口,真实的缘由自是说不得,便道:“原是不懂这些的,就是有一回听程家兄弟讲过,言之嫂子进门时咬了半个夹生的肉饺子,脸色都变了,彼时当趣事听,轮到自个儿娶媳妇了,就想到这一段了。”
  顾云锦眨了眨眼睛,原来,在婚礼上不小心的不止有她,其他人也犯过错,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不得退不得。
  “那她咽下去了,还是吐出来了?”顾云锦追问。
  若是蒋慕渊不知道顾云锦前世之事,这个问题只会当作是她好奇,可他太清楚顾云锦从前成亲那日出的状况,他明白不仅仅只是那样。
  蒋慕渊放轻松了语调,手指在顾云锦的额头上轻轻一敲,笑道:“当时只能忍着,等宾客一散就全吐了,用了好些清口的点心才缓过来,等程言之回屋里,瞪着眼睛说他家包饺子的肉不仅是生的,还馊了。”
  顾云锦怔了会儿。
  从前,真的是她太孤陋寡闻了,被贺氏一口一句骂“不吉利”,只因是她自己出错,全忍下了。
  现在才知道,出错虽是出错,却不是无法原谅的大错,更不是只有她一人才会犯的错。
  虽然,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和今生的她没有一点儿干系,可弄明白了这一点,还是会让人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她捂着额头失笑出声。
  蒋慕渊看在眼中,又与她说这些野菜:“往年腊月时,也会送一些入京,包作春卷,这回就是让他们提前先送了些来。庄子不算太远,你若喜欢温泉,到时候也能去看看。”
  顾云锦道:“若是方便,挺想去看看的,我从未见过温泉。”
  “怎么会不方便?”蒋慕渊敲了她额头的手并没有收回去,反而是落在了她的脑袋上,不轻不重按着,与她四目相对,“你会骑马,出行比寻常女眷轻便多了,你若喜欢走动,不止是庄子,再远的地方也能去的。”
  顾云锦一瞬不瞬看着蒋慕渊的眼睛,她知他不是在诓她,前回皇太后也与她提过,若有机会,将来随着蒋慕渊出去走走,即便是姑娘家,也该增长见识,看看辽阔的疆土,此刻,她想,那样的经历离她不会太远,而她,也想要走出去。
 
 
第494章 比我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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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云锦没有说话,可蒋慕渊从她的眼睛里就能读到她的想法,乌黑的眸子闪着光,是她的期盼与欢喜。
  哪怕不付诸言语,顾云锦的喜怒哀乐在蒋慕渊的眼前亦是这般直白,不仅仅是因为蒋慕渊懂她,也是顾云锦愿意向蒋慕渊表达。
  这是信任,是依赖,也是认同。
  蒋慕渊的笑意越发浓了,拇指轻轻揉着顾云锦的额头,道:“你刚才有一处说错了。”
  顾云锦讶异,不知他指什么,便问眼神询问他。
  蒋慕渊道:“怎么还唤寿安作‘郡主’,她都改口叫你‘嫂嫂’了,你也该改了。”
  顾云锦一怔。
  她是习惯了,这才没有想到要改口,可正如蒋慕渊所言,是该改了的。
  虽说唤作“郡主”并不是不成,但改口之后,会显得更加亲近,她想,寿安是会喜欢那样的亲近的。
  而她,也要快些适应身份的转变。
  她不再是镇北将军府待字闺中的姑娘了,而是宁国公府的小公爷夫人。
  就像是钟嬷嬷称呼她的一般,往后府里的夫人指的就是她了。
  长公主是长公主,方氏是太太,府里女眷不多,倒也不会弄错了。
  这么一想,顾云锦颔首,道:“这就改了。”
  如此从善如流,乖巧中难掩性子里的俏皮,蒋慕渊失笑出声,食指刮了刮顾云锦的鼻尖:“还粘着粉呢,先把胭脂洗了吧。”
  闻言,顾云锦不由也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想起她还未曾梳洗。
  新嫁娘的妆容比平日里的厚重,洗起来也费工夫,最初时寿安在这儿等着,顾云锦不想让她多等,匆匆换了身轻便衣服就出来了,等蒋慕渊回来,她早就忘了这一茬,连他去梳洗更衣时都没想起来让丫鬟端水来。
  叫蒋慕渊一催,顾云锦便唤了念夏打水。
  念夏端了水盆进来,兑了冷热,搁在架子上伺候顾云锦净面。
  到底不好洗,中途还换了回水,才算是干净了,顾云锦拿帕子擦干了脸,又取了香膏细细抹开。
  蒋慕渊坐在边上看她,抹了香膏,去了耳坠子,发簪也拔了下来,盘在脑后的长发散开,拿梳子打理开。
  姑娘家每日里都会做的寻常事情,明明很细碎,他却看得心安。
  晨起后描眉,宿夜前顺发,这是他成了她的丈夫的证明,他终是能看到全部的她了。
  蒋慕渊慢慢走到顾云锦身后,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梳子。
  顾云锦偏转过身,抬头看他,待明白了蒋慕渊的意思,她笑着松开了手,重新坐直了。
  看来,他不仅给她摘凤冠,还有兴致替她梳长发。
  蒋慕渊梳得很仔细,一手按住发根,一手拿梳子顺下来,顾云锦的头发乌黑浓密,因着盘了一整日,有些卷曲,却并不打结,细致些倒也不难打理。
  念夏站在边上,一时有些无措,见钟嬷嬷一个劲儿地对她挤眉弄眼示意,这才醒过神来,蹑手蹑脚地挪出了内室。
  钟嬷嬷一把将她拉得离内室远了几步,压着声音,道:“今儿个夜里是你守着吧?一会儿机灵些,可千万别睡着了,里头要水就去小厨房取。”
  交代后,钟嬷嬷又想着念夏年纪不大,没有经过事儿,怕她懵懵懂懂地应付不来,便又道:“你若担心应对不好,今儿我来守也行。”
  念夏赶忙摇头,道:“我可以的,前几日,顾家的妈妈们也指点过我和抚冬的,妈妈放心。”
  听她如此说,钟嬷嬷也就不坚持了,笑着拍拍念夏的肩膀。
  娘家那儿指点过了就好,就怕浑然不晓得的,新嫁娘懵着,陪嫁丫鬟更懵,那真是一言难尽了。
  内室里,只有蒋慕渊与顾云锦了,长发理顺了,直直垂着,映得镜子里的模样越发温和。
  蒋慕渊放下梳子,把顾云锦垂下来的碎发挽到了耳后,弧度精致小巧的耳朵露了出来,耳垂如白玉一般盈盈,吸引了目光,叫人想要一亲芳泽。
  他是这么想的,自然也是这么做的。
  弯着腰,蒋慕渊缓缓凑到了顾云锦的颈侧,嘴唇轻轻落了下去。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边,顾云锦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却没有真的躲开,待感受到清浅的啄吻后,她试着让自己放松些,身子往后倾,靠在了蒋慕渊的怀中。
  蒋慕渊从后头抱着顾云锦,下巴摩挲着她的长发:“云锦……”
  两个字,轻喃着,温柔到能滴出水来。
  顾云锦一点点地仰起了头,从下而上地看着蒋慕渊,以目光描绘着他的轮廓。
  笑意熏染了眼角眉梢,她吸了吸鼻尖,道:“我喜欢你,我一直以为我足够喜欢,可每一次,我都发现,我的喜欢,比我自己预料得多得多。而你,比我更多……”
  这话有些拗口,有些绕,却是真情实意,每一个字都带着满满的欢喜。
  蒋慕渊听明白了,喜悦从心里澎湃而出,又有几分酸涩涌入了眼角。
  感情之事,他无意于攀比多少。
  他喜欢她,从前世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欢了,这份感情在她浑然不知的时候生根发芽,在后悔与自责之中,成了参天大树。
  他如今以两世的喜欢浇灌在她心田,换来她的真心相待,这本就不是相等的,而多余的那一部分,是他的心甘情愿,不该是顾云锦的自愧不如。
  蒋慕渊不能向顾云锦剖析他的那份心境,只笑着道:“那你可要加把劲儿赶上来,当然我也不会叫你追上,今日比昨日多一分,而明日又会比今日再多一分。”
  顾云锦扑哧笑了。
  甜言蜜语的承诺,原该是听过就算,可说这话的人是蒋慕渊,她就愿意相信。
  蒋慕渊低头,细细的吻落在了顾云锦的额头上,亲昵又温情,而后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他蹲下身,亲手替她脱了鞋子,鞋头朝外摆好,很快,又并排摆了他的。
  顾云锦的腿已经缩了上去,探头出来看到那整整齐齐的四只鞋子,笑得整个人一歪,险些倒栽葱摔下床去,叫蒋慕渊一把揽住,一道往里头倒去。
 
 
第495章 呼吸
  冬日的床铺得厚实,被褥扎实,盖被绵软,皆是顾家准备的,前几日晒过太阳,昨儿送来之前,又细细熏过香料。
  香料是顾云锦素来喜欢的方子,不浓郁,淡淡的清香味道。
  她倒在锦被上,闻到的便是这熟悉的香气。
  除此之外,还有些馥郁的干果味道。
  喜床上撒着的那些花生、桂圆,已经叫念夏和抚冬收拾掉了,但它们的香味留了下来,与香料混在一块,有点儿奇妙,并不刺鼻。
  但呼吸之间,更清晰的是蒋慕渊身上的皂角味道。
  明明是不好走神的时刻,不知怎么的,顾云锦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徐令意说过的话,她不禁弯了眼。
  徐令意觉得纪致诚用的香料不合适,琢磨着嫁过去之后就换了它。
  蒋慕渊留意到顾云锦走神了,笑着问她:“想什么呢?笑得这么高兴。”
  顾云锦并不瞒着,把这一段翻出来说了。
  蒋慕渊失笑,搂着顾云锦,道:“那云锦觉得,我平日用的香料合适吗?要换吗?”
  顾云锦眨了眨眼睛:“不换,我觉得好。”
  “我也觉得你用的香料好闻。”蒋慕渊的声音低低的,凑在她脖颈间轻嗅,说不好是在闻被子的熏香,还是在闻她身上的浅香。
  顾云锦分不清,却知道那呼吸灼人得紧,就像从她锁骨上划过的指尖一样,带着火。
  衣衫全解开了,素净的亵衣显得肚兜明艳极了,而明艳的肚兜又衬得那被包裹着的肌肤如凝脂一般。
  肚兜上绣着鸳鸯戏水,凌凌水波之上,交颈缠绵。
  蒋慕渊却无心思细看那对鸳鸯,他想要一瞬不瞬看着的,只有他心尖尖上的姑娘。
  此刻,她不止是在他的心尖上,更是在他的指尖之上。
  中秋那夜,蒋慕渊翻墙去寻她,彼时也是这般将她困于罗汉床上,细细密密地吻,一寸一寸地抚,但毕竟时机不合适、状况也不合适,只能浅尝辄止。
  今夜,再不用守着那些。
  手掌落在了腰间,腰线轻盈,却并不瘦弱,顾云锦坚持练功习武,身形自然也结实柔韧,不失姑娘家的细腻,又含着力量。
  沿着腰线而上,自有起伏,玲珑窈窕,掌心覆于其上,能感受到清晰的心跳。
  心跳比平素快些,有些急促,一如它的主人,呼吸也快了许多。
  月色一如那夜,透过窗棂,映亮了半间屋子,另一侧,点了龙凤烛,使得室内笼在了一层暖光之中。
  幔帐并未全放下,光线透进来,蒋慕渊能清楚地看到他在顾云锦的胸前留下的绯红印子,如一朵朵绽开的花。
  他想一直看着的,但到底是舍不得。
  冬夜太凉,哪怕点了炭盆,依旧会着凉的。
  蒋慕渊环住了顾云锦,将身下锦被拉扯出来,一把替她盖好后,转过身去放下了幔帐,这才钻入了被窝。
  顾云锦看在眼中,故意把两只脚丫子往蒋慕渊身上蹬:“你看看,我脚都冻冷了。”
  蒋慕渊将她的两只脚都抱住了,温热的手掌来来回回与她揉搓。
  顾云锦旁处不怕痒,就脚底心挨不住,叫蒋慕渊一碰,扭着腰就笑。
  两个人闹作一团,蒋慕渊干脆连脑袋都进了被子,手掌从脚跟处一路往上。
  顾云锦下意识地想躲,脚踝却叫他抓在手中,动弹不得,只能感觉着那带着薄茧的手一点点擦过肌肤。
  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多想,伸手一拽被子,也将头埋了进去。
  一片黑暗。
  看不见,触觉却越发敏锐清晰。
  顾云锦学着蒋慕渊的方式,把双手落在他的身体上,汲取阵阵温暖。
  她喜欢他,她也想要触碰他。
  感情真切,情绪亦到了,但身子是状况到底由不得顾云锦自个儿做主,她终究只是个二八年华的姑娘,头一回,岂会不痛?
  饶是有准备,顾云锦还是痛得牙齿直打颤,连环在蒋慕渊身上的双手的指尖都痛麻了。
  蒋慕渊见她痛得直抽气,心疼是心疼的,但也叫她逼得进退不得,只能不住亲她哄她,待她挨过去这一回。
  一声声低喃在耳边轻转,他唤她“云锦”、“阿锦”,一遍又一遍的。
  那些怅然所失、只余下漫漫追忆的情感,那些无处述说、只能自己舔舐的心思,在跨过十数年漫长的岁月后,交付在了这样一声声简单又深情的私语里。
  这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却叫顾云锦渐渐平复下来。
  她深深地吸气,熟悉的香气里混着淡淡的皂角清香,而再深吸一口,那些气息就会顺着喉咙浸润了五脏六腑,深入每一寸寸的骨节,如最好的夜光美酒一般,把已然有些晕乎乎的情绪都一并浸醉。
  她想,她是真的已经醉了。
  醉在蒋慕渊一声声的绵绵轻唤之中。
  如湖中水波飘荡的睡莲,如月中踏云缓缓的嫦娥,不知今夕是何夕
  外间里,念夏抱着被子直打瞌睡,只是谨记着钟嬷嬷的吩咐,不敢真的倒头睡去,时不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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