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桨轻舒了口气,转身往厅里走。
来的几个人中其中有一人是盛华的艺人, 见到闻桨,停下脚步叫了声闻总。
闻桨脚步未停,只是朝她颔首微笑,姿态矜贵而优雅,带着领导者的从容不迫。
等她走后,几个女艺人又不可避免地把目光看向池渊,想到两人之前的传闻,心中纷纷涌起无数八卦版本。
池渊没必要和她们接触,也没有在意她们带着探寻地目光,抬脚径直走进了一旁的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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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不久,池渊和闻桨在长廊处的不欢而散,很快就被编成新的八卦给传了出去,慈善晚宴还没结束,这话就已经传到了闻桨耳边。
闻桨听完,抬眸朝艺人座位那边看了眼,“让白婧的经纪人,明天早上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白婧是先前在长廊处和闻桨打过招呼的女艺人。
秦妗反应迅速,压低声音问:“您是怀疑这话是白婧传出去的?”
“只有她看见了。”闻桨轻轻收回视线。
秦妗提醒,“尤时也知道,之前我们回来的时候,池总找我问了您的去处,尤时也在旁边。”
闻桨嗯了声,“那就让邱阮林也一起来一趟。”
“好的。”
……
慈善晚宴一直到晚上十点钟才结束,各家各总的司机都候在会场外。
临走前,肖孟约闻桨出去吃夜宵,怕她拒绝,把《边缘》剧组里的男主和男二都给搬了出来,“你公司不是有个女演员和唐越珩他们在一个剧组拍戏嘛,一起叫着呗,正好等会结束,让唐越珩把她一起捎回剧组。”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闻桨也没好意思再拒绝,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多一个朋友总比没有好。
肖孟笑,“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在会场外碰面。”
“行。”
肖孟走后,闻桨让秦妗去把尤时叫了过来,带着她去和MK的主编辛丛打招呼。
尤时现在手上没什么好的作品,甚至连个正儿八经地杂志封面都没有,闻桨有意想捧她,自然得先让她在这些名刊杂志的主编面前混个眼熟。
辛丛也是老江湖了,不会不懂闻桨带着尤时的意思,只是两人都没把话聊得太彻底,毕竟合作的事情也急不来。
和辛丛告辞后,闻桨带着人从后台通道去了会场外面。
四辆车停了一路边,三个男人站在车边有说有笑,闻桨在其中看到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侧头问尤时:“这部戏你和宋临搭档?”
尤时点点头,“不过不是官配,宋老师的官配是楚槐老师。”
“我之前看过剧本,你的戏份不少。”闻桨语调轻松,“好好演,说不定这就是你的成名戏。”
“谢谢闻总。”
“嗯。”
说话间,闻桨已经走到车边,视线轻掠,车里车外都没有看到池渊的身影,略微松了一口气。
三个男人也随着她的到来停了话茬,唐越珩主动替她和宋临做了介绍,说完又提了句,“他也是宋嗔的堂哥。”
闻桨恍然,点头笑了笑,“你好。”
“你好。”宋临说完,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跟在闻桨身后的尤时,但很快便收回,谁也没注意到。
寒暄客套完,闻桨带着尤时上了自己的车,她已经让秦妗先回去,车里除了尤时,只剩下司机。
车外,唐越珩和宋临也一前一后上了车,只剩下肖孟还站在外面,不时低头看手机,像是在等人。
闻桨大概清楚他在等谁。
终究还是避不了。
几分钟后,一道身影从会场侧门快步走了出来,夜色倾洒,男人的脸庞轮廓模糊,但即使是这样也掩不住藏在眉眼间的英俊。
车外的交谈声随着没关严的窗缝传进车里。
闻桨收回视线,手指搭着开关键,微微用力,合上了窗户,车外的两道身影也未作停留,拉开身后的车门坐了进去。
肖孟将吃饭的地址发在闻桨的手机上,她点开接到车内导航,声音冷清,“走吧。”
“好的。”
司机保持车速,跟在前车后边,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又停下,闻桨往外看了眼。
原来是一家火锅店。
这地方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他们一行人不是礼服就是西装革履,明显和火锅店的简朴热闹格格不入。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闻桨也没怎么在意,只是下车之前,从车里拿了件外套披在肩上。
和早早就全副武装的尤时相比,她显然要轻松许多。
肖孟提前订了包厢,也和老板打过招呼,加之这个点火锅店人也不多,所以他们一行人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太多的骚动,
包厢在二楼,圆桌六位座。
肖孟跟唐越珩和宋临不知道是说好的还是真有默契,三个人一进去就紧挨着坐在了一起,剩下另外三个连在一起的座位。
尤时顶着一屋子的注视,愣是站在那里没敢坐。
宋临端起桌上茶壶倒了杯茶,抬眸看着她,眼角眉梢带着清浅的笑意,“尤时,你坐我这里来。”
“好的。”尤时如逢大赦,挪开椅子就坐了下来。
宋临将刚刚倒好的茶放到她面前。
尤时小声说:“谢谢宋老师。”
“没事。”
尤时这一坐,桌上就仅剩下两个相连的座位,闻桨面色不变,拉开挨着尤时那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池渊跟着坐在最后一个空位上。
肖孟招呼着点餐,询问了所有人的口味之后,点了个全辣九宫格,一顿火锅吃的热火朝天。
桌上所有人都能聊到的话题只有三个演员在拍的新戏《边缘》。
闻桨有心想把这部戏当成尤时向上走的第一个踏板,言语之间都带了这个意思,希望唐越珩和宋临能在剧组多多照顾她。
一顿火锅吃完,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唐越珩他们要赶回剧组,尤时跟着他和宋临一起走了,剩下三个人留在包厢,坐了会,肖孟起身去结账。
包厢里只剩下池渊和闻桨两个人,气氛僵持而沉默。
池渊想到从会场出来之前,偶然听见别人提起他和闻桨之间的八卦,犹豫着开了口,“我承认我之前是有避着你的想法,但是我没有做出让人去查你出席什么活动,我就不出席的事情。”
“你没有做?”闻桨笑了声,语气平静,“但是我做了。”
“……”
“我每次出席活动之前都会让秦妗去探探消息,看你会不会出席。”闻桨看着他,“如果不是今天的晚宴对我对盛华来说都很重要,我是不会出席的。”
池渊默然。
闻桨轻吸了声气,“我承认联姻这件事情说起来确实是闻家亏欠了你,我答应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你,所以你想要退婚我也没有意见,但是你现在这样做真的没有必要。”
不仅没必要,还伤人。
池渊轻滚了滚喉结,心中一团乱麻,胃里也跟着叫嚣。
闻桨没等到他开口,倒是先等到了肖孟发来的消息。
-肖孟:闻桨,我公司有急事先走一步了。
-肖孟:另外,池渊的车我也先开走了,今天就麻烦你帮我送他回家了。[/握手//握手/]
闻桨:“……”
这年头狗男人还能扎堆出现?
-
池渊在得知肖孟把自己丢给闻桨之后,倒也没觉得意外,毕竟这也是肖孟能做出来的事情。
只是他看闻桨的神色,好像不太情愿。
也是。
谁愿意送一个成天只想躲着自己的人回家。
想到这儿,池渊只觉得自作孽不可活,连带着心情也有些讲不出烦躁,但和闻桨说话时,也还是尽量好声好气,“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等会打个车就行。”
“没必要。”闻桨起身拿起外套,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不介意送你回去,但如果你介意,那就算了。”
“我不是——”
“那走吧。”
“……”
池渊自从回到池氏上班之后,就一直住在自己买的临江公寓,从火锅店开车过去大概要半个多小时。
上车给了司机地址之后,车里便没了说话的动静。
深夜的天空并不是纯粹的黑色,像墨蓝色,广袤无垠,格外有温度。夏日晴空万里夏夜繁星璀璨。
高架桥旁高楼林立,流动的灯光在过快的车速下被拉成一条彩色的轨道。
闻桨和池渊坐在后排,中间隔着还能塞上去两个人的距离,司机抬头从后视镜看了眼,又默默收回了视线。
黑色的宾利下了高架,沿途逐渐有了热闹的动静,街道两旁商铺还未关门,人影匆匆。
闻桨整个人陷进椅背里,头抵着车窗玻璃,昏昏欲睡。
她这段时间每天最多只能睡上四五个小时,比起之前在医院上班时还要更辛苦。
如果不是今天为了出席活动,她本来是打算早点回去补个觉的。
晚间路上没多少车,一路也没碰见几个红灯,车内导航很快便提醒即将到达目的地。
闻桨被这声音惊醒,抬手捏着鼻梁,等完全清醒过来,才听见耳边若有如无的急促呼吸。
她转过头,看到池渊手捂着胃,借着车内的灯光,发现他额头鼻尖都冒了一层细密的汗。
典型的胃疼反应。
“带胃药了吗?”闻桨以为他是老毛病犯了,匆匆叫停车辆,伸手去拿他的外套。
池渊缓了缓呼吸,抓住她的胳膊,“不是胃病,可能是太久没吃辣,刺激到了。”
闻桨抿唇,将手收了回来,“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池渊没说话。
前排沉默了一晚上的司机准确报了个时间,“十分钟前。”
说完,他顺便还提供了解决办法,“闻总,我刚刚看地图上显示市二院就在这附近,要不要先送池先生过去?”
闻桨没想到送个人还能送出事,皱着眉“嗯”了声。
医院确实就在附近,车子刚启动还没开出五百米就又停了,闻桨估摸着他是急性胃炎,让司机扶着他一起下了车。
结果到医院一检查,还真是急性胃炎,没办法,只能留院挂水。
司机在外面忙前忙后,池渊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看着护士将针头扎进手背上的血管里,疼得额头青筋直跳,还不忘劝闻桨早点回去。
闻桨站在床尾,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色,没说走也没说不走,等护士扎好针调试好输液的速度,才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安静了。
池渊看着没关严的门,心里空落落的。
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随着输液逐渐消减了不少,他刚要合上眼,门口又传来说话的动静。
虽然不太清楚,但也不妨碍能辨认出说话的人是谁。
过了会,说话声没了,病房的门被推开,闻桨从外面走进来,见他闭着眼,不由得放慢了动作。
池渊听着她坐下的动静,滚了滚喉结,掀眸看着她,“你怎么没回去?”
闻桨没回答他,只是平静地陈述道:“医生说你的情况不是很严重,挂完水就可以走。”
池渊垂眸嗯了声。
之后,病房里又安静下来,闻桨断断续续接了几个电话,池渊听着动静,疼痛缓和,慢慢睡了过去。
吊瓶一直打到凌晨三点。
护士进来拔针的时候池渊醒了过来,眼睛红红的,像是睡眠不足造成的。
等收完针,闻桨见他脸色依旧发白,没忍住问了句,“还疼?”
“没。”池渊指腹贴着针口的胶带摩挲了两下,“不疼了。”
“能走吗?”
“没事,能走。”他掀开被子,低头穿鞋,白衬衫压出一道道褶皱,衣角从腰间冒了出来,露出一小截白皙后背。
闻桨面不改色地挪开视线,让司机进来扶着他。
池渊挡了下司机伸过来的手,拿起外套穿在外面,面容严肃,“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
“……”
等从医院出来,外边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雾,城市灯光隐在其中,像是蒙了一层轻纱的星星。
黑色的宾利缓缓在路边停下。
池渊坐在车里,之前的浅眠并没有让他恢复太多的精力,整个人犹如霜打的茄子,病恹恹的。
额前落了几缕黑发,看起了憔悴不已。
闻桨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走回去,让司机下车搀着他,等两人走到小区门口,她才看到池渊将医生开的药落在了车上。
“……”
她拿上药,跟了过去。
-
将池渊送到家里后,司机先去了楼下等着,闻桨本来也想走,但是转头看到池渊低垂着脑袋坐在沙发上的身影,出门的脚步一顿,又折身朝里走了几步,“家里有热水吗?”
池渊还有些虚弱,闻言,敛着眸认真想了几秒,“好像没有。”
闻桨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有烧水的吗?”
“有,在厨房。”池渊指了下,“厨房在那。”
“嗯。”
闻桨进了厨房,电水壶就摆在流理台面上,旁边都是些各种奇形怪状的陶瓷杯。
她接了水,插上电,也没出去。
池渊听着里面的动静,大约是笃定闻桨不会不打招呼就离开,起身打算回房间洗个澡。
之前胃疼得厉害的时候,他出了一身的虚汗,这会缓过来,觉得黏腻腻,也不怎么舒服。
池渊花了五分钟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舒适的家居服。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他看到闻桨站在客厅的吧台处,正在将他等会要吃的药给一一扣出来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