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湛一醒过来就下意识的用眼睛找人,看到一脸担忧的魏婴,知道之前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幻觉心中隐隐欢喜,不过当看到一身女装的孟瑶时,尽管他表现的与以往一样淡定,但其实心中很是震惊,尤其是当他发现自家兄长和孟瑶之间明显的情愫时,更是震惊到把魏婴的手都给捏痛了。
蓝湛尚且如此,蓝启仁自然也被女装孟瑶吓了一跳,孟瑶诚恳道歉都没回过神来。倒是蓝曦臣忐忑的向他禀明自己对孟瑶的感情后,本以为至少会有些不赞同的蓝启仁竟连声说了三个“好”。
要知道,当年他亲哥哥青蘅君都能把“妖女”带回来了,孟瑶虽无什么厉害的身世背景(?),但他们蓝家又不看重那些身外物,更何况孟瑶人品好,修为高,学识出众,还对侄儿有救命之恩,当然,前提是侄儿喜欢……上回他就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点什么,果不其然!!外界都说他迂腐,他的双眼可不迂腐!
况且,说起来,孟瑶可是云梦双杰之一魏婴的姐姐,又是聂家宗主聂明玦承认的兄弟,啊不是,是妹子,四舍五入,这是蓝家和江家聂家同时联姻啊!!虽然他们三家并不需要这种方式来稳固关系,但是亲上加亲岂不更美?!
越想越觉得这门婚事非常适合,蓝启仁心中已经急切的觉得明天两人就成婚也很好!
蓝曦臣和孟瑶只觉得蓝启仁眼睛发亮,重伤后的脸色都红润了几分,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看得出来他是真心赞同两人的事,也算松了口气。
过了明路,孟瑶便光明正大的留在了云深不知处,留在了蓝曦臣身边。一边照顾蓝家伤员,一边帮蓝曦臣处理一些杂事,还琢磨着怎么把蓝家的结界改造的更加牢固一些,这次陆仁贾的事让蓝家众人都有些心悸。
苏涉看到孟瑶为了照顾他们整个人都憔悴,才强迫自己接受她是个女孩子的事实,不过每次看到她难免想起小时候的那些黑历史,因此还是有些别扭。
另外一边,魏婴照顾了蓝湛一天一夜,在向孟瑶确认他并没有大问题后,和江家人离开了——温旭带走了原本属于蓝家的那块阴铁,很是危险,而且他们也担心温家会对江家出手,所以他与江澄必须得尽快赶回去。
蓝湛心底不舍,但面上还是淡淡的,魏婴心中失落,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失落,垂头丧气的跟着江澄走了。
魏婴走后没多久,孟瑶便拿着一枚新的玉佩过来找蓝湛。原来,魏婴知道送与(硬塞)他的玉佩已经碎了,所以临走前便拜托了孟瑶再给他做一个。
蓝湛有些呆愣的看着蕴含着强大灵力的防身玉佩,然后认真听未来大嫂讲解玉佩的功能和使用方法。
魏婴是当天晚上连夜赶路时接到蓝湛的联系的,万没想到他这个锯嘴葫芦竟然也有主动联系自己的一天,魏婴简直欣喜若狂。
虽然蓝湛只说了“谢谢”“回去的路上小心”这几个字,但魏婴却觉得大有进步,那边挂断了还捧着玉佩偷笑不停,惹的江澄冲他翻了无数个白眼,最后手肘给了他一下才让他消停下来。
这些儿女私情暂且不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秘密,很快,温家围剿云深不知处,并重创蓝家一事便传了出去。这在世家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江家、金家、聂家都没有出声,只是将在外的弟子都召回了本家,看起来有种怕温家对自己家也出手的感觉,显得有些……怂。
正在众人感叹温家势大到其余几个大家族都要退让时,温家的小儿子温晁,突然高调宣布,他与温情这一脉自逐出温家,不以温家人自居,不穿戴温家象征的太阳纹,从此不再是温家人。
听说温若寒因此大怒,打断了温晁的腿,最后嫡长子温旭求情,才没出现那种虎毒食子的人间惨剧,但当天就把人赶了出去,而且还传出不许任何宗门收留他们的命令。
温情带着废了双腿的温晁和其余族人很快便退出岐山范围,却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不知所踪。
此事一出,令人唏嘘,也不知该叹温若寒手段残忍连亲儿子都不放过,还是叹温晁不知好歹,有个如此如日中天的家族背景不知好好利用。
温家围攻云深不知处,温晁脱离温家后,温家行事越发张狂,先后灭了栎阳常氏、蓝田李氏、三原柳氏,搞得江湖上人心惶惶,众小世家很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一些原本见蓝家受创还暗地里幸灾乐祸的人这下好了,每天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悄悄向几个大宗门救援。
金江聂三个大族自然不是怕了温家,
看温家如此对付蓝家,谁都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三家人、不,应该是包括蓝家的四家人早就在暗中商谈如何联盟的事了。
薛洋偷偷说与孟瑶听,温家灭栎阳常氏等小宗门,应该就是为了他手中那块阴铁。古籍有言“阴铁有灵,四方镇之。”
温家手中此时应握有三块——从蓝家抢去的那块,莳花女、还有大梵山舞天女那两块,温家灭那几个小宗门,恐怕就是为了那第四块。只是温家人不知,那第四块的确在栎阳,只不过不在众人都以为的栎阳常氏手中,而是在流落街头的薛洋手中,而现在薛洋手中这块又被孟瑶秘密送回了蓝氏。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只有薛家人知道的秘密,那传言后面其实还有一句,“四方之气,尽归玄武。”
这阴铁不止有四块,实际上有五块,而那第五块却在岐山境内。
孟瑶将此事告诉蓝曦臣,蓝曦臣又告知其他几个宗主,最后决定由蓝湛、薛洋、魏婴、江澄四人偷偷潜入岐山,寻找玄武洞中的最后一块阴铁。
等阴铁找到,几个宗门便可联合起来,杀上岐山,将为非作歹的温家一网打尽。
但是没等蓝湛他们返回,温家竟先发制人,派人围了云梦江氏,好在江家人早有防备,配合着孟瑶特意为江家留下的防护阵和杀阵,让温家来人自信而来,溃败而退。
没过两天,金家旁系金子勋联合部分旁系以及当年金光善留下的众多私生子背叛兰陵金氏,妄想杀掉金子轩等嫡系取而代之。幸亏江厌离带着江家人及时赶到,救了命在旦夕的金子轩,更生擒了金子勋。
同一时间,温旭带着温家主力围剿清河聂氏,这一战,两家人打的天昏地暗。没有刀灵反噬,聂明玦修为早就又精进了一个境界,与有阴铁辅助的温旭战得不相上下,最终孟瑶给聂明玦的防身玉佩挡住温旭的全力一击,他则拼着重伤斩下了温旭的头颅。
为震慑温家,聂明玦命人将温旭的头颅悬挂在聂氏大门示众。温若寒收到丧子噩耗,气得吐血三升,誓要杀光四大宗族为温旭报仇,更加紧锣密鼓的研究手中阴铁,金聂蓝江得以暂时休养生息。
几个月后,蓝湛魏婴江澄带着第五块阴铁回来了,这是一个好消息,然而还有一个坏消息——薛洋失踪了。
孟瑶想了很多方法,终于联系到薛洋,薛洋说自己很安全,只是受了伤要晚归让他们不要担心。
来年春,以蓝、金、聂、江四大家族为首,不甘被温家迫害的小家族也联合起来,发起被后世称之为“射日之征”的战役。
这一战,仙督温若寒以三枚阴铁驱千、万傀儡誓要杀尽前来围攻的修士,而为此早有准备的孟瑶和蓝曦臣带领姑苏蓝氏的音修,以孟瑶传授的净化之曲克制傀儡,聂明玦带领聂家人冲锋在前,江家、金家、及剩下的蓝家人带领其他小宗族和散修呈合围之势,分四路攻上岐山。
两方人马交战五天五夜,死伤无数,最终在各方拼死努力下,温家弟子溃败,四大世家成功将温若寒困于炎阳殿外。
不知温若寒做了什么手脚,在与蓝曦臣交战时,薛洋那块阴铁和屠戮玄武那块阴铁冲破封印落入温若寒手中,至此,五块阴铁合五为一,温若寒浑身被怨气包裹,修为暴涨,三大世家宗主(蓝聂江)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好在孟瑶出手,救下几人。
关键时刻,失踪了好几个月的薛洋与一白衣少年晓星尘突然从天而降,施以薛家秘术,从温若寒手中夺去阴铁。温若寒癫狂之际,孟瑶趁机一剑捅死了对方。
温若寒身死,余下的温家弟子只能束手就擒,轰轰烈烈的射日之征就此落幕,而曾经“与日争辉”“与日同寿”,风云了百年的岐山温氏彻底成为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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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岐山之时,孟瑶在山脚下停下脚步,仰头看向不夜城的方向。
“阿瑶?怎么了?”蓝曦臣柔声问道。
孟瑶轻轻摇头,叹息道,“只是觉得世事无常。”上次来时,还是小少爷成亲,那时不夜城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而现在,上面整座城黑压压的,只剩华丽而空洞的废墟……也不知道小少爷现在怎么样了。
温暖的指腹落在她的眉心,轻轻将她皱起的眉抚平。
孟瑶抬眼,蓝曦臣温柔深邃的眼眸倒映着她的影子。
蓝曦臣温声道,“我愿陪你花开花落,看这世事无常。阿瑶可愿伴我春去秋来,观那云卷云舒?”
孟瑶怔怔的看着他嘴角的笑容好一会儿,才握住他的手,垂眸轻笑,”孟瑶自是……愿意的。”
看着两人手牵手走在人前,魏婴气呼呼的回头瞪了眼抓着他手臂的蓝湛,然后又转头瞪向另一边的江澄。
“江澄!蓝湛拉我就算了!你拉我作甚?!”
江澄理所当然道,“魏婴,打扰别人恩爱,是会遭驴踢的!你认命吧!”
魏婴气得倒仰,握着拳头就要去揍江澄,眼看两人要打起来,江厌离轻轻一唤,两人立刻停战,只是魏婴委屈得不行,愤怒的小眼神一直盯着前面手牵着手的两人。
蓝湛便憋出几个字小声安慰他,想着这也是个蓝家人,魏婴反身一个饿狼扑食便扑到了蓝湛背上,死活不放开,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江澄站在一旁,看着魏婴像个小孩一样死赖在人家身上,而耳朵和脖子都红了的含光君想要把魏婴从自己身上弄下去,又十分害怕伤到他还小心翼翼的护着他的别扭模样,哼了一声,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路旁树枝上,不知何时落了几只鸟儿,欢乐的鸣叫着,似乎在告诉小年轻们——春天到了,又到了可以愉快交嗯配的季节啦!
☆、番外一
温家事毕,参与射日之征的众修士在距离岐山最近的聂家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后,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孟瑶自然是跟着蓝曦臣回云深不知处的,并且光明正大的住进了蓝曦臣的寒室……的客房。
对此,希望两人早日成婚的叔父大人觉得,虽然于礼有点不合,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未尝不可,人老了,眼神不好也正常。
然后孟瑶这一住便是大半年,本来孟瑶就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在哪儿哪儿都能适应,又有那些半大的弟子让她撸,她在云深不知处过的简直不要太惬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两人好不容易确定关系,但蓝曦臣实在是太忙了!温家覆灭以后,作为蓝家宗主,以及新任仙督,除了本家事务外,还有天下苍生得操心,孟瑶觉得蓝曦臣恨不得把自己一个人掰成十瓣去用。
看着他疲惫不堪的模样,孟瑶心疼坏了,最终一声令下把手底下那些小弟弟都派了出去,帮蓝曦臣一起去操心天下苍生。
晓星尘担忧另一个小伙伴,因此薛洋和晓星尘是最先离开的。
魏婴约了蓝湛,特意从云梦过来接走了他。据说原本江澄要一路过来的,结果不知道金子轩从哪里听到了风声,提前先联系了江枫眠,请他派人(江厌离)过去帮忙,江枫眠忙不过来,便让江厌离和江澄去看看,所以几人便打算魏婴过来接了蓝湛后(鉴于蓝湛的冷漠,怕他不和他们一起去,羡羡亲自过来逮人)一起去清河找怀桑汇合。
怀桑是直接被聂明玦赶出家门的,用聂明玦的话说,哪怕在射日之征上,怀桑行军布阵间小脑袋到底有多聪明已经表现出来,但是光有脑子没有一点阅历和实力,今后如何服人?!混吃等死当咸鱼?不存在的。
不管那群小鬼们在外面搞风搞雨,没有小家伙在身边层出不穷的捣乱,蓝曦臣也眼见着松快了些,一举两得,孟瑶觉得自己不要太聪明!
但蓝曦臣还是很忙,所以孟瑶一个人的时候,难免有些孤单,然后就会分外想念……美酒什么的。
可惜的是云深不知处禁酒,她和蓝曦臣同住一个屋檐已经很挑战叔父大人的心跳了,若是准宗主夫人再明目张胆的违反家规确实不太好。
蓝曦臣敏锐的发现孟瑶最近有些恹恹的,提不起什么精神,每日他忙完回来,就看到她靠在窗框上,双眼无神的发呆。
他有些害怕孟瑶受不了蓝家清苦,不愿再留在云深不知处,心中十分担忧,薛洋和晓星尘出去斩妖除魔了,所以他只能偷偷联系弟弟蓝湛想办法。
女人的心思,蓝湛怎么可能会懂,不过他不懂,自然有人会懂,转头便问了魏婴的意见。
如果是蓝曦臣亲自问,那魏婴可不得作妖作怪,但是蓝湛问嘛……他还是作妖了一次,告诉蓝湛,“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阿瑶的酒量魏婴是知道的,至于蓝曦臣的怎么样,只要不是基因突变,看看蓝湛就知道了。魏婴心想,最好蓝曦臣酒后失德,让阿瑶嫌弃他!抛弃他——虽然他也知道这种可能很小就是了。
蓝湛信以为真,原话转述,蓝曦臣恍然大悟,孟瑶喜欢美酒他是知道的,那时荒山野岭,她也随时都能拿出一坛酒,可见是真的喜欢了。
蓝曦臣心中很是愧疚,虽然他早已习惯蓝家清苦的日子,但是让她为了自己放弃她的兴趣爱好,他舍不得,也不愿她那样委屈自己。现在想想,两人在一起,他除了能陪伴她(现在这一条也打了折扣),似乎什么都不能给她,着实委屈她了。
所以,这天,蓝曦臣特地早早的将重要的事情处理完,然后便下了山。等夜幕落下,孟瑶靠在窗框上无聊的看完蓝家小孩给她搜罗的最新一本才子佳人的爱情话本,便和往常一样准备去小厨房做点吃的,顺便看看锅里给蓝曦臣熬的汤,结果刚走到廊檐下,就看到提着一个食盒的蓝曦臣款款而来。
“二哥?”孟瑶有些诧异,平日不是月上梢头,这人是不会回来的。
蓝曦臣笑着将竹篮提起,“今日事情较少,所以特意早点回来陪阿瑶吃饭。”
孟瑶呆呆的表情立刻就鲜活起来,眉眼都在飞扬,笑着看他。并不是因为他早点回来就高兴,而是因为知道他明明很忙,却特意抽出时间来陪她而高兴。
见她如此高兴,蓝曦臣心中更觉愧疚,孟瑶却高高兴兴的迎上来,想要接过他手中的竹篮,却被他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