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呢?”
“季小姐, 太太在楼上哄小少爷, 我去叫她。”
“我自己去吧。”季桃兴奋冲上楼。
刚到转角处就撞见了景一。
年轻美丽的姐姐因为爱情的滋润越发温柔动人, 但此刻景一白皙的脸颊透着股异常的红润, 饱满的红唇边口红自唇角晕染到脸颊, 头发也有些凌乱。
景一冲季桃微笑:“到了,饿不饿?我让云姨做了你爱吃的,先去洗手吃早餐吧。”
“姐, 你头发乱了。”
景一卷发挽成低马尾,一向注重仪表的她在季桃的提醒下忙解开重新扎上。
季桃看到楼梯上走下来的表姐夫,姐夫依旧很帅,浑身散发的都是二十九岁成熟男人的魅力, 但季桃好巧不巧瞅到姐夫唇角的口红印。
裴州系着领带下楼:“桃子到了, 先吃饭, 小山竹又睡了一觉,你休息好了再陪他。”他看了下腕表,“你姐等下要见一个马来赶来的设计师,我先送她。”
季桃笑了起来。
哦, 她是不是来得不凑巧,打扰了两口子的亲热?
“姐,姐夫,你们嘴角上有口红印。”她下楼去餐厅,以前来过,轻车熟路。洗完手开始坐下吃早餐,瞟了眼自己那脸红尴尬的表姐强忍着笑,“我什么都没看见,海参粥真好喝。”
对着满桌子丰盛的早餐,季桃拍下照片,吃完后又去她以前住的那间客房拍下窗外的湖景。
美滋滋啊,她要在这里多蹭断时间!想到时贺找不到这里她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季桃把这些照片发到朋友圈,宋娴第一个给她点赞,发微信让她在这边礼貌勤快一点,别打扰她姐一家三口。
季桃正在回复宋娴,扭头时瞥见扒在门口眨眼瞅她的小人儿。一岁的小宝宝好奇探头的模样实在太萌,她丢下手机就奔过去。
“小山竹!我是你小姨呀!”
宝宝没记忆,只是经常在视频通话里见到她觉得眼熟。季桃跟宝宝相处了一个下午,小山竹不怯生,已经熟悉了她,咿呀着会吐出清晰的“小姨”来。
*
时贺刷到这条动态时手边的咖啡险些好笑得洒到文件上。
[浪漫宁静的小城我来啦!可爱的小包子小姨来宠你了!预感这是一个不会被打扰的愉快假期。耶耶耶]
不会被打扰?是针对他么?
时贺放大照片,满桌精致早餐,餐桌不远处还站着穿制服的佣人。另一张照片拍摄角度很高,远处是辽阔的湖面,底下是私人别墅的花园。
他不难看出季桃这是去了,她有一个很厉害的姐夫。
何束文递给他几份文件。
时贺接过,一边翻阅一边说起:“我记得北城经济新区有块地竞争激烈,很多地产商想拿来做综合商用,但附近有一所中学,商用批准时效会长些。”
何束文道:“是的,鸿业跟盛林两家一直在争那块地,听说还有裴氏置业想拿来建居民住宅,但也好像不是特别积极。”
“唔,裴氏这几年重心已经不在海市和北京。”时贺递给他签好的文件。
何束文接过,说起集团商管总部的新年战略:“所以30号您需要亲自参加一趟会议。”
“我知道,你手边的事先放一放,去把北城那块地为裴氏置业拿下来。”
“我们去拿地?给裴氏?”这消息让何束文很诧异,以为老板是下达错了指令,但眼前Boss掀起眼皮,脸色镇定如常。
“是的,参与裴氏把地拿下来。”生意场上时贺向来习惯沉静地发号施令,但想到季桃他眼底添了温度,“这是季桃的表姐夫,也是我未来的姐夫。”
何束文消化了好久,默默看了眼埋头签字的时贺明白他这是来真的。而且非常真,陷进去拔不出来那种。
……
季桃的确没再被时贺打扰,每天跟小宝贝一起玩耍根本没时间去想时贺。
景一和裴州白天常被工作缠身没办法陪孩子,她抱着小山竹去三楼的房间弹钢琴。她不会弹,噼里啪啦就是一阵乱奏。小山竹站在她膝盖上也跟着她乱敲,每敲一下都咯咯直笑。
下午三点,景一提前结束工作回到家,小山竹听到她脚步声回头瞅着,闪亮的黑眼珠眨了眨,从季桃怀里挣脱朝她蹦去,小嘴里奶声奶气喊“妈妈”。
“姐,今天回家这么早啊。”
“我的客户今天的飞机回国,这两天不是很忙了。”景一亲着宝宝脸颊,对季桃说,“等下你去换件我的衣服,你姐夫说有客人来家里吃饭。”
“哦,什么客人啊?”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他的朋友吧,你不用拘束,到时候吃完跟小山竹上楼玩就好。”
季桃点了下头,回景一的衣帽间去挑衣服。
她发现有钱人的衣帽间都超级大,时贺的衣帽间里几乎全是他的东西,她姐家的衣帽间女士服装占了四分之三,余下的才是他姐夫的领地。
佣人陪她一起挑选。
季桃换了件CHANEL新款小白裙,毕竟知道要衣着体面,不能给她姐夫丢了面子。
她们下楼去餐厅。
季桃给小山竹喂水果:“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喜欢山竹啊。”她拿了一个干净的山竹给宝宝抱着玩。
管家进门说:“太太,先生和客人都到了。”
景一起身嘱咐季桃:“我先去接待,你坐。”
季桃点头,拿了蛋糕掰给宝宝吃。她听到进门的脚步声忙起身准备打招呼,但见到裴州身边高挑的男人时愣得连眨了好几下眼睛。
时贺西装革履站在她姐夫身边,后头跟着何束文。男人像是不曾发现他,只跟裴州和她表姐笑着寒暄。
“裵太太端庄美丽,裴总好福气。”
“谢谢。你请坐。”裴州领时贺坐到餐厅。
景一朝时贺介绍:“时先生,这是我表妹。”她朝季桃微笑,“这是你姐夫的客人,海市来的时先生。”
时贺朝季桃伸出手掌:“表妹好。”
男人挑眉,薄唇边都是笑意。他玩味似的等着她来握手。
季桃眼底翻起怒火,默默将狗男人骂了好几遍。她搭下眼皮望着时贺伸过来的手,握还是不握?
不握的话她姐姐和姐夫应该能看出端倪吧?
季桃最终伸出手去。
男人掌心滚烫,手上力道收紧。她飞快抽出,假装跟他不认识只逗着小山竹。
时贺笑了下:“裴总儿子很乖巧啊。”他看了眼何束文,何束文将礼品递给了管家。
时贺道:“给孩子的见面礼。”
“时总客气了。”裴州招呼管家上菜。
开席后对面的小表妹一直埋头逗孩子,不像平时那样叽叽喳喳,他的太太也不曾察觉表妹的异常,但他捕捉到了。
裴州敛下眸光,给时贺倒了醒好的红酒:“时总吃得惯小城市的菜么?”
“菜都很好,而且也要看跟什么人吃东西。像跟裴总这样的前辈吃,即便是简单小菜也足够媲比海味珍馐。”
季桃夹菜的筷子一抖,菜掉在了桌面上。
感应到大家的视线,她抬起头干笑了两声。
裴州在这一刻也终于可以肯定小表妹跟身旁这位人物早就认识。
他不动声色,待完客中途离席叫走景一。
裴州:“桃子认识这位时总?”
景一微怔:“我没听她说过,怎么忽然这样问?”
裴州分析:“集团一向跟这位时总没什么利益往来,上季度分公司在竞标海市一块地,但因为我长期忽略那边,分公司要拿地的胜算不大。我原本没看好已经放弃,前两天李岩告诉我拿下了中标书,正是这位时总的帮忙。”裴州目光深邃,“这几天我看到别墅附近多了几个行为异常的男人,起先没多想,但今天来看如果我没猜错那都是时贺的保镖。”
“他的人?”景一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单纯的小表妹会招惹上那样的人物,她想,“也许对方只是想跟你有利益往来,桃子还没毕业,还是学生,而且一直在精神病院实习……”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住,想到裴州在电话里介绍的,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曾经在精神病院呆过,好像明白了什么。
“别担心,把桃子叫上楼,你问问她什么情况。”裴州解下领带递给景一,语气换成两个人之间的亲密:“老婆,我喝多了,晚上你要抱抱我。”男人顷刻卸去刚才那些严肃凝重,眼底戏谑,弯腰就想索吻。
景一握着他领带转身出了房间,他亲了个空。
裴州回到客厅,时贺正跟助理坐在沙发上,他太太的表妹抱着小山竹头也不回地走上楼。
裴州低笑:“时总,晚上什么打算,泡温泉么?你下榻的酒店在哪,我送你过去。”
“温泉泡泡也行,不如叫上小表妹,我看她蛮有趣。”
“不巧,我表妹她要哄我儿子睡觉,小家伙很喜欢他小姨。”
时贺略感惋惜:“那温泉改天。我倒是没有下榻的地方。”他看向落地窗外的湖色,“裴总这里跟我那里倒是像,很有家的感觉,倒是舍不得走了。”他往沙发一仰,惬意含笑。
楼上卧室。
季桃见景一关上门,神情认真问她认不认识时贺时便知道露馅了。
她说:“他以前在我们医院呆过,我是他的责任护士。”
“那他为什么在饭局上假装不认识你?”
季桃顿了下:“我也不知道。”
“桃子,你跟我都不说实话吗?”景一脸色凝重。
季桃望着一向温柔的表姐,从没见到她此刻严厉的眼神。她也很憋屈啊,她都跑到另外一座城市了还被狗男人发现了,而且还面对面打入她姐夫家里来!
为了躲他她连哆啦都抛下了,也不知道猫崽子在家睡得好不好,宋娴本来就不喜欢它,它怕是每晚都在想她吧。
刚才表姐和姐夫离开后狗男人坐在对面笑吟吟勾起唇,那模样胜券在握,眼底玩味似的笑意好像在告诉她“你怎么也逃不掉”。
季桃越想越委屈:“姐,他不是人……”
“他怎么了,他欺负过你?”
季桃眼眶一热,表姐跟她从小关系就亲,她好想把这些都告诉表姐让表姐夫给她出头,可是不能啊。这么严肃的事表姐肯定会告诉她爸妈,那时候也许全家都会搭上金钱时间去跟时贺讨个公道。
她最终说:“他欺骗我感情,他说想追我,我觉得他不是真心的。”
楼下裴州看了眼手机上景一发来的消息,眼底笑意顷刻敛下。
管家进门后也弯腰跟他耳语:“先生,确认了,应该错不了。”
时贺长腿交叠,抽完雪茄说:“裴总的烟比我的好,我还想跟你聊下房地产这块,这些年集团涉猎少,你是我圈子里最有经验的前辈。”
“跟我上楼去书房谈?”裴州冷笑一声,“还是跟我表妹谈?”
时贺一怔,正要开口时裴州已经道:“饭也吃过了,烟酒也招待过了,我就不送时总您了。”
“裴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表妹说家里来人吵到了我儿子。”
时贺明白恐怕对方已经知道他的目的,他沉吟说:“我没恶意,而且我是诚心来找季桃。没别的意思,就是许久不见她,我很想她。”
裴州觉得好笑:“你这样的身份要什么名媛千金没有。”他敛下笑,招呼何束文,“送你们时总回去吧。”
何束文没被这样赶过客,这是主人明明白白在撵人啊,他的老板是时贺,各界名流想请都要排队的人物,在这么个小城市就被这样撵出去了。
他不想再丢人:“时先生,我给您订了酒店……”
“订什么酒店,这里跟家一样亲切,我就住裴总这里了。”
裴州道:“我很感谢时总你的慷慨相助,但季桃她是个单纯的姑娘,也是我太太唯一的妹妹,我太太很保护她。我凡事都听太太的,希望你赏脸,咱们好来好走。”他言语客气,但声音没有温度。欺负他太太的妹妹就是欺负他的人,他很护短。
时贺还真没受过这种气,第一次被人赶出去,他在海市是一尊财神,是人都要供奉起来。
但他没有立场生气,是他先得罪季桃的。而且依照现在对方的态度来看还算给他脸面,恐怕季桃没有说出他们俩有过婚姻的事,否则他早被眼前这座传闻中很厉害的英雄人物赶出了这座城市。
望着裴州,他淡笑道:“听说裴总以前追裴太太时包下整座游乐场,让全城陪你求婚,很是浪漫。都是男人,你该明白我追求季桃的心情,我……”
“可现在是我表妹不希望看到你。”
“没关系啊。”时贺偏头看了眼,偌大的客厅里因为他们的僵持管家和佣人都等在一旁准备随时送客,他瞥见走廊尽头的几间房,“我睡你家楼下就好,我睡那。”急着想要留下,他大步走去推开一扇门,“我睡这就好!”
……
夜晚八点,原本仍是时贺高高在上穿行于宴会名流中受人景仰恭维的时间,但他此刻正睡在裴家的佣人房里。
二十平米的房间十分狭小,身下床不大,即便裴家佣人及时换了新的床单被罩,他也还是味道一股洗衣液和潮湿的味道。
被子又沉又不保暖,佣人房的窗户很小,窗外树影斑驳,夜风呼啸里树叶沙沙作响。
环境恶劣。
他睡不着。
何束文从隔壁房间敲门后推门进来。
“时先生。”
“说。”
何束文憋得一脸愁苦:“我睡不着,床太硬了。”他好怀念他的别墅,虽然小点但跟佣人房比简直是天堂。
“我看你是跟着我太久没吃过苦。这点硬算什么,精神病院的床比这个还硬!回去,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