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向宁琛从箱子里摸了瓶水,拧开瓶盖凑到唇边,“他说和南知姐下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
“这我没问。”
池渊朝中间的帐篷看了眼,淡声说:“还没回吧。”
“哦。”
之后三个男人就在外面断断续续地聊了起来,但大多时候都是肖孟和向宁琛的声音,池渊只是偶尔搭声茬。
闻桨裹着被子听他们说话忙碌的动静,直到过了四点半才爬起来穿上外套从帐篷里出去。
篝火已经生了起来,热意直窜。
肖孟离帐篷最近,听见动静扭头看了眼,笑道,“醒了啊。”
“嗯。”闻桨走到他旁边,“要帮忙吗?”
“可别。”肖孟低头拨弄着炭火,语气意有所指,“支使你一伤号,我怕某人半夜杀人灭口。”
“……”
池渊面无表情地从一旁走来,“什么灭口?”
“没什么。”肖孟笑着打哈哈,放下手里的火钳,“这里交给你了,我去看看有什么食材。”
池渊神情自若地“嗯”了声,低头将那些由于没有完全晒干而冒着烟的干炭挑出来。
闻桨在旁边站着,也没主动开口。
下午在小亭子那一茬,她其实没有想到池渊会那么说,更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自信过了头,还是当老人家好糊弄。
反正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是与日俱增。
沉默了许久。
池渊停下手里的动作,侧眸瞧了她一眼又很快撤回,“许南知下山去买什么?”
“生活用品。”闻桨没告诉他实话,“我们来得着急,忘了带。”
说完这句话,两人又陷入沉默中。良久,池渊状似无意地问,“是给你买的吗?”
闻桨有些疑惑,但还是据实回答,“对,给我买的。”
他点点头,没有再问。
又过了半个小时,许南知和向成渝买完东西回来,忙着给食材刷油的池渊见空抬头瞟了眼,看到她手里提了个黑色的塑料袋,又默不作声地收回了视线。
忙忙碌碌时间就不早了。
山里天黑得早,虽然雾气浓,但周边到处都是扎营露宿的游客,也不至于显得荒凉颓败,反倒是有些热闹喧嚷。
肖孟将吃饭的桌子支在篝火和烧烤架中间的空处,又拆了六张折叠椅子,两个小朋友忙前忙后往桌上端食材。
闻桨和许南知坐在桌旁聊天。
“还疼吗?”许南知压着声问。
“还好,不动的话就没什么感觉。”闻桨回完工作消息,抬头看她,笑道:“你别太担心了,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要是疼得厉害,你就和我说。”
“嗯。”
说话间,桌上已经陆陆续续摆满了吃的,肖孟将最后一份烤鸡翅端上来,向宁琛搬了一箱啤酒放在桌旁。
闻桨不能喝酒,池渊给她拿了两瓶饮料,热的。
她接到手的时候愣了下,回过神的时候,池渊已经收回手,神情坦然的坐到她旁边的空位。
闻桨有些纳闷,受伤了不能喝酒也没说不能喝凉的呀,烧烤配热饮,这是什么奇怪的搭配。
“……”
池渊倒是反应如常,将桌上有几盘烧烤放到离她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温声说:“这些都是不辣的。”
她手上有伤口,烤的时候池渊就特意分了辣和不辣两种口味,只是刚才他们端上桌的时候没注意,都给放混了。
闻桨拿了串羊肉,“谢谢。”
“嗯。”
桌上酒过了三巡,肖孟在说自己的感情经历,大家都在听,向成渝将剩下的最后两串烤鱿鱼放到许南知和闻桨的盘中。
山里的光线暗,闻桨也没注意,只顾着听肖孟说话,随手拿起来就咬了一口,待尝出来是什么之后,抽了张纸低头给吐了出来。
池渊放下酒杯,倾身靠过来,“怎么了?”
“吃到鱿鱼了。”闻桨端起桌上的白水漱了漱口,她对海鲜过敏很严重,以前只是不小心吃了点鱿鱼丝,身上立马就冒了红疹。
“只是尝了点味道也会过敏吗?”池渊又回过身将桌上热水壶拿过来给她倒了杯热水。
“不确定,但应该不会,我只是咬了一口。”
“那先吃点别的吧。”池渊重新拿了个干净的盘子,换掉她面前放着鱿鱼串的盘子。
闻桨看着他过分自然的动作,眼睛眨了眨,没有说话。
吃过烧烤已经七点多,山里的月亮格外亮,白日的晴空换来夜晚的繁星密布,山峦藏在雾气后露出隐隐绰绰的轮廓。
一行人收了垃圾,围坐在篝火旁。
池渊站在不远处打电话,背影高大而挺拔,闻桨盯着看了几秒,默默收回了视线。
他很快结束电话,朝这里走了过来。
考虑到明天一早要起早看日出,几个人没有聊太久,等简单洗漱完,各自回了帐篷。
许南知替闻桨抹完药,掀开帘子出去洗手,回来的时候往闻桨面前放了个白色的塑料袋,“池渊让我拿给你的。”
“什么?”闻桨把目光从手机挪开,愣了几秒后才伸手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是过敏药和暖宝贴以及一小包生姜红糖。
过敏药闻桨可以理解,但暖宝贴和生姜红糖是什么鬼?
还没来得及细想,闻桨脑袋里倏地闪过什么,想到下午和他的对话还有晚上的热饮。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
许南知对其中两样东西并不陌生,“你生理期到了?”
“没。”闻桨解释了暖宝贴和生姜红糖出现的原因,有些哭笑不得,“他可能是误会了。”
许南知挑了挑眉,“看不出来啊,他还有这心思。”
“……”
闻桨按照药盒上的医嘱吃了过敏药,将剩下暂时用不上的东西又重新装进袋子放到旁边。
帐篷里很快没了光亮,陷入一片昏暗。
长久的沉默中,许南知忽然毫无预兆地开口,“其实池渊也挺好的,你和他在一起挺合适的。”
闻桨翻了个身,看着她,“你以前不是对他印象挺不好的吗?”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许南知侧头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至少现在,他是在真心实意对你好,也比我想象中要认真。”
“嗯。”
“但感情不是儿戏,你也要好好考虑,不能因为别人对你好就妥协。”许南知看着她,“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是互相喜欢才可以,知道吗?”
闻桨轻叹,脸颊蹭着枕头,声音有些闷,“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池总:我想谈恋爱T^T
-桨桨:怪谁?谁要退婚的?
-池总:怪我怪我怪我!!!!!!!!(卑微)
第51章
两天一夜的露营结束之后,一行人回归正常的生活轨迹。
池渊和肖孟在当天傍晚先一步离开度假区, 闻桨一直陪着许南知在酒店住到假期结束。
短暂的休憩换来的是更加忙碌的生活。
许南知所在的市建院成功拿下闻池两家合作投建研发的心血管药研究所的设计权。
项目正式进入开发阶段。
在这之后, 池渊和闻桨各自工作,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应酬和各种生意场上的酒局饭局, 很少能空出时间见面,但闻氏前台的工作人员每天依旧会签收一束送往三十四楼的玫瑰花。
转眼间, 距离国庆假期已经一个多月, 溪城进入寒冷萧瑟的深秋,接连几日的冷空气让溪城的气温直至个位数。
突如其来的降温让不少毫无防备的人中招,病毒性感冒在悄然之间滋生, 闻氏的人事部在一星期之内接连收到各部门递来的假条。
闻桨白天在公司开会, 晚上回来就感觉人有些发热,容姨给她找了感冒药让她睡前吃一粒。
第二天一觉醒来,整个人虚弱无力喉咙发痛, 一量体温三十八度七, 比昨天还严重了些。
容姨叫来家庭医生重新量了体温开了药,扎针吊水的间隙, 闻桨给秦妗打了个电话,让她把早上的会议推迟到下午。
交代完工作上的事情,闻桨让容姨去书房给她拿了几份待处理的文件, 还没看完, 人就扛不住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三瓶水已经挂完,手背上贴了两根白色的胶带, 针孔处隐隐作痛。
发热咽喉痛的情况并没有减轻太多,闻桨在床上躺了会觉得胃里有些空,起床去了楼下。
大约是生病的缘故,浑身有些发软,人也有些烧糊涂了,所以当闻桨在一楼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影时,有一瞬间还以为是幻觉。
但很快,幻觉就被击破了。
坐在沙发的人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朝她走来,“醒了?”
闻桨抬手按了按眼皮,再睁眼时眼睛里多了几丝清明,只是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你怎么来了?”
“你推迟了早上的会议,我给秦妗打电话,她说你生病了。”说话间,池渊动作自然地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察觉到手下的温度有些烫,他微蹙了蹙眉,“还有些点烧。”
闻桨也是烧糊涂了,忘记今早的例会池渊也要出席,早知道这样就不用推迟了。
反正他们两只要有一个在场就可以,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感冒发烧也不是马上就能好的。”闻桨朝厨房那边望了眼,“容姨在里面吗?”
池渊察觉出她的意图,“饿了?”
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有点。”
“容姨熬了粥,你坐会,我去给你盛。”池渊伸手捋了捋她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的移门被拉开。
闻桨站在原地,看到池渊低头和容姨在说些什么,男人的侧脸轮廓深刻又分明,她抬手揉了揉额头,走到餐厅坐下。
许是生病虽然感觉有些饿,但闻桨的胃口却不是特别好,一碗粥只吃了三分之一。
她喝粥的时间里,池渊拿了文件坐在对面,他们现在彼此有事业肩上都但着重任,最近也都很忙,从骤然减少的见面次数就可以看出来。
餐厅很安静,闻桨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一个月的时间,池渊也没什么变化,除去头发剃得更短了些,样貌依旧俊朗英气。
他垂眸看手里的文件,神情格外认真,压着纸页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不时提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两人面对面坐着,桌上还摊着些其他文件,闻桨无意瞥了眼,看到上面的标题和内容,眼皮倏地一跳,紧跟着撤回了视线。
文件上的内容是关于池氏接下来的发展计划,这相当于一个公司的机密文件。
闻桨不知道他究竟是心大还是过于信任自己,就把这么重要的文件以这样随便的方式放在她面前。
他到底有没有想过,如果她要是想要利用这份文件做什么新闻,会给池氏带去什么风波和影响。
想到这里,闻桨倏地莫名笑了声。
算了,这事她也做不出来。
池渊被这笑声打断思路,抬头隔着一张桌子看她,眼眸明而亮,温柔又漂亮,“笑什么?”
“没什么。”闻桨不想把有些事情弄得太清楚,她放下手里的瓷勺,瞧着他手里的文件,温声问,“你最近很忙吗?”
“嗯,确实挺忙的,公司准备新增AI医疗项目,最近一直研讨关于这方面的会议,之后如果董事会通过方案,可能还要更忙些。”说到这里,池渊顿了下,勾着唇笑,“不过你不用担心,就算再忙我也还是能抽出时间来看你的。”
闻桨简直无语,低下头不再看他,“谁担心这个了。”
“那你担心什么?”池渊放下文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慢悠悠道,“总不能是担心我吧?”
“……”
“那你放心好了,在你没答应我之前,我会一直为你守身如玉的。”
“……”
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扯到了这个方面。
闻桨完全摸不透他跳跃式的想法,生病让她的战斗力直线下降,最后只能气急败坏又有些幼稚的怼了一句。
“关我屁事。”
-
池渊留在闻宅吃了午饭,之后闻桨和他一起去了闻氏,只不过等下午的会议一结束,池渊就让秦妗把她送回了闻宅。
闻桨这次确实是病来如山倒,不过好在隔天便是周末,就算是休息也耽误不了太多的工作。
在家里挂了两天的水,烧是退了,只不过感冒依旧没好,医生让忌油腥,容姨连着让她吃了两天的白粥。
闻桨吃的嘴里都没了味。
就这样食之无味的过了一个星期,闻桨感冒彻底痊愈,约了许南知下班去市中心吃火锅。
到了快下班的点钟,闻桨收到了池渊的微信,问她什么时候下班,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晚饭。
闻桨给他回了消息,说是已经约了许南知等会去吃火锅。
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她想了想又敲了几个字过去,问他要不要一起。
-池渊:好。
-池渊:那我在停车场等你。
闻桨没有回这条消息,而是起身开始收拾东西,秦妗进来送文件时并未觉得惊讶。
毕竟闻桨一早来公司就让她把今天下班之后的所有应酬都给推了,说是有私人约会。
秦妗将文件放在她桌上,问:“闻总,需要通知司机在楼下等着吗?”
“不用。”闻桨拎着包,“你也早点下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