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妃和陆裕安两兄弟现在回想起当时对付陆唤时,不仅没成功,反而还数次失败,他背后像是有人在保护他一般,不禁都瑟瑟发抖,感觉天塌下来了一般。
他们得罪的如果真的是九皇子的话,那么他们完了!现在想来,莫非,上官家倒台也和陆唤有关系?!
宁王妃等人又恨又急,可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根本没什么能力再去对付已经成了九皇子的陆唤了。
而其中,更加觉得眼前一黑、一片晕眩的是老夫人。
她从陆唤入朝为官开始,就一直指望着宁王府的这个庶子能出人头地,为宁王府再次带来荣耀。可万万没想到,到最后陆唤的确是身份尊贵了,却是转身变成了千金之躯的九皇子殿下,而她还指着为宁王府带来利益的棋子,却顷刻间没了。
她气得晕了过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想倚老卖老来找陆唤讨个说法。
但此时的陆唤今非昔比,身边已然有了御林军,她连他面都见不上一面,于是她气昏了头,开始破口大骂,这才得陆唤出来一见。
九皇子府的管家是皇上亲派,他盯着撒泼的老夫人,怒道:“宁王太妃,你可知当众辱骂皇子是杀头的死罪?你的庶孙已经战死了,皇上自会善待宁王府,但若是你再哭闹,便要全家问斩了。”
老夫人一口淤血卡在嗓子里,死死盯着陆唤,和陆唤同归于尽的心思都有了,她拼命挤过去,差点被羽林卫扔出门外。
陆唤抬了抬手,让羽林卫住手。
老夫人便拼命挤上前,揪住他衣服,狠狠掐着他,睚眦欲裂:“是我送你入朝为官,你才有的今天!”
宿溪见老夫人掐崽崽的那一下,崽崽明显皱了皱眉,显然是被掐疼了。
她都有点愤怒,崽崽在宁王府的头十四五年,这老夫人从来没有过问过,哪怕崽崽死了,这老夫人也不会在意。崽崽自己从秋燕山拿到头筹,踏入官场,这些都是崽崽自己争取来的,和老夫人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从头到尾给过崽崽的无非那一片柴院,可那也是崽崽自己舍命将老夫人从冰冷的溪水中救出来换来的!
她现在居然还来指责崽崽忘恩负义?她到底给过崽崽什么恩情了?!
要不是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根深蒂固,宿溪这会儿都要把老夫人从崽崽身上扯开了。
“你与我没有生恩也没有养恩,何来忘恩负义一说?若不再闹事、不再贪心妄想,宁王府不会有事,但若再来,休怪我不客气了。”
陆唤漠然地看着老夫人,缓缓将老夫人拽住自己衣袍的手扯下去,吩咐旁边的下属道:“送她回去好好颐养天年吧。”
老夫人看起来全部的希望都破灭了,头发也白了,为何,她的另两个孙子全都是一无是处的废物,而好不容易以为可以靠着陆唤,重振宁王府当年辉煌,陆唤又根本不是宁王府的血脉!
都是当年生下陆唤的那个贱人!
老夫人已经失去理智,还要破口大骂,却被羽林卫捂住了嘴,直接从侧门拖了出去。抬着轿子送老夫人来的宁王府的下人见状,都瑟瑟发抖,丢下轿子跑了。
……
九皇子府前门一片热闹,而侧门却是一地狼藉。陆唤低眉看了眼自己被老夫人揪坏的衣袍,皱了皱眉,转身回去换。管家便匆匆吩咐羽林卫将整个府邸守好,不许再有人来撒泼闹事。
陆唤进了屋,先捋起袖子看了眼,宿溪发现他胳膊全被老夫人给掐青了,他对这点小伤习以为常,倒是没什么感觉,但宿溪眼里却有些心疼。
没有血缘关系的老夫人当初对他好一点,不过是利用他。有血缘关系的皇帝对他好一点,却也还是承载着算计与利用。
宿溪见他一只手不方便,给他捋了捋袖子,说:“我来了。”
陆唤拧着的眉骤然如同见到太阳一般,被抚平,松展开来,他笑着打开幕布:“你来了。”
宿溪一看他望过来,脑子里就闪过御花园那晚他灼灼的眼神,顿时又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
“……”
两人一下子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宿溪好不容易压住的脸红心跳,莫名又克制不住地脸有些烫,她咳了咳,说:“疼不疼,你刚才怎么不躲开?”
“疼。”陆唤幽幽叹了口气,他在床榻上坐下来,抬起头来,对宿溪道:“肩膀后侧似乎还有一处,青紫了,疼得厉害,可我自己揉搓不开。”
宿溪眼皮子一跳,啥,啥意思?要让她帮他揉的意思?
陆唤站起身来,解开外袍,穿着一身雪白中衣犹如雪松,他将中衣右臂袖子卷起,卷至肩膀处,露出线条干净凌厉的修长胳膊来,肩膀处的肌肤宛如刷了一层白釉。
宿溪:……!
宿溪差点以为他要脱衣服,但幸好他只是卷起右边袖子。
他看向宿溪,将肩膀后的淤青给宿溪看,再度重复了一遍:“疼。”
宿溪望着他干净有力的胳膊,脸红心跳,结结巴巴地说:“自己揉搓不开,府上不是应该有丫、丫鬟什么的吗?你也知道我隔着手机力道没轻没重,帮你揉不好的。”
陆唤定定看着她,幽幽叹了口气,又坐下来,垂着胳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我风寒不起时,你……”
他似乎思及往事,有些惆怅,再度重重叹了口气。
宿溪:……?
不是,以前你是个白花花的团子,全看光了也没什么……但现在,怎么看一眼修长有力的胳膊都叫人心惊肉跳呢。
“你前几日那夜问我皇上,我说皇上天子无情,见异思迁。”陆唤抬起漆黑的眼睫,幽幽地道:“小溪你如今行径,与天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宿溪被他念得脑子嗡嗡响,见他扬起头,还要幽怨地继续说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宿溪头皮都僵了,急忙道:“打住,打住!揉,我给你揉还不行吗?”
陆唤抬起胳膊,耳根微红。
宿溪认命地戳上他胳膊,戳了戳,然后又从商城里弄了点活血化瘀的药,点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这人还是个崽子的时候,做这些觉得再自然不过,但是现在光是看着他露出来的白皙肩膀,宿溪都有点发烧。
“唉……”陆唤见她迟疑,又要叹气。
宿溪咬牙切齿道:“唉个屁,在揉了!再唉下线!”
陆唤视线移开,虽然竭力忍住,但眸子里仍是漏了几分亮意。
第63章
镇远大军凯旋而归, 浩浩荡荡地进了城, 京城百姓敲锣打鼓, 普天同庆。喜悦之意犹如雨后春笋, 传遍燕国的土地。待论功行赏之后,皇宫里庆祝的宴席也大摆了两天两夜。
皇宫里觥筹交错、各怀心思的同时,坊间也正传遍有关九皇子的丰功伟绩。
百姓是不知道宁王府庶子与九皇子有什么关系的,皇上下令禁止文武百官再提及宁王府曾有一个庶子,将事情真相强行洗脑成, 九皇子从小体弱多病, 承蒙皇帝喜爱, 从小被养在长春观中, 熟读四书五经, 通晓治国之道, 直到一年前才下山, 回归政务。下山之后,便立下大功数件, 永安庙救济病民, 丰州开仓赈灾,从燕国富商手中谋得万石粮草, 并随大军出征, 立下汗马功劳。
百姓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他们就说,永安庙救人的那少年神医为何不肯透露姓名, 原来竟是皇家贵胄!而开粮赈灾、筹措粮草等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原来是不世出的九皇子殿下所为。
此时民间纷纷乐道,当时在永安庙见过事情经过的人也都事后马屁精地回忆道,当时便觉得那少年气质贵胄,非寻常之人了!
……
皇帝此举,是借陆唤做的那些事情,拉拢民心。
陆唤虽然被利用了一把,但是对此倒是并没什么看法,毕竟此举有利于稳定民心。此前燕国各地暴乱频出,这消息散布出去之后,多少安抚了一下民心,暴乱都减少了许多。再加上北境又打赢了胜仗,一时之间,燕国前所未有的民心所向。
……
这几日,京城茶余饭后的话题全都是横空出世的九皇子,因为神秘,且年轻,陆唤一下子风头无两,直接超过了其他几位皇子,一跃成为在民间名声最好的一位殿下。
如此一来,自然会引起五皇子和太子、二皇子等人政党的警惕。
尤其是五皇子,在府中走来走去,握着拳头脸色铁青。
那时在秋燕山他便觉得陆唤眉宇之间和父皇有几分相似,只是当时根本没多想——谁能想到陆唤竟然就是十七年前令整个皇宫提起便噤若寒蝉的卿贵人的遗留下来的孩子?!若是早知道,当时别说让他做自己的伴读了,早就应该趁着他羽翼未丰,直接让他消失!
而现在,他身后已经不知不觉有了整个镇远大军,以及朝中几个一品大官的拥护。
势力不崛起则已,陡然崛起,竟然一鸣惊人。
只怕是个无比强大的对手。
之前五皇子明面上与太子十分友好,但是五皇子的党派与太子那边的丞相党其实始终是在明争暗斗的。
但是自打陆唤恢复九皇子的身份之后,这两派的人反而暂时化干戈为玉帛,不约而同地开始将弹劾重心放在了镇远将军、兵部尚书、云太尉等人的身上。只是镇远大军刚刚打赢胜仗归来,此时要想找出镇远将军的错子,却是十分不容易的。于是这几位皇子的党派只能在心中暗暗焦急。
而至于云修庞、长工戊等人,以及在太学院认识陆唤的人,此时的震惊也难以形容。
这些暂且不提。总之此时百姓普天同庆,而朝廷上却是风起云涌。
太史令正式编纂九皇子的朝史之后,宿溪和陆唤这边就同时弹出了两条任务完成的消息。
【恭喜完成任务十三(高级):请让全京城得知‘永安庙神医’、‘调遣万三钱筹措粮草的神秘富商’背后是谁。奖励金币+1500,点数奖励+12!】
【恭喜完成任务十四(高级):顺利恢复九皇子殿下的身份。奖励金币+2500,点数奖励+18!】
这两个主线任务一完成,点数瞬间从一百五十二涨到了一百八十二。
宿溪和陆唤都有些激动,当然,激动的方向不同。
陆唤默默算了下还需要多少才能到两百点,并且在幕布上找了下,看下一个任务是什么,便提前见到下一个还未颁布的任务十五是“六月承州即将洪水决堤,请治理大水,让百姓安居乐业,点数奖励为18。”
承州堤坝乃工部去年承办的最大的一个项目,怎么会决堤?若是真的按照任务所说,决了堤,那么岂不是会有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恐怕又是工部哪一环贪赃枉法罢。
陆唤皱了皱眉,心里骂了句工部的蛀虫,继续翻找,幕布上却不肯出现下一个任务了,也就是说必须先完成任务十五才能继续往前。
可是,此时才五月初,即便提前做好防止决堤的措施,这任务也必须要等到六月才能完成,那么岂不是,至少要再等一个多月才能见到她?
宿溪则是赶紧打开当前状态,就见到当前状态已经变成——
【钱财资产】:九皇子的家财、农庄一百四十五处(已经相当于三分之一个‘万三钱’,富可敌三分之一燕国)。
【政党拥护】:镇远将军、兵部尚书、云太尉、兵部官员无数、朝中部分官员。
【名声威望】:坊间传言,九皇子俊美无双,心怀天下,乃治国奇才。
宿溪看到名声威望那一栏对崽崽的评价,顿时一乐,要知道她可是陪着崽崽从一间柴院发家的,花了仅两年时间走到现在,可真是不容易,她心里有种搭积木一点点搭成功的成就感,脸上也就情不自禁出现了笑容。
陆唤抬头看她,或许是受到她的笑容感染,他心头的迫切与焦灼终于稍稍散开。无论如何,也就一个多月了,但愿在这一个多月内不要出现任何意外。
……
燕国大姓为衍,九皇子按照排行,字清。但是普天之下除了皇家的人之外,自然没有人敢直呼皇子姓名的,于是衍清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人叫,官员都毕恭毕敬地尊称陆唤为九皇子殿下。
翌日,马轿与一列御林军在外等候,等着九皇子前往永安庙。
永安庙被陆唤救下的那些人从永安庙跪了一路,请愿见九皇子一面,磕头谢恩,于是皇帝也决定借此机会,让陆唤以九皇子的身份出行,去一趟永安庙礼佛,也相当于除了太史令以及谕旨之外,正式昭告天下了。
陆唤对身份的改变接受得十分坦然,但宿溪见到外面威风凛凛的御林军,却是有些恍惚,以前崽崽无论何时出门都是独来独往,现在作为九皇子,无论去哪里都有撵轿皇伞相随,这阵仗,太贵气了吧。
她对陆唤各个层级的官服都很感兴趣,而现在,陆唤换上的皇子服束比先前任何一件都要高贵精致,玉衡金簪,衮冕九章,肩背袖口都以明黄的金丝绣了栩栩如生的龙,腰间缀金饰朱缨,他寒眉星目,肤白如玉,俊美得不像话。
即便宿溪已经看习惯了他精致的长相,但是每回他抬起眉梢朝自己看来的时候,她还是会不自觉地被惊艳到。
这就是开了原画的坏处了。他的脸很容易让人无心剧情。
要是一开始就开了原画,宿溪只怕根本不会一直心无旁骛地潜心研究怎么去完成那些任务。
陆唤从府邸坐上撵轿,前往永安庙的这一路,宿溪都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脸发呆,陆唤察觉到这一点,虽然耳根略红,但是仍然强装出镇定的样子,掸好衣袍,整理好衣冠让她瞧。
天底下没有男子希望自己容貌过于出众,而导致别人忽视自己其他,只注重自己容貌的。若是别人一直盯着陆唤瞧,恐怕他心中早已十分不悦,要黑了脸了,但唯独她——他希望她继续瞧下去,多瞧一会儿。哪怕有一丝丝的可能性,因为他的脸而更加在乎他呢,那也是好的。
永安庙百姓激动,高呼九皇子千岁千千岁。
这些弹出来的对话框密密麻麻装满了屏幕,宿溪才陡然回神,妈耶,她刚才盯着崽崽拂袍上轿,一路盯到了现在。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移开视线。
陆唤踏进庙内,潜心礼佛。
香炉缓缓燃起的白雾氤氲上升,他睁开眼,调整呼吸,忽然朝着隔了一块幕布的这边的宿溪看来,眼里含着些微的光,对宿溪弯起嘴角:“小溪,你可知我刚刚求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