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座道观——小时你个渣渣
时间:2020-02-24 09:41:06

  傅杳明白了,“其实我知道我周围的人都会走。只是突然间即将得到这么多遗产,怪让人兴奋的。今晚上我回去睡觉,估计在梦里都会笑出声。”她在玉棺前靠着,也拿了坛酒喝了一起,“既然都要离开了,那不妨跟我说说,当初又是为什么舍不得走的。总感觉这背后,也有一段爱恨情仇。”
  “没有舍不得。”钟离换了个姿势靠着,“我死的时候,看到她为我掉了一滴眼泪。那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我哭,不知怎么就记住了。其实我和她只见过三次面,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有的时候我会想,我魂魄迟迟没有离去,是不是有人一直在惦记我。但有时候我也会恨,恨她的一滴眼泪困了我这么久。不过到现在已经不恨不怨,无关痛痒了,就单纯觉得腻味,想是时候离开了。”
  “真好。”傅杳喝了口酒,“至少你这样是什么都放下了,能没有遗憾的离去。”
  钟离看向她,“你呢,又是因为什么,一直在这世间徘徊。”
  “我啊,”傅杳将酒坛扔到一边,转身对他道,“你挪挪位置,让我进去试试你这玉棺的什么滋味。”
  玉棺宽敞,平躺两人都行。
  钟离往边上稍微挪了挪,傅杳往他脚边一躺,头枕在一方玉枕上,喟叹道:“果然玉棺就是舒服,周围都是金钱的味道,躺进来都没那么害怕了呢。”
  “你怕这个?”
  “对,我这辈子最恐惧的就是棺材。它给我的记忆,只有漆黑、窒息与绝望。”傅杳闭着眼睛道。
  钟离一怔,“你是说……”
  “是的。他们把棺材板钉上的时候,我还活着。”
  ……
  外面,三娘正在看一本手记时,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哐当”的声音,她一看,却见是赵兴泰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兴泰!”她忙走过去,一探,呼吸还在。再看旁边掉在地上的象牙玉杯,顿时明白赵兴泰刚刚做了什么。
  “他喝了这里的酒?”苏林秋也走了过来。
  “嗯。”三娘忍不住皱眉,但是一想如果自己是厨子,只怕也会忍不住。
  此时傅杳和钟离听到动静一同出现了,傅杳踢了踢地上的赵兴泰,问钟离道:“他不会死吧。”
  “他只是醉了。七天后,会自动醒来。”钟离道。
  “那也就是说他将来其他都没法干活了。”傅杳顿时更嫌弃了,“真是丢人。我们就先走了。对了,”她又摸出一张纸来递给了他,“既然你要走,走之前帮帮忙,把这个玻璃弄出来再走。”
  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傅杳示意三娘和苏林秋把地上的赵兴泰抬起,带着他们一同离开了这里。
  回道观后,死尸一样的赵兴泰被丢进了他的房间。三娘把他安顿好之后,看着有些不太高兴的观主,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刚刚不小心看到了一封信,信上写得似乎是钟离公子的名字。”
  “别说,我不想知道。”傅杳道,“都是要离开的人,知道名字又如何。走的人潇潇洒洒,留下来的人却黯然神伤。与其这样,还不如不知道。”
  三娘稍微理解了一下,“您是说,您会为钟离公子黯然神伤?”
  “胡说什么呢,你别污蔑我清白。”傅杳道,“我说的是所有先离开的人。”
  “那我呢?”三娘忍不住问道,“若是将来有一天,我也走了,您会为我黯然神伤吗?”
  “你想得美。你还是多做点好事,去投个好胎比较好。”不过话说到这个,“大郎应该已经出生了。”
  说曹操,曹操到。
  她话音刚落,外面何木匠就抱着孩子急急忙忙来了。他进门见到傅杳,就情绪激动道:“观主!产婆说孩子舌头短了,以后可能是哑巴,这孩子怎么会是哑巴呢!”
  “你别急。”傅杳让他先坐,她则从他手里接过了襁褓里的婴儿,道:“你为我盖了道观,我送了你儿子重新投胎成你的孩子。不过在你和我交易的同时,你这孩子不想将来一出生就孤儿寡母的,所以也同我做了一笔交易。你猜猜看,他用舌头换了什么。”
  听到这,何木匠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想到了还埋在他床下的银子,“您是说,那些银子是……”他心口一疼,“这孩子真是的。那这么说来,那个时候帮我端茶递砖的人,实际上就是大郎?”
  “不然别人谁会无缘无故的帮你。”
  何木匠双手揉了揉脸,心里的情绪迟迟难以平复。
  傅杳也不管他,她逗弄了几下孩子,又把人递给了三娘,让三娘也看看。
  好一会儿后,何木匠已经平静了下来,他道:“观主,麻烦您给他取个名吧。我们都不怎么识字,取的也不好听。”
  “好啊。”这个傅杳倒没拒绝,新生是一件令人很愉悦的事,“你是希望他以后平安顺遂呢,还是希望他事业有成?”
  “平安顺遂吧。”何木匠也看开了,“以后只要他过的顺心就行。”
  “既然如此,那就叫何安吧,小字必顺。”
  “多谢观主。”何木匠道,“到时候孩子满月时,我给您送请柬,还请务必赏脸。”
  “好。”傅杳应了下来。说不了话的孩子,若是有她看护,以后日子确实会过的好些,“山上冷,你抱他回去吧。”
  何木匠抱着孩子在三清像前拜了拜,这才离去。
  ……
  天气在进入冬天后就越来越冷了,山下的苏林秋在用几项小配方在道观里换了些银子后,就老老实实地住到了方家村,开始拾起书本读书。
  只是读书这种事,对山上的苏林秋来说可能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对于山下的这个来说,却是一个头两个大。四书五经这些,基本上全要死记硬背,完了还要理解其中的真义。
  有时候他去请教黎逢年,黎逢年给他解释了三遍,他都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在这种学不进去的情况下,打了三天鱼之后,苏林秋忍不住地就晒起了网,有事没事就到处溜达溜达,或者调戏一下方家的小萝莉。
  在傅杳去何安满月酒这天,苏林安突然见到一伙穿着官服的人匆匆上山,他忙跟在了后面去看看怎么回事。
  然而在他们即将走到山脚时,却见眼前一阵风起,山道上走下来个人。
  “吴捕头,你们这是要去哪?”傅杳就在山脚处,她往那一站,还真没人能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苏林秋顿时以为自己眼花了,他刚刚都没见到傅杳。
  吴捕头他们却是早就听过了傅杳的名号,再加上六安先生也到青松观求过事,因此态度挺恭敬,“傅观主,您在也正好。您那道观里又两个朝廷钦犯,我们来是来带他们走的。”
  “是吗?”傅杳将一只纸鹤丢到他怀里,“把这个拿去给你们县令,就说那两个人我保了。让他把沈氏夫妻的尾巴处理干净,我傅杳欠他一个人情。”
  吴捕头看了看手里的纸鹤,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子,一脸为难道:“这……这样怕是不得行。”
  “不行也得行。他敢说不行,那接下来三个月他别想喝酒了。”傅杳说着,就朝山上走去。
  吴捕头他们想追,却发现根本动不了。过了会能动时,只好悻悻离去。
  苏林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又冒出个想法。
  他见傅杳还在山道上走,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观主你还认识这个县的县令?”
  傅杳一边走一边看着前面道:“很稀奇?”
  “是有点稀奇。”苏林秋道,“听说我们县令有个女儿,国色天香,也不知是真是假?”
  见这登徒子又打起杜县令女儿的主意来,傅杳抬腿就是一脚。
  苏林秋猝不及防,一路滚到了旁边草丛,被石头拦住了才没继续往下滚。
  “观主为何要踹我?”苏林秋揉着摔疼的脑袋道。
  “你这登徒子如此轻浮粗鄙,不踹你踹谁。”傅杳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又不是伪君子,喜欢还不能说出口吗?”苏林秋理直气壮道。
  话说完之后,他见傅杳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于是又道:“其实我就是想和你做个交易。你看我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成亲的年纪。”
  “你是想要和官家的千金喜结良缘?”傅杳这回好像来了些兴趣。
  “对对对,还是观主你懂我。”苏林秋喜笑颜开,“这我将来要是飞黄腾达,我一定不会忘记观主你的恩情的。”
  傅杳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道:“你这皮相也确实不错。行,我可以和你做这个交易。”
  “当真?”苏林秋摸了摸怀里的纸张,不过摸到一半,他又停住了,“这不会又要让我等很久吧。”这回头一等几十年,他不是得哭。
  “不会。就在明年上元节,我安排你们见个面如何?”傅杳笑眯眯道。
  苏林秋掰指一算,现在已经快十二月,距离明年元宵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当即就应了,“那好!这是我诚意,观主请笑纳。”
  傅杳接过来一看,道:“制冰之术?听上去似乎有些诱人,不过你这诚意好像还是低了些。毕竟这事关系到你的未来,只这个可不能行。”
  苏林秋知道这个女人不能轻易忽悠,于是又掏出一张来,“那再加这个。”
  “胶?”傅杳点点头,“行吧。你就慢慢等着,上元节那天,我会让人去接你。”
  “成,希望观主到时候别让我失望就行。”苏林秋道,“不然我这方子也是能告诉别人的。”
  傅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这人最讲诚信,你放心便是。”
  “那就好。”
  两人在山道上分别,苏林秋下山时突然嗅到一股蛋糕的香甜味。不过等他回住处,想自己做点时,却不知怎么回事,一时想不起做蛋糕的步骤是什么了。
  “看来还是四肢不勤啊。”他把这个归纳为他没下过厨的缘故,并没多想。
  ……
  吴捕头回到县衙,转述了傅杳的话后,又把纸鹤递给了他,“那位傅观主就是这样说,大人,我们还要去抓人吗?”
  杜县令现在虽然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存在,但是先生的孙子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他始终对青松观有些怀疑。
  现在见傅杳丢给他个纸鹤就想打发他,一时怒不可遏。还是孙鹤劝住了他,对他道:“看来先生的份上,这事你就先压一压吧。吴捕头,你们先去忙。”
  有些事,外人听到了不好。
  等闲杂人等都走了,杜县令才喘着粗气道:“孙兄,你真的相信这个观主?”
  “我们信不信不重要,先生相信我们也没办法。这马上要过年了,而且那对夫妻应该也快生了,大人的罪,又何必牵连到孩子,我们就当行善积德吧。等到明年三月再去抓人也不迟。”孙鹤道。
  杜县令无奈,只好暂时作罢。
  ……
  时间进入冬天后,就过得飞快。又一年除夕过去春节到来,上元节也就跟着到了。
  上元节也是要吃年夜饭的,道观里赵兴泰和杨厨子一早就准备了。
  是的,上元节,江掌柜一家没开店,都来了道观过节。
  难得道观里这么热闹,傅杳把沉迷研究玻璃制造的钟离,还有山下的六安先生一并邀了来。十多个人坐在三清像前,难得一桌子满满当当。
  “今晚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看花灯,”傅杳道,“不看灯的上元节不配叫上元节。”
  “花灯?”六安先生是唯一不懂其中内幕的人,“这里晚上难道也有灯宴?”
  傅杳没回,其他人却是答道:“等吃完饭,您就知道了。”
 
 
第52章 
  年夜饭后,瘦男人因为妻子的肚子已经有七八个月大,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夫妻俩都选择留在道观里。
  杨英也表示自己双腿不太方便,就不跟着去了。
  这样下来,最后出门的人,就只有八个。
  在他们走出道观时,却见从山下走过来一个人。
  “傅观主!”苏林秋挥着手朝傅杳打招呼道,“我在山下久等你不见,干脆自己上山来了。”这是他才看到旁边的六安先生,连忙作揖道:“先生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今天过节,六安先生微微颔首,回了他一个笑脸。
  傅杳没想到他这么等不及,又见他一身大红簇新的衣袍,穿得跟新郎官一样,一时也有些语塞。
  她原本是想他们离开后,再让山里的小鬼去接苏林秋去别的地方的。但现在他自己过来了,已经不好立即甩开他。
  “既然你来了,那就一起走吧。”多个人并不会影响她的心情。
  傅杳说着,率先朝着山下走去。
  依旧是进入密林,再出来时,脚下小道变成了青砖大道,道路上面还雕刻着吉祥花纹。
  沿着青砖大道往前走了一百来步,周围的黑暗已经被光明驱散,放眼望去,无数盏灯笼汇聚成了一条流动的灯河。
  灯河两侧,是鳞次栉比的铺面,高耸的招牌与街上漂浮着的香气,以及那热闹的欢声笑语,告诉所有人,这眼前的一切不是虚幻。
  “这里是……”苏林秋瞪大了眼睛,“我们不是刚刚下山吗?现在应该到的是方家村才对。”让眼前这一切,很显然不是在方家村那个穷地方。
  旁边六安先生也很是惊叹。不过他年纪大,承受能力也强很多。虽然不太清楚这究竟怎么回事,但他多多少少也能够猜到一些。
  有些得道高人,能日行千里,穿梭阴阳,现在这情况非常的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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