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皇姐是说他们师从温先生?”沈恒璘这次是真的诧异了。
温盈雪当初在京城时才学出众名声显赫,更是连成帝都要感叹一声,可惜女儿身,不然定是封侯拜相的学识,遂未沈妙茹请了她进宫讲学。
他和沈恒箫都想过要偷师学艺,可惜温盈雪从不教男子,没想到竟然为沈玦破例了?
“恒璘,现在可否让我把人带走了?”
沈恒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玦抱着文锦心,跟在沈妙茹的身后,大摇大摆的从他的眼前离开。
甚至沈玦还回头,嘲讽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鄙夷和讥讽,沈恒璘看得清清楚楚。
沈恒璘不甘心的要去追,可他的脚方才还被沈恒璘给击中,这会一动就彻骨的疼,直接就往前倾,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禁军和宫人都默契的回过头去,不敢看大皇子如此出糗的时候,但也无法改变他此刻的狼狈。
“沈玦,你我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我沈恒璘枉为人!”
而离开皇子所的沈玦和文锦心,则是一路被带到了沈妙茹的宫殿,沈玦原本想要抱着她走,是文锦心有些害羞,不肯让他抱。
尤其是方才大公主说自己是她的师妹后,文锦心就真的把她看做了师姐,在沈恒璘面前亲热她不怕,可在需要尊敬的人面前,她觉得羞耻。
挣扎了一番,沈玦才不得不依了她,但也还是强硬的扶着她,这已经是她的底线了。
到了宫殿,沈妙茹就挥了挥手,让殿内的宫人都退下去。
文锦心扯了扯沈玦的袖子,然后和他一道福身行礼,“民女见过大公主。”
“不必如此多礼,之前都是从先生的信中得知你们两,这次总算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文锦心才知道,原来温先生每个月会给沈妙茹写信,而且信里还有写到他们,不免就有些想念她了,她有一个多月未曾见到先生了。
“先生都是如何说我们的。”沈玦问出了文锦心想问又不敢问的心里话。
沈妙茹一只手支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两的相处模式,觉得真是有趣极了。
“她说她新收了三个学生,一只白兔一只小猫外加一只猛虎,而且啊这猛虎偏偏听小猫的话,我一直觉得有趣归有趣,但不真实,哪有猛兽听猫儿的。”
她的声音低低和小姑娘甜糯的嗓音不同,反而有种性感又独特的美。
尤其是她说话的时候,让人会忍不住的看着她,文锦心听她说话的时候就格外的入迷。
“那后来呢?”怯生生又很可爱的忍不住问道。
“后来啊,今日就被我见着了,发现先生还真是没骗我,这猛兽啊,还真需要小猫崽儿来哄,一哄就乖得很。”
沈妙茹说完还冲着文锦心眨了眨眼,妩媚动人极了,文锦心这会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小猫是自己,而那只威风凛凛的猛虎是沈玦。
脸上就忍不住的泛红,手指来回的搅动着,别提多可爱了。
连沈妙茹都忍不住直勾勾的看着她,“我算是知道了,连我一个女子都忍不住盯着你看,也就难怪百炼钢会化为绕指柔了。”
说完还打趣的笑了起来,她的笑和她的人一样,低哑性感又妩媚,让文锦心的脸更加的烧了起来。
“大公主,你别打趣我了。”文锦心脸皮薄,马上就羞的眼睛都红了。
就听沈妙茹笑着道:“还叫什么公主,我不是都说了同出一门嘛,以后就喊我师姐吧。”
偏偏这样的笑,落在沈玦的眼里,就有些不舒服了,他的小姑娘好看可爱,他一个人看就可以了,就算是个女子用这种眼神看她,他也不舒服。
就一把拉过想要和沈妙茹亲近的文锦心,“乖乖坐着,你这手上脖子上全是伤口,你还到处的跑来跑去做什么!”
说着还很是戒备的横了沈妙茹一眼,这女人总觉得不安好心,可不能让她把他的小猫儿给带坏了。
文锦心嘟了嘟嘴,“我没有乱动。”
然后沈妙茹就看着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少年,马上就放软了音调,小声的哄着小姑娘,“好好好,是我说错了,你乖乖的坐着,我给你擦伤药。”
眼里的心疼和珍视,看得沈妙茹忍不住的撇过了眼。
当年她也有一个如此待她的男儿,只可惜她没有珍惜。
沈妙茹压下心中的苦闷,喊了贴身嬷嬷去取来膏药,文锦心道了谢,沈玦就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
文锦心突然想起了还病着的祖父,“表哥,我们得赶紧出宫,丁氏没安好心,祖父他恐怕……”
沈玦赶紧安抚住她,“我早就让秦琅带人赶过去了,有他在不会出事的,你放心。”
文锦心听闻有秦琅在,这才放心下来。
*
文府内,丁氏看着文锦心被带走之后,还剩下一个寝食难安的事情,就是文老爷子。
那位所谓的神医太厉害了,若是让他真的把老爷子救醒,那她可就完了。
便想了个法子,带着文月溪又去了院子里,以要就近照顾文老爷子为由,要把人移去前院。
赵老自然是不肯,他可是知道丁氏不安好心,绝对不让她靠近文老爷子半步。
丁氏发急,她对付不了文锦心和沈玦,难不成还对付不了一个大夫,就要让下人进去把赵老给请走,就说文锦心已经回王府了,让他也赶紧回去。
可没想到赵老直接就关了门,让人堵在了门口,“文夫人放心,老夫已经得了世子爷的吩咐,不管什么事,都得先治好老太爷才能离开。”
就在两边僵持,丁氏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外头下人匆匆赶来。
“夫人,不好了,有位姓秦的小公子在府门外大骂,我们的人根本拦不住,他已经带人冲进府了!”
第75章
丁氏大怒,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强闯府邸的事情,这可是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这会也顾不上文老爷子了,让文月溪在这看着,自己带着人就要出去。
可还没走出院门,那边面冠如玉的少年已经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后面还带了好些人,看上去都是练家子,根本就不是他们府上几个下人能拦住的。
丁氏脸色大变,强装镇定,“这位公子,你是何许人?无故闯入我文家所为何事。”
然后就给身边的人使眼色,让她去把文大老爷给喊回来,这种时候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做的了主。
秦琅嚣张极了,冷哼了一声,“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秦琅。”然后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眼,“你就是文锦心的伯母?”
一听和文锦心有关,丁氏就摸到了些门路,又觉得太过奇怪了,这人才刚送进宫去,怎么就有人闹上门来了?
“公子说的是可是锦丫头?我正是她的伯母,既然知道,公子就该放尊重些,这可是文家。”
“那就没错了,给我狠狠的砸,砸了多少都由本少爷出钱。”
丁氏还没反应过来,那几个跟在秦琅后头的人,就直接动手了。
根本就是眼睛看到什么他们就砸什么,院子里所有的花盆器物他们直接就高高举起,然后再迅速的砸下,瞬间院子里就响起了清脆的声响。
“你这小儿,我们文家是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与我们过不去,是不是文锦心那个死丫头在外面惹了是非,结果闹到我们这里来,我和她可不熟,我们早就分了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秦琅把手一抬,就露出了饶有意味的眼神,“当真不熟?当真分家了没有关系?”
听秦琅这么说,丁氏就更认定是文锦心招惹来的事情,赶紧和文锦心撇开关系,“我们是文家的大房,她可是二房的,她犯了事你应该去镇南王府才对。”
丁氏边说边看秦琅的神情,看他听得连连点头,以为说到点子上了,就算她不知道秦琅是谁,但这种看上去就很厉害的人物,还是不招惹的为好。
“这些东西我也不让秦公子赔了,咱们就当是结个善缘,以后见面也是朋友。”
没想到秦琅很是嫌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再次挥了挥手,“你们都听见了吗?这位文夫人说和我们小嫂子不熟,那就给我使劲的砸!”
丁氏真的懵了,感情这看上去白白嫩嫩的小公子是在这给她下套呢,那边清脆的砸东西声又响了起来。
“既然不熟,你也敢和外人勾结,出卖我小嫂子,你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丁氏心下一凉,她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怎么突然就被人知道了,“你,你到底是谁?”
“毒婆娘,不是和你说了吗?小爷我秦琅是也,我玦哥的小弟,你敢碰他的人,就是和我秦琅过不去,今儿就非要砸了你这文家不可。”
“秦琅?”丁氏这会有些想起来了,她记得是有个和沈玦一块进京的人,那可是广州秦总兵家的公子,难道就是眼前这人?
“你就算是秦总兵的儿子,那也不能私闯朝廷命官的府邸,我是可以去报官抓你的,你休得放肆。”
秦琅听到这话,直接上前一步,怼到丁氏的眼前,狠狠的瞪着她,“报官?你去啊!等官兵一来我就把你做的那些好事都说出去。”
丁氏突然没了底气,她不知道那些事情被秦琅知道了,不免有些心虚。
“你这是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你可不能含血喷人。”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一中年男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他身上还穿着官服,丁氏一看到他就哭着扑了上去。
“老爷您可算回来了,您若是再晚一步,可能就看不到妾身了。”
今日圣寿,有面子的人都去宫内贺寿了,他们这样的小官只能继续处理政务,本就憋屈着,听说有人敢上他家闹事,就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这会护住丁氏,吹胡子瞪眼的盯着秦琅不放,“你是何人,竟然敢在本官的府内如此嚣张,本官来时已经派人去了顺天府,一会就有官差来拿你!”
丁氏看到文大老爷,也就不怕了,还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秦琅是何许人。
文大老爷今日走的时候还不知道丁氏做了些什么,这会知道秦琅的来头,只觉得骑虎难下,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秦公子为何突然来我文府闹事。”
“误会?或许文大人应该问问您身边的夫人,她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拘禁文姑娘,还打算对自己的公爹不利,这样蛇蝎心肠的毒妇,您可得看清楚了。”
文大老爷被秦琅说的一愣一愣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帮自己的妻子。
“这不可能,我妻我自然是了解的,她万万做不出你说的这些事情来,除非你拿出证据。”
秦琅哪里有什么证据,只能让兰慧和晓霞出来作证,她合谋对文锦心不利,但丁氏一口咬定,文锦心是自己离府了,她没有做那样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老爷子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苍老又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老夫能不能做证人?丁氏你不听老夫的话,擅自做主答应锦儿的婚事,你不配做她的伯母,而且还企图谋害老夫性命,更是不配做我文家的媳妇,你还想要如何辩解。”
丁氏听到这个声音,瞬间脚就软了,直接就瘫了下去。
文大老爷看丁氏的这个反应,不用问也知道她肯定是犯了错事,瞬间愕然,他知道丁氏这人小心眼又贪财。
当初瞒了弟弟一家的事情,他也觉得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只能再找弥补,可他从来没有想到,她居然胆大至此,对他的父亲下手。
文大老爷骨子里是个忠孝之人,当下直接就狠狠扇了丁氏一个耳光,“你这毒妇,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真是恶毒至极!”
丁氏这会吓傻了,她没有想到文老爷子这么快就会醒来,抱着文大老爷的腿求饶。
“老爷,妾身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一时情急,不小心才会推了父亲一下,我怎敢谋害父亲啊!”
但不管她怎么说,文大老爷都没有看她一眼,“此等恶妇,天理难容,今日我便休书一封,你我再无关系!”
丁氏整个人都懵了,傻傻的坐在地上,看到文月溪还想让她帮忙为自己说好话,可文月溪只会摇头的往后躲,嘴里还说着我不知道。
正当此时,顺天府的官差也到了,问府上出了什么事情。
文老爷子义正言辞的指了指地上的丁氏,“便是此恶妇,意图谋害老夫性命,还望官差将其拿下。”
丁氏瞬间就疯了,她此刻才彻底明白,她是真的完了。
*
殿内沈玦小心翼翼的给文锦心抹上了伤药,心疼的看着她脖子上的伤痕,一股子戾气无处发泄,看着她许久,最后都还是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
“真该拿根绳子把你绑在我的身上,让你一步都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文锦心就喜欢看他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表哥对谁都凶巴巴的,可唯独她是不同的。
沈妙茹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的嗤笑一声小年轻就是腻歪,竟然让她尘封的心也有了些许的微动。
想着两人肯定都还饿着,就让宫女上了茶水和糕点,让他们两压压惊,然后问起了他们和沈恒璘之间的恩怨。
文锦心就乖乖的说了,沈妙茹听了一半就明白了。
“难怪他会受了重伤回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你们或许不知道,我这弟弟从小就矜贵自持,从来没有如此狼狈失意过,他定是心魔作祟了,才会不惜用这样的手段绑你进宫。”
听到绑这个字,沈玦方才压下的怒意瞬间又冒了出来,若不是他戒备心强,若不是文锦心意志坚定,他真的不敢想象若是这瓷片再深一些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到时疯魔的人便是他了,就算是屠杀尽所有人,也无人能替她偿命,只恨方才打沈恒璘的还不够重。
文锦心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手掌温顺的一点点在他胸口上轻抚,想要抚平他的焦虑与不安。
沈妙茹是从小在深宫中长大的人,她见过多少波诡之事,也能感觉到她父皇的威仪。
却头次从一个少年的身上感觉到这种戾气,她甚至有些明白沈恒璘为什么会对沈玦如此的惧怕和敌意了,若她身为男儿,也会下意识的将他作为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