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吧,不过据说某东老板以前也是中关村卖电脑的,并不代表人家学历就低,将来就没前途。”
“是啊,可是打女人的……”
“嗯,这个……看来素质是不高啦……”
“还有我们班一女同学,挎着男朋友藏藏掖掖的,大家都奇怪,上大学了又不会再被管早恋。后来据说是她为了让同宿舍的人帮忙瞒着家里,才不得不告诉舍友自己有男朋友,但这男朋友比较磕碜,某院的行政人员吧,没上过大学,长得难看,还没我们那女同学高。我们那女同学挺漂亮的,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据说是她当初特别想上我们学校,就在QQ上添加个人资料显示是我们学校的人,然后就网恋了,奔现也没分,就这么凑合着。”
“这……可都是你们学校的女生啊?!”
“对呀!所以你要说卓敏淇那样的……也不算太奇怪了。”
我对着手机,心想:可能都是因为像你这样的男生都心有所属了,为了一个……可能在别人眼里也不是那么值得的女生吧。
第12章
说了半天人家这呀那的,其实我和江睦荻……舆论范围也好不到哪儿去。
学校里很快就传开了,大一新入学的某校花级美女,才上大学就不务正业,进娱乐圈拍了广告,并且马上就迫不及待地傍上了甲方老板,真是恶俗的戏码呀!
这个小老板也真打得一手好算盘:美人到手不说,还等于给自己的酒吧持续不断地打了活广告,还是免费的。因为校花的亲近朋友会带着各自的人际圈子光顾不说,其他无关人等光是出于八卦猎奇之心都会常常造访了。
有了这个八卦加持,我上下课的路上、甚至教室里,常常遇到或明目张胆来看我、或假装旁听其实偷偷看我的人,至于那些偷拍我发到网上的……我怂,往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倒是我的姐妹们替我斥退了不少。
其实江睦荻还真不是他们所胡乱猜测的那样。
他不是个不入流的小老板,他不是个没文化只会挣钱的社会青年。
他其实是在日本读完高中和大学回国的,他没有一点配不上我。
因为校园里的舆论环境对我们并不友好,我本能地想要避开,所以江睦荻叫我去他那儿我都很乐意去,只要没课,就都在他那儿,写作业或谈恋爱,远离那些是是非非。
刚开始他并不知道这些风言风语,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所以很紧张他,担心他知道了会打退堂鼓。
你看,什么叫当局者迷?
假如是卓敏淇遇到这种情况,我肯定会说:你傻呀!就该让他知道啊,这种事肯定男的应该多承担一点嘛,正好也可以考验一下他,如果他真因为这样就退缩,那绝对不是你的良人,早分早好!
可搁我自己身上,我半点这样的理性都没有,只是可怜巴巴地,拼尽一切可能性,想要规避任何风险,得到哪怕是虚幻的成全与圆满。
江睦荻比我大七岁,今年二十五。
他的家庭情况其实和卓敏淇有得一拼,在某些方面,比卓敏淇还不如。
他妈妈年轻时是个超级大美女——嗯,他的颜值印证了此言无虚——他爸爸是个富家子,将他妈妈苦苦追到手之后,却发现对方太骄蛮任性,待最初的激情消耗完毕,美貌和新鲜的□□所散发的强大魅力不再被接收,两个人的关系也就无以为继。
他们离婚时,江睦荻才三岁,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在豪华别墅里长大,可惜获得他抚养权的妈妈却根本无心抚养他,一自由就立刻又有了新的男人,他爸爸也忙于生意和再婚,就算有心也是无力,所以他是跟着保姆长大的,从小学开始就是上的寄宿制贵族学校。
他爸爸比卓敏淇的爸爸靠谱之处在于,说送他出国也确实送出去了,他回国后又依他兴趣给他开了这家酒吧。
从小缺爱的成长环境,让他特别没有安全感,所以以他这样的条件,在我之前竟没有过女朋友。
他对我说:“钱钟书说杨绛的那句话,我在见到你之后才体会到了——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婚恋,在遇到你之后,我想不到自己还能接受别人。”
他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坐在他腿上,傍晚的夕照透过敞开的落地窗洒了一室,绛粉色的柔光仿佛给我们覆上一层薄纱。
我的脸可怕地发着烫,燥热迅速蔓延全身,我背上痒痒地滋出汗来。
一个星期了,他感冒还没好,每次我们贴近,他都周到地戴上口罩,此时也是。
但他目光如水地看了我一会儿,忽而将口罩一摘,扣着我的脑后,笼到他的唇上去。
“我忍不住了……”他吻住我,嘴唇冰凉而湿润。
回想起来,我和他是不是比古代先结婚后恋爱的包办夫妇还要狂野无畏?我们几乎是先恋爱后认识……
假如我运气不好,假如他是坏人,假如他是变态,假如他有隐疾……
好像也都只能认了。
可问题是,我运气就是这么好,比能摊上李暮崖那样的极品备胎还要好!
而之前一周的柔情蜜意,在终于接吻之后,好像都变成了恋爱前阶段的过家家。
尚未接吻时的种种,一下子就够不上了恋爱的级别,顶多只能算是彼此知道相爱、却还没确定关系时的小暧昧,接吻之后,才是真正坚如磐石确凿无疑的恋爱关系。
那天,他终于抽离我的嘴、松开我的唇,我感觉自己被吻得都有些肿胀了,以至于说出话来也嘟嘟囔囔的:“你……不怕传染我啦?”
他勉励压制着自己,耳语道:“我现在巴不得你感冒……你感冒了就别去上课了,住过来,让我照顾你……”
“你……才不要!”我简直无法继续待在他仿佛自四面八方缠绕而来的目光里,不知该如何安放自己才好。
他等不及地又吻上来:“我要疯了,悠悠,我幸福死了……”
热恋让人着迷的程度,不知同罂粟相比,哪个更厉害?
这个问题我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只知道热恋期的狂热已然让人上瘾至癫狂。
仿佛两具身体突然变身磁铁两级,离远了想得慌,靠近了就要不由自主地紧紧贴上去。我们俩随时随地要抱在一起深吻,哪怕是公共场合,都常常控制不住自己——
他是完全不想控制自己,我是……想控制,可做不到。
后来他听说了我们学校里对于我们俩关系的议论,一通怒不可遏之后,忽而想通,傲然一笑。
他搂紧我说:“他们不过是嫉妒罢了!女生嫉妒你的美貌,男生嫉妒我的幸运……”他又开始吻我,“以后我爸知道了,连他都要嫉妒我的幸运……这么漂亮的老婆,性格还这么好……”
我好奇问他:“我有你妈妈年轻时漂亮吗?有没有她以前的照片,我想看!”
他怜爱地捏捏我的鼻尖:“她没你漂亮,谁都没你漂亮,反正我是这么觉得,我发誓!”
他故意来学校接我,揽着我招摇过市,只是我自己时常觉得别扭,要他跟我一起戴上帽子口罩墨镜,于是他索性买了一批情侣款。
其实我们俩的身形大家都看得出来,而这样酷似明星做派的打扮反倒会导致一种愈加张扬的效果。
但毕竟不是明星,我们并不那么怕被偷拍,学校的论坛上开始出现一些偷拍PK,偷拍到的角度和姿势特别美好有爱的摄影师都很沾沾自喜,于是拍的人和围观的人倒是有了越来越多的善意,愿意从好的角度来解读我们俩之间的关系。
就算是这样,能不被偷拍、以及不用遮掩当然更好。遇到周末节假日,或者我整个半天都没课的时段,我会尽量拉上他到远离学校的地方去,可以是近郊某个景点,也可以是市里某个商业区。
有一次,我们在逛一家新开的商场,发现一间很酷的手办店。
我不是手办迷,不过对于熟悉角色扎堆的地方当然有兴趣参观。
我们默契地进了店,一件一件仔细欣赏,然后,我被一个做得很萌的Q版猫女迷住了,恋恋看了很久。
江睦荻一直从后面拥着我,亦步亦趋地跟着我的节奏与方向,不时在我的后颈和脸颊亲亲蹭蹭,这次我实在停留太久,他的注意力才终于转到我的观察对象上。
“很喜欢?”他柔声问。
“嗯!”我点点头。
“我给你买。”他不假思索。
“不用了。”这么件不大的东西要卖大几百,虽然他是我男朋友,但我可不好意思要。
“为什么?你喜欢,我一定要买!”他很坚持。
我有些心动,也有些拗不过,迟疑着找了个理由:“宿舍里没地方放……放家里又不能经常看到。”
他一哂:“那放我那儿,看起来就像是我给自己买的一样,这你就不用不好意思了吧?”到底大了那么多呢,我这点小心思瞒不过他。
我赧然笑着回头,他亲了我一下,松开我,转身去柜台付钱。
我回过头来,忽然目光一凛。
橱窗外,有一双熟悉的眼睛一闪而过。
隔着一段距离和过往的路人,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刚才那一触即走的短暂对视里,他目光中那让我疑心是幻觉的怨毒令我心悸。
我回头寻找江睦荻的身影,见他站在收银台前,一边等待收款一边在打电话。
我想了想,掏出手机,给李暮崖发微信:“我刚才看到袁牧洲了。”
“是吗?路遇?”
“嗯……我觉得他有点吓人。”
“怎么了?”
“我也说不清楚,目光有点可怕,不过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江睦荻在旁边吗?”
“在的。他没看到,我有点不敢告诉他。”
“他在你身边应该就不会出事,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我收起手机,心里仍然有些止不住的惶惶然。
江睦荻在我身边,有些事情当然不太可能会出,但像前两年刚出事的某女孩被求爱而不得的变态男当众泼硫酸的情况还是无法避免啊……
我再回头看了看,江睦荻已经打完电话,也付好了钱,正接过笑容可掬的售货员双手递来的包装精美的袋子。
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袁牧洲……虽然不熟,可他一直不是都给我温和无害的感觉吗?那种事……不会的,不会的。
第13章
对于大多数大学生来说,放寒假肯定是一件一如既往值得高兴的事。
对我就不一定了……
我们学校离家挺远的,寒假宿舍不让住,每天再去找江睦荻可麻烦多了。
好在他每天早晚开车接送我,总算没再浪费掉路上的时间。
假期闲着没事,我每天在店里陪他,除了玩玩本来就有的酒具食材之外,我也试着做做手工——绣幅构图清新的十字绣啦,自己裹一组一周七天的晴天娃娃、在七种颜色的棉布上画上七种表情啦,用好看得舍不得扔掉的矿泉水瓶加闲置的彩色大纽扣、描上彩绘的塑料片做一只风铃啦,将喜欢的碎布片拼拼凑凑缝一个纸巾盒啦,在简单别致的奶茶瓶里插花啦……
寒假一个多月,我成果还真不少,江睦荻也很喜欢,说这些小玩意儿点缀得他的店都更温暖而有文艺感了。
然后,在情人节那天,他给了我一个看似很小、却让我觉得很大的惊喜。
那天早上我随他进店,一眼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故作玄虚地不肯回答,等我自己发现。
我仔细环顾,很快就发现……啊!
吧台旁,靠着落地窗,我最爱的那个角落,原本的座位变了!
一只造型很有设计感的小几,一侧是一个灰粉色懒人沙发豆袋,另一侧则是同色布艺情侣沙发,分明是我一个人时自己赖在豆袋里、有他陪就俩人腻在情侣沙发里的意思。墙上装了木质工艺架和柔光的壁灯,看书时可以拉下来、随意调整角度那种,与之相应地,架子上摆着我喜欢的爱情小说、几米漫画集,我做的那些手工品也或摆或挂,琳琅满目。
最亮的地方在于,小几旁悬垂着块木牌子,上面用俏皮的花体字刻着:老板娘的座位!
自我进门就在吧台后探头探脑的店员终于不用忍着了,都探出头来哄笑:“老板娘,昨晚我们可是为这个加了班的啊!虽然是老板亲自准备和设计,但他送你回去的那段时间里可都是我们在干体力活儿啊!”
刚才我还以为他们只是笑我们今天不知会怎么过情人节,没想到竟是这样……
我又激动又快乐,鼻子酸酸的想哭,只好捂着眼睛吃吃地笑,然后把心一横,当着众目睽睽转身勾住江睦荻的脖子挂在他身上。
大家越发响亮的哄笑声中,我在他耳边脱口而出:“江睦荻,我……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这句话是哪儿来的。
这是李暮崖说的……
我已经很久没想起过这句话,那个晚上,以及导致他说出这句话的那件事了,可原来它一直压在我心里,噙在我嘴边,我很认它,认到……
当有一天需要以最热烈的方式来表达感情时,它就不用经过大脑、以最短的直线距离蹦出舌尖。
李暮崖知道的话,可能会吐血吧……
既然放寒假,李暮崖当然也回来了,不过我一直没跟他见过面。
毕竟我每天都要早出晚归地来Moody’s啊。
但过两天就是除夕,情人节的结束意味着Moody’s要开始半个月的春节长假,而江睦荻也要回县里的爷爷奶奶家过年。
“你这每年春节是不是都过得特别别扭啊?”我心疼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