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绵绵从包里取出两块黑巧克力,剥了包装纸,一块喂给乔伊,一块自己吃了。
“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不靠谱的。”孙绵绵一侧脸颊鼓鼓,“乔伊姐你人这么好,以后肯定会遇到一个爱你对你好的人。”
汽车直接开进江乾家别墅的地下车库,孙绵绵没让乔伊等,让她先走了。
江乾个子很高,穿着白色棉质T恤,温润玉洁的眸子里带着和煦的微笑,“先喝点酸梅汤,一会儿吃爆肚儿怎么样?”
“好。”孙绵绵接过冰凉凉的酸梅汤喝了一口,眼睛一亮,“乾哥还记得我喜欢在酸梅汤里放桂花蜜?”
江乾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当然。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偷偷喝杨梅酒把自己喝醉了,吓得表姨婆差点送你去医院。”
孙绵绵嘻嘻一笑。
帝都最有名最有特色的名吃就是烤鸭和爆肚儿。
所谓爆肚儿就是把各个部位的牛、羊肚子切成横丝,放入滚开的水中焯一下就可以。
焯水的时间很关键,时间短了生,时间长了老。
除了爆肚儿,江乾还准备了几个凉菜。孙绵绵怕胖,已经很久没有吃爆肚儿了。今天算是开了例,脆脆嫩嫩的肚儿蘸着以芝麻酱为主的浓浓酱料,一口下去别提多满足了。
吃完饭,孙绵绵坐在沙发上,抱着玻璃杯喝了口酸梅汤,“乾哥,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啊,非要等吃了饭才能说。”
江乾不答,从书房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给她,“看看。”
孙绵绵放下玻璃杯,接过文件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个由一摞A4纸装订的册子。
这种册子她很熟悉,是剧本。
翻开来,黑色的宋体字密密麻麻印满纸张。
孙绵绵一目十行快速地浏览着,好一会儿,她蹙着眉头疑惑地抬眸。
江乾解释:“我大学室友方白收到一个剧组的邀约,有意请他出演这部戏的男主角,他还在考虑中。这是我在他家书房看到的,就印了一份儿。”
“这部戏的导演是谁?”孙绵绵问。
“肖堃。”
果然。
孙绵绵靠在沙发上,手指摩擦着莹白纸张锋利的边缘。肖堃这部名为《寄生》的电影剧本和孙希年三年前写的一部叫《共生》的很是相似。
孙希年才华横溢,不仅是优秀的导演,还是优秀的编剧。
家里他写的剧本手稿足有人高。
《共生》就是其中一部。
孙绵绵记得爸爸在世时提过,拍完《明天》,接下来就会拍《共生》。作为和爸爸合作了十八年的伙伴,肖堃提前看过《共生》剧本手稿并不奇怪。
但是她没想到,肖堃会这样做?
江乾:“我已经将剧本从到尾细细看了一遍。虽然他改了主角名、背景,但人设、核心梗和《共生》几乎一模一样。我咨询了律师朋友,目前来看想告他融梗是没有赢面的。因为在著作权法上没有“融梗”这个法律概念。”
而且,孙希年已经去世,想举证都很困难。
孙绵绵抿唇,“可一个故事、一部电影的独创性,不就是体现在梗上面吗?”
“艺术归艺术,法律归法律。融梗不是简单的抄袭和洗稿,肖堃等于是用自己的文字模仿再创造。在没有更严谨的保护原创的法律规定时,我们没有别的办法。而且这种案子,打起来旷日持久,举证非常繁琐,很可能官司没打完,他那边电影都上映了。”
孙绵绵觉得,幸亏刚才江乾先让她吃饭,否则真是恶心地吃不下。
但是回家以后,她又觉得还不如不吃。明明是肖堃盗取了爸爸的故事,偏偏还拿他没办法,越想越气,晚上吃下去的东西也好似郁结在胃里,没办法消化。
楚枫打来视频电话的时候,看到她整个人都恹恹的,问她,孙绵绵也只说没什么就是累了。
她吃了片消化药睡下去。第二天早上闹铃响的时候,孙绵绵睁开眼,感觉到睡裙湿湿的前后贴着身体,她慢吞吞地抬手摸了摸额头,有点烫。
掀开被子坐起来,孙绵绵走到浴室冲澡,洗完出来她觉得头好像更晕了。
坐在沙发上给乔伊发信息,让她来的时候买包感冒药。
信息刚发完,门铃就响了。
看看时间,比平时早了半个多小时,孙绵绵咦了一声,抓过薄披肩披在身上,也没看,直接开了门。
“今天这么早……”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不是乔伊。
是楚枫。
从天而降的男人还是很帅,只是眼中透着点没睡好的疲倦。
“你怎么来了呀,不上班吗?”
楚枫没说话,只打量着她。
小姑娘发梢湿着,好看的一张小脸比平时更加苍白,但两颧却有点红,唇色也淡了好几个色号,看起来柔软又娇弱。
楚枫轻叹了口气,将人轻轻揽进怀里,“来当你的奥特曼,给你打怪兽。”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出场还不到两百个字,只有一句台词的枫宝宝表示不服,所以一定要撂句很酷很拽的话。
第70章 蜜爱七十点
孙绵绵一愣, “男朋友, 你生了千里眼顺风耳吗?”
楚枫轻哼一声, 关上门, 抬手在她额头上摸摸,然后不由分说把人打横抱起来朝卧室走。
“你干什么呀?一会儿助理就来了。”
把她放到卧室床上,楚枫站在床边,“绵绵, 你在发烧。如果你想哑着嗓子带着鼻音参加周六的《声声动人》, 那你就去工作。”
他很少用这种严肃到冷淡的语气和她讲话, 沉默几秒后, 孙绵绵乖乖拿起床头柜上放的手机给丁柔和乔伊打电话。
请好假, 挂断手机,楚枫已经不在房间。过了一会儿,他拿着耳温枪和脸盆进来。
“三十八度七。家里没有退烧药, 我现在去买,你吃早饭了吗?”
孙绵绵侧过身子,去握他的手,声音软软, “楚枫, 你不高兴了?”
楚枫不答, 浸了块凉毛巾盖在她额上,“你先睡,我去买药买早饭。”
孙绵绵还想和他说话,但是抵挡不住眼皮越来越重。
看着小姑娘藏在被子里的小半张脸, 楚枫叹了口气,把空调温度打高,拉好窗帘。
孙绵绵这一觉睡得浑浑噩噩,好像睡实了,又好像没睡着。直到额头上落下一点微凉的触感。
“楚枫。”她闭着眼哑声道。
“嗯,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孙绵绵皱了皱眉,没动。
楚枫将手里的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扶着她肩膀将人半揽进怀里,用勺子舀了微热的白米粥喂她。
孙绵绵本来就积食感冒,吃了几口就摇头。楚枫也没勉强她,喂她吃了药就让她重新躺回被子里。
给她掖好被子,楚枫就要站起来,下一秒,手却被人抓住,“男朋友,抱!”
小姑娘脸颊潮红,眼睛雾蒙蒙地看着他,有种说不清的娇气。
掀开被角,楚枫刚躺好,孙绵绵立刻像小动物似的拱过来。脑袋在他肩头蹭蹭,心满意足地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雪松味道,抱着他的腰闭上眼,颊边带起两个浅浅的酒窝。
楚枫侧头,吻了吻她的眉心,抬手一下一下安抚地拍着她的背。
孙绵绵再睁开眼时已经中午了。卧室里一片安静,身边空荡荡的。她坐起来,摸摸额头不烫了。懒洋洋地伸个懒腰,环顾一圈,有点怀疑今早是不是烧糊涂了才在梦里见到楚枫。
她拉开卧室的门,刚走到楼梯拐角处,就见客厅阳台边背对着她站着个高高瘦瘦的背影。
“爷爷,这两年您不是一直筹划一南一北双中心吗,我觉得我可以提前在这边适应一下……什么都瞒不过您,那我就直说了,她一个人在帝都我不放心。而且和她一分一秒的分离,都让我难以忍受……您骂得对,有了女朋友的孙子就是泼出去的水……就凭您这么中气十足地骂我,您可一点都不老,就算是老,也是老当益壮老骥伏枥!”
楚枫拍完老爷子的马屁,挂断电话,转过身就见小姑娘穿着柔软服帖的睡裙,赤着白嫩的脚丫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楚枫一皱眉,“怎么不穿拖鞋?”
说着,走过去从鞋柜里重新抽了双拖鞋来,半蹲在她身前,抓着纤细的脚踝,给她套上。
孙绵绵以少见的俯视角度盯着他的后脑勺,噘嘴,声音委屈兮兮的,“你今天好凶!”
“我生病了你还凶我!”
“你以前不这样的,你不爱我了!”
楚枫站起来,垂眸看她,被她倒打一耙气地低低呵了一声。
“绵绵,我们本来就远隔两地,你生病了不和我说,有什么事还不跟我说,完全把我当外人,你觉得我能高兴?”
孙绵绵张了张嘴,想说不是这样的,可是昨天他在电话里明确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都含糊过去。
也许和从小长大的经历有关,她一直比较独立。于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楚枫不在身边,和他说自己不舒服也只会让他徒增担心,并不能解决什么,干脆选择不说。
可是,她没想过,楚枫那样敏锐,那样在意她,她的任何表情语气都瞒不过他。
如此,他在担心自己的时候,还会多了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刚才质问的气势倏地没了,孙绵绵怂怂地靠进他怀里,“我没有把你当成别人,只是习惯了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以后不这样了。”
楚枫抬手屈指略重地敲敲她的脑门,“我是别人嘛?!”
“不是不是,啊,好疼!”
“疼了才能记住。好了,你去床上躺着,我点外卖,中午想吃什么?”
楚枫来了,终于有地方撒娇了,孙绵绵整个人都矫情起来,圈着男人的腰不撒手。
面对黏黏糊糊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女朋友,楚枫一点没觉得烦,反而受用极了。把人抱到洗手间大理石洗漱台上,给她挤牙膏拧毛巾。
趁着她刷牙洗脸的工夫,在浴缸里放满热水,等她洗漱完非常自然地准备剥她睡裙。
孙绵绵红着脸把人推出去,楚枫也没勉强,“我就在外面,要是头晕不舒服就叫我。”
把头枕在浴缸边上,孙绵绵捧起一团带着橙花和牛奶香气的绵密泡泡,调皮地吹了一下。
楚枫那么忙,前几天还因为压力太大导致头痛失眠,但是知道她不舒服,立刻放下一切就飞了过来。
她原以为自己是个大度又懂事的女朋友,现在却觉得只要楚枫在身边,她就变得矫情又娇气。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谁会不喜欢被人宠着呢?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裹了个大浴巾从洗手间出来,拉开门,就见楚枫就坐在床边拿着手机看得认真。
听见声响,他放下手机,站起来到洗手间拿了吹风机出来。
耳边吹风机嗡嗡响,一抬眼就是近在咫尺的男人,孙绵绵弯了弯唇角。
楚枫叫了几个清淡的菜式,怕她不消化,主食依旧是粥,不过淡而无味的白米粥换成了甜甜糯糯的南瓜粥。
不知道是对面坐着的人太过秀色可餐,还是感冒药起了效果,孙绵绵觉得这会儿胃口恢复了大半。
吃了半碗南瓜粥,她抬起头,“楚枫,你是不是要来帝都呀?”
早上他和楚青峰打电话,她听了个囫囵。
楚枫抽了张餐巾纸,将她嘴边沾着的一点南瓜粥擦掉,反问:“你不想我来?”
“想的,我也不喜欢和你分开。”孙绵绵圆眼乌黑明亮,语气真挚又坦诚,“可是,我不是小孩子,不能只顾着自己高兴,反正再有一个月就开学了。”
“傻丫头。”楚枫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望着她的目光像是盛满了光,“你也说再有一个月就开学了,就当我是提早报到好了。早上你可能也听到了,公司有建立一南一北双中心的计划,我可以趁着这四年在帝都这边好好发展。而且,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如果让他每天什么也不做,反而会想起以前不愉快的事影响心情。”
听完,孙绵绵忍不住开心地笑出声来。想到他早上说要当她的奥特曼,“那剧本的事你也知道了?”
楚枫夹了根白灼菜心放在她盘子里,“嗯,昨天你发信息说去见江乾,我想可能是他说了什么,就和宋放要了他的电话。这件事,你想怎么办?”
孙绵绵把他夹的菜心认真吃完,摇摇头,“乾哥说走法律途径行不通,所以我想找肖堃要个说法,看看能不能从其中找到破绽。”
“录音?”楚枫一下就猜到了,“肖堃既然敢大大方方地把剧本拿出来,那他必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你父亲已经去世,又是手写稿,肖堃举证自己是原创者并不难。比如他可能早就在微博上发了关于核心梗的记录,再设成仅自己可见,这就是很好的自证。”
孙绵绵一时无言,半晌,“那就没一点办法了吗?”
楚枫吃饭很快,这一会儿已经一碗饭下肚,他把饭碗一推,拍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孙绵绵听话地走过去,坐在他腿上,细白如藕的小胳膊一抬,攀上他脖颈,“怎么?”
楚枫揽着她的腰,眼里浮起狡黠的笑意,“叫声老公,老公帮你打怪兽。”
“……”
“宝贝儿,我比肖堃厉害很多,你叫一声不亏的。”
孙绵绵咽了咽口水,做了几十秒的心理准备,眼睛一闭,吐出两个字:“老公。”
声音是她特有的甜软,颤巍巍的透着羞涩。
本来只是想逗逗她,但这一声老公清晰入耳的时候,却勾得楚枫嗓子发干。
一个湿哒哒的法式热吻结束,孙绵绵已经没了力气,软软地伏在男人肩上呼吸急促。
录制《声声动人》第二期的时候,何文道和孙绵绵已经熟了,老远见到她就直白地说:“看见你就像看见了飙升的收视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