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对于岐王的消息只有这么几句,虽然他是她们周围三个省的封地之主,但因他深居简出,民间对于他的消息实在不多。
不过现在看来,那句身体不好是真的,苏妧悄悄的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总觉得岐王这个称呼有些耳熟,但却完全想不起来原书中有对这位岐王的具体描写。
岐王看向面前的那个女孩,容色清丽,虽是小家碧玉,但自有一股轻灵之气,难得的是眉眼间那淡然悠闲的神态,在这种乡下地界实在罕见,从张大夫介绍完他的身份后,她弯腰行礼,从头到尾都十分冷静,一点也不像个乡下女子。
“不知岐王殿下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苏妧行了个礼说道。
岐王在我朝可以说是三人之下万人之上了,除了当今圣上、太后和皇后,就数他身份最珍贵了,也不知身份这么位高权重的人不在王府好好待着,跑她们这个地方来干什么?
“无妨。”岐王淡淡地回了一声,朝赶车的侍卫那边伸了伸手,侍卫意会,将他从马车上抱下来,放到了随身携带的轮椅上,然后将一张毯子盖在了他的双腿上。
苏妧这才看见岐王殿下竟然是双腿瘫痪的!这时,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她想起来了!
岐王!就是原书中那个比她还悲催的人,她好歹活了十章,他却只活了一章,而且第一章里只用了一句话描写他这个人——元和五十年,岐王殁。
八个字概括了他的一生,苏妧都有点同情他了。
岐王自瘫痪后,就对他人的视线十分敏感,察觉到苏妧的眼神,立马抬头看过去,却发现她的眼中只有好奇,只一瞬便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一片淡然。
“苏姑娘,我们此次前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不知姑娘可知道玄月花一物?”张大夫问道。
玄月花?苏妧愣了一下,这名字好耳熟,这不是她前几天在首页看到的那篇文章里的那个西域奇花?一瞬间的怔忪后,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可是那西域奇花?”
“正是,苏姑娘果然知道?”张大夫有些激动地问道。
知道倒是知道,但好几天前看的了,具体已经记不太清了,她连忙点开学习强国,见那篇关于玄月花的文章还在首页上挂着,点进去又看了一遍,“玄月花,长于西域落崖内一个洞穴中,若要摘取得先穿过外面的瀑布才行,而且下个月就是它的花期了,错过了便得等十年后了。”
“原来竟藏在瀑布后?怪不得怎么也找不到,多谢苏姑娘了,幸得有苏姑娘这样见多识广之人,不然我们不知要耗费多少功夫。”张大夫感谢道。
“巧合而已。”苏妧都被夸的不好意思了,谁知道那么巧,学习强国正好推荐了这篇文章。
这是突然有个村民跑过来,远远地就朝着她喊道:“苏妧,那个翻车好像出了点问题,有点拉不动了,我们也不敢碰,你去瞧瞧啊?”
“我这就来。”苏妧应完看着张大夫和岐王说道,“要不两位先进去坐一会儿吧?苏夏你招呼一下岐王殿下和张大夫,我去去就来。”
翻车?
又是一个他没有听过的词,岐王发现自从眼前这个女孩出现后,他似乎就听到了很多他上辈子没有听过的东西,这让他产生了一点好奇。
“本王似乎从未听过翻车这个东西,本王随你一起去看看吧。”岐王突然开口道。
苏妧倒是不介意,“可以是可以,只是那东西在田间,路上可能有点脏乱。”
“无妨。”岐王跟在苏妧身后到了河边,就看见一个木制的三人高的东西立在河边,周围一堆人正围着它。
她之前做的这个大翻车是用牲畜拉的,此时用来拉动翻车的牛正被放在一旁,几个村民围着翻车查看,瞧见苏妧,纷纷让道:“苏妧,你瞧瞧,刚刚牛一拉就感觉没有前两天顺了,而且有点往一侧倒。”
“嗯,我看看。”苏妧说完就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只是链条有点松了,她将它拧紧之后起身说道,“现在应该好了,你们试试。”
村民们重新将牛牵了上去,一试,果然走起来平稳多了。
岐王看着几个村民牵着牛拉着那个东西往前走了几步,后面河水竟然就顺着那东西上的槽倒灌入田中了!
“这是何物”等苏妧走过来,岐王指着那东西问道。
“这是个水车,可以将河水倒灌入田地中,用来浇灌土地,节省人力。”苏妧解释道。
“这东西十分不错,可是你做的?”
见她点点头,岐王有些惊讶,作为这个时代的掌权者和上位者,他自然知晓这个东西的好处,只是没想到一个乡下的姑娘能想出这样精妙的工具来,实在出乎人意料。
“…我们村其实也才用了没几天,等过段时间看,若是效果不错的话,我们将会在全县范围推广这水车,以后有机会的话也会在全国推广开,这样以后百姓们浇水便不用这样劳累了。”
“我们?看来姑娘已经将这东西献出去了?”
“是的,前几日谷县令刚召见我们。”
“没想到苏姑娘竟有如此胸怀。”若说刚才岐王只是惊讶,现在却是有些佩服了,一个乡下女子竟然如此胸怀天下!
话说两头,周嵘被村长说完后,心中总有些疑惑,便打算等休沐日回去一趟。
罗诗茗自然看出了他的心神不宁,心中对苏妧更是添加了一分不愉,等他回去上课以后,她便让人去打听了一下苏妧最近的事情。
“水车?什么东西?”听到下人带回来的消息,她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个下人是农户出身,去了一趟永安村看到那个水车后,十分震惊,这会儿便不自觉夸着那个水车的好处,连带着觉得设计出这东西的苏妧也是个厉害的人。
罗诗茗越听脸越沉,打断了那个下人的描绘,喝道:“多嘴!”
下人被她那骇人的脸色吓住了,立马闭上了嘴。
罗诗茗阴沉着脸,过了一会儿才沉声问道:“还有吗?前两日她是不是去知县府了?”
“是,听说那位苏姑娘好像将那水车献给了谷县令,谷县令十分赏识她,说要在全县推广开。”下人打听到这消息心中有些暗喜,要是这能推广开,那以后他们村也能省很多力了。
“赏识她?她不过是一介村妇!”罗诗茗冷笑道,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不知为何,她还是觉得心中有些慌乱,“来人,备车去知县府。”
罗家作为县城唯一一家书院的山长,在整个县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与知县府自然是年年交好的,罗诗茗又是远近闻名的才女,时常跟着罗父罗母出门做客,一般人肯定是要给她些面子的。
所以到了县衙后,她没有等多久,谷县令便召见了她。
“不知罗姑娘来是有何事?”谷县令问道。
“见过谷县令,听说前几日永安村一个村妇来给谷县令献策,大人可不要被她骗了,此女大字不识,之前还胡乱给人治病。”
“什么?治死人了?”谷县令吓了一跳。
“这倒是没有…”罗诗茗愣了一下,说道。
“这就好。”谷县令松了口气。
“但这件事足以可见此女并不靠谱…”罗诗茗继续劝道。
还没等她说完,谷县令便打断道:“本官知晓罗姑娘的意思了,不过很抱歉,本官不能答应,这位姑娘所献之物乃是一样利国利民的好物,本官不能被私心给左右,罗姑娘请回吧!”
第11章 回绝
罗诗茗直到走出县衙门口还有些难以置信,她竟然被赶出来了?
虽然谷县令嘴上说的客气,还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口,但那也改变不了她被拒绝的事实。那女人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让谷县令如此维护她?
回到家的罗诗茗直接将自己关进了房间,连晚饭都没吃,这番动静自然惊动了罗母,她关切地过来询问发生了何事。
“嵘哥原来乡下那个未婚妻竟得了谷县令的青眼。”罗诗茗坐在床前一脸地不服气。
“不过一个县令而已,我们罗家虽是白身,可也不惧他,论在这嘉陵县中的地位,一个这么多年毫无建树的县令怎能跟我们罗家相比?你爹的学生可是遍布朝堂的,她不过是得了一个县令的青眼,何须为此事挂怀?”罗母有些不解地安慰道。
“这次不一样,她做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据说谷县令要将其献上去,以求朝廷嘉奖。”罗诗茗有些焦躁地说道。
“这就更不必忧虑了,以谷县令的官位是没有资格越级呈送的,必是要先呈送给知府处,再由他的上官一级一级呈上去,你姨母是谁你不知道吗?”罗母说道。
罗诗茗经这一提醒才想起知府夫人乃是她母亲的远房表姐妹,是她要唤一声姨母的人,但她们家与这位姨母来往并不密切,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姨母能答应?这可是公文,若是私自拦截,不会被姨父责骂吗?”
“放心,你姨母一直想将她儿子送到你父亲这念书,不过你爹一直没答应,这个忙她会帮的,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过一顿责骂罢了。”罗母自信地说道,别看他们罗家不过是一座县城的书院,但因着罗父大儒的身份,每年从各地来求学的人不知凡几,别说秀才举人了,他们书院每年进士都能出好几个,所以名声十分广。
“那我这就给姨母写信!”罗诗茗有些雀跃,说完便急急地吩咐侍女准备笔墨纸砚,很快便写完一封信让人送了出去。
她的这番举动周嵘自然不知道,没几天便到了书院的休沐日,他收拾了东西便打算回去了。
从县城回村要半日时间,现在天又热,所以他早早地便坐车走了,便没有跟罗诗茗道别。
周母知晓儿子今日回来早早便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周父休养了这么多天,如今身子也好了,正坐在桌边等着儿子回来一起用餐。
等周嵘坐下后,周母便不停地给他夹着菜,“嵘哥念书辛苦了,来,多吃点。”
周嵘没有拒绝周母的关心,照例询问了一下二老的身体状况后,想着之前村长说的话,有些犹豫地问道:“村里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哪有什么事!”周母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不过就是那个苏家的小丫头天天往外跑,又做了个玩意儿而已。”
“你这是什么态度!自己做了亏心事还不能见人家好了?”周父实在没想到周母最近怎么变化这么大,以前她对苏妧那丫头多好啊,最近却处处看她不顺眼,为了这,这几日他已经与周母吵过几次了。
周父醒过来后就得知与苏家的婚事给退了,他询问退婚原因,周母却一直支支吾吾的,本想问问儿子,但见他白日照顾他,晚上又要念书到深夜,到嘴的话又问不出口了,只是每次想起这事,总觉得愧对苏家。
“怎么回事?”周嵘没想到他不过就离开了几天,一向和睦的家中二老竟然为了苏妧吵起来了,更是疑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还是周父解释道,“前段时间,苏妧折腾了一个什么水车,能让河水直接从河里流入地里,现在整个村都靠这水车浇地,給乡亲们省了好大力呢,如今谁不夸她?”
“再折腾也不过是些小道,还是只能一辈子呆在乡下,不像罗姑娘,出身好家境好,以后定然会更有出息!”周母自从知道村长在村里四处夸赞苏妧后,心情便十分复杂,但想想罗诗茗的家世,又觉得自己当初没做错,这几日便是在这种煎熬中反复,脾气便也愈发急躁了。
“胡说什么!”周父斥了一句,他是真没想到原来周母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心中对苏家的愧疚更加浓烈,后悔当初结亲倒是害了对方姑娘,幸好如今苏妧自己立起来了,不然他如何对得起人家?
周嵘没想到那天村长说的竟是真的?眼见周父周母又吵了起来,他被闹得心烦,便直接扔了筷子出去了。
这时候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路上都没什么人,他正想去河边看看他们说的那个什么水车,快到苏家门口的时候却正好看见苏妧从里面走出来,他顿时停住了脚步,正想着避开,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且寸步不离,她搬个东西那男人便十分殷勤地上前去帮忙。
周嵘冷笑一声,原本打算避开的脚步顿时停下了,微昂着头从苏家前面走过。
苏妧最近准备腌制点东西,但那个缸有点重,她有些搬不起来,正巧苏家表弟过来,她便让表弟帮她搬一下。
来的这位表弟是苏母大姐家的,就嫁在隔壁村,听说永安村现在地里浇水都不用自己浇了,他们早就想来看看了,后来一打听这东西竟然是苏国年家闺女做的,他们一琢磨,这不是巧了吗,都是亲戚,便过来想让苏妧帮着他们也做一个。
苏表弟带着任务过来,干起活来自然卖力,都不用她吩咐,就跟着前前后后地帮忙,苏妧刚指挥他将清洗干净的缸搬进去,就听见一声重重地“哼”在旁边响起,随便周嵘一脸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一拂袖便从她旁边走过去了。
莫名其妙!
男主是不是有病?苏妧都怀疑原书中是不是有很重要的细节她给忘了,比如男主精神不正常之类的?她皱了皱眉,没有理睬他,让表弟将缸搬进去后,便跟着进去了。
“表姐,那个水车的事...”干完活,苏表弟期期艾艾地问道。
“都是亲戚,能帮我肯定不会不帮的,那个大水车的事你们要是不急的不如等官府出面,知县大人已经决定在全县推广,到时候官府会给每个村配一个大水车,也就不必你们自己出钱了,那个毕竟大,材料和人工费要是一个人出可不便宜,要是村里出的话,你也没法自己做决定是不是?”苏妧说道,能赚钱她肯定愿意的,不过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不然就成坑亲戚了。
苏表弟听了果然犹豫,他们家也不算十分富裕,也就能全家吃饱的水平,也没这么高的思想去给全村人做贡献,“可是最近天热,地里又干,也不知道知县大人什么时候能给我们村安排,怕是等不到那时候。”
“那你先做个小的吧,这个容易,一天工夫就能得了,而且都是亲戚,我就收你个材料钱就行了。”她现在做熟练了,有时候不到一天就能做完一个,正好家里还有之前做剩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