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奴家可是都瞧见了,王公子后厢房里还藏着个美人,是她漂亮还是我们姐妹好看啊?”
王林威确实在路上抢了个漂亮姑娘,但那姑娘抵死不从,他也不急,他有的是时间和她耗。
反正还从红袖坊带了一对姐妹花,准备先快活了再说,至于那姑娘嘛,早晚都会从的。
他淫/笑着把手从姐妹两的大袖子里往上钻,恰好摸到了柔软之处,眯着眼享受的时候,房门就从外面被一脚踢开。
屋内香烟弥漫,红艳的幔帘陈横,满目旖/旎情/色之欲溢出。
王林威被人这么突然打断,一把扯下了眼睛上的红绸子,搂住怀里的美人,冲着门外就是一顿骂。
“哪个不长眼的孙子,没瞧见本公子在办正事,赶紧给本公子,滚出去……”
还不等他话音落下,就见一蓝色的身影迅速的冲了进去,直接把王林威从锦凳上拉了起来。
随后就是一声凄惨的哀嚎声响起,屋内奏乐歌舞的姑娘以及那对姐妹花瞬间都尖叫出声,逃也似的往外冲。
“拦住,不许任何人走。”一个阴戾嘶哑的声音从齿贝间咬牙而出。
“我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知不知道我姑姑是谁,你居然敢打我!”
来人根本就不怕他的威胁,又是重重的两拳下去,直接打的王林威半边脸肿了起来,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别别别,别打了……”
沈玦已经打红了眼,一看到这满屋糜烂的场景,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觉得打死这畜生也不为过。
好在王林威被打得昏迷不醒的时候,秦琅冲了进来,“玦哥,后院关了一个姑娘。”
沈玦阴郁的丹凤眼微眯,恢复了一些理智,一路把王林威从屋里拖了出来,直接拖到了后院。
厢房的角落里,确实缩着一个红裙子的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破了一些,整个人蜷缩在一块瑟瑟发抖,看到门被打开又害怕的低下了头。
门被打开,沈玦把王林威往地上一丢,踌躇许久才走了进去。
在门缝的光亮里,那个姑娘抬起了脑袋,两人四目相对,沈玦突然一愣,一阵风般的又冲了出来。
“只有这个?”
秦琅正在瞧王林威还有没有气,就看到一向果决的沈玦犹豫了许久不敢进去,结果等进去之后又马上的退了出来,还有些奇怪。
“好像没了吧?听宅子里的下人说,这孙子今天就抢了这么一个,要不弄醒他问问。”
沈玦点了下头,王林威就被泼了一脸冰水,浑身一机灵的睁开了红肿的眼。
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罗刹般的沈玦,这才知道是谁打了他,
秦琅踢了踢王林威,“我问你,你今天抢的人呢?”
他跟着沈玦一路过来,大概也明白发生了什么,王林威这是不长眼抢了玦哥的人,这怎么能行,作为兄弟必须干他。
王林威哪里还有往日的嚣张气焰,双手捂着脑袋直摇头,“没了没了,就这一个。”
沈玦脸上的冷峻慢慢的融化开,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玦哥,估摸着这孙子这会不敢说假话了,下一步咱们怎么做?”
“走。”
秦琅:???
“走?走哪里去?那这个姑娘怎么办?”沈玦根本不理他,直接就大步离开了。
只丢下一句,“随你怎么办。”
躺在地上浑身是伤的王林威:???
他不是为了这个姑娘来的,那他到底来做什么,自己又是为什么被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顿?
“那你他娘的打我做什么!”
秦琅最不爽有人敢骂他玦哥,用力的在王林威的伤口上又踢了一脚,“吠什么吠,咱们这么替天行道,懂不懂!打的就是你。”
沈玦出了别院,整个人的脑子一片空白,不是被王林威抓了,那好端端的人能去哪里?
一时又觉得气闷,他沈玦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一件事能让他如此失态过。
甚至是到现在人还没有踪影,这还是他头一回碰上如此完全无法掌控的局面。
他只觉得全身有一股戾气无处发泄,恨不得回去把王林威再狠狠揍上几拳来发泄怒意。
直到阿冰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爷,找着了!”
*
竹林深处,一个红色的身影蜷缩在大石边,整个脑袋埋在膝盖间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消瘦的身影在这茂密的竹林间显得格外的羸弱可怜。
沈玦的步子有些凌乱,他下意识的没有人让任何人跟着。
直到高大的身影停下,眼前的小姑娘也没有丝毫的动作,就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沈玦来时带着满腔的怒火,他觉得自己被耍了一下午,打了王林威倒是没什么,他也不怕惹事,只是她从来没有为了一个人这么焦虑和害怕过,这样的情绪让他感到陌生和不安。
可等他真的看到了文锦心后,他就一个责骂的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就这么站了许久,等到自己彻底的清醒下来,才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文锦心。”
眼前的人没有动,直到沈玦又喊了一句,他才看见那蜷缩着脑袋的小姑娘缓缓的探出了脑袋。
凌乱的头发,通红的双眼,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吹干了的泪痕,沈玦这才注意到,她的浑身湿漉漉的,很是狼狈。
第一反应是她落水了,然后又想起来,午后下了场小雨。
来的路上阿冰已经和他说了,文锦心根本就没走,一直在醉仙楼外等他,大约是身体撑不住,才进了路边的竹林找地方休息,就这么一直等在这里。
“下雨了为什么不躲?我不出来,你就不能回去?等我做什么……”
心里焦急,可话语里却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小心翼翼和温柔。
但话还未说完,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小姑娘的眼眶又湿了,晶莹的泪珠在发红的眼里打着转,好像他再说一个字,眼泪便会倾涌而出。
他沈玦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祖母唠叨。
现在他还怕文锦心哭。
她的哭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哀怨的哭,就是无声无息细细的抽泣,却能让人见了心跟着揪着疼。
就在他头皮发麻转身不敢看的时候,他感觉到腰间一紧,一个温热柔软的身体,紧紧的抱住了他宽厚的背脊。
然后,他听见一声比小奶猫呜咽还要轻的声音,委屈又可怜的低低道。
“表哥,别去……”
第21章
沈玦感受着背后小姑娘娇软的重量,顿时浑身僵硬。
这应该算是两人第二次靠得这么近,原本沈玦想要遗忘的那些记忆,一时间全部涌了上来。
她伏在自己的背上替他挡了一鞭子,娇小的身躯却格外的坚定,他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
鼻间满满都是女子独有的香,耳边则是她低低的一声表哥。
沈玦的喉间发紧,目光暗了暗,如果这就是她的目的,沈玦不得不承认。
她成功了。
一般体面的大户人家,在家中哥儿还未成年时,便会给他们准备好那事的姑娘,一来是为了教导他们,二来是懂得早了,对外面的勾引诱惑也不会沉溺。
尤其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家中都是有规矩的,沈玦今年十七,早在十岁老太妃就把人备下了,就是为了教导沈玦不让他以后犯错。
挑的都是年纪大些清白的姑娘,等到他成年便把人送到了床上。
没想到众人眼里顽劣的沈玦,只瞧了一眼就当场把那姑娘给赶了出去,出乎意外的对这事表现出了抗拒,此后沈家再没丫头敢不长眼的往他身上撞。
在他的认知里是李氏勾引了沈剑青,他娘亲的死更是和他们有关,不然李氏又怎么会在他母亲生子之时怀孕。
所以从小到大所有事都能胡来,唯独在这男女情/爱之事上,格外的克制。
就算是和狐朋狗友在外面厮混,美人在前,他也从未曾乱过心神。
那些沉迷酒色之辈,他一向都是瞧不上的,他甚至觉得,这辈子都孤寡又何妨。
可今日,他的心却是乱了。
不过是一声表哥,他那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在瞬间土崩瓦解。
没人先说话,两人就这么站着,耳边只剩下呼吸声相互交缠。
直到站了许久天色开始变暗,小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下来,沈玦才清了清嗓子,“该回去了。”
良久,耳边只有雨水打在叶片上的声音,并没有人回应。
沈玦反省了一下,刚刚好像是太凶了,她一个小姑娘在外头站了这么许久,还淋了雨,确实是受了委屈。
难不成要他认错道歉?
绝不可能,他才不会道歉。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是脱口而出,“是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外面,咳,这次是我不对……”
话音落下沈玦都想扇自己一巴掌,这怎么能是他说出来的话。
可没想到的是文锦心还是没说话,沈玦舌尖舔了舔齿贝,这还不够?她也别太得寸进尺了。
然后他听见自己哑着嗓子道:“大不了我不还手给你随你打一顿。”
沈玦自认为这一番说辞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就算是对着沈韶媛都没有这般有耐心过,更别说是道歉了,这绝对是第一回。
结果等了一会,还是没有等到回应。
沈玦这才发现不对劲了,背后的重量越来越重,小姑娘几乎整个人都倚靠在了他的身上。
春夏的常服轻薄,小姑娘的体温透过皮肤传给了他。
沈玦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去,就看到趴伏在他身上的小姑娘,紧闭着双眼,呼吸声有些粗重,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
一转身,文锦心的双手就软软的松开了,没了支撑点,整个人就这么直直的往地上滑了下去。
沈玦几乎是本能的伸手去接,小姑娘柔弱无骨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满脸绯红冒着细汗,嘴唇煞白,沈玦手背一搭她的额头,果然是有些发热了。
难怪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但当时沈玦已经被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多想。
她淋了雨又在这么阴冷潮湿的地方待了一下午,就她这娇弱的身子怎么可能不生病,沈玦一时又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太粗心了些,应该早些发现的。
这会一下午白忙活白担心了那点不爽快,早就已经抛到了脑后。
一手脱下自己的外衫把她整个人裹了起来,然后将人打横直接抱起,朝马车走去。
他的腿长脚步迈的大,大约是感觉到了动静,怀里的人不安的揪紧了沈玦的衣襟,还在无意识的呢喃着些什么。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一出口就被风雨打碎了,沈玦走得快更是听不清。
一直等到了马车上他才听清,怀里的小姑娘不停地在重复低喃着。
-表哥。
沈玦一直黑着的脸再听清的瞬间,突然柔和了许多,动作也无意识的放轻。
文锦心挣扎着半睁开了眼,看着抱着她的沈玦,只觉得眼眶湿热想要落泪。
她仿佛看到了表哥,前世那个为她报仇为她守在雪夜一天一夜只爱她的表哥。
沈玦刚想说马上就到了,再忍一忍,结果一低头就对上了文锦心的目光,脚步一顿。
沈玦敏锐的感觉到,文锦心虽然眼睛看的是他,可她口中喊的,心里想的人都不是他。
她,在看谁?
她口中的表哥,又是谁?
突然很多事情好像都想通了,为什么初见面的小姑娘会不管不顾的扑上来替他挡鞭子,为什么她每回喊他表哥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到底想的是谁。
*
兰慧好不容易把自家姑娘给等来了,可等来的却是烧糊涂了的人。
一看到沈玦怀里的文锦心,兰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从沈玦的怀里把人给抢了过来。
看到沈玦就像是毒蛇猛兽一般,避之不及的抱着文锦心钻进了马车里,一副要和沈玦决一死战的气势,愣是把沉着脸的沈玦给逗笑了。
但这会小姑娘还烧着,不是和她清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再不回去府上就该闹翻天了。
一路快马加鞭的回了王府,从后门开道直接把马车停到了福熙堂外头。
果不其然,杜妈妈已经焦急的等在院外了。
“世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表姑娘呢?老夫人可一直在等着你们回来,急得晚膳都没用多少。”
还不等沈玦说话,那边听到动静的老太妃也出来了,身边还跟着叶舒君一路搀扶着她。
叶舒君白天来探望老太妃,有心讨好老人家,也想知道文锦心和沈玦去了哪里,就一直没走。
“你这臭小子,天色都这么暗了才回来,还下着雨呢,锦儿呢?有没有用膳,赶紧喝点热汤去去寒。”
沈玦想到文锦心烧的迷迷糊糊的模样,有些不爽的摸了摸鼻子,“文表妹现在有些不方便,还是先送她回屋的好。”
两人刚出门那会,老太妃还是很高兴的,可左等右等的等不着人回来,她就有些后悔了。
这会听到说文锦心不方便,马上就紧张了起来,“锦儿怎么了?怎么就不方便了。”
沈玦一贯是个敢作敢当的性格,他爱闯祸更不怕承认,以往犯的错桩桩样样都比今日的严重,可不知怎地,今日竟有些不自在。
“她……”
可一个她字刚出口,就听见马车内传来一个沙哑虚弱的声音,“老祖宗,是我不好,赖着表哥在江边多待了一会,吹了风着了凉。”
沈玦皱着眉看向马车,她是何时醒的?
兰慧都觉得自家姑娘真是被沈玦下了迷魂汤了,都成这幅模样了,还要帮沈玦说话。
文锦心其实醒来没多久,这还是多亏兰慧,把马车上所有的锦被毯子都裹在了她身上,又给她喂了好几碗热茶。
还没颠簸到王府,她就已经幽幽转醒,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对于今日发生的事全都记了起来。
其实,她的心里对沈玦今日做的事,是有失望和委屈的,甚至还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