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安单手抄兜,深邃细弯的内眼角微敛,很标准的桃花眼,本应该是多情。偏他是个没有心的玩意,含雾的眼珠常年挂着刻薄的嘲讽。
“我现在有事。”凉薄嗓音从他薄唇发出,没有丝毫的感情。
“你不会是不想离婚吧?”楚瑶笑了下,她今天穿的上衣极短,身材曲线毕露,凹凸有致。细腰不盈一握,随着她的动作,似乎软腰肌肤随时能露出来。
“你在做梦。”温景安冷道。
“那现在可以去办离婚手续了吗?”楚瑶站的笔直,黑眸锐利。她皙白的指尖划过包的边缘,不卑不亢的直视温景安,“温先生。”
温景安蹙眉,觉得她有几分陌生。不过他们陌生也正常,结婚三年,他就没怎么看过楚瑶。
楚瑶本来就美,她笑起来明艳动人。眼尾上扬,明亮一尘不染的净,“这是你的卡,还给你。想停止给钱直接说就是了,大可不必在这上面做小动作,毫无意义。”
楚瑶从包里拿出那几张副卡扔到桌子上,道,“从今往后,你我各走各路。”
楚瑶扣上背包的金属扣子,咔嚓脆响,咄咄逼人,“走吧。”
温景安落在裤兜里的手攥紧半晌才松开,他垂下黑眸,浓密睫毛遮住眼内阴翳。空气寂静,大约一分钟,他大步往外面走。
“好,办。”
“我在民政局等你,我放弃分割财产,只需要去□□就好。”
“随你。”
温景安走进电梯,他气到外套都没穿。烟灰色衬衣笔挺,俊美一张脸冷的仿佛淬冰,薄唇紧抿。
楚瑶没有跟着一起进电梯,她等下一趟。
电梯门合上,温景安才抬手拧开一粒衬衣扣子。满目寒霜,楚瑶这么想离婚?还是故意挑衅?引起他的注意?
电话响了起来,温景安拿起来没看来电就接通,“说。”
“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你什么也没有听到。”温景安冷冷道。
“你老婆竟敢在这个时候提离婚?疯了吗?还是现在楚家有什么动作?楚家觉得你失宠了,先弃你而去?楚云海应该不会蠢到这个地步吧?”
“你没结婚你不懂,老夫老妻的闹离婚叫友好沟通。”温景安嗤了一声,昨晚他出去喝了两杯酒,还是觉得楚瑶不会真离婚。楚云海那边一如既往热情巴结,楚瑶敢离婚么?“我们的感情非常稳定。”
“好好好,稳定,那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周辰一听到温景安秀恩爱就头大,他极其不喜欢楚瑶,“刚刚的事还没谈完,我跟老二那边的合作继续,必须来往。这是履行之前跟你签订的合约,你不要多想。”
温景安和周辰是大学同学,回国后温景安做传媒行业,周辰也入了这行,一直有合作。
“知道。”
“真搞不懂你们家老爷子,放任他们两个肆无忌惮的搞事?这是玩‘要让他们亡先让他们狂’?”
“三个都是他的种,他不会下死手去整谁。老大老二势力大,闹起来他招架不住。”温景安说,“只能安排我,谁让我是软柿子呢。晚上聊,我这边还有点事。”
温景安出电梯又打给司机,很快司机就把车开了过来。温景安拉开车门坐进去,道,“回家。”
温景安也想不通楚瑶为什么这个时候提离婚,丝毫没有理智。楚家公司岌岌可危,楚云海又是个不靠谱的。楚瑶一点依靠都没有,自身没什么能力,离开他楚瑶能活?
————
楚瑶坐上车取出一支烟点燃,银色打火机撂到储物盒里,手机响了起来。楚瑶拿起来看到来电是顾烟,接通,“顾律师。”
“看到你发过来的录音了,可惜,我们现在不能把这些放出来,不然能把程又贞的脸打肿。”顾烟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遗憾。
“真遗憾。”
“你最近不要上微博,程又贞的粉丝死灰复燃,可能要攻击一波。一个内部消息,程又贞四月份有本旧书改编电视剧要开机了,主演都是大红流量。影视方应该也会下水军,我们现在骂她成本太高。”
楚瑶笑出声,顾烟跟她很对脾气,“明白,我很理智。”
“离婚办的怎么样?有没有跟我师兄联系?”
“今天在办,不想打官司了,耗时太长,我现在多看他一眼都烦。很累,不要钱,净身出户最快。”实际原因是楚云海现在和温家合作到关键时刻,一旦银行的钱批下来,楚云海还能蹦跶好几年。楚瑶怎么能让楚云海自在了呢?她拼着净身出户也要立刻离,把这层关系给搞黄。
“潇洒。”顾烟说,“晚上要不要出来玩?我这边有个派对,一起热闹。”
“那谢谢了。”
楚瑶又跟顾烟聊了一会儿抄袭案,才结束通话。一支烟抽完,楚瑶按灭烟把车开了出去。
白色越野车霸道的穿过街道,行云流水一把方向倒进车位。车停稳,车门打开,高挑挺拔的女孩从车里出来。微一偏头,不施粉黛的脸就显露出来。肤白如雪,湖眸清丽,她关上车门拿出手机刚要打电话,另一边黑色奔驰车也停了下来。
楚瑶靠在车边,手里拎着文件袋。
黑色奔驰后排车门打开,男人长腿先落出来,踩到地面上。微一倾身,他笔挺的身型彻底脱离车厢。淡漠的眼扫过来,握着车门的手戴着黑色手套,像个变态杀手。
他关上车门走了过来。
楚瑶站直快步往离婚办事处走去,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一路沉默。预约已经作废,需要重新领号码排队。
走到门口,温景安停住脚步,楚瑶转头看过去。
他不会是反悔吧?
温景安从口袋里摸出口罩,撕开包装戴上,高鼻梁在口罩下面显出一条笔挺的弧度,只余一双深邃的眼在外面。
细菌怎么没吃了你!
“需要财产分割的提前填写协议。”
大厅了一片喧哗,温景安眉心紧蹙。站定脚步,坚决不往里面多走半步。楚瑶没他那么娇气,她在一边的长椅坐下。
温景安走到窗户边,看向玻璃倒映中的楚瑶。他从没想过离婚,他以为结婚了他们就会永远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维护共同的利益。
楚瑶坐姿优雅,目光平静,似乎在强撑。
如果楚瑶现在认错,他就顺势给楚瑶一个台阶,这婚不离了。
温景安抬手整了下衣领,强行移开视线。手指猝不及防的碰到脖子肌肤,心里仿佛长了蜈蚣,十分难受,一万只腿在爬,立刻放下手。
楚瑶在玩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唇角一扬。那笑猝不及防,但十分明艳。温景安忽然想到领结婚证那天,那段时间他在忙一个很重要的收购案,三十个小时没睡,下飞机直接赶往民政局。
没看清身边的人,拍照时摄影师说靠近一点表现的亲密些。
他转头看楚瑶。
楚瑶扬唇轻笑,温景安意外的发现她竟然有梨涡。
签字盖章领到结婚证,从民政局出去,楚瑶轻声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她的声音很好听,温软柔糯,十分具有催眠效果。温景安听清了但实在太累,就没有回答,他上车歪头就睡着了。
“温景安。”
温景安缓了一下才回神,“嗯?”
“去办手续。”楚瑶拿起文件,快步走向离婚登记处。
“楚瑶。”
楚瑶回头,“温先生,你还有什么问题?”
都到这里了,楚瑶还不求饶,依旧硬着骨头撑?“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我要说什么?”楚瑶清凌凌的眼黑白分明,直视温景安,“我需要说什么?叫号了,再不办又要等。”
不见棺材不落泪。
没有孩子没有财产分割,两个人手续办的飞快。
钢印落下去,结婚证变成离婚证。
两人沉默着往外走,一前一后。乌云飘过,遮住了阳光,外面又起风了。□□大厅温暖干燥,与外面的清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出民政局,温景安没有看身边的人,轻咳一声嗓音冷傲,“离了这婚,我们再没有关系。你后悔也没有用,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
身边没有回应,温景安回头,身边屁都没有。
楚瑶呢?
抬头,纤瘦婀娜的女人已经走到白色线条冷硬的越野车前,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庞大的越野车漂亮的倒出车位,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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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温景安走下长长的台阶,怒气冲冲的上车。
谁在乎?
“温总,现在回公司吗?”司机低声询问。
温景安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离婚证,很轻的划了下边缘。
楚瑶竟然没有求饶,就这么离婚了。
□□过程太快,他至今还没反应过来。
锋利的证件隔着手套刺痛了皮肉,他才清醒,睫毛动了下,所有情绪敛进深邃的黑眸里。他又恢复冷漠疏离,周身透着不近人情的寒,把离婚证连同其他证件一起塞进文件袋。
“回公司。”
楚瑶身无一技之长,也就在他面前嚣张,出去会被社会毒打。撑不了几天,到底还是会回来。
温景安摘掉手套,拿湿纸巾细致的擦着手指,淡淡的酒精味在空气中飘荡。他自上而下,整整擦到三遍,一直把手指擦的泛白。
内敛的桃花眼一片阴沉,他唇角一动,嘲讽被他压了下去。
楚瑶会痛哭流涕求他复婚。
温景安最近非常忙,他做了五年把景文传媒做到市值百亿。老爷子把他踢了出去,给他一个鸡肋景文文化。
做好了回来,做不好就永远待在外面。
景文文化是温氏集团旗下最早的产业,距今已经有十五年历史,虽历史悠久,卵用没有,这几年一直是负盈利,苟延残喘。
濒临倒闭边缘,能被人知晓还是五年前温景安回国进集团接手娱乐项目,创立景文传媒,才把这个项目从垃圾桶里捡出来,改名景文文化合并进景文传媒。
现在最肥的娱乐项目被温书琪拿走了,温景安只能面对这么个烂摊子。
还必须要做起来。
温景安快到公司的时候,给楚云海打了个电话。那边接的很快,温景安道,“有件事,虽然不太合适,但我需要知会您一声,楚瑶跟我离婚了。”
“什么?楚瑶想什么呢?”楚云海的震惊不掺假,他都懵了,楚瑶跟温景安离婚?“我现在打电话问问她,问清楚我会跟你回复,她一定是脑子不清醒。”
温景安回到公司,秘书就把下午会议资料送了过来,今天开会内容是景文文学的转型。温景安匆匆吃完午饭,关掉手机进入会议室。
昂长的会议持续到晚上八点才结束,温景安走出会议室,头疼的厉害,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温总,刚刚周总打电话过来,说晚上有酒局,问你过不去。”
温景安原本想拒绝,走出两步转口道,“好。”
“要先吃点东西吗?”
温景安摆手拒绝,他对吃没有任何兴趣。
走进办公室把文件放到桌子上,打开水洗手,细致的擦干,喷上抑菌喷雾。手背汗毛上凝出一层水雾,温景安摊开手,他的手指在灯光下格外苍白。薄薄皮肉下血管清晰,雾渐散去,温景安收回视线。
走带门口处,余光扫到宽大办公桌上散落的几张卡。
楚瑶扔卡是什么意思?温景安抽纸垫着卡拿起来,拎起外套大步往外面走。
秘书迎了上来,“温总?”
“查查这几张卡是怎么回事。”温景安把卡和纸一起递给秘书,径直走了出去。
江城最大的娱乐场所,纸醉金迷,靡靡之音透着腐朽的堕落。昏暗灯光下美色如云,穷奢极欲,醉生梦死。
与整个场面格格不入的是端坐在酒池肉林中的年轻男人,他把衬衣穿的一丝不苟,袖扣紧紧贴着黑色的手套。他拿着镊子,夹着一个玻璃杯在沸腾的水里细细消毒。
“温景安,你累不累?”
“不累。”温景安嗓音缓慢冷漠,终于是消毒完,他才放下酒杯。殷红酒液落入杯子,醇香的红酒妖冶,温景安拿起来喝了一口。
“卿明宇呢?”
“那个奇葩。”周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靠在沙发上,“那天晚上他说隔壁住着个仙女,第二天又是送花又是给人免费住房,成功的把人家姑娘吓跑了,最近正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找到那个女的。这智商追什么人?他趁早出家得了。”
温景安心不在焉。
“你老婆那么气人,要她干什么?给你安排个人。”
温景安抬了下眼皮,“滚。”
“白珠儿,演那个仙缘传的,仙气飘飘,真仙女。还没谈过恋爱,刚二十。”
“我离婚了。”温景安忽然开口。
瞬间身边一片寂静,他倒酒又喝完,身子后仰懒懒斜倚在沙发上。周辰立刻欺身过来,温景安冷眸直射过去,“退后。”
这一片沙发被他精心消毒过,周辰那个脏人。
“哎呦?你中午不是说老夫老妻秀恩爱吗?怎么离婚了?”周辰退后跟温景安保持着距离,夸张的哎了一声,压不住笑意,“离婚了?真的?”
“你敢笑我弄死你。”
“她同意?”周辰生生把笑刹住,绷着脸说,“她怎么会同意?她疯了吗?”
“她可能自我认知有错误。”温景安细长眼尾上扬,闪过一抹阴翳,“她会求我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