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一声令下,小拳头一挥,大黑背利箭一般飞射出去,直接朝那人后背扑咬。
顾聿尊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没想到这个蠢货今天晚上就动手了。
动手就动手,都不知道隐秘点,竟然让一只狗给逮着了,真特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着这人知道的东西,顾聿尊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
众目睽睽之下,骑士前肢一扑,张大狗嘴咬上那人后颈。
“啊!”那人惨叫一声,被骑士扑到地上。
骑士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前肢死死按着对方,尖锐的獠牙抵上了咽喉。
那人动也不敢动,生怕骑士这一嘴下来,他就没命喘气了。
“别咬,别咬……”那人双手作投降状,外套落了,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顾时深眯眼一看,瞬间心头了然。
这人不是别人,是顾家养的三名司机中的一名,也是从前给他开车最多的。
但偏偏,他出车祸那天,就不是他开的车。
顾时深摸着没有知觉的双腿,现在在车库里把人逮个正着,结合团子的话,他没法不往深处去想。
比如,导致他残废的那场车祸,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如果是意外,他顾时深认命,但要是人为呢?
这一切顾老头同样想到了,他扫了眼面无表情的顾聿尊,二话不说,先让人把司机给捆了。
那司机从狗嘴下脱身,便嚷嚷起来:“老板,我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干,就来车库这边转悠,没想到这条狗见我就冲上来咬,我害怕才躲进车库里的。”
字字句句,符合逻辑,乍一听毫无破绽。
如果不是他一开口满嘴的酒气,或许更具有说服力一些。
小团子记得这个声音,就是这个人在骑士小房子外面和大坏蛋说话的。
“你说谎。”小团子圈住爸爸的脖子,从爸爸怀里站起来。
小奶音软软甜甜的,像是带着草莓香的冰淇淋,但团子粉嘟嘟的包子脸绷着,认真又严肃:“你要干坏坏的事。”
小团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她就是知道这个人在说谎骗人。
她回头瞅着爸爸,大眼睛眨巴眨巴,爸爸要相信檬檬嘛!
那司机眼笑嘻嘻的说:“大少,你女儿怎么乱说话?”
小团子气坏了,她才没有乱说话,她是乖孩子,从来不说谎的。
顾时深握住小团子的手,安抚地捏了捏肉窝窝,语气淡淡的道:“报警处理。”
这话一落,那司机和顾聿尊脸色就变了。
他低着头轻咳两声,装作老好人的模样:“大哥,还有三天就是爸的寿宴,你在这会闹出这些事,不是让爸不痛快么?不如开除算了,他也没干什么。”
顾时深眸光黑沉,他盯着顾聿尊,眼神逐渐锐利,泛着冰霜的冷意:“他动的是我的车,我要报警关你什么事?”
顾聿尊被怼的哑口无言,他看向顾老头。
顾老头赞同顾时深的决定:“把人带去报警。”
顾聿尊气结,暗地里瞪了那司机一眼,随后摸出手机编辑了条信息发出去。
司机被带走了,顾时深看着自己的车,他忽然就改了主意:“转让协议,我暂时不签。”
顾聿尊愕然,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又临时变卦?
顾时深抱着团子,他只跟顾老头说了句:“爷爷,我要看报警审出的结果。”
要是审出点什么东西,他的股份和百山谁都别想得到。
顾聿尊心都沉到了底,煮熟的鸭子在他面前眼睁睁飞走,他吃不到鸭子不说,反而很可能会因那司机惹来一身的月星臊。
他捏着手机,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顾时深同他擦肩而过,轮椅顿了顿:“顾聿尊,和你有关系吗?”
他这样问,顾聿尊脸都僵了,他眼神闪烁:“大哥,什么关系?”
小团子眼睛亮晶晶的,爸爸真聪明,一下就猜到了。
她在爸爸怀里拼命点头,爸爸有的,就是和大坏蛋有关系!
顾时深懂了,他摸着团子小脑袋,头也不回的跟顾老头说:“爷爷,到檬檬睡觉的时间,我先回去了。”
顾老头背着手,那张苍老的脸上头一次没有任何表情。
顾聿尊心里忐忑,他摸摸鼻尖:“爷爷,我……”
“我从来没管过你们兄弟俩的感情,”顾老头慢条斯理迈上代步车,“你们关系好或不好,或是争抢同一个女人,那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我懒得操心,但是……”
说到这里,顾老头耷拉的眼皮蓦地抬起,直刺顾聿尊:“我顾家不容手足相残。”
他丢下这话,直接启动代步车离开,边走还边给顾盛华打了个电话,怒气冲冲的要他跪在书房等着。
子不教父之过,他不想跟孙子动手,但儿子总是能随便揍的。
顾聿尊看着顾老头离开,他忽然扬手一摔手机。
手机被摔的四分五裂,顾聿尊抹了把脸,原地走了几步。
他舌尖抵着腔壁,勾唇冷笑了声。
一个个都看不起他是不是?
那他就要让他们知道,他顾聿尊才是最适合顾氏的接班人。
他甚至觉得,顾时深不过就是他的踏脚石,这个世界是以他顾聿尊为中心在转动。
顾聿尊冷静了几分钟,他摸出另一个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被接起来,从听筒里传来刚才那司机惊慌的声音:“二少,二少你要救我,我本来不想今晚上动手的,但是我几杯酒下肚后,越想越觉得今晚上很合适,我去的时候根本就没看到那只狗,二少你要帮我……”
作为司机,本不该喝酒。
但这司机今晚上也不知怎么的,就是心情好,然后就小喝了两杯,跟着就出事了。
顾聿尊:“……”
他该说是这人倒霉?还是顾时深的运气就有那么好?
“那小孩儿是锦鲤,谁对她不好谁就要倒霉的……”
顾聿尊不期然想起尹菲曾经说过的话,那会他认为是无稽之谈,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也太巧合了。
眼看顾时深都要签字了,但小团子就在那个时候闯进来,打断了顾时深的签字,让他到手的百山都飞了。
还有车库位置向来偏,没事谁都不会往这边来。
司机动手,也是临时起意,可偏偏那条狗像成了精,预先就守在一边。
一件事可能是凑巧,可这里头每一件事都像是连环扣撞一起,最后连累上他。
顾聿尊突然想起来,团子还是他亲手拎回来,辗转几次送到顾时深身边去的。
原本是想让团子成为顾时深的软肋,为此他还不惜卖了顾时深从前的助理明北南和尹菲,让这两人做父女俩感情的磨刀石。
等父女俩感情好了,日后再当着顾时深的面,剜出他这块软肋小心肝,让他痛苦到崩溃,最好崩溃到活不下去。
可如果小团子真的是锦鲤……
他给对手送锦鲤,还手把手催化加深父女二人的感情,让对手一路蹭着锦鲤运开挂逆袭!
顾聿尊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傻叉,心头焦躁又烦闷,他隐隐有一种直觉,他送给顾时深的不是软肋,只怕真的是一只——
让他逆风翻盘的大宝贝儿!
作者有话要说: 檬檬:小姐姐们,檬檬是不是你们的宝贝儿呀?4000评加更哟ua~~~~~~
第34章
“哇,爸爸的大床床!”
顾时深将小团子带回房间,小团子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跳上榻榻米。
半个房间都是柔软的榻榻米设计,按着顾时深一惯的风格,深蓝色系的床单和被套,还有一条一米长的大软枕头,在榻榻米角落里,放着个巨大的公仔熊。
“啊,檬檬的小熊熊!”小团子被惊喜到了,她没想到爸爸还帮她带了小熊熊来。
团子几乎是一路滚过去,一头栽进公仔熊柔软的肚皮里,双手双脚抱着熊熊翻了两个滚。
她超喜欢这么大的床床,滚到哪里都有爸爸的气息!
骑士不敢上榻榻米,它只能趴在一边,嘴里委屈地呜呜叫唤着,眼巴巴地望着小团子。
顾时深见她能自己和公仔熊玩,从衣柜里拿了睡衣说:“爸爸先去洗个澡,你自己玩一会,等会苏红来帮你。”
小团子应了声,拖拽着大熊熊到边上,咕咕唧唧跟骑士介绍。
顾时深关卫生间门时,依稀听团子在说:“骑士,这是小熊熊,你们要做好朋友哟……”
等门一关上,小团子探头瞅了瞅,确定爸爸听不到,她才拉着骑士的爪子往榻榻米上拽。
她还小着奶音说:“骑士,快上来。”
骑士夹着尾巴,怂兮兮地不敢上去,明显是因为以前爬过床,被顾时深教训了的。
它焦躁地绕着榻榻米转了两圈,在看到小团子扑着公仔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纵身一跳,爬上了榻榻米。
小团子眼睛一亮,嗷呜一声,张着小胳膊把骑士扑倒。
骑士吐着舌头,一个翻身就把团子按住,在团子看不到的地方,它后腿子一刨,像刨土埋粑粑一样,把公仔熊给刨飞出去。
它一个狗子,竟然会吃醋嫉妒,还使小手段争宠!
骑士会动会跳,根本不是公仔熊能比的。
小团子很快就冷落了公仔熊熊,和骑士在榻榻米上滚作一团。
她学着骑士的样子,四肢着地,奶萌奶萌地嗷呜一声,然后一掀被子蒙身上躲起来。
骑士就拿爪子去刨,拿嘴去咬被角。
小团子动作灵活,在被子里蹭蹭地爬,从这头钻到那头,跟着从背后扑到骑士身上。
卫生间里的顾时深听着外面团子的笑声,他皱起眉头,团子该不会让骑士上床了吧?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会。
骑士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爬床这个事,当年被严厉的教训过,应该没那胆子。
放心太早的老父亲,浑然不知道骑士不仅在团子的怂恿下,胆大包天的又爬了床,而且还和团子把榻榻米给拆了!
小团子玩疯了,掀起一角被子,跳过去往骑士脑袋上蒙。
骑士狗头一甩,小团子没站稳,啪叽摔了。
她顺势滚了两圈,眼看就要滚下榻榻米。
“啊!”小团子被吓了一跳,小手连忙撑着往后退。
“檬檬?”听到团子的惊呼声,在卫生间的顾时深,条件反射的从淋浴椅挪到轮椅上,飞快冲出来。
小团子傻眼了,哇哇哇,爸爸逮到骑士上床床了!
顾时深也傻眼了,这还是他的床?
床单乱七八糟,被角还湿漉漉的,疑是全涂的狗子口水,另外公仔熊可怜巴巴地半个身子都落到了地上。
小团子望着爸爸,怂怂的把骑士往身后藏。
她还企图转移顾时深的注意力,拿手手捂着眼睛:“爸爸羞羞,身上光光的,羞羞羞。”
她闭着一只眼睛,睁开一只眼睛,拿小手指头擦了两下脸羞爸爸。
爸爸头发上在滴水,裤子湿漉漉的,没穿衣服,光光的好羞羞!
“骑士!”顾时深冷着脸喝了声。
骑士嗷呜一声,夹着尾巴飞快跳下榻榻米,像被捉女干在床的女干夫,慌不择路地冲出房间。
顾时深看着团子,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他随手拿件衬衣拢身上,把房门关好,不准骑士再进来。
“顾檬檬,乖乖坐那反省错误,没反省出来,骑士就不能再进房间。”顾时深故意绷着脸,冷着声音说。
虽说把狗子往床上带是小事,但顾时深担心,他要这么忽视过去,会给团子一种什么都可以放到床上的错觉。
最为重要的是,团子喜欢在他床上蹦跶,往他床上放东西。
要是哪天她心血来潮,放一堆仙人球到他床上,再拿被子盖住的话……
画面太美,顾时深不敢去想。
所以,必须严肃教育!
小团子愣了下,看着爸爸又进了卫生间。
她噘起小嘴逗着手手,爸爸好凶凶哦。
可是骑士是狗狗姐姐呀,姐姐为什么不能上爸爸的床?
小团子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小馨馨说大人们最喜欢让小孩子不准这样,不准那样。
你要问为什么不准呀?
大人们一定会说,不准就是不准,没有为什么。
小团子决定不跟爸爸大人计较,她啪嗒啪嗒跑过去抱住公仔熊熊,然后拖到卫生间门口,自己躲到熊熊后面。
顾时深三两下冲完澡出来,差点没一轮椅撞上公仔熊。
他揉着眉心,无奈地喊:“檬檬?”
小团子犹犹豫豫地探出半个小脑袋,奶声奶气的说:“檬檬不跟爸爸计较,爸爸说不准就不准叭。”
说完,她还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用一种我很宠你我很纵容你的小眼神望着顾时深。
哎,谁让爸爸是檬檬的爸爸呢?
顾时深恍恍惚惚:“……”
不是,这到底是谁教育谁?
折腾一大晚上,苏红又是换垫子又是换床单。
等收拾好榻榻米能睡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小团子呵欠连天,困的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她瘫在爸爸身上,任由爸爸抱到床上,然后吧唧一滚,滚到爸爸臂弯里,安心闭眼了。
顾时深看了看团子,捏了捏她粉粉的小脸:“还调皮,嗯?
小团子睁开一只眼睛,看爸爸一眼,没反应又闭上了。
顾时深心里装着事,这会睡不着。
他目光落残废的一双腿上,眼神黑沉幽冷,其实不用报警审那司机,通过团子的话,他也能猜出一大半的事情真相。
昏暗的光线下,明灭的光影里,顾时深面容一半露在光亮里,一半隐在暗影中,以高挺的鼻梁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