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有多少人类雇员?”他们手牵着手走在通道里的时候,伊丽莎白忍不住小声问。
听她这么问,凯厄斯轻轻笑了,“比你能想象到的多得多,亲爱的。”
“这座城市里有很多人是我们的雇员,他们关于吸血鬼存在的了解是世袭的,世代盘根错节的关系能够保证他们的忠诚。”
伊丽莎白这时候想起来之前来到沃尔泰拉时见到的场景,那个头发花白的守门人守着进入沃尔图里地宫的一个入口。
“其它吸血鬼家族不会有意见吗?”她好奇地问。
“又有哪个吸血鬼家族敢说自己没有一两个人类朋友呢?”凯厄斯毫不在意的回答,“没有人胆敢质疑我们,更不用说我们有阿罗和马库斯的能力能保证他们的忠诚。”
所以一直逼着要贝拉转换是纯粹看卡伦们不顺眼吗?伊丽莎白觉得有些好笑,但没有表现出来。
他们没有过安检,直接走vip通道上了停机坪,长长的跑道上一架飞机都没有,它们都在等待沃尔图里的私人飞机先起飞,凯厄斯和伊丽莎白原本是踏着夕阳出的门,但现在外面天完全黑了,只有地勤和哨塔的灯光,像个巨大的舞台,铺展在他们脚下。
这架飞机非常漂亮,伊丽莎白快步走上舷梯然后四处打量,和平常私人飞机不一样,这架飞机的内部更空旷,地面铺着雪白的漂亮厚地毯,一张纯白色镶金边长桌放在中间,桌子上放了很多她爱吃的东西,两边是靠着飞机内壁的长椅,前面还有一个舱室,里面装修的像传统的头等舱。
“我们很快就能到,差不多三个小时。”凯厄斯把伊丽莎白捉回怀里,“你想先休息一下吗?”
伊丽莎白兴奋的摇摇头,这是她第一次坐沃尔图里的飞机,飞行员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卫士,已经早早在驾驶舱里等着了。
所有舱室的门都还没有关,意味着她可以在整个机舱里跑来跑去,伊丽莎白当然不会这么做,不过看别人开飞机确实挺有趣,于是她先去飞机驾驶室里转了一圈,坐在机长椅上的那个卫士尊敬的向她点点头,凯厄斯纵容的等在长桌边让伊丽莎白探查领地。
“莫甘娜和她爸爸杰伊学过开滑翔翼,”伊丽莎白跑回来的时候兴致勃勃地说,“我也想一起去学的,但爷爷觉得太危险了。”
“你想学吗?”凯厄斯从轻轻抱住她,理了理她跑乱掉的头发之后温柔的问。
“我喜欢飞起来的感觉,”伊丽莎白笑了,“我喜欢过山车,海盗船……任何能让我觉得自由自在的东西。”
凯厄斯不急着回答,他先把伊丽莎白放在桌子上让她坐好,然后郑重地点点头,“那就学吧,只要你想要。”只要有他在身边,伊丽莎白可以玩这些带点危险性的玩具。
就在他们说话时,驾驶室的舱门已经关上了,飞机平稳起飞,伊丽莎白几乎没感到什么震动,只是突然的上升感提醒了她,伊丽莎白条件反射的朝窗外望去,却发现因为飞机里面开着灯,所以窗户玻璃像镜子一样,只是反射客舱内部的景象。
不是没有在晚上坐过飞机,伊丽莎白觉得窗外面没有什么可看的,她打开其实在昨天晚上已经被吉安娜收拾好放在飞机上的行李,发现里面各种她常用的电子用品一应俱全,就是没有衣服鞋子一类的东西。
“我不带生活用品去?”伊丽莎白疑惑地问。
“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凯厄斯替她捡起掉在地上的鼠标,“我为你挑了些新的。”
好的,又是一房间的新衣服,伊丽莎白挑起眉毛,突然很希望莫甘娜最好也不是普通人,她向来很愿意和莫甘娜一起分享衣柜,没有眼光和品味相近的朋友在一边给建议,一个人试衣服挑衣服太无聊了。
现在伊丽莎白没什么可做的,老老实实坐下来从长桌上挑了个苹果啃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之前凯厄斯一说起自己就光想着玩了,都没问目的地是哪儿,于是抬头好奇的望着凯厄斯。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卡特莱亚。”现在换了凯厄斯坐在长桌上,两人面对面,他微笑着回答她。
“卡特莱亚?”伊丽莎白疑惑地重复,她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小岛的名声,本来伊丽莎白以为他们会去类似庞萨那样的海岛,那里的基亚迪卢纳海滩自罗马时代开始就很有名,或者是意大利南部的阿马尔菲海岸,听说那里有纯正的柠檬酒。
“卡特莱亚是我的私人岛屿,曾经属于我的母亲,”凯厄斯弯腰凑近伊丽莎白,神秘的说,“在我被转变之后,曾在那里度过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足以让我发现一个秘密。”
“秘密?”她好奇了。
“当亲眼见到的时候,你会很惊讶的。”凯厄斯微微一笑。
伊丽莎白更好奇了,但是她忍着不表现出来,或许凯厄斯就想要她缠着问呢,她偏偏不。
舷窗外是一片漆黑,虽然之前夸下海口,可是没多久兴奋褪去,伊丽莎白就觉得无聊到有些困,她不知不觉的在凯厄斯臂弯里睡去。
她一睡,机舱里就安静了,凯厄斯数着伊丽莎白稳定的心跳,她的头发是温柔的微卷,披在他手臂上,凯厄斯确信大多数人会称它为黑色,但如果那些平庸的人能够拥有他的视力,那么他们会知道它远不止如此,在这美丽的黑色里他可以挑出一些咖啡色,栗色甚至是金色的发丝,就像它们的主人本身那样复杂。
他缓缓用手指梳着她的头发,从伊丽莎白的脸侧开始,顺着她头骨的形状,轻轻地滑过她的脖子,他陶醉于这只需一次触摸就能感受到的鲜活美丽。
伊丽莎白在睡梦中微微笑起来,更加贴近凯厄斯的胸口,她的睡相很好,睡眠质量也不错,一般都能一觉睡到天亮,他知道今天晚上伊丽莎白应该没有吃夜宵活动了。
果然直到飞机降落,她还半梦半醒,轻松把吉安娜收拾好的包裹拎上,凯厄斯单手抱着伊丽莎白下了飞机,明亮的月光洒在停机坪上,这里没有亮任何指示灯,送他们前来的卫士很快就会开另一架飞机离开,这个岛上只会剩下凯厄斯和伊丽莎白。
海风是熟悉的温暖湿润,岛上特有的植物和动物的气息清晰明确,凯厄斯深吸一口气,不禁回想起曾经在这里渡过的时光。
凯厄斯没有告诉伊丽莎白,这座岛屿为什么会被他选中。
这不是个美好的故事,3000多年前的他是在转变中被曾经最信任的大臣流放至此,痛苦的重生后,吸血鬼永恒的愤怒和饥/渴摧毁了这座岛屿上的文明,从那时起这座岛屿就被凯厄斯看作是私人领地,任何没有得到允许就胆敢踏足的人都被毫不留情的处理掉了。
他的举动甚至给这座岛屿招来一些恶名,但至少胆大妄为的殖民者和贪婪无度的资本家都不曾靠近这里,让这座岛屿保持着原始的风貌。
顾及到伊丽莎白,凯厄斯没有再花时间追忆往昔,也没有走从前修好的路,他抄了近道快速掠过夜色中的丛林,直到到达岛屿最西边,越过高耸的岩石山,一块开阔的平地映入眼帘。
如果伊丽莎白这时醒着她会非常惊讶的,这块平地上一片白色的迈锡尼式建筑群拔地而起,就像被火山永远定格了的庞贝古城,独立于时间的洪流,这里是凯厄斯回忆的投影,也将会是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居住地。
没有在此盘桓,他径直走向位于中心的那个宫殿,这座宫殿最宽敞华丽,三角形的门楣上雕刻着史诗,洁白的大理石柱没有丝毫风霜侵蚀的痕迹,形制很像后来的古希腊式神殿,在夜色中显得庄严而雄伟——这曾是他本人的寝殿。
把伊丽莎白安置在专门为她准备的大床上,凯厄斯没有打开灯,他也没有想到,最不想让这个地方改变的自己,会有一天心甘情愿的在这里装上诸如水电的现代化设备。
夜晚像一首小诗一样短,也像一首情歌那么长。
第二天一大早,伊丽莎白被晨曦和美妙的音乐唤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感觉温柔的风吹过脸颊,惬意又轻松。
“早上好。”一个熟悉悦耳的声音响起,在美妙的背景音里显得分外突出。
是凯厄斯。
伊丽莎白愉快的抬头去寻找他的身影,哦,就在床的另一边,他怀抱着一把竖琴,穿了一身的白色,在晨光中像是收敛起双翼的大天使,那修长的手指在琴弦间跳跃,伊丽莎白现在知道之前听到的美妙音乐是从哪里来的了。
她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连衣裙躺在一张巨大的床上,伊丽莎白有些惊讶,这张床是字面意义上的巨大,至少要她在沃尔图里地宫里的两张床才能勉强拼成这么一张,它甚至都不是用普通材料做成的,而是大理石,雪白的大理石,上面一定是铺了厚厚的床垫,才会让她觉得这么柔软。
天花板显得很高,一切都是通透的白,厚实织物从上面垂挂下来隔开房间,伊丽莎白边看边往床边蹭去,凯厄斯意识到她决定起床了,于是他轻巧的推开怀里的竖琴,走过来朝她绅士的伸出手说,“请允许我为你介绍,卡特莱亚王宫。”
伊丽莎白愉快的把手递到他掌心里,她很庆幸自己不太喜欢化妆,而且昨天晚上没化妆。昨天夸下不会睡着的海口没多久她就睡着了,就算心里知道凯厄斯不会介意,作为一个女孩儿,伊丽莎白也完全不想要自己的灵魂伴侣亲手给自己卸妆!
凯厄斯没有察觉到她的心理活动,他微笑着牵着伊丽莎白穿过走道,先为她展示了专属于她的浴室和衣橱,这些东西都参考了地宫里的装饰和古希腊风格,是这段时间为她的到来安排下的。
她的衣橱实际上就是一个房间,他们的衣物都放在这个房间里,凯厄斯一个个给伊丽莎白介绍哪里放着什么东西。
“这些是什么?”伊丽莎白的目光被一排特殊的衣服吸引了,这个推拉门一打开里面全是各种颜色长裙,但它们的样式很相似。
“这是在我生活的年代,王后们穿的衣服。”凯厄斯微笑着回答她。
伊丽莎白也笑了,她伸出手轻轻划过这些漂亮的织物,细腻的手感留在指尖,她在一条白色的裙子上停下了,嗯,今天就穿这个。
属于她的浴室也非常宽敞,为了免除尴尬,她的贴身衣物被放在这里一个被巧妙隐藏的小隔间里。
浴缸和洗漱台都是雪白的大理石制作的,触手冰冰凉凉,消解了夏日的炎热,不想让凯厄斯等太久,于是她快速洗了个淋浴,没有去动那个漂亮的大浴缸和搁在浴缸边上一排小桌子上漂亮的玻璃瓶——沐浴油或者是香氛。
等一切结束后伊丽莎白照照镜子,满意的看到自己神清气爽的样子。洗漱台上放着她最常用的护肤品和一个巨大的贝壳,这个贝壳吸引了她的目光,尽管放满了亮晶晶的小颗粒,但还是能看到里面裹着一些五彩斑斓的东西。
伊丽莎白把手伸进去一捞,等那些小颗粒从她指缝里溜走之后,留下来的居然是一些造型简单的耳钉,都用一个个小银环固定成一对,她忍不住笑起来,知道这种富有童趣的做法是凯厄斯用来讨她开心的设计。
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她把目光投到挂在衣架上的白色裙子上,虽然样式并不常见,但是伊丽莎白稍稍研究了一下就知道该怎么穿了,她穿过很多次礼服,这些衣服虽然外部设计看上去有些复杂,但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更不用说这些衣服是凯厄斯专门为她准备的,它们一定被重新设计过,好让她穿起来方便。
最后随便梳了梳头发,没花多少功夫伊丽莎白从贝壳里拣出一对纯白色耳钉戴上,地上铺了雪白的长毛地毯,她小心的绕过去,不想在第一天就把它们弄湿了。
凯厄斯一直耐心的在门外等待伊丽莎白梳洗。
“我看起来怎么样?”伊丽莎白一点也不忐忑,一走出门就冲到他怀里,她知道凯厄斯会怎么回答,但是她就想听他亲口说。
凯厄斯稳稳地抱住她,在她发顶留下一个轻柔的吻,然后无奈的回答,“如果我说你是这世界上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人,你又要指责我恭维你。”
听到这个伊丽莎白吃吃笑起来,她抬头吻了吻凯厄斯的下巴,狡黠地说,“但你一定是这世界上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人。”
“丽莎,这可不公平,”无法抵挡她鲜活灵动的表情,凯厄斯捧起伊丽莎白的脸,轻柔的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以阿弗洛狄特甜蜜的吐息为证……你,是这世界上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人。”
一个完美的早晨当然不能缺少一顿丰盛的早餐,凯厄斯领着伊丽莎白走上二楼,
她的餐厅在这里,说是餐厅,这里其实更像是个位于二层的大阳台,大理石石柱排列在两侧,浅色的轻纱垂在距离石柱一人宽的地方,弱化了日光。
伊丽莎白撩开纱幕,吃惊的发现王宫外面是一片风格统一的建筑群,全部由雪白的大理石制成,高低错落,鳞次栉比,简直就像是座远古城市,只是它更为安静,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早在凯厄斯见到伊丽莎白的那一瞬间,他就想带她来这里了,这里埋藏着他的历史,是他短暂人类生活的投影。
尽管相比起作为吸血鬼漫长的时光,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类生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他的性格和本质形成于这段时期,所以这也是他想要伊丽莎白了解的地方。
这座城市在蓝天白云之下简直梦一样让人赞叹,让伊丽莎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她的目光着迷的抚过每一个能看清的细节,太神奇了,她从未想过凯厄斯会给她这样一个惊喜。
“这是我曾经的王国和我母亲的王国中我最喜欢的一部分,”凯厄斯向伊丽莎白介绍,“还混合了一些希腊式建筑元素,从公元前3世纪我开始建造这座城市。”
惊讶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伊丽莎白不确定的重复“公元前3世纪?”
“是的,”凯厄斯回答,“公元前3世纪。” 就算不是正品,放在外面这座城市也会是实实在在的名胜古迹。
“迈锡尼的国王让迈锡尼于此处重生,”伊丽莎白抚着大理石柱赞叹。
“而你,你是她的女主人,”凯厄斯从背后抱着她,在她耳畔亲昵的说。
伊丽莎白忍不住笑起来,她转过身抬头看着凯厄斯,今天他穿了一身雪白的复古长袍,没有任何装饰和花纹,就是雪白的丝绸,勾勒出他完美的身体轮廓——如果没有他这样的脸和身材穿在普通人身上绝对是灾难中的灾难。
凯厄斯完全没有隐藏,在阳光下他的皮肤像钻石般闪耀,浅金色长发垂落在脸侧,将那完美的面容衬托的几乎是神圣而庄严的,岁月的流逝没有更改他的容貌,反而让他更加引人注意,就像这座城市,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