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回来了——妙利
时间:2020-02-24 09:24:34

  云浅杉只觉得满心郁气不知该如何发泄,脸上火辣辣的一片疼。封昭仪时皇后茹素念佛,碰上今日依旧是避而不见,仿佛大户人家的正室大妇偏不肯喝小妾敬茶,这小妾纳的名不正言不顺,一辈子受旁人看不起。
  可明明她才是冷枭言明媒正娶的发妻。云浅杉努力撑着没让眼中泪光泛滥,咬牙在坤和宫门口磕了三个响头。四周若有若无的注视在她感知中全是恶意嘲讽,嘲笑她被皇后踩在脚下肆意□□。
  她努力挺直了腰杆儿站起来,在旁人眼里却是一脚深一脚浅的仿佛踩在棉花上。坤和宫的大宫女蕙草姑娘还不忘出声提醒:“陈妃薛妃几位娘娘都往延福宫里去了呢,昭仪娘娘可也要去?奴婢听说您日日探望贵妃,与贵妃娘娘十分要好,肯定也很担心国夫人的身子吧?”
  可怜昭仪娘娘被皇帝陛下折腾了一夜,早起连口点心都没垫一垫就往坤和宫来。她本是为了放低姿态,故意步行而未坐肩舆,这会儿脚步虚浮浑身乏力,却根本不敢拒绝蕙草的“好意”,只得勉强打起精神往延福宫的方向慢慢挪。
  等她到延福宫时,已是皇帝陛下下了早朝,与皇后一块儿在里头守着。敬砚姝看她一副“娇儿扶起软无力”的模样就没好气,挥挥手赶苍蝇一般:“站不住就别来,来这里演给谁看?”
  屋里赵氏生死未卜,皇后娘娘脾气差一些情有可原;连皇帝陛下都好似全然忘了昨夜温存,忍不住皱眉斥道:“皇后不是派人去你宫里传话,让你今日不必请安,只管好好歇着么?你折腾个什么劲儿,是嫌这里不够乱吗?”
  顶着一众妃嫔幸灾乐祸的眼神,云浅杉除了跪下请罪,已是什么话都说不出——这显然是皇后故意设计的,就是要绝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丝圣眷,要她永无出头之日。
  敬砚姝是故意的么?确实是故意的。自贵妃生产那一日后,赵氏的情形就一直时好时坏,并非每次都要她亲自去一趟。可为了打脸云浅杉,她乐得早起去延福宫守着,算计着时间当着冷枭言的面派人传话,只要想到云浅杉如何不甘心,她就觉得分外畅快。
  一直到太医宣布赵氏暂时脱离危险,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同时松了口气,才“恍然”发现云昭仪还跪在花厅外。
  敬砚姝依旧是爱答不理的模样,从不掩饰她对云浅杉的厌恶:“云昭仪若是爱跪着,大可以回琦玉宫里去跪,在这儿倔强个什么?你觉得本宫和陛下冤枉你了?还是说你比国夫人的身子要紧,本宫没在坤和宫里等着你行礼,你心里不舒坦?”
  随口而出便是诛心之言,摇摇欲坠的云昭仪在她的攻击下显得如此单薄无助。冷枭言一边觉得云浅杉太倔,一边又觉得敬砚姝说的太过。只到底不想再因云浅杉的话题刺激了敬砚姝脆弱的神经,唯有选择袖手旁观。
  不过有了一次宠幸,他对云昭仪也算开了戒。尤其有大皇子作为纽带,接下来的几日里,冷枭言或是出于补偿,或是尝到了旁的滋味,竟然接二连三的翻了云昭仪的牌子,大有将她捧成宠妃的架势。一时之间,云昭仪成为后宫炙手可热的红人,帝宠几乎盖过一直风头无两的陈妃去。
  云浅杉又是忐忑又是欣喜,这种被所有人小心翼翼奉承着的感觉让她着迷。她忽然明白,历朝历代那些后宫妃子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的争宠——只因那一人的宠爱,就能让一个女子的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能让她从一无所有变为无所不能。
 
 
第31章 劝说
  “宠妃”是一种让后宫女子上瘾的滋味。
  云昭仪一朝得宠, 虽是仍记得谨小慎微,然琦玉宫上上下下扬眉吐气的自豪感到底感染了她。不说低位的柳贵人李更衣之流对昭仪娘娘一改当初的敷衍态度,十足十的小意讨好;便是陈妃与薛妃, 对她也多了几分客气。
  唯独例外的, 是皇后娘娘依旧看她不顺眼, 丝毫不因为陛下的态度而有所改变,可谓是坚定的不忘初心始终如一的表率了。
  冷枭言一开始也觉得没什么, 毕竟敬砚姝从知道有云浅杉这个人起就在心里扎了一根刺, 以她的个性, 云浅杉越是受宠, 怕是她心里越不开心。只是到底经不住小孩儿偶尔流露的无奈委屈, 少不得往坤和宫与敬砚姝说和说和。
  皇后娘娘听着就冷笑了:“你的意思是,冷墨清觉得他娘受了我的磋磨?所以找你告状?你还觉得他说得对?”
  皇帝陛下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好歹是记住自己身为帝王的尊严,扛住了皇后娘娘的怒火正色道:“我没说你磋磨了云昭仪,只是你讨厌云昭仪可以,但别让孩子发现嘛。小孩子听多了后宫的流言蜚语心里不安, 我不是想着让他踏实些么?”
  他自以为说的已经十分偏向皇后了,又没让敬砚姝改什么,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却不料敬砚姝愈发冷笑连连:“你让我迁就他?我就问你凭什么!”
  不待冷枭言横眉,敬砚姝已是一股脑儿的不满发泄出来:“先不说我对云氏的态度如何, 我只问你,我坐这皇后之位,可算是大皇子的嫡母?他读了一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可称过我一句母后, 可给我请过一次安?!”
  冷枭言愣住。
  敬砚姝深吸一口气:“哪怕是去年除夕家宴,他叫的也是皇后娘娘!他心里没把我当嫡母,我不说他不忠不孝,只无视了他已算是我的仁慈了,凭什么还要我对他掏心掏肺管他作何感想!”
  “他是个孩子。”冷枭言试着辩解:“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按你的说法,他给我扣黑锅,我就该背着,还要给他赔礼道歉?”敬砚姝嗤笑:“你什么时候有了这种错觉,觉得我是个如此软弱可欺的人?”
  “你是皇后,是主母。”冷枭言也沉了脸色:“砚儿,你该大气些。”
  敬砚姝直接被气笑了:“那真是对不住,我还真做不到对云氏大气些。你若是能找到旁人能做的,尽管废了我的后位,让那人来当个温良恭俭的大气皇后。”
  冷枭言被她气的仰倒,甩手而去出了坤和宫。帝后二人不欢而散,流言一时传遍了后宫中。
  敬砚姝却一点儿不慌,一边揉着圆圆的软毛,一边让人传信长乐宫:“告诉陈妃,她要的局面我给她做好了,能不能翻盘,就看她能耐了。”
  不起眼的小宫女低声应诺,转头已经不见踪影。敬砚姝早收拾好了脸上的悲愤不甘,笑着与圆圆打趣:“你说咱们要不要开盘下注?我堵陈妃这局能赢。”
  小白猫蹭蹭敬砚姝的手指,有些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要帮陈妃?今日这样挺冒险的,要是冷枭言执拗些,说不定你好不容易维系的关系就这样没有了。”
  “为什么帮她啊……”敬砚姝揪一揪她的小耳朵:“我和陈妃是共赢啊。”
  想想陈妃毫无保留的与她说出的话,敬砚姝不免升起一丝期待,后宫两位宠妃的隔空对决,实在是很想当面听一听看一看吃个瓜来。
  ……
  冷枭言虽知道敬砚姝性子冷硬,却没料到她如此不讲理。闷头狠走了一阵,不知不觉已是走到了御花园的荷花池边。
  悠扬琴声从不远处的凉亭上飘落,冷枭言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正对上陈妃白皙娇媚的侧脸。陈蕴玉也发现皇帝的到来,忙带着一众宫女太监下了凉亭行礼问安。
  “你倒是好雅兴。”美人在侧,冷枭言的郁气也消了一分。
  陈妃笑的开心:“可见是与陛下有缘呢,妾刚学了一首新曲子,您可要听妾弹琴?”
  皇帝陛下一挑眉,他虽不算盛怒之下,可也不算心情好,这小姑娘倒是有胆识,非但不害怕,还敢邀他听曲儿?
  陈妃自有她的手段,一首古曲悠远平和,渐渐抚慰了冷枭言暴怒的脾气。看着陛下的表情柔和下来,陈妃才止住琴音,却也不问他到底为什么生气,反而得寸进尺的请他到长乐宫里坐一坐。
  冷枭言乐得美人相邀,跟着进了长乐宫。一壶花茶熨帖了肠胃,陈蕴玉才试探着问道:“方才看陛下不甚开心的模样,不若与妾说一说?”
  冷枭言斜眼看她:“你可什么都敢问!”
  陈妃笑着摇摇头:“如若是陛下朝中大事,妾当然不敢问的。可陛下也知道,后宫里的消息飞的快,妾听说是皇后娘娘惹您生气,才十分想问个究竟。”
  这话说的僭越,只是对上她纯粹黝黑的眸子,冷枭言便如受了蛊惑一般,将敬砚姝的推辞不愿一五一十的倒个干净。末了忍不住“威胁”道:“你和皇后关系好,可不许偏帮了她!”
  陈妃却是有些苦恼的挠头:“非是妾偏帮不偏帮的,实在是您偏了云昭仪太过。”
  冷枭言“哼”了一声,显然是不满。
  陈妃胆大妄为,非要掰扯个究竟:“先说云昭仪的委屈,皇后娘娘对云昭仪从未苛待,既没有短了她的吃穿用度,也少了她的月例人手。云昭仪无宠时她是这样,受宠后仍是这样,难道这就是苛待了?”
  正喝茶的冷枭言被噎的差点儿呛着。
  陈妃并不管他脸色难看,仍继续道:“再说了,云昭仪在坤和宫受了委屈能传到前朝大皇子耳边,怎么大皇子不敬嫡母倒是捂的严严实实的?到底是谁让您产生这样的感觉,让您觉得娘娘委屈了昭仪和皇子,让他们不得不找您主持公道?”
  “是……”
  是谁呢?不经意表现出无措失落的自然是冷墨清,可又是谁每每勾起他顾怜大皇子,引着他往这上头越想越深?
  陈妃却像只是随口一言,并不在这个话题上多逗留,接着道:“您不开心,是因为您觉得皇后娘娘应该以夫为天,该爱屋及乌,您喜欢云氏,她就该善待云氏。”陈蕴玉不服气的蹙眉:“可谁都明白,皇后娘娘对后宫妃嫔已经够爱屋及乌了,唯独云昭仪——”
  唯独云氏是一个绕不开的黑洞,只会吞噬了她的理智与柔软。
  冷枭言听的懂她的未尽之意,因此更不知该如何苛责。
  陈妃忍不住叹道:“明明是大皇子受人挑拨,是云昭仪心思大了,为什么要怪皇后娘娘不给他们面子?这面子若是给了,皇后娘娘的体面又有谁能给?”
  “照你这么说,倒是朕的错了?”冷枭言忍不住道。
  “当然是您的错。”陈氏不闪不避:“您放任云昭仪与大皇子起心思与皇后抗衡,可这是皇后娘娘的错吗?分明是您自己对不住他们想要补偿,又不能动摇前朝稳固,才觉得皇后娘娘就该为了您而委屈自己。可您有没有想过,就算皇后娘娘真退了,难道他们就能满足吗?”
  “你大胆!”
  “不是妾大胆,妾说的是事实。”陈氏恳切道:“大皇子觉得她母亲受了委屈,然除非她母亲当了皇后,完全不受宫规管辖,否则大皇子就一定会觉得云昭仪还是受委屈。因为在孩子心中,只有您和云昭仪才是他的亲人,是他的父母,本就不应该有皇后插丨进来。”
  “所以很明显不是吗?”她轻笑:“您是怎么想的呢?您若是真觉得云昭仪没有当上皇后之位是受委屈,您大可以告诉皇后娘娘,娘娘肯定愿意退位让贤。然要是您并不觉得云昭仪受了委屈,您就该教会他们,什么才是他们的本分,而不是随随便便的就抱怨出口。”
  冷枭言依旧黑着脸,并不想承认这小女人说的有道理。
  陈蕴玉双手端起茶杯敬给他,自己却笑了:“您可知道,当宠妃真的很开心,妾也算是这宫中的宠妃了吧?妾有时候都有一种错觉,仿佛宫中所有人都比不上妾,谁都该给妾低头,都该对妾羡慕嫉妒。”
  “所以呢?”冷枭言喝了口茶,瓮声瓮气的问道。
  “妾有爹娘教导,就算有些妄想,也不过捂在被窝里想想罢了,待天亮了仍记得自己就是个妾。”陈蕴玉持壶为他添茶,一边笑道:“云昭仪和大皇子可没人教,一时被您的圣宠冲昏了头脑,之前的谦逊谨慎都忘在脑后也是有的。”
  “所以还是怪朕。”
  “本来就是嘛。”陈蕴玉娇嗔道:“其实以妾的私心,云昭仪能得这高位一点儿都不委屈,她若是有怨怼,也很该自己想通才是。大皇子——妾说句不敬的话,如今大皇子能为云昭仪说项,若是日后再有妃妾生下孩子,难不成都有样学样觉得自家生母委屈么?那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第32章 失宠
  陈蕴玉的一番话说完, 冷枭言又沉默了。
  “您要宠的人您自己宠,给赏赐给脸面都好,皇后娘娘又不说您。”陈妃说到最后都开始甩脸子了:“可明明皇后什么都没做错, 您就要下她的脸子。也就她和云昭仪不对付, 要是换成我们, 您当我们会谢谢您?您这是给我们拆台,非要皇后娘娘恶了我们呐。”
  后宫是归皇后管的, 除非他废后, 否则与皇后关系弄僵了, 苦的肯定还是妃嫔自己。冷枭言不是想不明白, 正因为想明白了, 才更觉得此事蹊跷,到底是谁给云氏与大皇子的底气, 让他们将闲话捅到他这皇帝跟前来呢?
  所有阴谋论都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原因,只剩下最后的真相,便是云浅杉当真在觊觎与敬砚姝平起平坐, 期待陛下为了她打压皇后。冷枭言的心情一时间复杂无比,还带着些许被利用的愤怒——仿佛一片真心喂了狗,说不出的膈应。
  他兀自嘴硬:“那皇后也不该气朕。”
  陈妃哭笑不得:“您气的皇后娘娘怕是都肝疼了,她怎么跟你细细分说?再说了, 就算她说明白,您难道就会信?”
  自然是不会的,只会觉得她在不停找借口。多少有些自知之明的皇帝陛下一时语塞, 还没想好如何反驳,已经被陈妃推着往外走:“您和皇后娘娘才是夫妻,我娘说过,夫妻没有隔夜仇的,您赶紧去说明白。”
  他无奈的顺着她的力道挪出两步,终是担心敬砚姝难过,借坡下驴的回到坤和宫。阻了下人通传,挑开内殿门帘,不出意料的听到敬砚姝略带哽咽的抱怨:“……你们说他是不是个负心汉,曾经那些甜言蜜语都是骗人的。我为了他忍了多少,他怎么敢还不知足?”
  冷枭言心头一梗,知道她其实从未真正大度放下,却并无半分不满,反而满是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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