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梁泓？z神来找你了？”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z神来我们学校了？”
“我的天我来晚了几分钟错过了什么？”
“z神是谁？”
“不是吧？瞧瞧你刚刚那花痴样儿，z神是谁你都不知道？”
……
林楚楚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耳朵很敏感地捕捉到了被提及次数最多的那两个字。她疑心自己听错了，又仔细分辨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快跟这些孩子有代沟了，还神啊神的，现在的小盆友都这么中二的吗？
“好了，”她拍拍手，“我们开始上课。”
这个班有的学生是上一年她教过的，而更多的是不认识的学生。因此林楚楚强调了一下纪律和要求，又选了课代表，这节课便只剩一半的时间了。
“真空中两个静止的点电荷――”正讲到这儿，忽然间下课铃响了，一时间教学楼一阵骚动。林楚楚看到班里的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甚至还听到有人小声抱怨“又要拖堂”，觉得有些好笑。她也没把知识点说完，直接留下两个字：“下课。”
谁都没想到这位年轻女老师这么爽快，后排有男生蹦起来，喊了声“老师万岁”，然后抱着饭盒冲了出去。
林楚楚向来不喜欢拖堂，况且这还是上午最后一节课，她理解他们想要吃饭的急切心情。
那天中午林楚楚和张以兰一起去吃饭。学生窗口排着长队，教师窗口倒是一点都不挤。
她们在教师窗口看了看，菜色还挺丰富，张以兰在林楚楚的建议下要了几个菜，两人端着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下。
“林老师，你今年教几个班？”
“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不用这么客气。”林楚楚抬头对她笑，“我带两个班，一个班主任。”
“那我叫你楚楚？”她试探着问。
“好啊！”林楚楚露出一个微笑，“你教高一吧？几个班？”
“也是两个。说起来，真是有点羡慕你，这么年轻有为。你是一毕业就到这儿来工作了吗？”
“是啊。”林楚楚点头。
她读书早，脑瓜子又聪明，成绩常年名列前茅。高考成绩也是妥妥的985，当时父母都觉得女孩子出来教书是最好的选择，她也没太多想法，便报了国内佼佼的师范院校。毕业后就直接来了这里工作。
“对了，今天那个――”张以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想，“那个梁主任，是在跟谁说话啊？我看她好像特别生气的样子？一上午都不苟言笑的。”
林楚楚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情。不过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今天见了两次的那个面容。想来，估计是跟梁泓的一些私事吧。
-
离学校几公里的地方，某独栋别墅内。显示屏前的男孩子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手指飞快操作。键盘和鼠标声交错，还伴随着他们口中利落干脆的游戏术语，一起盘旋在别墅二层的训练室内。
似乎是遇到了危险，又似乎是到了比赛的最关键部分，他们每个人都全神贯注目不斜视，仿佛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但其实，他们维持这样全神贯注的姿势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并且看起来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只是突然间，他们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耳机里的枪声消失殆尽，同时大厅的灯光也在一瞬间全部熄灭，整栋房子完全陷入黑暗中，不见一点亮光。
黑暗的大厅里安静了两秒，然后角落里有人无奈地开口：“艹啊，马上吃鸡了。”
另一个人：“我靠吓我一跳，突然一黑我还以为我打游戏把眼睛打瞎了。”
“哎哎哎，把脏话收一收啊，”坐中间的陆泽淡淡开口，“改不了这口癖你是想正式比赛的时候被剪辑成视频让全世界听见你骂天骂地么？”
“停电了……队长，怎么办？”他们在这儿两年了，还从来没遇到过停电的情况。
陆泽走到门外，打开手机手电筒，发现并不是简单的跳闸。他又环顾四周，发现旁边的那几栋别墅也全部淹没在黑暗中。
于是陆泽走回去，双手插兜，对他们说：“什么怎么办？现在就算马上来电重连游戏我们也早就被打死了好吗？打电话让张经理来处理，至于我们，当然是――”
他故意拖长声音，身旁几个人用放光的眼神期待地看着他。
他伸出手打了个响指，“出去吃饭。”
“耶！”
“队长我爱你！”孙泰大喊。
陆泽扫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对男的没兴趣。”
“嘁，”孙泰双手环抱，“也没见你对女的有兴趣啊。”
一行四个人，坐着陆泽的车前往吃饭地点。大快朵颐一顿，最后当然是由他们之中年薪最高的队长买单。吃人嘴短，其他三个人乖巧地回到车上，却听陆泽在打电话。
“张经理，基地来电了吗？”
“还没有，电力局已经来抢修了，说是线路问题，可能要后半夜才能来电。”
挂了电话，陆泽对副驾驶及后座的人说：“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再回去。”
“不是吧？”孙泰皱着眉头看他，“你别告诉我你要去网吧？”
陆泽：“有问题吗？”
孙泰：“太可怕了。”
他们的队长，每天雷打不动训练九个小时――这还是最低标准。哪怕是遇到停电这种人力难以控制的事情，他依然要去网吧把没训练够的时间补回来。
陆泽递过去一个眼神，意思是催促他们下车。孙泰靠在副驾驶座上，无奈道：“算了算了，怕你单排孤单，我陪你吧。”
陆泽看透一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应付直播。你这个月还没直播吧？”
因为战队跟直播平台签了协议，因此他们职业选手也是有直播任务的。练手与维持热度两不误，对队员们来说也无所谓。只不过每个月没达到要求的直播时长的话是要被扣工资的。
找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网吧，为了防止被网吧里这些网瘾少年们认出来，两人去了角落的位置，坐下后二话没说便上了游戏。
约两个小时后，打了四五局，打得酣畅淋漓，陆泽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电竞选手长期坐着，很容易有各种各样的职业。陆泽才二十岁，坐久了也会觉得腰不舒服。
他两手撑着后脑勺，活动着颈椎。忽然间，他听见网吧那扇玻璃门上的电子玩偶发出机械式的“欢迎光临”声音，于是他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可能是玩游戏的人脑子都比较灵光，尽管他们只见了匆匆两面，但他还是没费功夫就想起了她是谁。
只不过，网吧……陆泽扫了一眼面前的几十台电脑坐着的人，有胡子拉碴的，有坐没坐相的，有打游戏被队友坑到口吐芬芳的，还有正在吃着泡面的……
千姿百态。
怎么看，这都不像是她一个人民教师会来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ENINEI的1瓶营养液~
第3章 第三颗糖
开学以来林楚楚经常和张以兰一起吃饭，没别的原因，两人相处挺愉快的，她刚来，有些地方林楚楚也可以帮帮她。刚开学没几天，吃午饭的时候，张以兰就跟她说了一件让她头疼的事。
起因是张以兰偶然间听到他们班的几个男生鬼鬼祟祟在商量着晚上要去网吧的事，新学期开始决不能容忍这种风气，于是她找林楚楚来商量对策。
三中有走读生和住读生。走读生少上一节晚自习。跟这些学生打了一年的交道，林楚楚早已明白他们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无非是住读生趁着走读生放学的时机，跟着溜出校门。
这一招一般行过一次被抓住后就没人再这么傻了，然而张以兰带的是高一，因此总有几个想耍小聪明的。
于是那天晚上，林楚楚让张以兰背着平时常背的那个包去班里巡视一圈，做出一副看完他们就即将回家的样子，然后往校门走。
十分钟后，下课铃响起。监控室里的林楚楚和张以兰果然看到高一十班有几个男生开始鬼鬼祟祟往外走。
林楚楚对自己的计谋十分满意。张以兰很惊讶，“楚楚，看来你经验很丰富啊。”
林楚楚不知道该哭该笑，“当了一年的班主任，什么技能都给练出来了。”
然后她站起来，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走，去星空网吧。”
此时已经开始上最后一节晚自习了，校园里很安静，一间间教室里透出莹白色的灯光，远看像是黑夜里的星星。
林楚楚轻车熟路地带张以兰到了星空网吧，学校附近是不允许有网吧的，这家网吧算是离得最近的了。
这家网吧的装修和设备都不错，看起来很是正规。但周边几个学校的学生都知道，老板胆子大，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因此星空网吧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未成年人也可以进去上网。因此，这是那些逃课的学生最常去的地方。
林楚楚把门推开，没想开一打开门居然传来一声没有感情的“欢迎光临”，她被这个电子挂件吓了一跳，赶紧踮脚去看里面。
还好，里面的人都戴着耳机，沉浸在游戏的刀光剑影中，没人注意到她。
――不过，有一个例外。
实在不是她故意，只是他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那里太过于显眼。
居然又遇到了。看来她之前的猜测没错，晚自习逃课出来打游戏，估计跟梁泓一样，也是个难管的学生吧。
四目相对，他的目光坦荡且毫无躲闪。
林楚楚觉得他应该是没认出她来。毕竟逃课到网吧打游戏，看到老师都不害怕的吗？
不应该啊？
林楚楚跟张以兰不动声色地走到那群学生后面，他们因专注于手里的游戏而完全没注意到她们的到来。
等到不知道是谁一晃眼，突然看到自家班主任的时候，惊得把鼠标一扔，魂儿差点没吓出来。
本来正好打到决赛圈，这下好了，白送别人一个队的人头。椅子上的几个少年脸上颇有颓色，也没敢抬头看她们。
林楚楚看这几个人似乎都在绞尽脑汁想着要用什么理由来搪塞他们，离门最近的那个人还想趁她们没注意溜之大吉。
――毫无悔过之意。
她觉得可能是刚开学张以兰还没建立起威信来，哪怕现在把他们抓回去痛骂一顿，也很难保证他们之后不会再犯。她若有所思，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上前走了一步，高跟鞋发出清晰的声音。
“我看你们，好像技术也不怎么样啊？”她淡淡开口。
几个学生垂着头，胜负心作祟，几欲开口反驳她，最终却还是没说话。
见他们一个个都不说话，林楚楚轻声笑了，说：“有没有兴趣跟我比一局啊？”
真是语出惊人，剑走偏锋。
这帮孩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连隔着几排机子站起来看热闹的陆泽都不禁挑了挑眉，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张以兰碰了碰她，低声问：“你做什么？”
林楚楚笑笑，“怎么都不说话？没跟你开玩笑。你们要是赢了我呢，今晚这事就当没发生，我再也不干涉你们来网吧。”
不干涉他们来网吧？！这个条件是在太过诱人，好几个男生脸上都是明显的惊讶和跃跃欲试。
“那、那如果我们输了呢？”有人小声问。
“如果输了，”林楚楚停顿一下，“你们再也不能踏进网吧半步。”
赢了的奖励很诱人，输了的后果也很严重。不过，他们再一想，反正都少不了挨批，还不如拼一把，至少还有机会呢。再说了，他们有六七个人，平日里有空就玩这游戏，难道还赢不了这位女老师？
“老板，来一个小时。”林楚楚把身份证递给他，然后去找机子。
好巧不巧，夜晚正是星空网吧生意最好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机子都满了，只剩最边上一排还有一台。
林楚楚坐过去，发现她旁边居然是那个人。他此时依然站着，似乎没有要坐下的意思，甚至，还有些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电脑，一副看戏的模样。
管他呢。林楚楚开了电脑，进入游戏，建立了一个自定义房间，让那几个学生进房间。
因为没设置密码，所以很快有其他陌生玩家进入房间，不多时人便满了。
等待游戏开始的时候，张以兰走到林楚楚身边，很担心地问：“有把握吗？”
林楚楚抬头对她笑了笑，“当然。”
她这人就是这样，身上有一股天然的自信，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刚刚站在他们后面看了一圈，发现他们虽然打得很起劲，然而有些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有的毛燥和莽撞，容易冲动。
《绝地求生》这个游戏林楚楚是玩过的，她可能是天赋型选手，虽然平时工作忙，玩得不多，也不算什么厉害的大神，但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了。
很快，游戏开始了。一百个人上了飞机，林楚楚打开地图看了看航线，选了她平时最喜欢跳的地方。
她不是刚枪流，但也不是畏畏缩缩的苟苟怪，她选择的是二者结合的方式。她的跳伞时机很棒，虽然有人跟她一起跳这个野区，但她是最先落地的，一进去就找到了一把喷子，然后把另一个刚落地的人给解决了。
张以兰在她旁边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感叹，“可以啊，楚楚。”
饶是这样，如此刺激的近战，林楚楚手心还是起了一层薄汗。这个游戏偶然性极大，也非常看运气，但话是她放下的，如果输了，她也必须履行承诺。
野区没人了，林楚楚的神经稍微放松，开始搜东西。就在此时，她的余光里突然瞥见左后方有人，是那人坐在旁边看她。
“喂，陆泽，你在干嘛？来双排啊。”她听见他旁边的人说。
“先不了。”他轻声开口，尽管戴着耳机，林楚楚也能听得很清楚，是少年清澈的声音。
陆泽，原来他叫陆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