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负不负责的,不过是感个冒而已。
姜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找出药盒,看了眼说明:“我马上上来了。”
晏铭洲懒懒地“嗯”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1745.
姜念仰头对了一下房间号码,刚要按门铃,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没关。
推进去,客厅窗帘大敞,落地窗外是海市繁忙的街景。
没有人。
她往里走了几步,问:“你在哪?”
“房间。”
声音从屏风后的屋子里传出来。
晏铭洲已经坐起来,身上浴袍微敞,露出线条分明流畅的胸膛,脸色带着病气比以前苍白,不过看到姜念的那一瞬间精神还不错。
“发烧了吗?”姜念想试一下他额头的温度,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睫毛,痒痒的。
两个人都轻缩了一下。
床边放着没整理的西装外套和白色衬衫。
大概又是处理了一天公司的事情。
姜念从外面回来不久,手比较冰,摸什么都烫。
她皱皱眉:“有温度计吗?”
第38章 越来越暧昧的第十八天
三十八度五。
发烧了。
姜念看着手里的温度计不自觉皱起眉, 小声说:“难道是因为昨晚淋了雨吗?”
对比她的懊恼,晏铭洲的神情反而很平淡, 单手开了床头的玻璃磨砂立式台灯, 暖橙色的光徐徐地在他英俊立体的面庞轮廓边缘晕染开来, 有一种精致的美感。
他转头看向姜念,用很笃定的语气说:“不光是淋了雨, 夜里被子都被你卷走了,还死活不让我挨你太近, 才感冒的。所以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姜念默了默, 不知怎么,居然从这番控诉里读出了委屈感。
她思索了几秒,拎起床边的衣服递到男人面前, 长睫垂下来, 小嘴张合:“穿上,我陪你去医院。”
晏铭洲按了按眉心,匀称挺拔的身子往后仰,闭上眼淡声道:“不去。”
往常身体不舒服都是周医生到家里来给他看。
现在不在楠城, 他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
姜念摸了摸手机边缘,垂头拨了一个电话。
“打给谁?”晏铭洲听到话筒里节奏单调的“嘟嘟”声,问。
姜念:“你妈妈。”
她想问问晏母该怎么照顾病人。
“……”
姜念握得不紧,晏铭洲轻易地就把她的手机拿了过去,挂掉。
他这副样子就像是成绩没考好趁家长没回来之前把试卷藏起来的小学生。
姜念哭笑不得。
“我想喝粥。”他突然开口。
“那,我给你去买?”姜念带着几分不确定。
晏铭洲眼皮掀了一半,望向床边神情格外温和的姜念, 薄唇吐出两个字:“你做。”
虽然姜念没试过,但还是同意了。
毕竟天大地大病人最大。
况且还是因为她才生的病。
姜念仔仔细细地了一遍百度上照顾感冒发烧病人的注意事项,起身准备去买点食材和药。
“去哪?”床上的人拉住她的手,问。
姜念:“你不是想喝粥吗?我去趟超市。”
生了病的晏铭洲仿佛格外的黏人。
看着他在座机上长按了一个“1”,冷冷淡淡地交代了前台几句,姜念无奈地坐回原位。
外面天黑的差不多了。
晏铭洲本就话不多,病中更是寡言疲倦,把姜念留下来后他就开始闭目养神,好像只是希望她静静地陪着而已。
《且徐行》的试镜日期订在明天下午。
姜念左看看右看看,没什么事做,干脆读起了剧本。
许是氛围太过安宁温馨,她读着读着就想起了昨天夜里的那场风雨,还有风雨中大步朝她走来的人。
她出神地回忆着来人凌厉的眉眼,焦急薄怒的神情,以及牵住她时温热令人安心的手掌。
姜念唇角无意识的弯了弯,开始在脑海中预演做粥的步骤。
他喜欢清淡的。
那就少放点油。
他好像也不太爱吃葱,每次看到菜里有就一碰不碰。
那一会儿就不放葱了。
要不要加排骨呢?
糯糯的,炖久一点应该会好吃吧。
姜念手里的纸页滑下去,飘散在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她回神,下意识看向晏铭洲那边。
还好,没被吵醒。
松了一口气。
等她俯身去捡的时候,忽然在心里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她好像——
喜欢上晏铭洲了。
*
“先泡米,生姜切末,排骨最好是放冰箱里腌过才入味。”徐孟在电话那头叽叽喳喳,“你怎么想起来做饭啊?脱胎换骨要学习做贤妻良母了?”
不用问,听她的声音一定是躺在床上吃薯片呢。
姜念白净的手指搅了搅米水,含糊不清地解释:“有人想吃。”
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变化后,在徐孟面前,她格外不愿提起晏铭洲的名字,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
刚结婚那会儿,徐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们俩的事情的人,在他们家拿着那本红本本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
具体是了什么,年代久远姜念也记不清了,大概意思就是自己小闺蜜居然有朝一日能和铭振的太子爷戳钢印,简直比走在路上看到UFO还要魔幻现实主义。
从那以后,姜念就立下一个Fg,说自己绝对不会喜欢上这个便宜老公,把假结婚的本质进行到底,期限一到就离婚。
现在脸啪啪疼。
徐孟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薯片也不吃了:“有人?晏总啊?”
淘米水流经池子“淅沥”作响。
半晌,姜念才“嗯”了一声,解释道:“他昨天出来接我,淋雨生病了,病人嘛。”
“这事儿我听他们说了。”徐孟翻了个身,从床上下来,拖着拖鞋去倒茶,“节目组好几个小姐妹和我打听你们的关系来着,我就说你是晏铭洲远房表妹。”
远房表妹……
姜念呛了一下。
亏她想得出来。
又问:“然后呢?”
“没然后了呀,她们肯定不信,就这么糊弄着吧。”徐孟耸耸肩,“你们俩都这样了,应该是不离了吧。什么时候公开提前知会我一声昂,好让我有个准备。”
他从来没有提过对她的感情。
姜念垂眸抿了抿唇,不语。
她还记得当时在老宅,晏铭洲和他母亲说的结婚理由是合适。
关心和日常慰问都可以归结成作为另一半的人道主义关怀,并不代表他喜欢她。
姜念心里涌上一股涩意,堵在胸腔里,喉咙发干,连手上的水都凉了几分,回答说:“谁知道呢。”
徐孟似乎察觉到她情绪变化:“怎么不高兴了,难不成你是担心姜叔叔骂你自作主张?”
姜念心不在焉,原想着不放葱花,结果又顺手扔进锅里,懊恼地拿起筷子一颗一颗地挑出来。听到徐孟提及父亲,手上动作一顿。
最晚明年年初,爸爸也就出来了。
还没和他坦白结婚的事。
“不是因为这个,不过我爸好像确实不太喜欢晏铭洲。”姜念声音有些闷。
“为什么?”
“齐大非偶。”
“也是。他们这种人喜欢你时摇着尾巴满心满意的对你好,多贵的星星都可以买给你,但新鲜劲一过,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跟玩玩具似的。”徐孟语气嘲讽。
“你和程翊怎么样了?”姜念很久没有听她提起过了。
徐孟在话筒那边停了好久,才说:“分了。”
*
晚上八点多,排骨粥才算做好。
“闻起来不错。”男人从卧室走出来,刚睡醒的嗓音带着病气,沙哑低沉。
姜念端了一碗到桌子上:“先凉一凉,有点烫。”
她抬头看了看晏铭洲的脸色,忍不住踮起脚尖伸手试了下他的额头。
晏铭洲没有抗拒,闭上眼站着不动,任凭那双手在他脸上乱摸。
姜念仰着脖子,认真道:“还是有点烫,吃完去医院吧。”
“不用。”晏铭洲拉开椅子,坐下。
“那把药吃了。”姜念打开包装盒,拿了两粒很坚持地递到他手里。
吃完药,晏铭洲似想起了什么,靠在椅背上,盯着眼前这碗卖相不错的排骨粥,长指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这是你第二次给我做饭。”
以前给他做过吗?
姜念在厨房盛另一碗,漂亮的小脸被白气熏得微微潮红。
“忘了?”晏铭洲看着她走过来略带困惑的表情,淡淡地提醒,“泡面。”
和姜念结婚的第一年是他最忙的一年。
父亲退得突然,铭振科技分公司在北美市场的通信业务刚打开局面,为了兼顾国内外的各种事情他几乎是四十八小时连轴转的满天飞。
那天他刚忙完,下飞机回到家已经凌晨两点了。
不知是开门声太大还是姜念根本没睡,一打开客厅的灯就看到自己的新婚小妻子正高高举着一把拖把横在胸前,做出防御性地姿势,看到是他后眼神直愣愣的。
光着脚丫,长发披在肩上,柔弱得像一只漂亮的小白鹿。
“我想起来了。”说起这个,姜念还颇为不好意思。
她那段时间正发愁接不到通告,晚上经常失眠。
晏铭洲不怎么回去住,听到门口的动静她还以为家里有小偷进来,犹豫很久才大着胆子从洗手间里摸了拖把。
结果这人吓到她了一句道歉都没有,还神情寡淡,略带嘲讽地说:“你不如躲在房间里,把门锁上比较安全。”
理由是:穿太少,歹徒没想法也变得有想法了。
那个时候,姜念还是有点怵晏铭洲的,主要是两个人不熟,他又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有多不满也没辩驳。
他不喜欢飞机上的东西,本想回家吃点,结果在厨房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做饭有点麻烦,所以不怎么开火。”姜念在他对面坐下,眨巴眨巴眼,无辜地解释。
“然后,你就给我做了泡面?”
“我还给你加了鸡蛋……”姜念小声地补充。
晏铭洲薄唇勾起一抹弧度,轻笑了一下:“嗯,是还挺营养。”
嫌弃就直说,还非要嘲讽她。
姜念皱皱小鼻子,不说话了。
“以后有了孩子你也天天给他吃外卖吗?”晏铭洲轻抿了一口,笑意不减。
“可以蹭张阿姨的饭菜啊,而且我也可以学。”姜念理所当然地说道。
说完这句,空气仿佛沉默了。
姜念后知后觉,心律紊乱了一下。
“你不学也没事,家里有一个人会就好了。”像是被她呆愣的神情萌到了,男人长指在她发顶揉了揉,嗓音低沉道。
姜念没有抬头,眼眸却弯了弯。
明明粥里没放糖。
怎么感觉有点甜甜的。
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
姜念接起来。
脸色先是喜悦,挂断后却淡了一点。
晏铭洲问:“怎么了?”
姜念:“我爸爸在狱中表现好,可以提前出来。”
男人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不疾不徐地摁了摁唇角:“好事,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大概。”姜念抬眸看他,墨瞳里划过一丝忧虑,“但是,我还没有告诉他我结婚了。”
第39章 越来越暧昧的第十九天
一个多小时前, 徐孟问她,如果非要在晏铭洲和她爸爸中间选一个的话, 会选谁。
这个问题无理取闹的程度堪比——“我和你妈掉水里你先救哪一个”。
姜念直觉是选父亲, 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丝不舍。
“你爸爸喜欢什么?”晏铭洲垂眸, 指尖轻扣了扣桌面。
清脆细微的敲击声打断了姜念的神游,她想了想, 回忆道:“以前爱喝茶,不太喝酒, 闲下来喜欢写写书法, 看看画。不过……”她话语停顿,嘴角泛起一个苦涩无奈的笑:“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小癖好大概也磨得差不多了吧。”
晏铭洲沉默了一下, 淡淡地开口道:“会好的。”
不知为什么, 每次他说出来的话,总有让人信服的力量。
姜念抬头,忍下想哭的涩意,“嗯”了声, 冲他笑了笑。
桌子角落很随意地放着一份裁剪精致的黑色硬质信封,姜念好奇地拿起来,“这是什么?”
信封正面印有烫金纹路,正中间用小楷写着:Dear 晏铭洲先生,诚邀您尊贵出席2019年微博之夜……
晏铭洲瞥了一眼:“邀请函。”
“你去吗?”姜念翻来覆去,这和她的那份还不一样,她的是红色的, 很单薄的一张,和这个一比就像是商店里买正品随意附送的礼品券似的。
“看时间。”他坐到沙发上,拿起平板,语气寡淡。
姜念听到他的声音有点远,转过头注视了几秒,男人侧颜清冷,电子仪器映出来的光随着他的睫毛煽动在乌眸里明明灭灭。
她忽然放下手里的东西,噔噔噔跑过去一把抢过,有些霸道地说:“生病就不要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