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就跟着吕漫去到了事先约好的4号录音室, 推开门，齐昂已经到了。
“大家早上好！”
吕漫笑呵呵的把事先准备好的饮料发给录音室里的所有人, 一边发一边看大家的脸色, 然后悄悄给檀栒递眼神。
应该不是她的错觉，房间里的气氛好像有一点点不太对劲的样子。
她们来的晚一点不知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可千万别踩了雷才好。
录音师接过饮料也没看是什么味道的, 打开咕嘟咕嘟就往嘴里灌, 两秒就没了半瓶。
气泡饮料喝的时候爽快, 喝完了打嗝是无从避免的。
惊天动地的一声“嗝——”之后, 录音师捂住嘴, 表情略有些尴尬，不过托他的福, 房间里的气氛总算是温和了许多。
吕漫松了口气，然后上前一步，和录音师交流檀栒的录音流程。
录音师掏出几页谱子：“我记得小檀老师会读谱？试试看能不能唱？”
檀栒接过，大概扫了一眼, 然后从第一行开始唱, 连准备都没有, 开口就是准确无误的清唱。
唱完第一段，她听了下来，抬头看录音师：“这样没有问题吧？”
录音师喜形于色，双手合十：“没错！就是这样！来来来你先录！录全曲给齐老师打个样！”
檀栒看了一眼齐昂, 点点头，没有多想，拿着那几页谱子就进了隔壁收音间。
北极熊准备的这首曲子偏摇滚风，唱起来动感十足，檀栒试录了两遍没有什么错误，录音师朝她竖起了大拇指，但技巧方面还是提出了更多的意见。
“小檀老师的声音比较清亮，试试压低，然后让声音沙哑一点？带一点点呐喊的感觉？”
“这个音拉长，再拉长半个音！”
“这个地方的和声只有一轨听起来还是太单薄，稍等我再写一轨，麻烦小檀老师再录一条。”
“这一句换成高音吧，高八度，小檀老师唱的上去吗？上的去？那就换！”
“这句不错！不过我们可以试试多加点气声，重录一条对比一下看看哪种更好，优中选优！”
……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十二点到了，该吃午饭了。
录音录到嗓子爆炸的檀栒抬手示意需要休息，录音师才恋恋不舍的放她出来。
檀栒一推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齐昂朝自己投来了崇拜的眼神。
嗯？
檀栒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点什么，但是又不太明白，甩甩脑袋把不重要的事放到一边，从吕漫手里接过了事先准备好的果盘润嗓子。
吃完午餐，录音师先看了一眼檀栒，然后叹了口气，朝齐昂招了招手：“齐老师进去录吧，我会放小檀老师唱的内容，你跟着唱就行，注意节奏。”
齐昂抿了抿唇，捏着谱子站起身，带着一副将要英勇就义的表情走进了收音间。
檀栒不太明白他这个表情代表的含义，也没在意，只以为他是紧张，坐了两秒从吕漫那里拿了一瓶新的饮料，打开盖子喝。
齐昂戴上耳机，深吸一口气，开唱。
“噗——！”
檀栒一口汽水没憋住，喷了出来。
还好她反应及时，偏了下脑袋，没有喷到调音台上，不过录音室的地板遭了殃。
吕漫下意识往后跳了一步躲开这口汽水，然后赶紧道歉，找抹布擦地。
一边擦一边偷笑，憋的脸都红了。
檀栒一边咳嗽一边眼含泪水看向收音间里对外界事物一无所知，唱的深情投入的齐昂。
看画面赏心悦目，可惜唱歌的人是个音痴。
再看录音师，面无表情，放在调音台上的手就没停过，专业素养展现的淋漓尽致，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手。
在心里默默地为调音师献上崇高的敬意，檀栒盖上盖子把水瓶能放多远放多远，然后竖起耳朵听齐昂唱的歌，努力想要从他的歌声中找到调子。
然而她失败了。
即便调音间有外放的伴奏，檀栒也没能在齐昂开口的同时找到刚刚还唱了两个小时的歌曲原调，顿时对音痴的了解上升了一个高度。
原来真正的音痴是这种等级的吗？
看来她以前误会同学了。
或许是调音师求生欲作祟，齐昂没有在收音间录太久，前后也就不到一个小时，中间还休息了十来分钟，总算是把他的部分录完了。
调音师抹了把脸，又看向檀栒：“小檀老师，我们最后再来录两遍？”
檀栒点头：“好。”
半个小时后，檀栒和齐昂两人一起离开录音室。
经过2号录音室的时候，檀栒正巧往里瞟了一眼，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她看到了那几位认真工作的少年。
既然已经开始录音了，说明这个团队的成员已经固定，看来距离他们出道应该不远了。
檀栒想，到底是自家亲哥在娱乐圈迈出的第一步，她怎么都要帮个忙，等他们出道那一天送个花篮，再在微博上转发一下，应该能贡献不少热度吧？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就顺着檀执跑到了大伯身上。
褚商最近还是离不开医院，一周有两天都是在医院里过夜，不过身体状况比当初突然病倒时好了很多，就连医生都说这是个奇迹，只要耐心调养，不要过度劳神，或许能再活十年甚至更久。
不过这样一来，檀执的压力就很大了。
好在上面还有褚商顶着，而且如今褚商的商业帝国里能人辈出，不需要大老板事必躬亲，也不像以前白手起家时什么都要考虑周全，虽然有压力，却不至于让檀执把身体的本钱给拼进去，健康还是很有保证的。
反倒是褚商，现在因为有檀执忽然放轻松，但人已经拼搏奋斗了几十年，哪是说闲就能闲下来的，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好多了，又想重新回到那个生活节奏里去呢？
不过目前来说，这些都和她没什么关系，她能做的，也只有继续努力，争取在圈内早日出头，至少等成年了，她才有在家里大声说话的底气啊。
“……檀栒？檀栒？”
檀栒一惊回神，才发现齐昂不知道叫了自己多少声了。
“啊抱歉，刚才在想事情，你说什么？”
齐昂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颈：“我助理临时有事被叫走了，能蹭个车回家么？”
是说午饭后就没看见他那个助理了。
齐昂咖位不小啊，怎么感觉待遇这么差？
从认识起就没见到过他的经纪人，助理也是时有时无，有的时候沟通行程都是齐昂自己在做。
难道说他和他经纪公司有什么矛盾吗？
檀栒的眉头不太明显的皱了一下，随即扬起笑脸欣然点头：“好啊，今天工作比想象中结束的早，送你去哪都行，你回哪里？”
“今天约好了和一个朋友见面，我把定位发你，送我去那附近就行了。”
“行。”
路上，檀栒和齐昂闲聊了几句，檀栒就开始有意的把话题往经纪人和公司方面引。
当然，为了不让自己问话显得很刻意，她是从两天前上热搜的私生时间开始聊的。
先说私生，再说经纪人为了配合她做了什么，然后把一系列操作全部讲的明明白白，连关于那两位私生的资料是什么时候交到营销号手里的都抖落出去了。
明明是自己经历的事，说的跟故事一样跌宕起伏。
别说齐昂，就连前排开车的吕漫都听得津津有味。
等说完，檀栒话锋一转：“你出道这么久，难道没遇到过私生吗？”
齐昂想了想回答：“有，当时我不知道那是私生，后来知道的时候，她们已经不追我了。”
“你怎么处理的？你经纪人呢？公司呢？”
“她们闯进了我的家，我发现之后带着行李去我朋友家住了一周，推掉了所有工作，等再回来，她们就不见了，经纪人说不是他做的，公司也没出面处理，我也不知道她们去哪了，可能我躲了一周让她们觉得无聊吧。”
“你公司居然不管你？！”
齐昂笑了一下，笑容一点也不苦涩，反倒看起来有些腼腆和不好意思：“我宁愿他们不管我……压力太大我会受不了。”
檀栒眨眨眼，没说话。
别看齐昂跟熟人玩起来乐呵呵的，偶尔还会语出惊人，但这孩子怕生得很，认识陌生人之前能紧张到发抖。
据他自己说，他第一次接线下活动的时候，上台前吞了两颗速效救心丸才没在台上厥过去，回家就虚脱躺了两天才能下地。
后来经纪公司就不怎么给他接线下了，访谈都很少，而且以文字访谈居多，除非推不掉才勉强接一下，要么靠硬撑，要么靠救心丸。
如果不是他长得好看，经纪公司又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有情分在，换成别人，说不定早就放任自流了。
也正因为如此，观众们了解的齐昂基本上都是荧幕里的他，那些白切黑的角色和现实生活中的他相去甚远，也误导了很多业内人士。
这些人乍一接触“活着的”齐昂，第一反应都是他很高冷，不爱搭理人，说直白一点就是“耍大牌”，对他很难有好感，要不是他童星出身认识一堆圈内长辈，有合适的角色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他，指不定早就被逼到退圈了。
想到这，檀栒觉得齐昂应该不需要自己帮忙，再看看导航，距离目的地只有十分钟路程了，就打算结束这段对话。
这时，吕漫忽然开口了。
“小齐的经纪公司是蓝天文化吧？”
齐昂“嗯”了一声。
吕漫看了一眼后视镜：“我听说最近蓝天文化正在并购重组？小齐没受影响吗？”
齐昂：“……”
第七十七章 疑窦丛生
吕漫又看了一眼后视镜, 面露了然：“那看来是有影响了。”
齐昂笑了笑，没解释, 也没多说什么。
檀栒问吕漫：“漫姐，关于蓝天的并购重组, 你知道多少？”
吕漫打了下方向盘：“也不是很详细, 但是我知道最近几年蓝天的投资项目接连亏本，几位主要话事人和大老板之间矛盾很多, 这一次并购重组就是股东们想要及时止损做出来的选择, 一旦并购重组结束, 蓝天也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蓝天了。”
说着, 吕漫踩下刹车, 停在了红灯前, 转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两个少年少女：“据传，蓝天将要砍掉演员经纪部, 全面转向投资和制作方向，小齐知道这件事吗？”
齐昂点点头，没有隐瞒：“知道。”
檀栒问他：“如果演员经纪部被砍，那你怎么办？”
齐昂再一次沉默。
吕漫替他回答：“要么被卖给收购公司, 要么结束合约另找下家, 有资本有实力的自己出来单干……无外乎这几种吧。”
说完, 绿灯亮起，车子再次启动。
导航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前方路口右转，然后直行一百米，目的地在右侧, 导航即将结束，感谢您的使用。”
檀栒眨眨眼，想问问齐昂接下来的打算，但话还没说出口，她的手机就响了。
看一眼来电显示。
哥哥？
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檀栒立刻接起。
“喂，哥哥？”
旁边齐昂一愣。
檀栒还有个哥哥？
电话那头，檀执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诧异：“你对做偶像艺人有兴趣？”
“什么？没有啊？”
檀栒一脸茫然，不明白哥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檀执一听就知道自家妹妹应该确实没这方面的想法，然后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挑了挑眉：“你今天是不是在哪碰到了长垣娱乐的人？看来是他们误解了你的意思。”
“误解我的意思？”檀栒更懵了，“我什么也没说呀？”
檀执笑出了声：“哈哈，这种事你不是应该已经习惯了吗？”
他指的是檀栒从小到大被各种星探“纠缠”的经历。
不光是檀栒本人，就连家人们，都已经习惯了那些神出鬼没无处不在的星探。
这就是长得好看的烦恼吧。
檀栒也跟着干笑了几声：“哥哥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对，有人到我这里来问我有没有可能签下你加入偶像艺人出道预备队，吓了我一跳。”
檀栒惊奇：“预备队队员不是已经都确定了吗？”
刚问完，她就发现自己问了蠢问题。
出道的团队都能后塞人，更别说还没出道的了，反正外人不知道成团计划，出道前加加减减都很正常。
檀执随口解释了两句，然后说：“既然是个乌龙，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你好好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
檀栒“嗯”了一句刚要说拜拜，忽然想起什么，又“啊”了一声：“哥哥等等！”
“嗯？”
“你们公司有签演员的打算吗？”
“你要过来？”檀执只能想到这个。
“不是，是我一个朋友。”说着，檀栒看向齐昂，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
齐昂好奇地看着她，并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压低声音问：“哪家公司？”
电话里，檀执也在问：“是谁？”
檀执先回答了哥哥的问题：“齐昂。”
最近她都在和齐昂拍戏，家里人早就了解了他的公开资料，不用跟哥哥仔细介绍。
然后才小声回答齐昂：“是长垣娱乐。”
齐昂立刻掏出手机查了一下这家公司。
吕漫找了一个可以停车的地方靠边停车，没有催促后面的两位年轻人。
檀栒又和檀执说了几句，随后挂断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