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个古老的梦”伊丽莎白挽着他,走在另一侧。
拐过几个弯,他们的目的地近在眼前。
歌剧院不大,设计却巧妙。这曾是一处罗马时代的遗迹,在经过修复后重新投入使用,知道它的并人不多。
他们被引入二楼包厢,这里已经或站或坐着好几个人,凯厄斯一见到伊丽莎白就快步迎上来,戴了美瞳的深色眼睛温柔的注视她。
伴随着舞台上歌手的高声吟唱,吉安娜摊开合同放到爱德华多和马克面前。
“……这个条件相当优厚,沃尔图里先生。”爱德华多和律师认真交谈,仔细看过每一个细节之后,边说着边把合同递给马克。
“我赞同丽莎对你们的看法,”凯厄斯平静的回答,“这就是一次单纯的投资,如果你们接受,现在就签字吧。”
爱德华多与马克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马克严肃的提起笔,舞台上三个女巫开始大声吟唱,她们的声音既像乐器般美妙,又像金石般锋锐。
“祝福!”
“祝福!”
“祝福!”
伊丽莎白安静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头出现一种奇妙而哀伤的预感。
“比麦克白低微,可是你的地位在他之上!”
“你虽然不是君王,你的子孙将要君临一国!”
笔尖落下,骤然出现的黑色划开高级纸张雪白的底色。
这么久以来马克第一次放松的笑了,两个年轻而才华横溢的男孩对视着,歌唱家华美的声音横亘在他们中间。
“班柯和麦克白,万福!”
——歌词引用自《麦克白》from莎士比亚
第19章 莫德雷德
他们走出剧院的时候,天气不那么好了,厚厚的云层遮住太阳,一场大雨在阴霾的天空中积聚,阿罗派了车来接他们。
马克一副逃出生天的样子掏出手机开始敲敲打打,整场歌剧时间他都如坐针毡,但伊丽莎白就是不想开口让他先回去,而爱德华多碍于凯厄斯的存在,也默认了这个事实。
碧安卡很有眼力见的上前打开车门,马克毫不犹豫的跟她走了,爱德华多无奈的跟上。
伊丽莎白慢悠悠走在后面低着头给爷爷发消息,凯厄斯从后面揽着她,几乎是抱着她在走,人们三三两两的从剧院里出来。
突然,在某个抬头的瞬间,伊丽莎白看到两张熟悉的脸。
“温切斯特先生?”她疑惑地地打了个招呼。
那两个窃窃私语的男人几乎是同步的,无比机敏的转过头来,先被眼前的阵势震了震。
这是一对并不十分相像的兄弟,他们都很健壮英俊,但弟弟明显高大许多。
迪恩·温切斯特,这对兄弟中更年长的那个是个难得的美男子,五官精美端正,双眼像是燃烧着信念的火焰般炯炯有神。而年纪小点的萨姆则显得忠厚温柔,他大狗似的水润眼睛疑惑地注视伊丽莎白。
他们在一次校园失踪案中相识,伊丽莎白曾经作为证人被这对FBI兄弟传唤,她也是因为这次案件转学。
“你……伊丽莎白?”萨姆先认出她来了。
“嘿,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们!”她惊讶的说,立马又压低声音,做了个‘我都懂’的表情,“跨国任务?”
“哦,”迪恩和萨姆默契的交换一个眼神,“……差不多。”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伊丽莎白笑着说,一股熟悉的兴奋顺着脊背窜上去,她抬头看看凯厄斯,他对她无奈的摇摇头。
迪恩踌躇着皱紧眉毛,他打量一会儿凯厄斯,最后还是凑近伊丽莎白小声的说,“我告诉你是为了叫你小心,实际上我们是为汉尼拔莱克特来的……他被确定为几桩案件的凶手,最近踪迹出现在意大利,如果你遇到他,不要管发生什么,装作不认识掉头就跑,然后立马联系我们。”他从萨姆口袋里挖出一张名片,递给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感觉到凯厄斯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一下子收紧了。
“莱克特医生?”那起案发生之后,她曾非常短暂的接受过这位FBI合作心理医生的开导,他是一位非常专业和优秀的心理医生,在短时间的相处过程中她完全没有怀疑过他。
“连环杀手,非常好。”凯厄斯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说,她感觉到凯厄斯胸膛开始急促的震动,像是受到惊吓又像是极为恼怒。
“你们好,先生们?”爱德华多回头时注意到有些紧张的气氛,他下车过来打招呼。
迪恩挂起职业假笑,当着伊丽莎白的面说了个假名。
“今天下午的飞机,我们得出发了,再见伊丽莎白,注意安全!”他们风风火火的转身就走,伊丽莎白魂不守舍的道别。
现在她完全没有玩耍的兴致了,在回去的车上一言不发,难以相信这个自己曾经很有好感的儒雅博士居然这么凶残。
等回到地宫里,一离开爱德华多和马克的视线,凯厄斯就抱起伊丽莎白,几乎是一阵风似的,伊丽莎白发现自己已经被凯厄斯严肃的把圈在一张扶手椅上。
“莱克特医生?这太奇怪了,他完全不像个连环杀手。”她抱着膝盖,匪夷所思的小声念叨。
“你在乎的是这个吗?”凯厄斯生气的低吼,无法克制的随手拍碎桌子,“他差点就能杀死你。”
“怪不得他叫我走,走的远远的,”伊丽莎白没有被他的怒气吓到,反而若有所思的说,“我曾经认为这件事怪极了——那时候我们学校接连有孩子失踪,只有一个叫莫德雷德的孩子被救出来了。”
“我的生物老师最终被确认为凶手,他曾经是汉尼拔的病人,FBI还是通过汉尼拔抓到的他。”
“你觉得他引导了凶手?”凯厄斯面无表情的问。
伊丽莎白皱着眉点点头,“事情结束后的一段时间里,被救出来的那个莫德雷德私下里一直给我发消息叫我走,爷爷发现后就带着我马不停蹄的搬家了,我当时莫名其妙,但现在看来可能是他察觉了什么,于是试图保护我。”
“在这种情境下,都愿意冒着风险保护你。”凯厄斯半眯着眼,“看来你对他很特殊。”他无法自控的嫉妒这个愚蠢的小鬼,如果他自己能有幸与伊丽莎白早些相遇,那么什么意外都不可能发生在她的生活里。
“后来听说他退学了……天哪,希望他还活着。”伊丽莎白心有余悸的说,“科蒂利亚,汉尼拔,鬼知道还会来点什么。”
“在我的保护之下,谁都无法伤害到你,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凯厄斯将蜷缩的小小的伊丽莎白拥入怀中,吐息雪花一样融化在她侧颈。
“我知道。”伊丽莎白轻轻闭上眼,房间里安静温暖,一切黑暗与不安被隔绝在外,她再次暗暗的希望时间能永远停驻在这个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看来马总当时不同意投放广告其实是正确的,只是他下手太狠了……
在某个平行世界中,温家双煞是一对fbi兄弟,他们的世界还是又危险又刺激,却没有这么多无奈的生离死别。
感谢大家的评论和营养液浇灌!爱你们~
第20章 暂别
爱德华多和马克没有多留,他们为各自行程急匆匆赶回美国,伊丽莎白不算很失落的告别了他们。
烦人的是暑假已经差不多过去一半,不管到目前为止这个暑假多么奇幻,身为一名学生她的作业还是得做。
沃尔图里的图书馆帮了好大的忙,伊丽莎白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敲论文,当她开始认真做这件事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被暂时忘记了。
图书馆宽敞安静,厚重珍贵的书籍整齐的码放在堆到天花板的书架上,只有伊丽莎白面前的长木桌上散乱着几本。
凯厄斯悄无声息的靠近她。
没有出声惊扰,他着迷的注视着伊丽莎白,那广阔的,可以同时思考许多事情的头脑完全失去了应有的敏锐,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这样看着她,关注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看她恼火的为作业敲击键盘,间或夹杂着可爱的絮叨。
她抱怨一个叫做‘莫甘娜’的人给她增添不少负担……表情是那么丰富,那么有趣。
伊丽莎白太年轻了,她怎么能同时又这么珍贵,这么完美?让他甚至怀疑起自己是否真的有幸成为她的灵魂伴侣,仅仅是手臂上一个印记的保证完全不够。
胸口传来日渐变得熟悉的刺痛,凯厄斯微微皱眉。
他曾经以为自己无法更爱伊丽莎白,可如今他的爱却像一朵从心脏里开出的玫瑰,狠狠刺破他的内腑,几乎就要不受控制的从喉头探出来,他该怎么做才不会一开口就对伊丽莎白吐露甜言蜜语?
金色阳光遍洒沃尔泰拉,这个永恒的夏天将没有止尽。*
要说凯厄斯曾经有过什么别的人吗?当然。
一位国王,一位强大的国王,享有广袤国土上最美丽的女人。
他一度以为自己不会比那时过得更畅快——在进入第二段生命后,凯厄斯失去了为之愉悦的一切,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血,愤怒和战斗伴随他,直到他再次踏上另一个宝座。
但现在的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指出自己那时的爱和快乐有多浅薄。
因为每当伊丽莎白与他对视,每当他的臂弯稳稳圈住她柔软的身体……不,不用,只需要想起她,他的身体与灵魂就隐隐发烫,提醒着他一个无法更改的事实:
这个脆弱的人类女孩只凭借她的存在就打败了曾经战无不胜的国王。
“凯厄斯。”伊丽莎白终于注意到他了,她没有站起来,只是用明亮的眼神示意他,她有多么开心能得到他的陪伴。
凯厄斯没有说话,他是来告别的,他就要离开她前去追捕科蒂利亚——这个肮脏的杂/种,流窜在阴影中威胁她的安全。
他只是过去轻轻抱起她,像大人抱起他们珍爱的孩子,浅金发梢扫在伊丽莎白侧脸上,像它的主人一般缠绵着不愿离去。
“怎么啦?”没有被这种速度吓到,伊丽莎白温柔的圈住他的脖子。
“我得出发了。”他轻声说。
“哦?”伊丽莎白有一小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科蒂利亚。”她无法克制心底里涌上来的愤怒。
“嘘……”凯厄斯安抚地轻轻晃着她,“我会带她来沃尔泰拉。”
“还有嘉莉,也带她回来好吗?”伊丽莎白真希望她还活着。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他保证。
大门突然被敲响,是时候出发了。
“菲利克斯和简会留下,你认识他们。”他不放心的小声叮嘱,“你可以做一切,但不许受伤,丽莎,你能答应我吗?”
“嗯,”伊丽莎白乖乖的点头。
凯厄斯把脸埋在她脖颈间,任由甜美的芳香充盈肺部,喉头熟悉的灼烧和渴望完全无法比拟因即将离开她而导致的痛苦。
终于,他放下伊丽莎白,头也不回的冲出门,走廊里待命的卫士们慌乱地跟上。
凯厄斯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冰冷邪恶的微笑,无动于衷的感受着愤怒重新在胸膛中燃起,这个世界曾是他的猎场。
他不会离开很久的。
*来自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18首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过200了炒鸡开心!
好……好像有点短小……这两天要坐飞机……
爱你们,么么哒!(试图萌混过关)
第21章 追捕
周边景物融化成流水般的绿色,德米特里将自己追踪的黑暗天赋发挥到极致,他一次次修正不断被混淆的方向,飞速穿行在丛林中。
猎物的气味变得越来越容易分辨,他克制不住发出隆隆低吼,沃尔图里派出的卫士们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这次他们铁了心要解决掉这个麻烦。
科蒂利亚和她的随从们被驱赶到一块林间空地,跟的最紧的德米特里现在能清晰地分辨出这些人的样貌。
他慢慢停下了,但卫士们依旧狂热地朝猎物冲去,他急忙低声咆哮着阻止。
科蒂利亚收拢队伍,沉默着环视四周意识到自己跑不了了,那个叫安德烈的男孩护在她身前,双手平举张开一张淡蓝色光膜,不断混淆和降低他们的存在感。
德米特里防御性的把身体压低,高声问“那个女孩在哪里?”
“为什么问我呢?小狗,你的鼻子不灵光了吗?”科蒂利亚和所有紧张不安的随从不一样,她的双眼中燃烧着疯狂,本来端庄美丽的面孔狰狞扭曲。
被这种羞辱激怒没什么好处,德米特里努力压抑住胸膛中翻滚的怒吼,等打败这个家族之后,他会让她后悔曾经吐出的每一个字眼。
林间气氛僵持着,不能说他们人数相当,科蒂利亚制造了不少新生儿充作炮灰,何况她还有一个不见踪影的人质,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躁动不安的卫士们找到主心骨似的平静下来了,他们敬畏的后退。
亚力克跳下树枝,黑色雾气从他身后朝科蒂利亚的队伍涌去,这种雾气是他的黑暗天赋,能隔绝受害者的一切感官。
与此同时,在一片寂静中凯厄斯从茂密树木投下的浓重阴影里缓缓走出,满地黑雾有生命般躲避开他金红色的长袍。
“凯厄斯·沃尔图里”科蒂利亚痛恨的唾弃这个名字。
凯厄斯没有说话,他的表情专注而冷漠。
黑雾被蓝色光膜微微阻挡,萦绕在空地周围,亚力克恼怒的掀起嘴唇,推动着黑雾缓慢渗入蓝色光膜。
“那个女孩在哪里?”凯厄斯的声音冰冷尖锐。
“……我可怜的奥罗拉,我的爱,”科蒂利亚答非所问,她怜惜地把那个叫克里斯的棕发小男孩——奥罗拉的长子,推到身后。
“是你,你亲手烧死了她!” 她抬起头恶毒的注视着凯厄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