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这人有点懒,没触到她底线她就不想管,麻烦。
可这人根本没点眼色,三番两次在她眼皮子底下跳。
杨枝还想狡辩,舒姌就将手上的权杖口红递到她面前。
她愣了一秒。
紧接着就听见对方开口:“限量定制款,一千六百八,看在同学一场面上给你去个零头,一千六。”
杨枝憋口气,想去挥她手。
舒姌反应快不给她机会,瞬间收回手垂眼道:“银货两讫,微信支付宝还是现金?”
杨枝索性不装了,起身和她对峙:“我就用一下怎么了?一个寝室的至于这样?”
末了还补充句:“斤斤计较。”
舒姌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态度气笑了,“你家长没教过你不能乱碰别人东西?”
她刚说完这话就突然觉得莫名有种熟悉感,好像有什么人曾说过差不多的话。
杨枝梗着脖子道:“我的你们一样可以拿去用,全寝室就你一个这样小气。”
“我小气?”舒姌哈一声,觉得不可理喻。
杨枝根本不打算赔钱,硬气道:“你这么有钱,大方点怎么了?”
舒姌觉得她这句话就跟网上那些杠精的“你这么有钱,怎么不多捐点出来”一样有毛病。
“我有钱关你屁事。”
人至贱则无敌,说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旁边的李莉娅眼见两人火.药味越来越浓,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像电视里那样抓脸扯头发什么的,女生打起来可不太好看,说出去更不好听,赶紧劝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寝室没必要闹这么僵,明天还得早起上……”
她话没说完,苗晴天就起身过来。
她平日里沉默惯了,存在感又低,每次人在寝室时,不是写词就是捣鼓那些音频编辑软件。
因为跟她们不是一个专业,李莉娅和杨枝跟她都不算熟。
见她朝这边来,几人都看向她。
苗晴天越过几人,走到杨枝书桌台前,抬手将一些瓶瓶罐罐的护肤品迅速挥摔在地上。
都是玻璃材质,她下手又狠,东西砸了一地,很多都碎了,乳液精油粉底洒了满地,各种香味混杂在一起弥漫整个屋子。
寝室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她面无表情道:“不好意思,手滑。”
“你……”
杨枝几乎咬碎一口牙,红着眼睛想去扇苗晴天的脸。
舒姌眼疾手快将人拉住,杨枝一时挣脱不得。
平时看起来无害的人,手劲却出奇大。
“打架要被记过哦。”舒姌“好心”提醒。
杨枝见三人合起来针对她,气愤甩掉舒姌的手,转身夺门而出。
门重重砸上,连阳台窗户都颤了颤。
苗晴天冷眼看着她出去,说了句:“贱人就是矫情。”
这句几乎已经成了国民经典梗的台词一出口,总让人忍不住想笑。
李莉娅“噗嗤”一下道:“天太晚了,我去把她叫回来。”
门开了又合上,寝室就剩舒姌跟苗晴天两个人。
苗晴天看了眼地上杂乱的碎片和液体,去阳台拿簸箕扫帚。
舒姌将手上口红随手放在一边,也去拿了个扫帚过来帮忙。
苗晴天拦了她一下:“我自己来就行。”
舒姌扬眉,“我可过意不去。”
苗晴天不再坚持,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寝室里只剩扫帚下各种碎片盖子碰撞的哗啦声。
十来秒后,舒姌突然问:“苗苗,我们是朋友吗?”
苗晴天扫地动作一顿,闷头道:“不是吗?”
“是啊,”舒姌看向她,“但我总感觉你有点奇怪呀。”
苗晴天捏着扫帚杆的骨节开始泛白。
舒姌继续道:“你对我这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她眼睛微弯,语气满是玩笑。
苗晴天将簸箕里的碎片渣滓倒进垃圾桶,又是“哗啦啦”一声,她说:“我不--会伤害你。”
舒姌蹲下身将垃圾袋打了个结,“我知道。”
苗晴天把两个扫帚簸箕一起拿去阳台放好,将拖把打湿。
她心里很难受。
如果舒姌不这么聪明,她可能还会心安理得一点。
可她仿佛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破。
这让她更不好受。
·
杨枝跑到隔壁寝室哭哭啼啼。
隔壁寝的四个女生也是班上的,其中有个和她关系最好。
见她哭着跑过来,连问她怎么了。
杨枝坐在凳子上,添油加醋将舒姌和苗晴天说得罪大恶极。
大家都在听着,有人质疑道:“舒姌不是这种人吧?”
杨枝也没辩解,只哭得更厉害,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大家见此也像模像样安慰一下。
直到李莉娅找过来,劝她回去。
杨枝不动,拿着纸不断擦脸。
整个人就跟水做的一样,哭个没完没了。
绕是李莉娅平日跟她关系还算过得去,见她这模样也有些抵触起来。
谁还不是家里捧在手上的宝贝,要不是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她才懒得来劝她。
见她执意如此,李莉娅干脆说:“那你自己在这儿待着吧。”
这个寝室有人跟李莉娅关系不错,问了句:“你们寝室怎么啦?舒姌欺负她了?”
李莉娅一听就有些明白过来,说了句:“她如果不乱用人的新口红,也没这些事。”
一句话让众人心知肚明。
女生寝室难免有大家互相用用化妆品的现象,打个招呼偶尔借用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口红这种要上嘴的东西,每个人接受程度不一样,有些人有洁癖,不喜欢跟人共用。
女生看杨枝的目光变得有些轻蔑:“我就说嘛,舒姌一看就不是那种随便发火的人,而且她的口红应该都不便宜吧。”
不是每个进了京影表演系的人家庭条件都那么好,更多的其实也就普通小康家庭,平时有几件贵点的东西也是正常,这个年代只要舍得,大多人还是消费得起。不过在班上,最有钱的当属晏铭和舒姌,平时穿的用的,基本上都是高奢顶奢品牌。
李莉娅经此一事对杨枝彻底失望,接话道:“那可不,CL的限量款。”
“难怪呀换我我也气,”女生笑着对寝室其余人道,“都把口红收好咯,省得一转眼就被人偷用了。”
这话说得意有所指,所有人都看着杨枝。
杨枝有些待不下去,但又不想就这样跟李莉娅回去。
李莉娅自己走了。
女生关了门,回身看着杨枝,“我们要休息了。”
寝室从来不是独属于哪一个人的,规矩大家都心知肚明。
杨枝咬咬唇,还是出去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走廊幽长空荡,寒风一阵一阵。
她心里有些发怵,又实在不想回去,干脆去了洗手间里一个隔间,将自己关里面蹲着。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爱维护舒姌,男生女生都一样,跟被下了降头一样。
她拿出手机跟自己闺蜜聊天,不断抹黑舒姌。
结果闺蜜发了她两张照片。
似乎是相机拍的,即使在晚上也很清晰。
背景是学校正门,舒姌从一辆超跑下来。
抓拍得很快,在她开门下车那一瞬间,隐约可见里面驾驶位上坐了个气质绝然的男人。
对方发消息:你们这所谓的校花十有八九是被包的,等着吧,到时候有她受的。
杨枝保存下来,回复:能啊你。
将近十一点时,杨枝还是回去了,拉上床帘谁也没理会。
她回来时,舒姌正躺在床上跟陆星瀚聊微信。
两人已经好久没好好聊过了。
陆星瀚一上来就哭诉——
蠢猪:我好他妈难受啊!高烧40度了![流泪][大哭][委屈]
舒姌:牛批,还能玩手机说明问题不大
蠢猪:还不如让我多喝热水[微笑][再见]
第67章
陆星瀚躺在床上看着手机,感觉脑子更晕了。
这人从小到大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真是令人痛心。
他刚想完,舒姌似乎也良心发现,多发了句:好好吃药,身体重要。
陆星瀚精神头一下上来,抱着手机在被窝里辗转一阵,脸上的笑怎么也掩饰不住。
反应过来时,他觉得自己像个没脑子的傻逼玩意儿一样。
给点甜头就想上天。
明明只是句再简单不过的关心客套话。
他看了半天才打字回复:你能来看看我吗?
刚发过去他就想撤回。
几乎在撤回的一瞬间,对方回了两个字——
行啊
陆星瀚愣了愣。
他以为她会拒绝。
毕竟她学业那么忙,又不在一个城市。
他想了想才发了句:太麻烦你还是别来了。
舒姌见他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唧唧歪歪真跟个小姑娘似的,无语一阵回道:我下周回S市,顺便看看你。
她之前就计划下周得回去一趟,主要是去医院看看妈妈。
陆星瀚给她打了个语音通话,舒姌果断挂了回复:室友睡了。
陆星瀚好久没听过她声音了,她每次几乎都以这个为由拒绝他。
他有些失落回了个“哦”字,还想再跟她聊聊。
舒姌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就得起来,再不睡明天又没精神,于是很快跟陆星瀚道了声晚安就关掉手机。
她买的床帘是深色系,很遮光,每晚一拉上,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睁着眼睛,默默想心事。
她在想,下周怎么跟许沉说。
陆星瀚见此有些失望,放下手机,心也空落落的。
近段时间他忙且累,要忙学业更要忙公司的训练。
国内很多娱乐经济公司现在已经在启用H国那边严苛的训练体系,他们公司也不例外。
练习生们有分班不说,每周还有周考,每月月考,每隔三月一评比,要么升班要么刷掉些人,过段时间又招一批新人。
出道名额很紧俏,就算进了出道组,最终能否顺利出道都还两说,条件运气缺一不可。
不过他压力比起公司其余练习生还算小的,上月的评比他顺利进了出道组。
大概是因为经验老道的星探发掘,他能感觉到公司在重点培养他。
因为上面看重,周围人对他的态度脸色都还不错,日子过得还行。
不过他毕竟也十八岁了,那些基础功打起来是真让他实实在在吃了不少苦,每一样都痛得他怀疑这是人干的吗。
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蛮牛逼的,进了公司才发现,自己就是个渣渣。
有实力的人太多了,很多都比他年纪小,觉悟还特高,个个都像身负绝学一样,什么空翻旋转海豚音说来就来。
公司财大气粗,宿舍条件不错,基本都是两人间或四人间。
他不知是自己运气好还是公司特别优待,一来就分到两人间,和另一个在公司训练了两年的同龄练习生住一起。
陆星瀚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拼的人,每天晚上几乎都不见人回来,练习室是他家,墙镜是他妈。
每天在这个就算世界末日也要一直训练下去的“最佳劳模”带动下,他已经好久没好好休息过,这次直接练得他腿伤不说还发烧。
虽然可算有正规理由借口偷懒休息下。
他正胡乱想着,单间小卧室外就有开门声。
陆星瀚以为是他那劳模室友回来了,也没去管。
两人间宿舍像个普通的小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间卧室都是独立的,除了没厨房外,小客厅厕所什么的都有。
这个室友不太爱说话,像个闷葫芦,人送外号“行走的跳舞机”。
不过他跳舞是真的厉害,公司练习生里公认第一,他也跟他学了不少东西。
没一会儿卧室就传来敲门声。
陆星瀚哑着嗓子吼了句:“进来!”
他没开灯,卧室黑沉沉的,外面的灯光照进来,让他有些不习惯。
他躺在床上抬眼看着来人时,微讶道:“旭哥,你怎么来了。”
男人一身正装,剑眉星目,不到三十的模样。
严旭摁开卧室的灯,走近将手中打包的蔬菜粥放在他床头柜。
“身为老板,体恤下员工。”
说着,他就坐在床边一张椅子上看他,问:“怎么搞的?”
“就不小心,”陆星瀚坐起来去拿粥,“谢谢老板!”
他们老板年轻,二十九岁事业有成,偶尔还会来练习室看看他们这些练习生,大家基本上都能跟他说上两句话。
但毕竟身份摆在那儿,其余人面对他或多或少总有些压力。
陆星瀚就不一样了,得益于从小到处瞎混混,见识的人多,甭管是谁,只要他愿意,几乎都能跟人混到一堆。
在他眼中,再牛逼不也还是个人吗。
这一来二去间,两人也就有了递杆烟借个火的交情。
严旭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好好静养一个月吧。”
腿伤这种事可大可小,他也不会压榨旗下练习生,更何况这是个有潜力的好苗子。
陆星瀚喝口粥说:“一个月就三十天,旭哥你是讹我不会算数吗?”
严旭:“还想不想出道了?”
陆星瀚:“想啊,做梦都在想。”
“你入门晚底子不够就得多练,我的公司不养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