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娶——玖拾陆
时间:2020-02-23 09:49:00

  “您放心,徐家的东西我一个都不要。”顾云锦撇嘴。
  抚冬一个激灵,扑通就跪下了:“姑娘千万别不要奴婢呀!奴婢要跟着您呀!”
  这动静突然,别说顾云锦了,闵老太太都吓了一跳。
  惊吓过后,剩下的是怒意,老太太喝道:“滚滚滚!吃里扒外的东西!”
  抚冬一听大喜,腾地站起身,冲进内室帮念夏收拾去了。
  两刻钟后,主仆三人,提着三个小包袱,从角门出了侍郎府,不紧不慢地走出青柳胡同。
  刚进北三胡同,迎面就遇上了贾妇人。
  贾妇人见她如此模样,不由奇道:“顾姑娘这是……”
  “大娘,我要搬回胡同里住了。”顾云锦一面说,一面冲贾妇人递了个眼色。
  贾妇人机灵,见胡同里进进出出都是傍晚归家的邻居,立刻就懂了:“怎么突然间就……哎,你就这么大包小包回来了?侍郎府没安排马车送你?”
  “我之前提了几次要回来,侍郎府里都不答应,”顾云锦的声音委委屈屈的,“今日却寻了个由头,训了我一通,话里话外要赶我,既如此,我还留在那儿做什么?”
  贾妇人闻言,惊声道:“赶你?赶你也不能让你就这么回来呀!哄着去住的时候是表姑娘长、表姑娘短的,不留你了,不说马车,连轿子都没有,也不安排几个婆子。哎呀,越说越生气。走,回家去,你母亲和嫂嫂日日盼着你回来呢!”
  一面说,一面走,敲开顾家院子,几人一道进去,又嘭的关上了门。
  把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的左邻右舍们这才都炸开了。
  好家伙!
  前几天顾云锦砸书房的时候没半点动静,今天能有什么事儿,天快黑了还赶人?
  能比砸书房还厉害吗?
  现在立刻去茶楼,能听茶博士说最新的来龙去脉了吗?
  真真是好奇死人了!
  宁国公府中,寿安郡主真等着蒋慕渊。
  要不是知道蒋慕渊肯定与小王爷他们在一道,她就要使人三催四催去请了。
  等到华灯初上,蒋慕渊才回来。
  寿安郡主鼓着腮帮子瞪他。
  蒋慕渊被她瞪得莫名,失笑道:“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哥哥再不回来,许是要让平远侯府赶在了前头,”寿安郡主忙说了点心的事儿,“我还不知道她呀,风风火火的,不能让她抢了先。”
 
 
第86章 孺子不可教
  蒋慕渊被她逗笑了,刚笑出声来,又收了数个眼刀子,只能绷著脸,恳切道:“听你的,我明日一早就进宫去,绝不会让他们赶在前头。”
  寿安郡主这才满意了,想到蒋慕渊特特让她照顾顾云锦,便道:“你还怕顾姑娘吃亏,她厉害着呢。”
  一脚踢翻椅子,可不就是厉害吗?
  看着是个娇贵姑娘,没想到细胳膊细腿,还能有那个力气。
  蒋慕渊敛眉,笑容温柔,没有亲眼看到,还真应了程晋之的那句话,可惜了。
  “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蒋慕渊问了句。
  寿安郡主眸子一转:“好看的。”
  蒋慕渊啼笑皆非:“就只有这个?”
  寿安郡主大言不惭,郑重其事点了点头:“我就只盯着她的脸看了呀,那么好看,我要多看看。”
  这下子,别说蒋慕渊笑得直摇头,屋子里的两个丫鬟都笑个不停。
  蒋慕渊从寿安那儿出来,伴着点点星光,不疾不徐往回走。
  他想,寿安也没说错,顾云锦不正是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吗?
  蒋慕渊在书房外遇上了寒雷。
  寒雷上前禀道:“爷,顾姑娘搬回北三胡同了。”
  蒋慕渊脚步一顿。
  “似是被赶回去的,带着两个丫鬟,提着两三包东西。”寒雷解释道。
  听风迎上来时,刚好听到这半截,当即一脸气愤:“哪有这样的人家!”
  没车没轿子的,别说什么天子脚下,偌大的京城,又不是没有三教九流的地痞流氓。
  大白天还好,可赏花宴散得迟,顾姑娘离开时肯定都黄昏了。
  真遇上心怀不轨的,就三个姑娘家的花拳绣腿,被抢了东西还算轻的。
  万一还窥视顾姑娘的美貌,那就……
  听风说完,就见蒋慕渊的眸色暗了下来,他们爷生气了。
  “爷,”寒雷又道,“奴才当时刚巧在青柳胡同,当即就远远跟着,没人打搅顾姑娘,她在胡同口被贾家大娘接进去了。”
  蒋慕渊抿着唇微微颔首:“没叫人注意到吧?“
  寒雷记着前回蒋慕渊吩咐过的“远远跟着莫让人注意”,自然点头:“应当没招人眼,顾姑娘都没看到奴才。”
  “做得不错。”蒋慕渊说完,先进了院子。
  寒雷抬步要跟进去,转头见听风转着眼睛上下打量他,不解极了。
  听风的脸上写满了“孺子不可教”,别人不注意就不注意吧,怎么能不让顾姑娘看到呢?
  顾姑娘不知道,怎么晓得他们爷又护了她一回?
  这般好的机会,生生就错过了!
  难怪寒雷的娘总跟他娘唠叨,说怕寒雷娶不到媳妇。
  轻风苑里,徐令意正练字,得了信,笔尖一顿,一幅字就都毁了。
  她干脆放下笔,把纸一揉,丢进了篓里:“祖母把云锦赶出去了?云锦已经走了?”
  听嬷嬷说顾云锦都走出胡同了,徐令意摇了摇头,这下遭了。
  魏氏亦是惊讶不已:“为了云锦踢那王玟椅子的事儿?哪个告诉老太太的?”
  “二姑娘去说的,老太太怒不可遏,让人去请表姑娘,表姑娘不理,老太太亲自杀到了兰苑,几句话的功夫就……”张嬷嬷一脸苦哈哈的。
  魏氏眼前都擦擦黑了,险些歪过去。
  徐令意给魏氏倒了水,道:“令婕肯定没有跟祖母说真话。县主恼王玟和金安菲是恼在脸上的,根本没掩饰,郡主一整天都挨着云锦,连去更衣都要云锦陪着,谁会主动来为难云锦?
  祖母心急火燎地把人骂跑了,回头谁去哄回来?
  这事儿传开去,又是个笑话。”
  可不就是笑话嘛!
  魏氏顺了顺气,道:“老太太不知内情,令婕难道没跟你大伯娘说明白?她明知郡主、县主亲近云锦,还推着老太太去赶人,她怎么想的?”
  徐令意垂眸,嗤的一声笑了:“可能是平日里勾心斗角、表面功夫做惯了,以为人人都跟她似的,当面笑盈盈,背后只剩下算计了。也就是趁着祖父、伯父都不在府里,否则伯父绝对不答应。”
  魏氏细细琢磨了这句话,觉得有些道理,便问:“郡主、县主是真的跟云锦好?”
  “那两位是直白人,身份摆在那儿,哪里需要跟同龄的姑娘们虚与委蛇,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徐令意看得明白,“您没看见郡主讽金安菲时的样子,半点不留情面的。母亲只管看着,有她后悔头痛的时候。”
  “我看她后悔头痛做什么?”魏氏叹气,“我考量的是你!外头说赶得好,对你无助力,一旦说赶错了,一家子又牵扯在一块。”
  徐令意没说话,半晌才道:“我明日去趟北三胡同。”
  魏氏一惊:“这……”
  徐令意道:“不管动手对与不对,云锦都是因为我跟王玟起冲突的,我若冷眼看着,以后出去走动,谁还肯与我往来,为我出头?
  下个月品字会,到场的人一定不少,我孤身去,定会有好奇的人围过来问。
  我再能辩,一张嘴也说不过一众人。
  靠徐令婕吗?在家里跟个炮仗一样什么都说,出去了却是个锯了嘴的葫芦。
  我早说过了,她就是个胆小鬼!”
  徐令意定下第二天一早就去北三胡同,却没想到,徐家还有人赶在她之前。
  闵老太太赶了人,还不消气,让戴嬷嬷拿着抚冬的契书去了顾家小院。
  北三胡同里,沈嬷嬷掌勺,给顾云锦做了两道好菜。
  虽是擦过脸了,她的眼睛还是通红的,天晓得她看到自家姑娘可怜兮兮地回来,心都痛死了。
  她是盼着顾云锦回来,可哪有那么欺负人的?
  外头天都黑了。
  顾云锦的心情倒是不错,不用装样子给左邻右舍看,她一进家门就绷不住笑了。
  徐氏和吴氏原本还气愤不已,被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咧着嘴一笑,也顾不上气,搂着她说事情。
  “真在县主的赏花宴上动手了?”吴氏挑眉道。
  “是啊,”顾云锦颔首,“一脚就踢飞椅子。”
  三言两语,顾云锦把话题转到了认得的姑娘,园子里的景致,屋里的气氛慢慢缓和过来。
  翠竹摆了桌,请三人用饭。
  顾云锦刚拿起来筷子,就听得外头门板被拍得啪啪响。
 
 
第87章 打出胡同
  沈嬷嬷去开门,一拉开就对上戴嬷嬷那张老脸,她唇角一抽,在对方说话之前,啪得一声,又重重把门摔上了。
  什么东西!
  还敢上门来!
  她难得给顾云锦做两道爱吃的菜,被这东西倒了胃口,岂不是浪费了!
  戴嬷嬷张嘴吃了满脸灰,气得浑身发抖。
  嘿,这乡下来的老娘们,在京里待了四年,还横上了?
  戴嬷嬷恨不能撸起袖子就把院门砸开,可她忍住了,她怎么能跟乡下老娘们一般见识呢?
  她是侍郎府的仆妇,是老太太派来讲道理的。
  她用倒三角眼扫了被拍门动静引出来的左右邻居,重重清了清嗓子。
  “表姑娘,你养在侍郎府,老太太、太太费心教养,只希望你能早日去了武门爱动手的习惯,四年里,该讲的讲了,该教的也教了,可您呐!”戴嬷嬷长长叹了口气,一副痛心疾首模样,“前几日砸书房,今日在长平县主的赏花宴上对其他姑娘动手,老太太说您几句,您就甩脸色跑出来了。
  既如此,侍郎府也不强求了,秉性如此,强拧只会伤了亲戚和气。
  望您以后动手前三思,府里没什么可以教导、指点你的地方了。”
  戴嬷嬷中气十足,嗓门极大,几句话吼得半条胡同都听见了。
  沈嬷嬷在门背后气得瑟瑟发抖,这老东西吃灰还不够,想挨打是不是?
  她蹭蹭走回院里,从墙角抄起一把扫帚,又要杀回去,转眼见顾云锦出来了,她立刻缓和了脸色:“姑娘,奴婢教训她,您好好用饭。”
  顾云锦身后还跟着愤怒的吴氏和担忧的徐氏。
  沈嬷嬷急忙唤翠竹:“扶太太回去,太太身子要紧。”
  几句话的工夫,外头的戴嬷嬷又说起了抚冬。
  “表姑娘不学好,身边伺候的人手也罪责难当!抚冬你是侍郎府的家生子,原本该帮着老太太、太太督促表姑娘,却由着表姑娘,甚至跟着一起胡闹!”戴嬷嬷从袖中抽出抚冬的契书,“府里不要你这样的丫鬟!老太太心善,许你自寻前路,往后之事,皆与府里无关,也望你好自为之,莫要再行偏颇事,连累父母兄弟!”
  话音刚落,院门就被拉开了。
  抚冬头一个冲了出来,从戴嬷嬷手中夺过了契书,磨牙瞪着她。
  吴氏让念夏拿着纸笔出来,塞到抚冬手中:“重新写一份,多少银子?人我收下了,银子一分不会少你们!”
  戴嬷嬷被唬了一跳,下意识说了个数。
  没人讨价还价,抚冬自己写了,扔下笔,一口咬破拇指,就着血印了手印。
  “我出府了,老太太、太太‘仁厚’,想来不会为难我父母兄弟!”抚冬咬牙道。
  吴氏把银子扔到戴嬷嬷身上,带着丫鬟转头就回了院子。
  沈嬷嬷举着扫帚,气势汹汹冲出来,对着戴嬷嬷的脑门就砸。
  戴嬷嬷尖叫一声,往一侧躲去,堪堪避开了这蓄力的一击,可没等她松口气,侧边一盆洗菜水迎面泼来。
  贾妇人端着木盆,啐道:“什么人呐!你不饿,整条胡同都不吃饭了?还留不得这样的丫鬟,你们府里那陈平家的两小子被赌坊的人压在街上打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义正言辞地去说话呀?”
  看戏的邻居被这又挥扫把又泼水的架势弄得瞠目结舌,唉唉了两声,道:“我记得他们府里还是有人去交银子了呀?”
  “那不是闹得衙门都惊动了吗?”贾妇人撇嘴,“衙役不去,你们猜猜侍郎府交不交银子?”
  戴嬷嬷被泼了一脸的水,震惊得半天回不过神。
  这一胡同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闵老太太原想多几个人一道来的,是戴嬷嬷自个儿说的,她是去讲道理的,一张嘴就够了,人多了,倒显得侍郎府仗势欺人。
  可现在,她被别人欺了!
  身上湿哒哒的,衣裳全粘在了一块,袖口衣领还挂着菜叶子,要多狼狈又多狼狈。
  戴嬷嬷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你是什么人?”戴嬷嬷通红着脸要对贾妇人动手。
  贾妇人一面转身回院子,一面招呼邻居们:“都散了吧,菜都要凉了。”
  戴嬷嬷的手还没够到贾妇人的衣角边,扫帚就又砸到了眼前。
  沈嬷嬷不说话,只打人,一把扫帚挥出了银枪一般的气势,步步进逼,愣是把戴嬷嬷打出了北三胡同。
  扫把重重往地上一杵,沈嬷嬷气都不喘,骂道:“再来胡同里胡说八道,我把你打到东街上!”
  戴嬷嬷哪儿还敢跟沈嬷嬷叫板,一溜烟就跑了,她怕被人瞧见,还不敢走大路,挑着避人的小巷走。
  沈嬷嬷提着扫帚大胜而归,抬头挺胸进了顾家院子,啪得把邻居们看热闹的视线关在了门外。
  刚刚还静悄悄看热闹的邻居们再也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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