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皱了皱眉头，“这什么意思？”
“管他什么意思，先加上再说！”
陆泽点了那个“接受”的图标，接下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心里却有些忐忑。
“愣着干嘛？跟她说话啊。”
“说什么？”
“你是不是木头！你看网上那个段子了吗――我已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现在我们可以开始沉默了。你不主动还等着别人主动？”孙泰觉得陆泽平时在比赛场上把别人虐得体无完肤，到这种事上就跟智商不够似的，简直判若两人。
陆泽想了想，在手机上打打删删，孙泰想凑过去看他在纠结什么，被他一把推开，“去去去，别偷看。”
“行，”孙泰拍大腿站起来，“祝我们的队长成为UAI第一个脱单的人。”
陆泽没理会他，手心感觉到微微渗出了汗。真是奇了怪了，他是个打到决赛圈都不会紧张的人，这会儿竟然觉得心跳快得有点不正常。
【GODZE：林老师您好！我是陆泽。】
正在电脑上备课的林楚楚看到这条消息差点没笑出来，这个“您”字用的，还真是……十分的礼貌和用心。他若是用“你”都还好，就像他们今天交流时那样，可现在这么礼貌，一看就是他仔细斟酌过的。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他，又进来一条消息。
【GODZE：林老师，你们到了吗？】
林楚楚拿起手机来回复。
【木的六次方：一个小时前就到了，谢谢你。】
【GODZE：那就好那就好。那早点休息！】
林楚楚编辑了一个“嗯，你也是”，还没发出去，又见他发了一个“晚安”过来。
【木的六次方：嗯，你也是，晚安。】
这人，嘴还挺甜，有点莽莽撞撞的可爱。
锁了手机，林楚楚把最后的收尾工作弄好，然后关了电脑。她走到窗边，窗外是浓重的夜色，连星星都不见几颗，周围一片安静，楼下的马路好久才驶过一辆车。仿佛，一整座城市在跟她说晚安。
那么，今晚会睡个好觉吧。
第二天是周五，到了快放假的时间，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很有精神和动力。林楚楚下午有第一节 课，下了课她便打算回家，开始一个美好的周末。结果刚回到办公室她就看到了梁萍。
今天明明是放假的日子，可她在这个时候回来？林楚楚想到昨晚打电话时她还在外地，今天这么快赶回来，该不会是因为梁泓吧？
她想到昨晚替梁泓瞒了事情，心里一沉。
果不其然，当林楚楚的课代表来办公室把练习册抱回去的时候，梁主任便叫住了她，“同学，把你们班的梁泓叫过来。”
声音冰冷，林楚楚预感到即将有一场暴风骤雨。
四十几岁的女人拿手揉着眉头，看起来生气极了。梁泓很快就来了办公室，在门口，他给林楚楚递给了个眼神，林楚楚很无辜地表示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你昨天去哪儿了？”梁萍冷冰冰地开口。
梁泓正要说话，林楚楚赶紧过去，“梁主任，您别生气，他昨天就是提前回家了。”
梁萍只看了她一眼，却完全没理会她的话，转向梁泓，说得很笃定：“不说是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跑到那个地方鬼混去了。”
梁泓求救似的看了林楚楚一眼。林楚楚也一脸迷茫，她昨晚不是跟她说了梁泓在家吗？那她是怎么知道他去了UAI的？
“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听我的话！”梁主任怒道，“不好好学习就算了，你说你要去打什么电竞？我信了你的鬼话，这能有个鬼的出息？你是不是就想着游戏游戏，我看你干脆在网吧住一辈子算了！”
林楚楚赶紧去安抚她，“梁主任，别生气。”
“我问你知道错了吗？”
梁泓没说话。
见状梁萍更生气，差点要动手打人，林楚楚赶紧拦住她。待她冷静之后，林楚楚说：“梁主任，其实这个，我了解了一下，梁泓确实在电竞方面很有天赋。”
在教导主任面前林楚楚还是有些怵的，特别是说这种跟她意见不一致的话，林楚楚说得很没有底气。
没预料到林楚楚会说这种话，梁萍抬眼看她，“你这什么意思？”
“其实现在电竞这个职业也发展起来了，既然他喜欢又有天赋，不如――”
不如让他尝试一下。反正他的心思也不在读书上，实在不合适再回来读书也来得及。
然而她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梁萍一句“不可能”打断了。
“林老师，你也别来替他说话。反正我是不相信，打游戏还能打出什么出息来了。”
“其实――”林楚楚想反驳她，想说不用把游戏当做什么洪水猛兽，职业选手同样可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可是话到嘴边，她却犹豫了。关于这个行业，她了解得太少，只有一些浅显的理解，可是更深入的那些利弊，她却一概不知。
关于梁泓的选择，她也不能说是完全支持。既然她都无法说服自己，又怎么说服望子成龙的梁萍呢？
想到这儿，林楚楚皱了皱眉头。梁萍把孩子带走了，临走前，林楚楚看到梁泓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分明在埋怨她明明昨天说好了不告诉梁萍的。可是林楚楚也不知道梁萍怎么会那么确定。
真的不是她故意不遵守诺言。一想到这儿，她觉得头更疼了。
放学了，林楚楚一边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回家，一边在计划着要不要去深入了解一下这个行业。
开车回家的路上，林楚楚接到了母亲许君的电话。
“楚楚啊，今天回家吗？”许君关切地问道。
“妈，我这周有点事，就不回来了。”林楚楚一边开车，一边回答。
“闺女啊，你上周也没回来，这周也不回来。爸爸妈妈想你，也担心你。”
“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了，这不才两周嘛，下周放国庆我就回来了。”
“好吧，那你照顾好自己啊。”
林楚楚的父母住在万城郊区的一个小县城。爸妈都是普通的上班族，就她这一个女儿，所以看得跟宝贝似的。而林楚楚回家差不多要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所以为了方便，她就在学校周围租了房子。
这周她本来是准备回家的，但现在，很明显她有更急迫的事了。
回到家，她没来得及歇下就给陆泽发个了消息。
【木的六次方：［宋民国表情包.gif］】
【木的六次方：打扰你了，想问问你明天有空吗？】
林楚楚显然没意识到这么发有什么不对，然而此时，UAI训练基地里的陆泽看到这条消息差点没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颤抖着开口：“阿泰，她问我明天有没有空……这是什么意思？约、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林老师此时真的没有别的想法，然而某人真的不是一般的自恋。
第9章 第九颗糖
【GODZE：有空的。】
【木的六次方：有件事想让你帮帮忙，不知道方不方便。】
看到这条消息的陆泽脑袋一下子耷拉下来，“果然是想太多。”
“你先答应下来呗，多接触接触。”孙泰冲他眨了眨眼。
【GODZE：方便方便！】
【木的六次方：那明天下午两点可以吗？】
【GODZE：好。】
结束了对话，陆泽感觉到一股从心底蔓延出来的紧张。孙泰对他说：“瞧你那出息。你要实在紧张呢，可以在网上看看攻略什么的，毕竟第一次嘛。”
陆泽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
第二天是周六，林楚楚睡到自然醒，然后吃了顿早午餐，舒服地窝在沙发里看了两集电视剧，这才意识到这时候出门好像有点晚了。
于是她飞快地把头发梳了梳，披着头发素面朝天就出了门。因为怕耽误陆泽正常的训练安排，地点就定在他们训练基地外的一家奶茶店。
林楚楚也不明白陆泽怎么会选奶茶店这么个地方。好像随着大学毕业进入社会后，她跟朋友们也常是在咖啡厅里见面，总觉得奶茶店这种地方，不太符合她们职场人士的气质。
不过，一切当然是以陆泽的方便来定，林楚楚欣然前往。
到的时候离两点还有三分钟，然而林楚楚站在门口往里望了望，发现陆泽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他的气质很突出，明明她们才见了几次面，她却能凭一个背影认出他来。
林楚楚走过去，对他笑笑，“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有，是我来得比较早。”陆泽说着话，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他今天在网上搜的攻略：约会，女孩子是有理由迟到的。
然而林楚楚刚坐过去，就闻到一股男士香水味，她对这方面挺有研究，一下子就闻出来是某大牌的香水。这款香水很好闻，但留香时间超长，只要喷一点点就会很香。
那股清新的香气钻进林楚楚鼻子里，她再看看面前的这个大男孩，怎么都觉得不搭，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怎么了？”陆泽结巴着开口，心里却已然明白她在笑什么。
“我那个、就是、出门的时候把香水打翻了……”他口不择言地解释，说到一半又觉得这理由实在有点蹩脚，他自己都编不下去了，于是只好老实开口：“哎，就是，我粉丝送给我的，我觉着不用也可惜了。”
都怪今天他在网络上看的那篇破攻略，说什么女孩子都喜欢把自己打理得干净精致的男性。他想了想，于是就把粉丝送给他的那款男香找了出来。
他以前从未用过，对这方面更是一概不知，于是胡乱喷了一通就出门了。谁能想到这味道就跟附在他身上似的，久久散不去。
没想到林楚楚更乐了，“所以你在你粉丝心中就是这个形象啊？”
“啊？什么形象？”
“没事。”林楚楚笑着摇了摇头。
她一直觉得他的气质很干净，尽管第一次见的时候他云淡风轻的顽劣模样，但也不妨碍他给他干净清爽的感觉。这也是她之前觉得他既像不良少年可又有种不同于他人的气质的原因。
几次见面下来，他身上的不羁气质收敛了不少，现在完全就是干净清朗的少年。十几二十岁的男孩子，是不需要任何香水的，他们本身的少年气质就够迷人了。
看见林楚楚笑，陆泽觉得更不好意思了。他心想一会儿回去非要把那篇攻略举报了不可，太坑人了。
幸好此时有服务员把饮品送上来，陆泽对林楚楚说：“刚刚你没来，我就先点了。”
说着把一杯滋滋冒着小气泡的水推到她面前，“这是这家店的招牌，海盐青柠气泡水。”
林楚楚捏着吸管尝了一口，小气泡在口中爆开，引起舌尖一阵酥麻。海盐的味道中和了青柠的酸味，喝起来十分清新。
“那，林、林老师，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不同于在学校见面那次，也不同于在基地，他又不是她学生，这么喊她，林楚楚总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便说：“还叫老师啊？”
陆泽抬眼看她，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只好拿手摸摸后脑勺。
林楚楚觉得面前这个人好像有种莫名的紧张和乖巧，完全不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当老师的人都很会说话和沟通，特别平易近人，林楚楚跟他交流起来也没什么包袱。
林楚楚向他表明来意，“今天占用你一点点的时间，我想具体了解一下你们这个行业。”
“是因为梁泓吧？”
“嗯。”
陆泽喝了一口气泡水，又恢复了那股举重若轻的模样，“行，你问吧。”
“我想知道，你对梁泓放弃读书来打职业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一切都要看他自己。如果真心热爱的话，也许也是一个好的选择。”
听出他话里的不确定，林楚楚继续问：“但是也有弊端对不对？”
“当然。”陆泽坐直了，一条条跟她数，“首先，有的人只是觉得我们这个职业可以天天玩游戏，可是日复一日十几个小时地玩同一个游戏，是否受得了？其次，这个行业不缺人才，没有谁会是常胜将军，并不是那么的风光，这种辛苦和心里落差又是否能接受？”
林楚楚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他继续掰第三根手指，“还有，电竞是吃青春饭的，可能打个几年就退役了，那么退役之后做什么？有考虑吗？如果只是把电竞当做逃避学习的路子的话，我觉得并不可取。”
林楚楚很难想象这种话是从一个二十岁的少年口中说出来的。既有格局，又有一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沉淀。他的确很不一样，也难怪会成为队长。
“还有吗？”林楚楚问。
陆泽又滔滔不绝给她列举了一大堆真实发生的例子，从训练到比赛，从现役到退役，从队内不和到舆论压力……
听完之后林楚楚皱紧了眉头，“真没想到你们这么辛苦。”
陆泽笑，“其实我觉得还好。”
他说得云淡风轻，似把这些挑战都不放在眼里，一副王者模样。
“行，那今天谢谢你了。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在微信上问你。”
“好。”
说着林楚楚就要起身去结账，陆泽本来没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追上去，“哎，怎么能让你请呢？”
“有什么不可以吗？”林楚楚觉得疑惑。可能因为做老师的原因，所以她一直有体贴和照顾别人的意识，陆泽也没比她的学生大多少。再说了，今天是她占用了他的时间。她去结账真是太理所应当了。
然而陆泽反应特别大，说什么也不让她付钱。可无奈林楚楚动作快，手机一往前伸，收银台就把二维码扫了。
“走吧，不耽误你时间了。”林楚楚对他说。陆泽讪讪地跟在她身后出了门，脸上却明明白白写着五个字――我不开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