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喝了林夕配的药果然梅核气日渐好转,没想到偏方治大病,本来是因为找那些能解疠疫的古方子,结果却无意治好了老婆的顽疾,姜自明心情一好,亲自跑到自己的私库里翻了半天,最后给宝贝女儿拿出一把银色的弓箭来。
连日来二十段锦跟淬体术双管齐下,姜家的宝贝蛋进步神速,居然真的颇有些“女大王”的风范了。
林夕把这弓箭拿在手里。
弓身皆由秘银打造,线条流畅,轻重适度,林夕掂了掂分量,不会超过20斤,握在手里让她有一种无比契合的感觉,好像,这把弓就是为她打造一般。
姜自明见女儿极是喜欢,捋了捋胡子,话里怎么听带着点显摆的意味:“这把秘银弓世间只有一把,这是于得水的私藏,老小子跟我下棋被我给赢了。”
那次的确是姜自明很值得骄傲的事情,要知道于得水的棋艺出神入化,神鬼难测,姜自明几乎每次都是被他牵着鼻子走,输得一败涂地。赢到秘银弓那次,可以说是于得水心不在焉,而姜自明又超常发挥,才成就了那唯一的一次胜利。
“这把弓身材质稀有就不多说了。”姜自明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凑近林夕说道:“你绝对不会猜到这弓弦是什么东西做的。”
“总不会是龙筋做的吧。”林夕撇嘴。
“虽不中亦不远矣!天哭老道说,这是一条已经半化蛟的巨蛇的蛇筋。也不知道老道是不是吹大气,他说巨蛇已经长出独角,身下也隐有四爪,被雷击而死,身上都快烤熟了。”
啊!
林夕暗自咋舌,难道这货是渡劫失败了?
她伸手拉了拉弓弦,还真是韧劲十足。这东西一看就年代久远,暗红色的弓弦一经拉直绷紧,则呈现出透明的水红色,隐隐似有流光闪动。
林夕空拉一下弓弦,只听“嗡”的一声,竟然似带琴音,内蕴森森之意。
这把弓,实非凡品!
自这日起,姜家的女大王每日演武场上勤练不辍,上午习鞭法,下午则用来练习射箭。
期间也有人下帖子,什么吟风茶社啊,什么腊八施粥啊,反正任何巧立名目全都被姜家给拒绝了。
我家宝贝蛋心情不好,目前不宜赴宴。
林夕每天都忙得不亦说乎,又是二十段锦又是淬体术,又是软鞭又是射箭的,老子很忙,哪有时间陪着你们这群二世祖风花雪月无病呻吟的扯犊子?你们瞧不起老子,老子还瞧不起你们呢!
一个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跟这些人在一起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
眼看着年关将至,姜家也在紧锣密鼓的安排。
过了年,姜自明就要陪着老妻寻医问药去了。
第242章 我的江山17
转眼就到了除夕。
姜家人买了很多烟火,第二代的姜六郎都已经16岁了,林夕壳子里又是个大婶级别的糙汉子,自然不喜欢那个玩意儿,但是还是陪着姜家第三代痛痛快快做了一把小孩子。
然后按照姜家的惯例,辞旧迎新之际要在后园子一块空地上燃柴,先是姜自明夫妇,一人抓一把柴点燃。
柴通财,旧岁尾,新岁头,红红火火财源续。
然后姜家的第二代论齿排序,一人添进一把柴,这是兄弟齐心,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意思。
姜自明看着自己的一众儿女,除了戍边的老大,全都在这里。
他心下微酸,从前在江湖,有人在江湖的不得已。而今人在朝堂,又有人在朝堂的不得已。
突然感觉手上一暖,看见发妻正用已经不再光滑柔腻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想老大了?这三十晚上要是有月亮就好了。可惜没有,明天呢就有一点点小月牙挂在天上。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月满则亏,万事皆如此,花朵开得美了,自然有人来掐;果子熟透了,会掉下去一点点腐烂。有点缺憾,才得长久啊。”
姜自明感动的回握住妻子的手,刚才的郁卒消失的踪影皆无。
姜母:老娘出马一个顶俩。
悄悄跟孩子们比V,又一次成功的给老头子灌了一碗鸡汤。
到林夕添柴的时候,众人都警惕的站在她身边,去年这货觉得这个挺好玩,左一把右一把添柴,几个小的都有样学样,结果……
隔壁带着一干仆从飞速赶来,居然以为姜家走水了。
林夕规规矩矩添了一把柴进去,双手合十默默祝祷:祝愿我林夕任务次次都是极致完美,早日荣升高级任务者。顺便祝姜家造反成功。
全家欢欢乐乐吃了年夜饭,照例围炉谈天,不准睡觉。
姜母说,三十晚上不睡觉,明年精神一整年。
一家人其乐融融。
林夕突然有点想念自己的父母,原来经过了那么多世界,还是很惦记他们啊!
五岁的姜晔有点困,又不敢说自己想去睡觉,突然看见林夕蔫答答的样子,大声问:“小姑姑,小姑姑,你还能熬过今晚吗?”
众人闻言,顿时哄堂大笑,姜晔的母亲姜姗的五嫂嫂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边照着自家儿子后脑勺一巴掌拍了下来:“怎么说话呢,你这孩子!”
又过了一会,小孩子们都撑不住昏昏欲睡。
于是成年的留下,女人和孩子全部回去睡觉。
林夕知道,他们是要研究接下来的部署,也没多问,带着素梅几个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话。
第二日初一,照例百官云集乾元大殿前面的广场给皇帝拜年。
而身有诰命的命妇们则同样不得闲,要进宫去给皇后拜年。
这次,皇后娘娘居然钦点了几家的闺阁小姐,也要一同带进来拜年,当然里面少不了姜姗的大名。
林夕不由猛翻白眼,难怪那些小说里面不停的宅斗宫斗各种斗,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天天没完没了。
敢要老子给你磕头请安,你丫就不怕被老子磕死?
然并卵。
安依然是要请,头也必须要磕。
皇后凉凉心安理得享着她们的大礼参拜,一点被磕死的意思都没有。
林夕想着,皇后无子无女,只有一个出身不高的公主记在名下。那么她这样大费周章把自己弄进宫来,是要帮谁呢?
林夕猜测着,是十二皇子姚文湛的可能性很大。
别的皇子要么势力稳固,要么母族兴旺,皇后是不可能跟这样的皇子合作的,于她没有半分好处。
而那些出身不高,能力平庸的皇子,皇后自然也看不上。
只有姚文湛出身低微,器宇轩昂又善谋隐忍,两个人自然一拍即合。
管她要帮谁,总有图穷匕见的时候。
站了这么久,脚都木了,麻痹的。
不着痕迹对着皇后翻个白眼,感情你在上面坦然自在的坐着了。
你坐着我站着,你丫装逼我看着,难怪委托者要做皇后呢!
眼见着一波波内外命妇们源源不绝磕头走人,磕头走人,最后只剩下几个带着女孩的命妇被留下。
皇后命人上了各色茶点,面上带着高贵典雅又得体的微笑,吩咐着身边的宫女:“搬几把椅子来,本宫疏忽,你们也都疏忽了?快赐坐吧。”
放……那个……气,你是皇后你不下令谁敢自作主张去搬凳子?
众人落座,皇后跟一众命妇闲话家常,小姐们自然摆出最娴雅的姿态,眼观鼻,鼻观心,默然不语。
宫里还有两个皇子和几个皇孙都到了适婚年龄,这些命妇们常年跟皇家打着交道,怎么会不知道皇家那些心思。
有想做个皇亲国戚的,自然是把女儿打扮的或雍容华贵或端丽贤淑,而没有这种心思的,比如林夕这样的,在不失体统的前提下自然越不起眼越好。
林夕早看见左卿玫了。
她的妆容端肃得都可以去参加葬礼了,就差没在脸上写着:“选我吧,我是皇家最合适的媳妇人选。”
左卿玫可是姚文湛的小青梅,既然她能如此悉心打扮自己,林夕对自己的分析又肯定了一些。
皇后跟命妇们说了一会子,就开始问各家小姐都叫什么名字,又问闲了都做些什么。
琴棋书画呗,最不济也是没事做做女红绣绣花,都是高雅的爱好,小姐们温声细语,气质高华,尽捡着皇后喜欢的说。
见林夕一直一语未发,皇后索性笑着点了将:“本宫看姜家丫头始终都不说话,怎么?到我这里还成了锯嘴葫芦了?”
林夕规矩一礼,盈盈下拜:“小女日常琐事,难登大雅之堂,说出来恐怕污了皇后娘娘尊耳。”
正说着呢,外面宫女来报,说是静缘居士到了。
皇后闻言,面露微笑,赶紧说了一声“请”。
静缘居士据说终生未嫁,致力于研究佛法,颇有些世外高人的意思。
看着皇后那微微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林夕知道,这个静缘肯定是皇后请过来的,大过年的,居然叫个神神道道的居士过来。
是何居心?
第243章 我的江山18
除了一直假装病恹恹偶尔咳嗽几声的姜母外,那些贵妇们几乎都是眼睛一亮。要知道,整个大楚都流传着一句话“千金难求静缘批”,静缘居士批命那是绝对的铁口直断。
只可惜静缘这个人淡泊名利,行踪不定,平常是难得一见的,再说她又总说天机不可泄露,恐损阴德,因此等闲是不会给人批命的。
林夕仔细望去,见这静缘青灰布衣,头绾木钗,约莫有40多岁年纪,看起来慈和恬淡,还真有那么点超然物外的意思。
皇后叫来养在她名下的那位安惠公主,瘦瘦小小的,安静坐在皇后旁边听着静缘给她批命。
大初一的,静缘就算真的铁口直断也绝对不会说出“你这闺女公主命就三年,三年之后姜家要造反了”之类的话来。
不过林夕倒是真感应到了静缘精神力波动异于常人,应该是懂得修炼的法门吧。
说也奇怪,林夕并没有用眼睛去看静缘,但是在她去感知静缘的那一瞬间,静缘居然抬起头似有所感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静缘的手一抖,神色就有了些变化。
这一丝变化,整个室内只有三个人有所察觉,一个自然是林夕,另一个是多年宫斗观察入微的皇后娘娘,第三个是神情委顿无精打采的姜母。
于是在静缘给安惠公主说了一大堆吉祥话之后,皇后状若无意的说道:“居士难得入宫一次,今日也算是与在座有缘,可否烦劳给这几个小姑娘也瞧瞧?也不用太过在意,权当是今日闲话家常罢了。”
其他几个自然都欣喜不已,尤其是左卿玫,静缘对她的评价很高,可以说是几个贵女之最。到底是个小姑娘,左卿玫不自觉嘴角一翘对着林夕露出一抹傲娇的得意来。
最后一个该到林夕的时候,静缘居士定定望着林夕,林夕对她灿然一笑,静缘突然一阵恍惚,面色瞬间青白,竟然只丢下一句:“此命格之贵,静缘……静缘……不可说矣!”
言罢,再不肯多说一句,竟然直接请辞而去,临行前还用一种充满敬畏的神色看了林夕一眼。
众人的目光望向林夕,尤其是几个小姑娘的目光,无不是又羡又妒,尤其是刚刚还有些得意洋洋的左卿玫,如果目光可化为实质,估计现在林夕都被她给戳烂糊了。
一时殿上气氛有些凝重。
皇后旧话重提,很是亲切的再问林夕:“六六,你还没有说出你平日在家里都做些什么呢?”
忽听得外面有人朗声说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众女眷纷纷欲起身回避,皇后抬手阻止了众人,只说不过是寻常问安罢了,无需回避。
众人无奈,只得又重新落座。
林夕并没有猜错,进来的果然正是姚文湛。不过问安之后他并未即刻就走,而是坐在皇后的另一边跟安惠公主说了两句话。
然后皇后再次问起林夕不曾回答的问题,姚文湛也显得很有兴味的样子,一双狭长的眸子紧紧盯着林夕。
林夕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女家里本是武人,平日里也就是扎扎马步练练拳脚,跟兄长和几个侄子过过招数,手指钻木啊,单手开碑啊,胸口碎大石啊。”
皇后越听脸色越不好,听到“胸口碎大石”,高贵端凝的表情已经无法维持下去。
难怪定王敬王家的两个小子全都铩羽而归,这个姜六六果然……十分另类。
林夕那日因“把通奸工具带在身上”的理由便怀疑别人品行不端的话,已经成为经典被演变成很多版本,广泛应用到各种场合。
很多自持身份的都已将她列为拒绝往来户。
姚文湛面上带着欣喜的表情:“那太好了,想不到七妹妹喜好居然跟本王相类,说不得有机会文湛要去府上讨教一二。”
“好啊!”林夕的脸上也灿若春花。
姜姗个子本就较小,鹅蛋圆的脸型还有些婴儿肥,加上双颊甜甜的酒窝,极具欺骗性。
“就是不知道你是真的要讨教还是假的。”
姚文湛诚恳望向林夕:“自然是真。”
林夕掰着手指数:“我家里除了大哥戍边不在,二哥文弱不曾习武之外,三哥、四哥、五哥、六哥还有一二三……六个侄儿功夫都比我强得多,你尽管来找他们切磋。”他们每个都闲的蛋疼等着找人揍呢!
姚文湛的白皙俊脸也有些龟裂:“呃……到时候一定登门拜访。”
不一会他就告罪离开了。
看着那挺拔的背影,林夕却有一种他落荒而逃的感觉。
皇后也有些无奈,戏码又被带歪了。
之后她的神色明显没有了先前的愉悦,说了两句就端茶送客了。
众人自然如蒙大赦。
大年初一这场罪,君臣同受,前朝后宫亦然。
所以说,人只要活着,就总有不得已,总有煎熬。舒服,的确都是留给死人的,可惜那种舒服,谁都不喜欢。
回来的车上,姜母问林夕:“看出什么了没?”
“皇后在为姚文湛奔走铺路吗?”
姜母点头:“嗯,还有呢?”
见林夕不语,姜母补充道:“安惠公主,也是个苦命的,恐怕要作为姚文湛集团的棋子被用来联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