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座道观——小时你个渣渣
时间:2020-02-24 09:41:06

  收回手,傅杳从红珠身边走过。
  红珠一抹眼泪,转身要道谢,却见后方已经空空如也。
  ……
  城外,钟离看着前方的月下流萤,道:“倒是难得见你有如此良善的时候。”
  傅杳道:“那样的泪,我也流过。我知道寻一个人却迟迟寻不到他的滋味。”
  “那后来呢,找到他没。”
  这回傅杳等了许久,才道:“找到了。”
  钟离道:“既然见到了,那就是皆大欢喜。”
  “希望吧。”傅杳道,“你呢,你迟迟不去轮回,当了这么多年的老鬼,又是为何?”
  “我也在等一个人。”钟离道,“见到了就会走。”
  “意中人?”
  “不是。”钟离道。
  “那为何执念如此之深。”
  “不知道。”钟离摇头,“或许是我自己不愿意离开吧,只是把这当做借口。”
  听到这,傅杳笑了。
  他们这里的三只鬼,又何尝不都是如此?
  这破烂人间,有千般的不好,却总有一条让他们舍不得走的理由。
  ……
  夜渐渐深了,苏林秋从小月楼离开,一路朝着家走去。
  他脑海中还回味着今秋的歌声,苏轼的《水调歌头》这种传世名篇让他声名鹊起是迟早的事情,就看明天那位太守会不会召见他了。
  按道理来说,他一口气写了这么多诗词,太守早该对他生出几番好奇了才对,没想到对方却能如此沉得住气。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时间,可以慢慢等。
  嘴里哼着小曲,他回到了自家小巷口,踩着脚下的青石砖朝着前方的灯光处走去,心里却有些可惜。
  那小月楼的今秋和红珠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今夜他出了这么大的力,本还想今晚两个都带回家,谁知一个都没跟来。
  不过都是妓子而已,架子却这么大。等他将来有了地位,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这两个到时候给他洗脚他都嫌脏。
  大约走了一刻钟左右,苏林秋却渐渐发现了不对,按平时来说,他现在应该走到了自家院子门口才对。
  可是他现在在和前方的灯光,却始终隔了百来步远。
  左右看了下,见四下无人,他只要抬腿朝着前方跑去。百来步远的距离,几乎一口气就能跑到。
  而在他即将走到自家大门口时,门前的灯笼却突然灭了,四周陷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里,在苏林秋看不见的地方,黑黢黢的夜色如同绳索一般,一点点朝着他收拢,将他死死困在其中。
  傅杳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身后,蛇形匕首轻轻触碰到了他后颈处的皮肤,让苏林秋浑身战栗不已。
  “你是谁?”苏林秋勉强让自己镇定了下来,“阁下若是要钱,在下荷包里有十多两银子,阁下尽管拿去。若是还觉得不够,我可以再回家去拿。”
  傅杳才不理他,匕首已经划开了他的皮肤,只要绕去前方,讲他的血管轻轻剖开,这个人就会死在今夜。
  “别杀他。”钟离悄然出现,伸手握住了傅杳的手腕,阻止她再进一步,“这人身上有大气运,你若是杀了他,因果反噬到你身上,那你多年的道行就功亏一篑。为了他这条命,不值得。”
  傅杳却不想听,“我知道,但这个人必须死!”只有死,才对得起那么多人流过的血。
  “看来你是一定要取他性命了,”钟离道,“那不如听我一言。这人身上的大气运极其浓厚,你不妨一点点先挪到你身上,到时候再取他的性命。”
  “气运也能取?”傅杳皱眉,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德不配位,为何不能取?”钟离见傅杳有所松动,这才收回了手,“道观才刚刚建起,要等的人也才见到,这么冲动的去寻死,你是不打算还钱了是吗?”
  傅杳收回了匕首,“怎么会,我是那样的人?”
  “鉴于对你的极度不信任,接下来三个月,你休想再问我借钱。”钟离转身就走。
  “别啊!”傅杳忙道,但钟离已经不见。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过三个月的穷苦日子,傅杳对面前这个渣滓更恨了。她丢出四个纸人,“给我狠狠打!”就算现在不能杀他,那也要先出一口恶气。
  ……
  次日,苏林秋被人发现时,他就躺在自家大门口的台阶上,一身的鼻青脸肿,好好的一张俊脸,都被打歪了。
  但是对于究竟是谁打的他,苏醒过来的苏林秋却半点印象都没。
  既然不知道是谁打的,那这顿打自然是白挨了。
  不过听闻他受伤,书院里同他要好的同窗也都拎了礼物来看他。
  黎逢年来时,苏林秋正在吃东西。
  听着好友吃东西“吧唧吧唧”的声音,黎逢年眉头微皱,他记得好友以前吃东西时可没这么粗鲁。
  不过话说回来,好友最近像是通了窍一般,佳词美句频频冒出,倒又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见黎逢年一直盯着自己看,苏林秋终于有些不太好意思,他将嘴里的东西吞下,道:“我实在太饿了。没关系的,我身上的伤休息两天就好,你不用太担心我。”
  黎逢年家世不错,苏林秋不愿意和他生分了,因此对他态度一直都很好。
  “那就好。我今天来,其实是向你辞行的。”黎逢年道,“我要外出求学了。我父亲已经向六安先生写了信,我就要去六安了。”
  “六安先生?”苏林秋知道这个人,那可是这个时空里有名的大儒,门生无数,今年高中探花的柳赋云就是他的学生之一。
  若是能够成为他的学生,那以后必然是前途光明。
  一想到这,苏林秋就有些坐不住了,“黎兄,没有想到你比我早了一步。”他瞎编道,“我本来也想外出求学,但是苦于没有门路。这样吧,这次我同你一起前去,到时候六安先生能不能收我为弟子,就看我的运气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穿越男,大家把他当气运榨汁机看就行。
 
 
第43章 
  黎逢年和苏林秋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他知道好友家境不算好,再加上相信好友的品性,也愿意帮他一把,于是他同意道:“那好,两日后是吉日,到时候我们一道。”
  “你这么迷信的吗,出门还看日子?”苏林秋调侃他道。
  黎逢年表情一僵,却没多说。
  之前在大慈恩的事,父亲帮他按了下去,周围知道的人并不多。后来又请了得道高僧给他驱邪,现在他身上都还戴着辟邪的符玉。
  不过,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把符玉去掉,但是却再没见过那个人。
  想来时间久了,这些记忆总会淡去。
  ……
  青松观。
  又是一日天黑,瘦男人却见道观里的观主和伙房小哥都没出门,他有些好奇地溜达到伙房问道:“今天你们不出去吗?”
  赵兴泰正蒸着鲜虾包,见他来了,先盛了一笼给他尝尝,“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都不会出门了。”
  他在金陵待了大半年的时间,要学的东西,差不多都学了大半,剩下的就是融会贯通。这点需要时间,不过在金陵还是在道观,也都无所谓了。
  瘦男人见笼子里的虾包皮薄如纸,甚至能看到里面红色的虾肉,顿时食指大动,“这东西孕妇能吃吗?”好吃的话,他打算端点去给妻子尝尝。
  “最好还是别吃。”赵兴泰道,“旁边还有猪肉馅的,你可以端这个去给大婶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瘦男人道,“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
  他话音落下,傅杳带着三娘进来了,“明天开始就有你要干的活,且把这当做最后的一餐吧。”
  虽然来道观已经快三个月了,但是观主大人基本上昼伏夜出,瘦男人见到她的次数非常少,说话的机会也就更少了,因此对她还很陌生。
  “有什么要我做的?”瘦男人道。这几个月他平日就帮着打扫道观,以及帮伙房小哥做吃的,其他的,还真没做过什么。
  傅杳示意赵兴泰给她装碟包子,自己又倒了点香醋,道:“我听说山下的村民们都在养鸭了?现在第一批鸭子应该要出栏了吧。”
  “是有这么回事不错……”道观的甜酱鸭在江月酒楼卖的很好,但是每天只限量三十只,可就算是这样,道观对鸭子的需求也大大增加。
  方二夫妻两个见到了商机,率先养起鸭来,不过数量不多,就百来只。先别说还没出栏,就算是出栏了,也不够道观两天用的。
  于是其他村民们有样学样,家家户户都养了不少。现在算下来,已经差不多可以宰杀了。
  “从明天开始,你去负责收山下的鸭子。价钱多少你们自己商量,但是得保证供应道观的货不能断。”傅杳道,“三娘,你去通知江掌柜,就说以后道观的甜酱鸭供应数量涨到一百,售价不变。”
  “是。”三娘应道。
  瘦男人不懂这些,不过让他去收鸭子,好像也不是不行。他还从来没做过这些活呢,一时间心里颇有些新奇。
  “除了甜酱鸭,道观的糕点兴泰你也换点新花样。一成不变的东西,谁也不会买。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三万五。”
  “知道了。”赵兴泰一脸的无奈。
  吩咐完这些,傅杳尝了尝这包子,觉得不错,端着去了隔壁邻居家。
  她消失在原地时,瘦男人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他左瞧瞧右看看,却见赵兴泰和那侍女两人见怪不怪地商讨了起来,“一天一百只甜酱鸭,你忙得过来吗?”
  “有人帮忙就还行。不过这灶台估计得让何木匠来帮忙弄个更大些的才行。”赵兴泰说到这,忍不住道:“这怎么又突然要赚钱了?”
  之前道观也是这么半死不活的做着生意,也没见观主这么着急的想要赚钱。
  三娘略微压低了些生意:“钟离公子接下来三个月不借钱给咱了,之前观主花钱那么大手大脚,现在突然没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怪不得。”赵兴泰恍然。钱才是观主的命门啊。
  见他们聊完,瘦男人哆哆嗦嗦道:“不是,你们难道没看到她凭空消失了吗!一下子就不见了,这是什么绝顶的轻功吗?”
  除了轻功,他实在想不出别的解释。当然,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但是他不想听。
  赵兴泰看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沈大叔,你要慢慢习惯。”
  三娘此时道:“那我就先去找江掌柜了。”
  说完,她像是恶作剧般,双脚离地,慢慢飘了出去。
  这一幕看的瘦男人把刚装回来的眼珠子又差点给瞪出去。
  “赵老弟,我真的不想习惯……”
  ……
  自这天后,道观山脚下的方家村就知道道观里多了位专门来收鸭子的沈叔。大家排着队把鸭子卖给他后,又开始去买小鸭子回来继续养。
  从前在村口地头上树掏鸟的孩子们也开始多了份正经的事,看鸭子。
  方家村的事,隔壁村也都看在眼里。于是接二连三的,养鸭子的人家越来越多。
  鸭子这东西,只要放出去,基本上就能吃饱回来。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道观周围就没出现过什么野兽来吃鸭子,甚至连蛇都很少见,这让小鸭子的存活率变得非常高。
  一百来只鸭子,只要养大,那就能让村民们过个好年,因此在大家眼里,鸭子成了家里最金贵的东西。
  而另外一边,江月酒楼这边,甜酱鸭虽然供应的数量变多了,但是依旧卖得很好。甚至有人办喜宴,都来酒楼这边提前订好鸭子。渐渐的,青松观的甜酱鸭倒成了婚宴上最有脸面的一道菜。
  其他的酒楼不是没尝试过做这道菜,但是不知为什么,味道就是没有青松观做出来的正。哪怕他们的价格要便宜些,绝大多数客人都还是愿意多花点银子来买青松观的。
  在这样一篇生机勃勃中,正在县衙办公的杜县令突然见好友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
  “何事让你这么惊慌?”他笑着问道。
  自从林县尉被抓,县丞也不再和他争锋相对,他把县里的事务上手之后,才发现民生有多艰难。为此,他把好友留了下来,让他帮着一起出谋划策,治这一方安稳。
  他对自己的斤两是知道的,有时候反而觉得行事沉稳的好友更适合他来坐这个位置。所以今日见他脚步匆匆,不禁有些好奇。
  “先生来了!”孙鹤也不同他开玩笑,“现在就在县外五里的地方,我们迎出去的话,应该差不多就能在城外碰到。”
  “先生?”杜县令一惊,忙放下手中的毛笔。他和孙鹤两人是同窗好友,唯一能被他们称之为先生的只有一位,那就是当今名满天下的大儒——六安先生。
  不过先生年纪已经六七十岁了,怎么会跑来里水?
  “你先收拾好,我路上再同你说原由。”孙鹤道。
  “没什么好收拾的,我们现在就走。”
  两人出了县衙,孙鹤这才道:“你还记得上次我们遇到那种东西的事吗?我觉得这遭遇太过离奇,写信给先生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只说着东西也非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在这之后先生也没给我回信,我以为也就这样了。谁知就在刚刚,突然见到先生的家仆骑马过来,说先生现在已经到了城外五里的地方,并且他还问我鬼神之事是不是真的。这摆明了先生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说到这,孙鹤又有些后悔,“早知道会让先生跑这一趟,我就该亲自去六安的。”
  让他那么一位长辈因为他一句话而辗转奔波,他于心有愧。
  “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杜县令道,“我们先把人接到再说。对了,杜明,你去给江掌柜说,让她现在就准备一桌口味清淡的小宴,我要宴客。甜酱鸭也留几只,让先生尝尝我们这边的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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