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真的喜欢常天明吗？
好像最初是因为他大记者的头衔，接着是因为他规划的美好蓝图，人算不上多帅气，胜在有一股文人的俊秀气质，工作体面，他又说将来会很有钱。
尤其是后来听说，居然是她那个下贱姑姑家女儿的男朋友，钱秀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告诉孙嘉霓，一定要嫁给常天明。
可是那个他们瞧不起的女人，却救了他们唯一的女儿。
不知道是因为太惧怕初辞还是因为欠了初辞一份救命之恩，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每次父母再趾高气昂提及下贱姑姑以及她那个笨蛋闺女，孙嘉霓就会闭口不言。
尤其是最近几天，孙亚东和钱秀天天讨论孩子到底该不该生，最后还是决定，不要这个小孽种了。
因为就算是顺产，很多女人身体上留下的痕迹还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即使自然生产，大多数人都还是会留下妊娠纹，有些人还会皮肤松弛以及其他一切体征。
“凭啥咱们一朵花似的闺女，给他们生个孩子才给七十万？想得美！”
尤其是最近几天听说那个下贱姑姑发达了，竟然在一个将近百亩地的庄园了开学校，还请了很多著名的学者教授做老师，尤其是孙老太太，更是亢奋到简直要返老还童，天天睁开眼睛就磨叨着叫孙嘉霓抓紧去打了孩子，再晚就不好弄了。
他们觉得，既然孙娅凝来往的都是市里的头头脑脑还有文化界和商界名流，那么帮助孙嘉霓介绍个有钱人简直跟玩一样！
钱秀理所当然的想着，这些年孙娅凝在外面逍遥快活，老爷子是他们安葬的，老太太也是他们在抚养，现在给她个尽孝道的机会，她就该偷笑了。
不过毕竟是二十几年没有往来，老太太直接去见她毕竟有失身份，这才急忙忙打发了孙亚东夫妇找去学校。
林夕和孙娅凝实在没想到，居然还能吃到一个这样的大瓜，这简直是此行的意外收获。
在孙娅凝提起从前那段事情时，林夕就能看得出她释然的背后，还是有些遗憾。
所以林夕才救下孙嘉霓，给这件事情故意留下个尾巴。
衣锦还乡，有时候并不是炫耀，起码对于孙娅凝来说，是在给自己选择的男人平反。
滔天的恩情依旧敌不过日久年深的细水长流，多少反目夫妻当初都曾山盟海誓？
虽然今天的好日子是自己闺女带来的，可是二十多年的相濡以沫，二十多年不离不弃的伺候，久病床前尚无孝子，何况夫妻？
可是初振哲做到了，直到今天他依旧如同二十多年前一样！
他们没有婚礼，他也不曾在人前宣誓：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疾病还是健康，不管是年轻还是衰老，都将愿意永远爱护她，安慰她，陪伴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初振哲用实际行为证明了孙娅凝当年的好眼光。
而今，孙娅凝只是想找个机会，让那些曾经羞辱过初振哲的人知道，你们错了！
在真正的幸福里面，钱是只一味调味品而已。
第1240章 究竟谁缺德41
失独是一个很悲伤的话题，然而比这更悲伤的是独的独也死了。
原本以为靠着耍钱弄鬼糊弄生活费的孙家最后一定会跟他们妥协，对于一个租不起门面店开棋牌馆，只能用自己家客厅开黑店的的穷人家庭，七十万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还指望着能得到财神爷待遇的常家老两口发现事情的走向完全不像他们估计的那个样子，人家不但打掉了他们的宝孙，还牛哄哄叫他们以后不要再来骚扰。
他们马上就要跟着老太太一起去妹妹家吃香喝辣了。
林夕和孙娅凝互相对视一眼：咱们要养活他们？我们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得知唯一的指望真的被人家给搅成碎肉，常家夫妇开始对着孙家所有人破口大骂。
一会骂孙家不得好死，一窝子只认钱财的吸血鬼；一会骂孙嘉霓是个丧门星，迷惑了他们家天明，最后还要害死天明，不然的话早就娶了旺夫的初辞，比孙家这个狐狸精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他们并不清楚初辞的老爸开办学校之事，不过在电视上看见了初辞。
常家夫妇觉得，初辞能在江滨市电视台早间新闻里接受市领导的表扬，那肯定是很牛叉的事情。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从前初辞跟天明在一起的时候可什么都没跟天明要过。
唯一要的东西还是她父母提出的一套婚房。
哪像孙嘉霓这个小妖精，吃喝穿戴，啥都得天明花钱，虽说后来儿子发财了，可也没见过她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出来卖的都比她强。
常家夫妇实在太能骂街，钱秀怒发冲冠，已经顾不得老太太卧室里还有客人，也加入战团，说常天明好吃懒做，找个女朋友跟请个佣人一样，不走正道敲诈人家最后把自己给作死了也是活该。
反正骂人的时候都是什么话难听什么话戳心窝子就说什么。
尤其最后，钱秀听见常家夫妇频频提起初辞，竟然干脆挑破了跟初辞家的关系，甚至直接说出人家才是真的有钱人。
山上有个大得不得了的园子，办的学校全国都有名，请了十多个老妈子伺候，开好几百万的豪车带着他们兜风……
反正按照钱秀的说法，如今就算在整个国家，孙家那位姑奶奶都是最有钱的那群人之一。
林夕再次跟孙娅凝对视一眼：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家原来这样壕？还是说她说的那家子人只是碰巧跟咱们重名？
林夕一直都认为，穷不可怕，装逼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穷装逼。
老太太在卧室里听得又是生气又是尴尬。
一阵钥匙拨弄锁孔的声音，孙嘉霓打开门走了进来。
她脸色苍白无比，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说她是在看着人吧，眼神却没有焦距，像是一具行走的尸体，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是平板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你们走吧，孩子已经打掉了，从此我跟常天明如你们所愿，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们家也绝对不会去抢你们的大房子、大车子。这里是孙家，现在请你们出去。”
说完她抬脚就往自己的卧室里走。
常母一把扯住她：“你还有人心吗？你这个黑心烂肺的小娼妇！那是一条命呐，那是我的大孙子啊！你凭啥自作主张打了去？你这个该千人骑万……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她的污言秽语，常母只觉得嘴里又酸又甜，牙齿麻木，舌头上多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呸”的一声吐出去，直接坐在客厅地上，她粗糙干枯的手不断拍打着复合地板，发出“砰砰”的声响。
“杀人啦，把我老婆子牙都打掉了，打得我都吐血啦，救命啊！老头砸，报警啊！”
反正她儿子死了，孙子也被搅碎变成了一滩肉泥，凭什么让老孙家过好日子？说天明敲诈，要不是为了娶他们家的狐狸精，天明好好的干啥去敲诈？
“报你妈的警！”常老头虽然也恨孙嘉霓这个狠心的贱货，可……总也不能胡说不是？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吐出来的是牙？那是水果糖！”
常老头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走，那一瞬间一道白光电掣而至，直奔自己老婆子恰好张开的嘴巴，早一点、晚一点都绝对丢不进去。
常老头的心顿时有点怯。
但是他绝对没想到，屋子里那位自己想象当中的高手，竟然是他的前儿媳初辞！
更让他们悔到肠子都青了的是初辞的母亲就是钱秀口中那位牛得不得了的姑奶奶。
“别再来这里捣乱，拿着两户房子的钱好好安度你们的余生吧，那是你们的儿子拿命给你们挣来的钱。如果我知道你们还敢来这里找不痛快，我就会让你们变得更加不痛快。”
林夕发现不但是孙娅凝，连她自己也像是吐出一口胸中的闷气。
当初这老两口可没少明里暗里讥讽初振哲和孙娅凝，说他们要婚房就是在卖闺女，也不看看自家闺女什么条件，什么相貌布拉布拉的。
时至今日，那些委托人的情绪已经无法再影响她，不过林夕也能体会到他们残存在躯壳里的喜怒哀乐。
林夕能感觉到委托人的情绪是很愉悦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常天明的极端自私、贪婪绝对是从父母处遗传而来。
见微知著，很多惨绝人寰的大悲剧，其实都是来源于人性中不知不觉累积扩大的贪婪。
如果常天明不是那么贪心，他可以跟初辞最后是完全可以走到一起的，又要面包又要美人却只想着不劳而获，坑了别人毁了自己。
林夕再次笃定，常天明在原剧情中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常父拖拽着犹不甘心的常母下楼走了。
一个对常父常母点头哈腰的年轻人开着那辆常天明新买的车子。
林夕微笑，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常天明的父母如果可以控制骨子里的自私凉薄和贪念，或许会有个不算悲惨的晚年，谁知道呢，反正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第1241章 究竟谁缺德42
帮助孙家解决了那对夫妇，面对颐指气使的母亲，孙娅凝冷笑着丢出一张存了十万块钱的银行卡，告诉自己的哥哥嫂子，这是她奉养母亲的钱，一次性付清，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来骚扰他们家。
嫌少的话，那就一分没有。
孙亚东的确是不甘心的，再次提出要去学校帮忙。
孙娅凝告诉他们，学校目前是半慈善性质，里面所有工作人员全都是提供食宿，零薪水。想来就来，《楚辞》古文化传播学校欢迎一切有责任心有爱心的社会人士。
孙亚东看她的确不像撒谎的样子，顿时不再言语这事。
走出孙家之后，母女俩都是长出一口气。
孙家虽然摆明是，可是无论吃穿用度，并不算虐待了她。
老太太那个年纪的人，重男轻女也是常态，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讲真，当年孙娅凝不听话，执意要嫁给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失去最后的利用价值，他们也没有过多刁难苛责。
算不得什么好亲人，可也谈不上有什么似海深仇。
孙娅凝不想到父母全都百年之后别人提及她时说孙家白养了她这个女儿。
同时孙娅凝也明白，老太太是那种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人，若真的对这个妈太好了，她反而是必然要作妖的。
这样折中给一笔钱，即全了一场母女情分，也不给自己添堵才是最好的选择。
孙娅凝告诉林夕，她觉得人其实是有味道的，在那个家里，孙娅凝觉得空气很污浊，不干净。
不是环境的那种脏，而是人产生的一种气污染了整个空间，黏糊糊腻得慌。
多呆一分钟她都觉得自己要被污染了。
林夕不由得愕然。
这就是环境改变人，人也在改变环境另一种形式的佐证。
人在某一固定环境内戾气横生，久而久之会影响环境，而充斥着戾气的环境再反过来影响人。
再比如说某某明星某某人有气场，其实所说大抵也就是这个意思。
想不到孙娅凝居然是个如此有悟性之人，二十段锦的修习竟然让她无师自通了微末的观气之术。
可惜了，《祖龙望气术》是不能随便传授他人的，再说，在这样一个末法时代的位面，普通人最多也就能感悟到那些。
林夕发动车子正要离开，却看见孙嘉霓小心翼翼从楼道里走出来，大声呼喊着她们：“姑姑，等一下！”
孙娅凝自打知道这个侄女跟常天明的事情之后，心里就膈应得慌，因此始终也没有跟她说过话。
别说自家闺女没错，即便是有错，她也是个帮亲不帮理的妈。
孙娅凝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有点喘的孙嘉霓。
林夕打开中控锁：“上来说吧。”
孙嘉霓感激的看了林夕一眼，拉开车门上了车。
“姑姑，对不起。”
孙嘉霓见这对母女谁都不说话，于是开门见山：“姑姑，我知道我是没什么资格求你和表妹帮我，可是我现在走投无路，只能求你们了！”
“你是想让我们帮你找个地方生孩子？”林夕问。
孙娅凝和孙嘉霓同时都惊诧的望向林夕，不约而同道：“你怎么知道？”
不过孙娅凝是纯疑问，而孙嘉霓则是惊大于问。
见林夕并没有回答的意思，而这对母女谁都没有给出自己想要的回应也在她意料之内。
毕竟是他们家对不起这对母女，如果仅凭她这样一句话姑姑就能原谅、接纳自己，那这个姑姑才是傻瓜呢。
“姑姑，我想去你们学校做义工。可是我有一个条件……”
孙嘉霓刚说道这里就被孙娅凝阻止了：“打住，我不接收你的任何条件，豆豆，开门让她下去。”
“姑姑，您能听完把话说完吗？”孙嘉霓的声音里已经开始带着哭腔：“我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麻烦的，真的。”
“我真的是准备把孩子打掉，我发现我并没有那么爱常天明……”
孙娅凝撇撇嘴，呵呵，你还真挺好意思说。
“可是……他突然在我肚子里动了，我马上要交钱准备手术的时候，他动了，姑姑，那种感觉很奇妙，我……我说不清楚，可是那瞬间我知道他是活生生的……”
害怕孙娅凝母女不相信，她下意识将手放在还没有隆起的腹部：“真的，别看他只有四个多月，可是已经能动了，他一定很聪明，我……我不想杀死他……我做不到……”
孙娅凝沉默。
那种感觉她也知道，曾经豆豆就是这样在她肚子里像一尾小鱼般游来游去，她用手指点着哪里，肚子里的豆豆就游到哪里，很长时间内，她跟豆豆隔着自己的肚皮乐此不疲的玩着这个游戏。
“那个晚上……我那样折腾着跑来跑去，爬上爬下，我想，这个孩子可能留不住了，没了就没了吧。可是他实在是太顽强……后来……常天明的死讯传来，我爸妈跟常天明爸妈要钱，要车和房子……”
“我突然觉得，我跟车、房子有什么区别？一样是人，我为什么要活得这么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