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艺贵“公子”——余溪辞
时间:2020-02-24 09:39:57

 
第六十二章 技艺
  美好的一天从一份冰淇淋开始。
  如果这个冰淇淋不是自己出的钱就更好了。
  檀栒端着冰淇淋碗, 和另外三位嘉宾站成一排,看着面前的导演,还有那一排摄像机。
  许磊作为嘉宾里年纪最大资格最老的成员,非常自觉地接过了cue流程的工作。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导演举起话筒:“各位现在站在国家一级文物保护单位‘浣纱堂’的正门前。浣纱堂是我国古代著名诗人杜白的故居, 如今的浣纱堂在六环内,地处闹市,可在当时,这里完全是荒郊野外,不管是生活还是交通都极不便利, 被罢免官职的杜白在这里苦中作乐,亲自动手,前后共耗费五年,建造了自己的晚年居所,并取名为‘浣纱堂’。”
  四位嘉宾不约而同的转身,看向身后大门紧闭的浣纱堂。
  浣纱堂是国家一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同时, 也是国家5A级风景区, 进门需要购买门票,开放时间为上午十点到晚上七点。
  节目组的集合时间是早上八点,正式开拍是八点半, 距离景区开门还有一个半小时。
  不过节目拍摄早就与景区方取得了联系,众人在大门口位置拍够了素材之后, 就可以直接进去了。
  “你们今天要拜访的老师傅,是一位国家技艺传承人,他从四十年前开始, 就在浣纱堂工作了,而你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向他了解他的工作内容,并且学习这门手艺,只有你们全部四人都获得了老师傅的认可,任务才算正式完成。”
  许磊从导演的话里提炼出了重点:“老师傅,国家技艺,还要获得他的认可。具体是什么技艺现在不能告诉我们吗?”
  导演笑眯眯的摇头:“这位老师傅是谁,他的工作内容是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们,你们需要自己去找。”
  参加过不少综艺节目的周鹤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没有接头暗号什么的吗?”
  导演:“有。你们说‘三百六十行’,他会回答‘这一行我行’,回答对了,他就是你们要找的师父了。”
  许磊:“那行吧,我们现在就进去?”
  周鹤:“走,抓紧时间,我以前来过浣纱堂,里面扩建过,超级大,我们四个人漫无目的的找说不定找到下午去都找不到人。”
  四人在浣纱堂管理处的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从侧门进入,一进门,就看到了郁郁葱葱的树林,还有修建得当的灌木花丛,风景非常好。
  许磊站在门口朝园内张望片刻,转身看向几个弟弟:“来,先掏出手机建一个微信群,然后我们分开找,谁先找到就在微信里报一声,然后开位置共享。”
  周鹤:“好办法。”然后也掏出了手机。
  檀栒赶紧拿出手机,准备加群。
  张瀚洋却站在那里没有动,脸上带着一丝无奈:“我平时很少用手机,今天来拍节目也没带,怎么办?”
  许磊当机立断:“那你和弟弟组个队,你们俩别走散了,我们分成三组找也一样。”
  檀栒和张瀚洋相视一眼,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临时分组结成。
  浣纱堂大门口处正好分了左中右三条路,三组人分别选了一条路开始找人,檀栒二人组选择了中间那一条,开始小跑。
  没跑两步,张瀚洋忽然问檀栒:“我听说你对传统文化这方面比较了解?”
  檀栒谦虚回答:“家里长辈比较了解,跟着他们学了一些,我知道的还远远不够多。”
  “那你知道,在这里工作的人,有什么技术或者技艺能被称为国家技艺的?我们可以针对性的找找看。”
  檀栒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杜白擅长诗词,在水墨山水和书法方面也很有名,除此之外他还喜欢制陶,浣纱堂里有一个专门的展览厅,里面全都是杜白亲手烧制的陶器,只不过因为当年他用来烧陶的陶土质量不太好,那些陶器多数都随着时间流逝破损碎裂,需要后期修补拼凑。”
  张瀚洋眼睛一亮:“陶器修复师?”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相视一眼,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于是找了一个有地图的路口,研究了一下浣纱堂的地图。
  他们刚从大门进来没多久,走中间这条路,笔直向前,就是浣纱堂的主要建筑,也就是杜白故居,而在故居以东,隔着一个开满睡莲的池塘,就是浣纱堂陶制品陈列博物馆。
  博物馆不小,其中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用于杜白作品(还有仿品)的陈列展览,剩下的部分,都是展览的其他类型的陶器,还有一个专门的区域供相关研究工作人员上班。
  两人直奔博物馆,然后从进门开始,就四处张望,寻找可疑人物,看见一个人就迎上去说“三百六十行”,大部分人都被问的一愣,少部分人会接话“行行出状元”,然后得到檀栒一个“对不起打扰了”。
  两人把博物馆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找到能对上暗号的老师傅。
  最后,整个博物馆只剩下了大门紧闭的文物修复室还没进去看了。
  两人站在修复室门前,犹犹豫豫不敢敲门。
  他们不知道节目组会不会把目标人物藏这么深,如果贸然打扰,可能会影响别人正常工作。
  就在这时,一直不远不近跟着两个人的责任编导说话了。
  “你们要找的人不在里面。”
  檀栒松了口气:“不在?那我们赶紧换其他地方找吧。”
  张瀚洋:“如果不是和陶器相关的话,那水墨画或者书法?”
  浣纱堂内,与水墨画以及书法相关的建筑远比陶制品博物馆多,除了书法展示厅之外,还有绘画展示厅,拓本展示厅,碑廊等等,几乎整个浣纱堂都有它们的痕迹,根本没有一个具有针对性的目标。
  檀栒掏出手机查看微信群里有没有什么新消息,但另外两人都没有发内容,想来是还没有找到。
  于是她发了一条:【我们刚刚找完了陶制品博物馆,没有】
  很快,周鹤也跟了一条:【碑廊和碑林这边也没有】
  许磊的消息晚了两分钟才出现:【游客中心这边也没有】
  并配了一张咬了一口的烤肠的照片。
  张瀚洋凑过来看了一眼:“这人怎么还吃上了?”
  檀栒努力为前辈挽尊:“可能他没吃早饭?”
  张瀚洋没多说什么,重新站在园内地图前,按照现有信息,伸手在地图上画圈。
  “这一块这一块还有这一块,都已经确认没有那位老师傅,现在时间是上午十点十分,景点大门已经打开,游客会逐渐变多,到时候我们再想找难度会更高,得加快速度才行。”
  “中心区域还没有找,我们要不然先找那里吧?”
  檀栒所说的中心区域,就是被他们刚才直接跳过的杜白故居。
  那里陈列着杜白所用过的家具等物品,尽量按照杜白给自己的房子画的画进行复原,但实际上当年杜白住在里面的时候是什么样,也只有杜白本人才知道了。
  两人朝着那边跑去,远远的就看见有位导游手举小红旗,领着一群游客朝故居方向前进,还能听见导游通过别在腰间的小蜜蜂传出来的解说。
  檀栒二人停下了脚步。
  虽然他们组名义上只有两个人,但加上两位跟拍摄像师,还有两位责任编导,六个人一堆器材还是很显眼的,如果被看热闹的路人围起来就不好了。
  忽然,眼尖的檀栒看到了一个东西。
  “张老师,你看那里,是不是架着一个摄像机?”
  张瀚洋定睛一看,发现故居拐角处房檐上,确实架了一台摄影机,而镜头方向对准了一个踩在梯子上,正抬手在房顶上做什么的人。
  两人立刻明白,那位大约就是他们要找的老师傅了,于是从另一条侧边小路绕到那附近,仰头看他在做什么。
  梯子是手工竹制的,一看就用了好些年,踩在梯子顶端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正聚精会神的,把手中的竹篾一根根插进房檐下的空隙中,动作不快,带着慢条斯理的味道,保证每一根竹篾都插的稳稳当当。
  檀栒试探性的开口:“老师傅,不好意思打扰了……三百六十行?”
  本来仰着头的老师傅笑呵呵的低下头:“这一行,我行!”
  檀栒喜出望外:“终于找到您了!”
  然后立刻把这个消息发到群里,并打开了位置共享。
  老人名叫朱传根,自小在竹林生长茂盛的大山里长大,从懂事开始,就跟着家里长辈做竹编手艺,个子还没有桌子高的时候,就能做出东西卖钱补贴家用了。
  后来,老人因为这一手技艺,被介绍到了浣纱堂做建筑修补专员,浣纱堂所有流传下来的古建筑,主体结构都是竹子或者木头茅草,非常容易坏,需要常检常修,而他这一修,就修了四十年。
  朱传根称,他每天的工作都很忙,早上起床之后,就开始满园转,到处看有没有需要修理替换的地方,如果有,立刻找来材料进行修补,不然等坏大了再来补救就来不及了。
  对于他来说,浣纱堂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哪根房梁上有多少根竹篾他都记得。
  几人在一个假山上的亭子里听朱传根老师傅讲他自己的故事,越听越入迷。
  老人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每天在浣纱堂这样文化气息浓厚的地方上班,怎么也沾染了一些文人气质,讲起故事条理清晰逻辑明确,明明只是一个消灭白蚁的小故事,愣是被他讲出了三国大战的氛围,连摄像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本职工作要做。
  聊完之后,朱传根老师傅请四个人吃了一顿浣纱堂内的食堂菜,进餐时用的竹碗竹筷子甚至是桌子椅子,全都是老师傅这些年闲着没事的时候做的。
  听到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环顾了一圈食堂。
  整个食堂里十几张桌子,二三十条长椅,全部都是竹制的。
  檀栒瞪大眼睛:“这些都是朱师傅您一个人做的啊?”
  朱传根笑呵呵的喝掉最后一口汤,抹了抹嘴:“闲着也是闲着嘛。”
  几人对老师傅肃然起敬。
  下午,就到了该接受考验的时候了。
  朱传根领着四人前往自己的工作室。
  朱传根的工作室说是“工作室”,实际上就是一个半封闭的棚子,藏在浣纱堂最深处,属于游客止步的范围内,里面堆满了长的短的粗的细的竹竿,还有的是被削成了片的半成品。
  工作室里除了这些材料之外,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加工器具,有纯手工的,也有全自动的机械,不过看新旧程度和磨损情况,老师傅最习惯的,还是纯手工。
  “来,我先看看你们的手稳不稳。”
  说着,朱传根给了几人一人一个竹片,和一把小刀,要求他们把竹片削成等量大小的竹条,还给他们做了一个示范,唰唰唰削起来根本不用看,掉在地上的竹条每一根几乎都厚薄一致。
  檀栒把竹片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研究,试图通过竹子本身的纹理,来完成任务。
  然后她眼角余光扫到了张瀚洋,发现他有点不对劲。
  张瀚洋拿着竹片的手小心翼翼,几乎要捏成兰花指了,另一只手上拿着刀,也只抓着刀柄末端,左看看又看看,坐在那里似乎非常为难。
  檀栒小声问:“张老师,怎么了?”
  张瀚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样子:“嗯……我的手,是上过保险的……”
  啊?
  檀栒盯着张瀚洋那双比起一般人漂亮许多的手愣了两秒,然后忽然意识到他不是在说笑话,他的这双手,应该是真的上了保险,而且价格很有可能还不低!
  张瀚洋可是世界级的青年演奏家!前途无量的那种!
  如果她是他的经纪人,别说保险了,估计恨不得除了弹琴之外,其他时间都给卸下来锁保险箱里。
  这么看,随时可能会弄伤手的竹片还有锋利的小刀,都是巨大的威胁啊。
  “……那怎么办?”
  檀栒想不出解决办法。
  节目组给出的任务是通过老师傅的考验,但张瀚洋如果根本都不碰这些东西,任务自然算是失败了。
  可如果真的为了完成任务伤了张瀚洋的手,就算有保险,节目组估计也得赔一大笔钱,还会把关系闹僵。毕竟张瀚洋的手不仅仅是他的手,在国际上的时候,这双手在一定程度上还代表了国家。
  简直是进退两难。
  节目组的策划难道没有想到这一点吗?
  檀栒看了一眼导演组的方向,发现他们全都在专心做自己的工作,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小插曲。
  张瀚洋也有点苦恼。
  他来参加综艺的初衷是散心玩耍,但也不会不敬业,毕竟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参加综艺,总不能留给大家不好的印象。
  但是刀削竹片?
  这两样东西如果被他经纪人看见,绝对会尖叫着有多远扔多远,此时却被他拿在手里,不知所措。
  一直有分心关注檀栒的周鹤注意到了两人这边忽然安静的氛围。
  “怎么了?”
  檀栒指着张瀚洋的手说:“张老师能不做这个吗,他不能伤手啊。”
  许磊听到声音也扭过头,恍然大悟:“对对对,张老师你赶紧把你手上的东西放下!”
  旁边本来还在笑呵呵看着几个便宜徒弟的朱传根愣住了:“怎么了?”
  许磊给朱传根老师傅解释了一下张瀚洋的工作,以及他不能碰这些东西的原因。
  朱传根听完挠了挠头,倒没觉得张瀚洋是矫情,毕竟大家都是大男人,二十多岁的人了再怎么矫情也不至于连碰一下刀都不行,所以肯定是真的不能碰。
  “可干我这活儿就没有不伤手的工序啊。”
  周鹤拉着朱传根的手放在摄像机下,来了一个无死角的特写。
  这确实是一双典型的劳动人民的手。
  上面布满了老茧,还有一些已经愈合但留了疤的伤口,肤色也比正常人的要深。
  许磊则拉着张瀚洋的手放在了另一台摄像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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