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老头带着近卫找到她时,时间不过才过去了十天,可是傅五却已经不是从前的傅五了。她仍旧打不过这两人,但是在纸鹤的助战下,想从他们手里逃走却是问题不大。
没想到这女鬼竟然成长的竟然这么快,老头自然不想放过她。于是一路你追我逃,傅五逃到了里水,飞进了青松观。
道观里,萧如瑟和天玄子给吓得立即戒备了起来,正沉迷牌九的傅杳却嫌傅五一身尸体的腥臭,一脚将她给踢出了里水。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其实还是傅五钓来的两只鱼品相不是很好,她看不太上。
“观主救我!”傅五蒙圈了,忙求救道。
“他们杀不了你。”傅杳看着手里的烂牌,有些牙疼,“自己外面玩去吧。”
傅五见她铁了心见死不救,只好继续逃窜。
还别说,她逃着逃着,渐渐的也琢磨出点东西来。
首先,她是死不了的。每次她情况危险时,纸鹤都会帮她。其次,追杀她的那两个也不是无人能挡,比如有时候她跑进了别人的地盘里,那两人就不敢过分放肆。
在想清楚了这些之后,傅五专门带着那两个往有强大气息的地盘上钻。一次两次还好,次数一多,他们少不了遇到一些实力强横且脾气暴躁的精怪。
那些精怪不怎么把弱小的傅五放眼里,但老头和近卫就不同了。这两位身上小玉山的气息那么浓烈,小玉山的黎游有脾气,他们难道就很温顺?
在一次被某位神明重伤后,老头心里已经把傅五给恨毒了,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把她抓来炼魂。结果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跑走了的傅五去而复返,居然趁着他们重伤对他们下手。
在纸鹤的配合下,近卫遁走,但是老头却成了傅五嘴里的补药。
感受着体内暴涨的道行,傅五舔了舔唇,满意道:“借刀杀人,果然好用。”
从弱势转为优势的傅五又怎么愿意放过另外一位大补药,于是反过来开始追杀那个近卫。至于将这些都看在眼里的神明,却在苍蝇离开后,重新合上了眼睛。
他不欲与小玉山为敌,所以留了那两人性命。但是那两人运气不太好,死在仇家手里,这就又与他无关了。
傅五最终还是没有追到,她也谨慎的很,飞快远离了西南的地界。不过因为道行增长的缘故,她已经不需要莫丽扎的肉身,就已经能在白天现形。
于是她脱离了莫丽扎的肉身,在她想将莫丽扎随手丢了时,却收到傅杳的指示,让她把人家的肉身送去嘉峪关……
……
嘉峪关。
祁霜白昼夜不歇,快马加鞭,终于以最短的时间来到了嘉峪关。而就在他即将出关时,却突然被人瞧了闷棍,拖进了暗巷中。
沈惜将晕掉的祁霜白飞快藏好后,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同旁边的暗卫道:“幸好你们来得快,等出了草原,我们不见得就能抓得到他了。”
草原到底不是他们的地盘,这人又心思狡诈,若是被他逃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暗卫道:“我们在接到命令后,就一直在这守着。现在他就由你秘密押送京城了。”
“我?”沈惜原本以为这件事到了这里,会有别人来接手。毕竟她现在还不是什么六扇门正式的捕快。
“对,现在人手不够,这件事又是你发现的,自然由你把人送回去。能做到吗?不能的话,我可以再派人。”暗卫道。
沈惜哪能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个巨大的机会,她忙点头:“我能!”
“那行,那就交给你了。”
暗卫来的快也去的快,沈惜则把昏迷的祁霜白给绑了,接着又喂了他一些软筋化骨,让他没有力气再走。不过联想到之前祁霜白的巧舌如簧,她担心自己回头会被祁霜白给说动,干脆又塞了块破布进他的嘴里。
在沈惜把人收拾好,押送回长安时,嘉峪关里又出现了另外一位“祁霜白”。这个“祁霜白”在容貌上与正主很是相似,但和祁霜白不同的是,他还凭空带了一队“商队”准备进入草原。
这些被前来的傅五看来眼里,她哪能没想到祁霜白这回是彻底栽了。
将莫丽扎的肉身十分顺手的丢在了关外某道路上,傅五不远不近地跟着沈惜,她一定要好好看清楚祁霜白的下场。
祁霜白醒来时,就见自己坐在一辆马车中,浑身无力不说,嘴里还塞着破布,而旁边有个人抱着剑正看着他。
那个人他记得,正是当初给他商队搬货的大力女子。
嘴巴被堵着,他无法说话,纵有无数疑问,这会儿也只能是放在肚子里。
沈惜见他醒了,也不搭理他。只每天喂他一碗水,三天一顿饭,喂完就立即塞住他的嘴巴。至于祁霜白要做其他什么事,她虽然有些不太好意思,但始终记住自己的使命,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
马车跑的不算快,祁霜白被绑着,没有施展的余地,只能这样不甘的让沈惜押送他往长安去。
暗中,傅五见状,笑得十分畅快,但很快又有些悲从心来。
倘若那时候,她没有被他的花言巧语骗到,那现在她是不是又是另外一幅模样。
差不多半个多月左右,沈惜的马车顺利到达了长安境内。
在官道的马路侧,正巧是中午,沈惜也饿了。她到驿站旁边,让店家给她炒了两个菜送到马车上吃。而与此同时,旁边也有一辆马车停在了一边。
车帘撩开,从上面走下来一戴帷帽的女子。
沈惜只看了那人一眼,便又继续吃自己的饭菜,但是一直跟着的傅五在看到那戴帷帽的女子之后,却总觉得这女子背影有些眼熟。
她想着,对着那女子吹了口气,一阵妖风吹过,将那女子的帷帽给掀了下来。
“啊,”女子忙去拿帽子,在这转身间,傅五以及靠在沈惜马车上的祁霜白都见到了那女子的面容。
虽然只有一瞥,可却令他们犹如雷击。
三娘……
“夫人您没事吧。”伺候傅三的小丫头已经拿到了帽子给她重新戴上。
“没事。”傅三娘戴上帽子后,带着小丫头朝这驿站走去。
她戴不戴帷帽本是无所谓的,但是这张脸她不是很想让认识的人看见。这次她回长安,主要是为了见一见四叔,确定一下四叔是否安好。
主仆二人进驿站后,傅五不敢相信三娘竟然还活着,她故意现形从旁边走过时撞了一下傅三,“啊……”
“你没事吧。”傅三飞快扶住了她。
感受着三娘手心传来的体温,傅五嘴里说着“无碍”,心里却满是难以置信。
三娘竟然是活的。
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傅五突然想起了一个可能。
她也顾不上祁霜白,急匆匆朝着里水奔去。
到里水后,她一见到傅杳便道:“观主,三娘是您救活的对吗?”
没有作弊就输得欠一屁股债的傅杳不是很想闻她身上的腥臭味,“有话快说,说了赶紧走。”
“既然您能复活她,那我呢,我是不是也能活?”她充满希冀道。
第156章
“你想复活?”傅杳手里摸着牌也没去看她,“你能用什么来交换?”
“我……”傅五怔了下,忙道:“您要什么尽管说。”只要能让她复活,她什么代价都愿意出。
“你身上只有一件东西是我看中的,可你已经把它交易掉了。”
傅五有些难以置信,她语气艰难道:“您是说……”
“对,你的魂魄。”傅杳终于舍得看向她,“也就是说,原本你是能和傅三一样复活的,是你自己错过了这个机会。”
“怎么会……”傅五难以接受这个结果,她心里满是后悔,如果她没有一心只想报仇就好了。同时她心里还生出一丝怨恨来,她怪傅杳没有把话说清楚,不然她又怎么会浪费这个机会。
“难道我就一点机会了没了吗?”她不死心问道。
但是她这个问题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她就被驱逐出了里水。
看着天空白云悠悠,傅五跌坐在地上,表情满是不甘。她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全是一场空,她真的很不甘心。
……
长安。
沈惜在吃饱后,就又抓紧时间上了路。
她知道夜长梦多的道理,眼下还是尽快把人送到为妙。
进了长安的地界,再进城就很快了。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赶在太阳下山前,沈惜的马车就进了城。
进城后,她二话不说,直接把人往三司衙门那边送。三司衙门一见到她,立即就有负责接应此事的人把她带了进去,至于祁霜白,自然得到了更加“精细”的照料。
沈惜原本以为自己把人给送到后就没她事了,结果还得去三司那边把事情的经过再次交代清楚。等她交代完,再出衙门时,天已经暗了。
就在她准备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时,却听身边的大人提醒她道:“这几日你在长安好好待着,不要乱跑。”
“嗯?”沈惜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那位大人却已经抱着卷宗走了。
次日,沈惜就明白了这位大人的提醒是什么意思——宫里来了旨意,传召她进宫。
没想到她竟然也能有进宫面圣的一天,沈惜紧张的都不知道自己穿什么好,最终她还是选择了那件捕快服。
进宫后,沈惜这才知道,祁霜白在暗中确实是在做着通敌叛国的勾当。倘若不是她无意中发现了这些,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不过暗卫之中已经有人顶替了祁霜白的身份出入草原,所以祁霜白通敌之事暂时不能宣扬出去,而她的功劳自然得要找别的名头。
此次进宫面圣,主要是圣人想见见她。
进入大殿,刚下朝的帝后俱在。
沈惜在来的路上,早就被叮嘱了一番规矩,总结就是:进门跪下后,拼命眼睛看着地上的金砖就成。
“微臣叩见圣人,叩见皇后娘娘。”
“平身。”圣人有些意外这个小姑娘的年纪,不过一想到傅观主既然愿意帮她一把,想来也是看好她,能被傅观主看中,自然和寻常人又不同,“你将你此次南下的事详细说与寡人和皇后听听。”
这桩事是不至于惊动他的,之所以会召见沈惜,也只是因为他和皇后知道此事事关傅观主,所以才想听听而已。
沈惜自是不敢多加隐瞒,而且她也觉得这件事里也多亏了傅观主相助,否则她都没那个命走出凤城。
在她平铺直叙把事情说完后,圣人还未发话,皇后就已经赞道:“确实是个机敏的姑娘。”
见皇后欣赏,圣人干脆道:“既然你喜欢,这人就交给你吧。”
而今的皇后已经与圣人同时临朝,不过皇后想要掌权,这事还得徐徐图之。圣人将沈惜交给皇后,这完全就是相当于将朝中的一枚棋子送到了皇后手里。
“那妾身就先谢过陛下了。”皇后淡笑道。
多年以后,已经身居高位的沈惜回首从前,她命运的转折点正是从这一桩案子开始。
……
出宫后的沈惜得到的赏赐不多,甚至连官位都没有升。可是知根知底的人,却知道沈惜已经得到了最好的赏赐。
不是谁都能得帝后的青眼的。
沈惜出宫后,祁霜白的事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几乎没人知道这事。但是长安城里与祁霜白有关联的人,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因为种种罪名被训斥、贬官甚至抄家灭门。
和祁霜白关系最为亲密的定国公府首当其冲,国公府被抄,国公的爵位被摘,傅二爷和傅三爷花了巨款所捐来的官职也被剥了。变为庶民的傅家人自然不能住在御赐是国公府,一家人都被扫地出门。
正醉生梦死的傅家人哪里会想到遭此巨变,他们走投无路、求救无门之下,想到了在长安城中别住的傅四。
“走,我们去找老四。”傅二爷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他不可能会见死不救。”更何况,爹还活着呢,他就不信老四连爹都不管了。
就在他们走到长安大街上时,却听街道上有卫兵开道,将他们挤到了一边。
“这是谁?这么大排场?”见到这些的傅家人本想刺上一两句,但一想他们如今已经是庶民了,不由神色黯然。
就在此时,傅家人群里却有下人惊叫道:“那是不是四爷?”
老四?
所有人一看,卫兵后面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可不正是一脸严肃的老四。而跟在老四后面的,有文官有武将,这一切都彰示着老四不再是白身,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排场。
“那不是傅家老四吗?”旁边也有人把傅侍郎给认了出来,“他不是已经被一撸到底?怎么现在还……”
“你看他后面。”另外一人道,“那后面押解的囚犯看到没,陛下刚登基时,江南押解一笔几百万两的赃银上京,结果在路上船沉了,赃银去向不知。这案子前些日子才破,而破案之人正是傅大人。现在看来,或许当初陛下贬傅大人的官职,实际上是为了明贬暗升。等着看吧,傅大人给陛下捞了这么大一笔银子回来,到时候加官进爵肯定少不了。”
旁边人的对话傅家人都听在眼里,傅二爷顿时激动起来,他在人群边上朝着傅侍郎喊道:“老四,我是你二哥啊!”
有他带头,傅家人接二连三的叫出了声,甚至还有人让傅侍郎进宫去想陛下伸冤,让陛下把定国公的爵位还给他们。
他们这动静没让高马上的老四回头去看他们,倒是惹来了旁边一圈异样的眼光。
一直沉默着的傅老爷子眼见儿孙们丑态百出,突然心里有些明悟,他们傅家,靠着这些儿孙是站不起来的。
“都被我闭嘴!”他用拐杖打着二儿子的腿道,“谁要再喊,我就让他滚出傅家。”
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但余威犹在。其他人纷纷不再吭声,被打痛了的傅二爷却委屈道:“爹你这是做什么,那是老四啊。我们傅家肯定是受到了奸臣的谗言,才会有这大难。现在也只能是去靠老四向陛下进言喊冤了,难道您也不想我们的爵位被送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