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换上衣服的那一刹那，檀栒才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高变化，暗自开心。
最起码，以后再拍戏，不用穿那么高的内增高了。
试镜地点在一处城市音乐厅，内部设有大小共十八个厅，可以用作话剧表演乐器演奏等活动。
车子停在停车场的时候，檀栒还看到了旁边一个硕大的宣传海报，上面写着两天后，这里将举办一场盛大的国内外声优见面会。
权顺峰带着她去了3号厅。
这个厅不大，舞台只有三十多平米，正中间摆放着一架三角钢琴。
观众席一共十排，每一排十五个座位，就算全部坐满，也才一百五十位观众。
此时的观众席上坐了不少和檀栒一样身着正装的试镜演员，还有一些穿着其他服装的陪同者。
见到她进来，不约而同的愣了片刻。
厅内响起小声地讨论声，混在在一起在带有扩音效果的演奏厅内变成了嗡嗡声，听起来有些让人心烦意乱。
这一次，檀栒选择坐在第二排。
（第一排都摆了名牌，看上去是给导演或者说评委坐的位置）
权顺峰在她旁边落座，然后让吕漫到后台去领取试镜顺序牌。
檀栒拿到了6号，一个很顺利的数字。
檀栒落座后大约四十分钟，几个人从后台绕出来，在第一排坐下，坐下前，几个人无一例外，视线都在观众席上转了一圈，看上去是在打量全部的试镜演员。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我意识过剩，檀栒总觉得大家看她的时间比看其他人都长。
试镜很快开始。
这是一次没有剧本的试镜。
到现在为止，檀栒连自己试镜的这个电影的名字都不知道，题材也不清楚，只知道主角会弹钢琴，是个男生，连具体年龄也是未知。
问权顺峰，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这是个好机会，一定要抓住。
……那就抓住吧。
思绪收回，檀栒看着第一位试镜者拿着一张纸走上台，眼睛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内容，表情十分严肃。
檀栒的视力很好，虽然看不清那张纸上的字，但是可以看到纸上只有三行内容。
如果是试镜内容的话，会不会太少了一点？
第一位试镜者很快走到了三角钢琴前，把纸放在钢琴上，深吸一口气，朝台下鞠了一躬，然后动作还算优雅的坐在了琴凳上，抬手准备演奏。
但当他双手落在琴键上时，檀栒没忍住露出了笑容。
这人用两根手指，在弹《两只老虎》。
看得出来，他确实不会弹钢琴，一首简单的《两只老虎》弹的相当费力，中间还有错音，节奏也忽快忽慢，听的人很急，恨不得上去替他弹。
弹到中间位置时，演奏者忽然抬起一只手捂住了心口，另一只手挣扎着又弹了几个音，紧接着重重按下，发出一声巨响，随即身体向旁边倒去，砸在了地板上，“咚”的一声，一听就摔得不轻。
檀栒吓了一跳，不知道这是试镜内容，还是现场意外，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
场内其他人也被吓得不轻，场内讨论声瞬间变大，檀栒听到有人在急切的问“要不要叫救护车？”
下一秒，台上的人就爬了起来，揉了揉被摔疼的肩膀，朝台下又鞠了一躬。
“我的试镜结束，请各位老师点评。”
场内瞬间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导演组的评价。
然而……
“好的，你可以下去了，二号上场。”
一号愣了一下，但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回了后台，走的时候还没忘记那张摆在钢琴上的纸。
一号刚回到观众席落座，二号也穿着正装来到了台上，他的手里，同样拿着一张写了三行字的纸。
这位与一号的整体表演相差不多，但他会弹钢琴，但也听得出来，水准相当一般，只是会弹而已，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把《两只老虎》给比了下去。
第二次有人倒在台上，没有人再惊讶，静静地看着他倒下，起来，然后离场。
第三位试镜者和第一位一样不会弹，但是架势很像那么回事，两只手十根手指都用上了，只可惜是乱弹琴，杂音响彻整个演奏厅，听的檀栒直接捂上了耳朵。
和前两位不一样的是，他没有在演奏中途停止，而是从本来笔挺的上半身忽然弯腰，并且到最后几乎躬成了虾米状来体现，等演奏结束之后，直接趴在了钢琴上，不动了。
看着他的表现，檀栒若有所思。
然后她听见身后有人说：“不公平啊，都是一样的题目，后面上去的人早有准备，岂不是捡了大便宜？”
然后有人接：“试镜顺序都是随机抽的，要怪，那也只能怪运气，谁能说不公平？”
权顺峰忽然扭头问她：“怎么样，有把握吗？”
檀栒轻轻点头：“如果都是一样的表演，不难。”
权顺峰满意一笑：“那太好了。”
檀栒没接话，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个表演确实不难，但是这个标准不仅仅是针对她，同样针对全部试镜者。
在场那么多的人，会弹钢琴的肯定不止她一个人，弹得比她好的说不定也有，她没把握从当中脱颖而出，如果导演组靠这个情节来选人，她觉得自己被选上的概率，并不会有多大。
很快，她的猜测成真了。
第五号试镜者是一个演奏水准相当高的人，他一开始弹，这个演奏厅就像是专门为他而设的一般。
他把台下的所有人，都变成了自己的观众，非常认真地在奉献一场演出。
他对“倒下”的处理与第三位演奏者类似，他没有中断演出，而是演奏完了全部内容，拖长了最后几个音来表示身体的不适，然后如同一只断了线的木偶，直接用脸砸在了键盘上。
钢琴发出“咣！”的一声巨响，就好像在为他倒下而悲泣一样。
“五号请回，六号上场。”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出门浪了，没时间码字，晚上二刷罗小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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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合格
檀栒稳步从旁边的通道走到后台。
后台站着几位工作人员, 其中一人见到她，就把手里拿着的一张纸递了过来。
“这个是剧本, 现在可以上台了。”
工作人员说着就抬手指向前台方向, 连给她仔细看上面内容的时间都没有。
檀栒点点头, 接过那张纸, 一边看一边准备上台。
当她看清纸上的内容时，愣了一下。
因为这张纸上有六行的内容。
可是她确信她看到的, 前五位试镜者里，有三位手里拿着的纸都是三行（另外两人虽然也拿着纸, 但因为角度问题她没看到上面的内容）。
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了六行？
难道说五人一换剧本吗？
但疑惑仍然不止这点。
因为纸上的内容赫然写着——
“你是一位天才钢琴家，今年17岁，享誉全球, 但健康状况并不太好, 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不可以剧烈运动, 医生曾断言, 你最多活到成年。”
“今天是你参加大师演奏会的日子，你将在演奏会上展现出你应有的水平, 但在上台之前，你就感觉到了身体不适, 却没有与任何人说。”
“台下坐着你喜欢的女孩，她同样是一位钢琴演奏天才，因为一些原因，她放弃了钢琴, 你想用这一场表演让她回到钢琴的世界。”
“可演奏到中途，你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最终，你失去意识，倒在了台上。”
抛开当中讲述剧情的部分，这张纸上的内容与前几位“演奏——倒下”的模式并无区别。
读完纸上的全部内容，檀栒已经走到了琴凳旁。
她把那张纸折了两折，塞进了胸前的口袋，故意露出一角，让它看上去就像本来就属于造型的一部分一样。然后转身面向观众席，微微躬身，随后坐下，准备开始演奏。
檀栒选择演奏《月光》第三乐章。
这是她目前会弹奏的钢琴曲中，相对熟练，而且很适合剧本情景的曲子，也是一首大众耳熟能详的曲目，选择它，应该不会出错。
当檀栒开始演奏，流畅的乐曲在演奏厅中响起，观众席上的试镜者们表情各异，还有人小声说：“没戏了。”显然认为檀栒的表现十分出众。
吕漫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的骄傲之色根本遮掩不住。
权顺峰一直盯着台上的人，表情满意，小声问一个座位之隔的吕漫：“她最近钢琴练很多吗？之前她还不怎么会，现在已经完全有钢琴家的气质了。”
檀栒在学校的事吕漫并不清楚，但檀家是没有钢琴的，檀栒如果要练琴，只能是在学校里，但她却不在，所以无法回答，只能说：“能进步这么大，她肯定没少练啊。”
权顺峰更满意了：“非常好，我敢保证，不出两年，檀栒就能把所有贵公子角色收入囊中，只要有这样的角色，导演只会想到她，这样她的地位就稳固并且无法撼动了。”
吕漫不明觉厉的“哇”了一声，觉得这样的画面十分令人期待。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不过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演奏厅内的音乐声忽然来了一个急变，原本有序的音乐忽然变得急切起来，节奏也有些凌乱，不过对音乐不太敏感的人并不能明显的察觉到当中的变化，只会以为这是原本就有的桥段。
吕漫定睛一看，发现演奏中的檀栒呼吸不自然的加快了，原本紧闭的双唇现在微微张开，表情带着几分溺水似的痛苦。
然而她的演奏却没有停。
“咦？”
吕漫有些惊讶。
檀栒对剧本的处理方式明显与前面五位都不太相同，不过感染力却更强，看的她揪心。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试镜表演，她现在已经冲上台把檀栒拖下来送上救护车了。
整首曲子最终还是全部演奏完毕。
钢琴前的檀栒收回双手，大口喘气，却并没有倒下，反而撑着膝盖站了起来，然后脸上带着虚弱却灿烂的笑容，偏头看着台下某一个位置，然后朝评委席微微躬身行礼，结束这场演奏。
然而弯下去的腰却没能直起来，她在台上晃了晃，紧接着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檀栒成了目前唯一一位面对着大家倒下去的试镜演员。
在地上躺了大概五秒钟，檀栒就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整理衣服。
“六号可以下来了，七号请上台。”
檀栒再次回到后台。
把口袋里的试镜纸还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一边接一边说：“先不要离开，后面还有其他流程，请在观众席上稍作等待。”
檀栒：“好的。”
当她回到位置上，周围的人都报以注目礼，一个座位离她很近的演员脸色略显阴沉，看上去很不开心。
不过檀栒并没有给他多余的眼神，下台之后，就安心的坐在位置上等待全部演员试镜结束，中途偶尔和吕漫权顺峰说说话，心情还算轻松。
终于，所有试镜演员都做完了试镜表演。
檀栒也得以确认，大家的试镜题目并不完全一样。
虽然“演奏——倒下”是核心内容，但细节差异却很大，有的人刚上场没多久就趴下了，还有的人都要退到后台了，才在舞台边缘倒下去，表现方式各有不同，表现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
从檀栒偶尔能看到正面的试镜纸来看，内容最少的一位只有两行字，内容最多的一位，足足占了半页纸，似乎所有内容，都是针对试镜者本身定的，而非剧中的角色。
真是一个奇怪的剧组。
最后一个演员回到座位上以后，第一排最中间的那个中年女人站了起来，转身，面向后排观众席。
“感谢各位今天前来参加试镜，下面是一场集体试镜，麻烦各位随行陪同人员暂时挪到两边等候，演员们集中到中间位置上来。”
女人说完，大家就很听话的开始动。
檀栒因为坐在第二排，挪了位置之后就坐到了正中间，恰好与女人面对面。
不过檀栒表现的十分平静，似乎没有一点心理压力，就算与她对视，眼神也没有丝毫波澜。
女人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然后才扫视其他演员。
“接下来你们要表演的，就是观众，下面我会念几个情景，你们只需要根据情景内容做出相对应的反应就好，不用担心我们看不到，这边会有摄像老师把画面拍摄下来，之后我们会一个一个看。”
“第一个情景，教你弹钢琴的老师，在台上演奏时，出现了重大失误。”
檀栒本来平静的表情忽然凝固，眼睛微微瞪大，然后眉心十分明显的动了动，但在皱眉之前强行忍住，嘴唇抿起，眼神中透着疑惑，似乎在惊讶为什么一位资深演奏家会出现这样的错误。
“第二个情景，你听到了一首震撼人心的演奏。”
檀栒迅速调整表情，嘴巴微张，一脸震撼，眼眶在一秒种内泛红，似乎再过两秒就能落下眼泪。
“第三个情景，台上是一个交响乐团，你发现当中有人滥竽充数。”
檀栒本来在欣赏的表情忽然有一个停顿，眉头皱起，眼睛微眯，身体稍稍前倾，等视线固定在一处之后，眉头皱的更深，表情中带上了不满和嘲讽。
“第四个情景，台上是一个交响乐团，演奏一团糟，指挥很努力的想把演奏拉回正轨，但失败了。”
檀栒带着不忍直视的表情的看着台上，双手十指交叉，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整个人向后靠，表现的相当不耐烦，就差直说“这该死的表演什么时候结束”了。
“第五个情景，台上是一群刚刚学习交响乐的孩子，演出很生涩，配合的也很不好，但你是他们的指导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