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签字动作未停,低低地“嗯”了声。
容越继续:“是个学生,但网上没有查到她比赛有关的视频或介绍,微博上有一张她拉小提琴的照片,但看不出具体琴艺。
周老说,她今天下午要在学校跟专业课第一名的同学进行一场一对一pk,要不要录个视频给您看看?
对了,她叫苏陶年。”
“叫什么?”宋衍手中的签字笔一顿,抬起微眯的眸子。
“云城音乐学院管弦系大三的学生,苏陶年。”容越确认手上的信息,详细补充。
一对一pk?
宋衍静默幽深的眸光淡淡投向窗外,微勾了下唇角,语气平淡,却不容质疑:“不必,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苏陶年,一个一言不合就单挑的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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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苏陶年在后台做准备时,一袭紧身红裙的李菲菲站在她身侧,讽刺道:“你最好记得你在系主任面前说过的话,一会输了,自动退出比赛。”
苏陶年想到此前的一幕,觉得好笑。
她提出一对一PK时,不知是不屑与她比赛,还是怕输给她丢人,居然没人站出来应战。
是她激将了一把,给出承诺:只要有人赢了她,她自愿让出首席的位置。
于是,李菲菲站了出来,咄咄逼人:“不仅要让出首席的位置,还要彻底退出乐团。”
苏陶年还真是好多年没遇到过如此嚣张的人了,点了头:“可以,我赢了保留首席位置;输了首席让给你,我连乐团都不会进。”
怎么看,都是一场她极其不划算的买卖,那群年轻人却纷纷点头:“这样最公平。”
“我说过的话,自然记得。”苏陶年懒得跟李菲菲废话。
台下的评委是系主任出面请来的,全是管弦系人品和技术均过硬的教授,也是李菲菲等人点头认可的。
两人上台的顺序,是在众人面前抽签的,李菲菲先,苏陶年后。
可以说,除了最终的奖惩,这场私人pk从场地、到评委、再到上台顺序,都是公平公正的。
因为两人在学校的人气,小小的PK硬是变成了全校空前绝后的大事。
早在一个小时前,学校小礼堂就人满为患,连过道里都塞满了看热闹的学生。
主持人报幕,李菲菲上场。
她一身红裙,张扬热烈,将琴靠在左肩,右手拿弓,碰上琴弦。
旋律出来,有懂行的同系学生惊呼:“是《恰空》。”
《恰空》被人们视为巴赫杰作中的杰作,也是最难演奏的小提琴曲目之一。构思新颖、规模宏大、内容丰富、技巧复杂,被称为“一把琴拉出一个世界”,极其考验演奏者的技术与实力,一般人还真不敢轻易尝试。
李菲菲不愧是专业第一的学生,这份自信在整个管弦系就少有。
评委们纷纷点头示意,对她自信的选曲有了好感。
这首曲子长约十五分钟,而李菲菲就站在台上流畅拉动,其中不乏难度大的炫技地方,她均能一一应付,完整演奏了整场。
最后一个音结束,李菲菲放下琴和弓,向台下鞠躬。
雷鸣般的掌声袭来,好似这一场不是PK,而是李菲菲的独奏会。
她扬起嘴角,用自信张扬的笑容回应观众,与正预备上台的苏陶年擦肩而过时,她挑衅道:“你现在让认输还不至于太难看。”
苏陶年全程没理她,在主持人的报幕中,目不斜视上了台。
李菲菲气得在观众看不见的角度瞪了苏陶年好几眼。
《恰空》演奏时间长,关键是技术难度大,给人的视觉与感官震撼都非比寻常。学生们能现场倾听,均振奋不已,苏陶年上台时,台下还沉浸在李菲菲刚才的表演里。
主持人适时转场,看向拿着提琴站在台上面色平静的苏陶年:“刚李菲菲演奏了技术难度很大的《恰空》,不知道苏陶年接下来要给我们带来什么曲目?”
苏陶年扬了扬嘴角,抬眸看向已渐渐安静下来的台下,轻轻出声:“秘密。”
她穿了条黑色鱼尾裙,黑色长发如瀑布披散在身后,纯黑的打扮将她白皙的皮肤衬托得宛如会发光,黑白极致对比下,让轻笑低声说话的她多了几分神秘与诱惑。
主持人见观众均被苏陶年吸引,便说了句“拭目以待”退了下去。
苏陶年将琴放上左肩,轻轻挥动右手,琴弓搭上琴弦,她闭上眼,优美的旋律在小礼堂出现。
“是《恰空》,苏陶年演奏的也是《恰空》。”不知道是谁,喊出声。
事实上,不用提醒,大家从熟悉的旋律里,也能听出苏陶年演奏的曲目跟李菲菲刚演奏的一样。
说一样,又不太准确,虽然是同一首曲子,但效果却又完全不同。
就像选曲,李菲菲选《恰空》可以说是自信,但她珠玉在前,苏陶年还敢挑战同一个曲目,可谓是自信到极点了,毕竟一不小心,她就会沦落成彻底的笑柄。
但从她的提琴发出第一个音开始,大家就被台上的苏陶年折服了。
李菲菲的《恰空》完整流畅,像是个标准的范本。再看苏陶年,却完全不是一个路子,她全程阖着眼眸,随着音乐摆动身体,优雅自信中又露出些狂野。
高音嘹亮激情,低音低缓细腻,她在台上拉琴,观众在台下感受,情绪完全随着音乐牵引。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管弦系的学生与教授们对苏陶年在台上的表演瞠目结舌,因为她居然在传统的演奏中加上了即兴的发挥,让她的音乐与台上的她一样,充满了极具诱惑的魅力,占据了绝对的主导。
明明李菲菲演奏时,观众能看到她揉琴、右手轮指拨弦等复杂动作,但到苏陶年这,却完全看不到她的技巧,只能沉醉在她营造的美妙音乐里。
苏陶年的速度快到让人眼花缭乱,台下的节拍根本跟不上,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非要对比李菲菲与苏陶年,那就像一个正派的大弟子与一个远离尘世的隐世高手。
李菲菲一招一式见功力,尽量与提琴顺利配合,但苏陶年却化有形为无形,完全凌驾于提琴之上,操纵着整场音乐。
当苏陶年最后一个音落下,台下却突然安静数秒,紧接着,所有人起立,掌声铺天盖地袭来,仿若要将小礼堂掀翻。
“安可,安可,安可……”一声又一声,是观众对苏陶年返场的呼唤,他们激动又澎湃,意犹未尽。
音乐的魅力,不在于你了解它才被吸引,苏陶年的演奏便证明了,音乐可以跨越一切达到共鸣。
无需评委打分,单从现场观众的反应,谁赢谁输一目了然!
就连站在幕布边看苏陶年演奏的李菲菲也呆了。
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苏陶年……她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这已经不是一个管弦系学生的演奏水平了,就算是放到国际小提琴比赛现场,苏陶年绝对也是排名前几的选手。
巨大的恐惧与挫败如潮水般袭来,击垮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李菲菲的身体晃了晃,是走至她身边的苏陶年扶了她一把:“怎么,输不起?”
不咸不淡的话,让李菲菲一个激灵,她靠最后一丝尊严拂掉苏陶年的手,努力挺直背脊,背上提琴,转身便走。
苏陶年耸耸肩,也将提琴装包,从后台出了小礼堂。
同一时间,小礼堂二楼包间内,头发花白的周建民教授扬起笑容,问对面还没回过神来的年轻人:“我给你介绍的学生,怎么样?”
宋衍目送苏陶年彻底消失在后台,回神,实话实说:“有点出乎意料。”
事实上,他跟台下的观众没什么两样,都太小看苏陶年了。
他一直以为她是个乖巧温顺的小女人,因为家世良好没吃过苦,也没什么生存技能,苏家让他们联姻,是想他保她一生无忧。
但这一场演奏看下来,他才发现,苏陶年的琴艺,可不仅是能让她生存的水平。
苏陶年带来的震撼太大,以至于回城的路上,特助容越喊了他两声,宋衍才回神:“嗯?”
容越对自家老板出神很是意外,微微停了下,再次重复宋衍接下来的行程:“宋总,今晚还有两个行程。跟腾华秦总的晚饭约了七点的乔家大院;跨国视频例会在晚上十点,我们现在是回云都公馆,还是直接去乔家大院?”
宋衍的目光重新聚焦,盯着手中的《古典大师》的节目策划案,眸光微动:“秦总那再约,回半山墅。”
作者有话要说: 衍神:回半山墅,看看我老婆。
有人在看吗?吱一声~
今天起,更新时间改为晚上9点哦~
——
第5章
刚回到半山墅,苏陶年特有的闹铃声便响起。
“日常谎话时间”几个大字映入眼帘,苏陶年踢掉鞋,调出微信,对着“大腿”界面的语音键按下去,清了清嗓音,驾轻就熟得用甜软温顺的声音道:“老公,我到家了哦,马上就开始练琴啦~”
今天的演奏,苏陶年是满意的,发语音时,除了声音刻意伪装外,欢愉的音调倒是真心实意。
发完语音,她将手机随意丢在客厅沙发上,因为力道过大,手机弹跳两下滑落在地。
苏陶年像是没看到,来到平常摆放琴盒的桌台,跟刚才的豪迈不同,她取下琴包放上去的过程近乎于小心翼翼。
一身轻松,她再没顾忌,赤着脚,健步如飞冲向卧室,放开嗓子喊了声:“宝贝~”
打开门,她还未完全蹲下来,小狗已然跳进她怀中。
苏陶年将拉布拉多抱起,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它头上使劲揉了一把,眉眼弯弯:“宝贝,走,我们去喝酒。”
说话间,一人一狗来到储藏室。
苏陶年揉搓着狗头,目光却在一整面的酒柜上快速划过,当她扫视到酒柜中央位置时,唇角微扬,打了个响指:“Romanee-Conti,我喜欢。”
她一手抱狗,一手拎酒,边走边四处环顾。
“码垛,开瓶器又不见了!”
苏陶年翻了个白眼,将酒瓶放在柜子上,随后抓起挂在墙上的储物间的备用钥匙,单手使力,一掌将钥匙头没入软木塞。
她勾了勾唇,轻轻一带钥匙头,钥匙连同软木塞“趴”的一声,脱离瓶口。
拿起酒瓶,苏陶年仰头猛灌一口,眯了眯眼,对着酒瓶点评:“爽!”
那豪迈劲,仿若她喝得不是几十万的红酒,而是路边摊前几块钱的啤酒。
拉布拉多被苏陶年夹着不舒服,扭动身子晃了晃,苏陶年又灌了口酒,啧了声,语气不耐:“不许动!”
小狗又动了两下,苏陶年“砰”的一声将酒瓶跺在桌上,只剩半瓶的红酒在瓶内荡了下。
她将狗放在酒瓶边,皱起眉头,板起脸教育它:“宋衍,立正,站好!”
宋衍刚进门,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隔着八丈远的歪倒的高跟鞋,再来就是丢在地上的手机。
他正弯腰预备将手机捡起来,就听到苏陶年带着点严厉的声音命令他——“宋衍,立正,站好!”
宋衍眉骨一动,真的直起了身子。
“还敢不听话吗?”苏陶年问,气势十足。
宋衍眸子眯了眯,顺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储藏室的门未关,但也看不到声音的主人。
他微微蹙眉,走至储藏室门边。
“再不听话,打爆你的狗头!”苏陶年指着站在酒柜上的一动不动的拉布拉多,眯着眼、仰着头,一边点小狗一边威胁。
宋衍的脸色沉了沉。
“这样就对了,宋衍,只要你乖乖听爸爸的话,爸爸保证你顿顿有骨头吃。”苏陶年揉搓了一把狗头,点点头,赞扬道。
宋衍面沉如水的脸色直接黑了。
苏陶年扬着欢愉的笑意,抓起酒瓶,仰头又是一阵“咕噜咕噜”,好似在喝白开水。
宋衍站在门口,看得门头直蹙,他正准备出言阻止,就见苏陶年抖了抖酒瓶,相当不满地抱怨:“什么玩意,宋衍你的酒怎么跟你一样,中看不中用。”
宋衍移开目光,轻轻吐了口气。
苏陶年以酒瓶当武器,对准狗头,“拿了奖了不起啊,你爸爸要是参赛,拿个金奖还不是易如反掌!”
说话间,她拎着酒瓶就比划了两招,运气、出招、收掌,动作又快又狠,气势十足,当真有电视里降龙十八掌的味道。
“是不是不想娶我?”她一脚踩在酒柜边的凳子上,用瓶底挑小狗下巴,仰着头质问,“嗯?”
那动作、那语气,倒是跟酒吧里挑逗女孩的流氓混混没什么两样。
宋衍眯了眯眼。
“还敢不回答?!看爸爸打爆你的狗头。”苏陶年皱眉,像是极其不满,说话间,就将酒瓶往小狗头上砸。
宋衍眸光一沉,正预备阻止,就听到苏陶年话锋一转,语气放软,眉眼弯起,扬起意味不明的笑意:“我怎么舍得打你呢,我可是要留着你慢慢折磨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缺点吗?怕狗、不能喝酒、花粉过敏、讨厌吃红烧肉,还有什么来着,哦,对了,耳垂特敏感。”
宋衍每听一句,唇线就更直一分,到最后整张脸都绷紧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苏陶年揉了揉眉心,身体跟着晃了晃,指着小狗继续道,“日子还长,总有一天……”
苏陶年声音渐小,往酒柜边一靠,闭上眼,一头砸了下去。
宋衍眉骨一动,脚比心快,三两步冲上去,将要砸倒在地上的女孩揽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