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十二班的人来说，考好了那是意外，考不好才是正常发挥。他们本来就是吊车尾的班级, 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所以除了小傻子苏浅浅紧张不已, 其他人的心态都棒棒哒。最主要表现在, 十二班每天食堂抢饭事业，总是奋斗在了第一线。
而心粗的顾墨言, 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豆芽菜情绪不对。他大手一伸把人给转到了自己面前, 低声问：“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怕考不好……”苏浅浅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顾墨言更不能理解了：“你上回考九分都没有挨骂, 你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是要怕也是他好不好？老头子前两天就在警告了, 如果他这回还考倒数第一（顾城已经自动划除了苏浅浅这个插班生）, 他就要吃竹笋炒肉了。
苏浅浅满头黑线，这浑蛋他还好意思提九分那事。
她气鼓鼓道：“就算没有人打我骂我, 我也害怕考不好……”
人跟人终究是不一样的，他觉得考差了无所谓，但是她却不行，上回那九分她现在想起都还会难过。
顾墨言看到她苍白的脸, 想到这几天晚上她总是做题做到很晚，心终究柔软起来，他低声安慰道：“我爸常说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每天进步一点点, 只要有进步就行。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那样反而考不好，而且你上回是倒数第一, 这回只要上升一名就是进步不是吗？”
对于他来说，从来都是别人给他讲大道理，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别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顾墨言顿时觉得他爷爷果然是给他弄回来一个祖宗，他得好声供着。哎，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呀！
苏浅浅欲哭无泪：“可是我觉得，我考不过别人呀，我这回还是会垫底。”
顾墨言：“……”
她怎么就怂成了这样？
“放心，这回你绝对不会考倒数第一。”顾墨言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些天我让你做的那些题，可不是白做的。”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他决定，今天不给任何人抄他的答案。
至于早给他打好招呼的某人，还是算了吧，兄弟哪有女人重要。
坐在顾墨言身边，觉得今天答案有着落了，正昏昏欲睡的宴横突然浑身一个激灵，他抬起了头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趴了回去。
不过他右眼皮一直跳呀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的亚子。
苏浅浅被安慰了一通，倒是没有那么紧张了。等到座位被拉开，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她先翻看了一遍，心中大致有了点底。
这回月考的题，有百分之七十的基础题，有百分之二十的易错题，另外百分之十的高难题是留给那些学霸争高分用。
苏浅浅做得相对来说还比较轻松，高难题她啃不动，基础题她还是做得有把握的，运气好她这会能苟到及格。
虽然这样的成绩还是没眼看，但是对于前一次九分的惨烈情况，这真的是好太多太多了。
整个上午都在考试，下午难得的放半天假让他们轻松一下，苏浅浅买了一些水果，去医院看苏辰宇。
她到的时候，发现她哥的病房里站了好几个人，其中为首的那人光着头，脖子上挂了根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金链子，穿着一件黑色背心，裸露在外的肩头上，露出了一条张着大大嘴巴，吐着蛇信子的狰狞纹身。
她顿时有点害怕，提着一袋子水果，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
房间里的人很快也发现了她，光头男人扫了她几眼，然后冲床上的男人轻笑着问：“这是你妹妹？长得倒是挺清纯的。”
苏辰宇神色一暗，随即满脸堆笑道：“以前是！不过蛇哥你也知道，我这样的人自己都养不活，哪里养得起妹妹，这不，前几天给她找了个婆家，要了点彩礼钱就把她卖了。”
苏浅浅：“……”
这浑蛋，他还好意思说出口。
“这么小就嫁人了？”蛇哥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等了一会他又笑道：“这嫁了人也是你妹妹嘛。”
这不，见哥哥受伤了，妹妹不还买了东西来看望吗？
苏辰宇浑身僵硬，他握了握拳，鄙夷地嘲讽起来：“蛇哥你是不知道，女生外向还是有道理的。我让她给我点钱她都不愿意，小白眼狼一样，真是枉费我辛苦养她这么多年。
蛇哥听得眼底晦涩的光更浓，视线在站在门边的女孩身上慢慢扫过，宛如刀子一样。
这个女孩脆弱而苍白，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柔弱而干净，与他们这些挣扎在泥泞里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或许是因为他们满身污秽的原因，其实他很讨厌白色，也讨厌别人一副干干净净的模样。总恨不得把别人纤尘不染的白，也涂抹成洗不掉的黑色。
苏辰宇这么些年替他做事，虽然不算太出色，但是也算是看得过去。他一直知道他有个妹妹，据说是个傻子。
现在站在他面前这个女孩，眉眼灵动，举止合度，看起来倒不像傻，只是有点单纯而已。
打量了良久，他慢慢靠近女孩，轻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浅浅觉得这人看她的视线好可怕，她不想告诉他她的名字，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却不想蛇哥却跟了过来。
“蛇哥！”苏辰宇脸色一变，在一旁急声唤了一声。
高壮的光头男人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然朝着苏浅浅步步紧逼。
苏辰宇挣扎着要往床上下来的时候，一道冷硬地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呢？不是让你把东西扔下就走吗，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顾墨言大步走来，把苏浅浅扯到了身边，抢过她手中的水果向苏辰宇的方向扔去：“她已经卖给顾家，就是顾家的人，今后不要再联系她。”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相触的那一眼，都看懂了彼此的意思。
苏辰宇顿时气得大吼：“滚滚滚，老子就知道养了一只白眼狼，带着她滚远点，别让我再见到她。”
顾墨言二话不说，扯着人就走，苏浅浅一脸懵逼地被扯出了病房。
蛇哥看着那远去的一男一女背影，双眼慢慢地半眯起。他随意地拿了一支烟出来，无视医院不准抽烟的规矩，慢慢叨在了唇上。
旁边的小弟赶忙给他点上，他吞云吐雾间，视线落到了床上一脸气愤的男人脸上，意味不明道：“你这个妹夫，挺有钱呀！”
那一身的品牌衣服，再加上矜贵的举止修养，可是需要大笔金钱才能酝养出来。
“什么妹夫，他们这些有钱人根本就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人。”苏辰宇狠狠地拍了一下床，似乎是牵扯到了伤口，脸色白了白。
“别这么生气嘛！”蛇哥顿时笑了起来：“想要赚钱其实很容易，我手上就有一条路子，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胆子接手。”
苏辰宇另一只放在被子下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良久，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满脸兴奋道：“蛇哥，这个世界本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无亲无挂贱命一条，没有什么是不敢的。”
“痛快！”蛇哥走到床边，拍了拍男人瘦削的肩膀，满脸赞赏道：“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而走出医院的顾墨言，一脸严肃地对身边的女孩警告道：“今后你不许再来看苏辰宇。”
苏浅浅也有些被吓到，好半天才低声问道：“我哥他，他是不是招惹什么麻烦了？”
那个蛇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出的话也古古怪怪，让人听得一头雾水。
她虽然不太聪明，但是对比之前的态度，她也听出她哥那浑蛋，有意在蛇哥面前撇清跟她的关系，如果不是遇到了麻烦他怎么会这么做？
顾墨言闻言皱了皱眉：“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学习，苏辰宇那么大的人了用不着你操心。”
凭着那浑蛋抠门耍无赖的个性，他不占你便宜你就谢天谢地了，这回居然逞英雄救了蛇哥一命，说他没点目的谁信？
但是不论他怎么作，不牵扯无辜就行，那些浑人一旦被逼急了可不会讲什么道义。
苏浅浅被教育了一通，再加上苏辰宇没两天就从医院出院了不跟她通话，宛如失踪人口一样，再加上学业的繁忙，她一时间还真就没有跟他接触。
第二天上学，第一次月考的成绩便公布了。
苏浅浅一脸忐忑，根本不敢去看成绩单，直到拥挤成一团的人里面发出了一道咆哮声。
“天呀，一定是我今天睁眼的方式不对，顾哥他居然考了我们班第一名，年纪三百六十多名。”
“对呀对呀，顾哥这回是不是搞到资源抄到了？”
“滚滚滚，谁不知道顾哥考试，不论多烂的成绩他都不屑抄答案。”
“这个世界要疯，倒数第二一下子考了正数第一，妥妥的逆袭呀！”
“快看看我们班的倒数第一同学……”
苏浅浅：“……”
他们十二班果然是一个热心的班级，不关心自己的成绩，总是无比地关心着别人的成绩。
而且顾墨言居然考了班级第一，真是不可思议。
心里虽然这样吐槽，但是内心里苏浅浅还是很紧张，直到她又听到了一道惊呼。
“天呀，我们的倒数第一同学，居然考进了班级前十，一二三……是第五名！”
“什么什么？这不科学，顾家这一次是不是考前吃聪明丸或者速记丸了？”
“哈哈哈，哪里有卖我也想磕！”
听到周围的嬉闹声，苏浅浅的一颗心终于平静下来，嘴角染上了暖融融的笑。
看看，她这么久的辛苦付出终究是值得。
有人欢喜自然也会有人忧愁，欢喜的自然是成功摆脱掉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头衔的苏浅浅以及顾墨言。而哀嚎不已的，就是这会新鲜出炉的倒数第一同学，宴横。
“顾哥，你那天为什么鸽我，不给我抄答案？”
明明他答应地好好的，居然临时变卦，要不然凭着他这回考第一的成绩，随便给他抄抄，他何至于沦为倒数第一。
虽说他们十二班早就不在乎成绩了，但是吊车尾跟全年纪倒数第一还是有差别的好不好。
顾墨言闻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露出了几颗皓白牙齿，笑得一脸清俊好看：“哦，我那天做题做得太认真，把这事给忘了！”
宴横：“……”
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明明看到他早就做完了，在那里无聊地画圈圈，他叫了他好几声，他眉梢动了动就是不理他。
他明显就是故意的，好气，为啥顾哥学习变好了反而变小气了呢？
第42章 奖励
成绩公布后, 试卷发了下来，老师会把易错题讲一遍。
每科老师走进教室的开场白，自然是总结这次月考, 顾墨言便作为榜样, 被除了语文的那科外的每科老师夸奖了一通。
这估计是顾同学六年高中以来, 受到的表扬最多的一次。年轻高大的男人，白皙俊美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了一抹不好意思。
班主任邓老师这一次把班上大多数的同学都夸了一遍, 既然顾墨言能从倒数第二逆袭, 苏浅浅都没有上过高一高二这次也能考出这样的成绩, 便表明不论你基础多差, 只要你从现在开始认真学习, 坚持下去你的付出都会得到回报。
她自然是希望班上每个孩子都能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好大学。
或许榜样的力量还是有用的, 最起码十二班这帮不爱学习的刺头，在听了邓老师的话后许多人都沉思起来。
这天放学后，两人回家的步子前所未有的轻松。顾墨言是再不用担心他爸追得他满客厅跑，苏浅浅对这次的分数也很满足。
杜语冰女士前几天就知道要月考了, 看到两个孩子做题到很晚，一直都提心吊胆。
对儿子她只是怕他考得太烂让她丢人，对于苏浅浅，她是怕她太过较真, 把本就不好的身体熬得更糟糕。
等到两个孩子回到家，她视线划过两人的脸，儿子面无表情滚刀肉一样。小女孩乖巧的半低着头, 声音软软地跟她打招呼。
她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这次又没有考好？
她拉着女孩的手，笑得如沐春风：“没考好也没有关系，下回考好就行了，一次月考而已，浅浅不用放在心上。”
转头对着儿子，她瞬间黑了脸：“你去小黑屋面壁思过吧。”
顾墨言：“……”
他特么估计才是捡来的吧。
有的人大概就是晚熟那一款的，至少顾墨言这货还有一点中二少年的叛逆性子，面对他妈明显偏心眼的区别对待，他拿出了书包里的试卷，拍在了他妈妈的手中：“自己看。”
就不信这成绩，她还要把他关进去。
杜语冰一脸狐疑，她儿子扔这几张纸的架势就跟扔几亿美金一样，他到底在得意个啥？
低眼一看，哦，是试卷，再一看上面的分数，杜女士的双眼顿时惊愕地瞪大，很快便惊喜的抱住了他的胳膊：“墨墨 ，这回你及格了？”
顾墨言：“……”
他妈妈对他的要求，已经低成这样了吗？
苏浅浅看到男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来的脸，乐得捂嘴哈哈地笑，某人的视线顿时狠狠地瞪了过来。
杜语冰高兴坏了，把几张视线全都查看了一遍，见每科都及格了，她顿时一脸的梦幻，有种儿子被别人穿越了的感觉。
苏浅浅凑了过去，小声道：“杜姨，顾哥哥这回考了我们班第一名。都是他自己考的，他没抄也没有作弊。”
“浅浅呀，你快掐我一下，我咋总感觉在做梦呢？”杜语冰一脸的激动，握着试卷的手都在颤抖。
六年了，她终于看到她儿子拿出了一张及格的试卷。居然这回还考了全班第一名，虽然是吊车尾的班级，但对于一个儿子常年霸占倒数第一位置的母亲来说，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够了呀，不就是全班第一嘛，有什么稀奇”顾墨言抬了抬下巴，一脸的倨傲：“我只要认真学习，年级第一也不是没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