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韫:“?!”
方新桐:“……”
作者有话要说: breakfast
第59章
下周就要庭审了,作为小若和林卉的代理律师,梁韫这一周几乎天天加班。除了庭审要准备的东西之外,检方那边通知开庭之前将会召开一次会议,让受害者家属及代理律师出席。
今天周五,因为晚上跟贺隼有约,梁韫早上一到办公室就只想着一件事——
麻利地把工作做完,尽量不加班。
因为高献有事去了外地,还没回来。他不在,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梁韫还有些不习惯。
这段时间,两个人合作得越来越有默契。虽然高献天天来办公室,可却死活不肯签“卖身契”。他这不签合同,天天光干活不拿钱的,侯老板捡了个天大的便宜,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她猜,这次他回来应该就会签了吧。
因为……
梁韫转头看看窗外,冬阳温暖。
昨天是某位故友的忌日。
*
一直想着快点做完快点做完,可等她忙完一抬头,已经是九点多了。
梁韫一惊。她跟贺隼约好的是九点。
看眼手机,没有电话。
他又自己眼巴巴等着。
梁韫登时歉疚不已,赶紧收拾东西,一边给贺隼打电话一边急急忙忙地把外套套上。
电话很快被接通,梁韫一手接电话一手抄起自己的包就往外冲。
“喂。”
“喂,贺隼,你到了吗?抱歉,我没注意到时间。”
贺隼一身藏青色细条纹西装,外面一件黑色大衣,单手抄袋靠在车上,看着自己一直看着的那间办公室灯灭了,电话里传来她着急的声音,终于等到她下班了,浅浅一笑,“别着急,我在你楼下。”
“嗯?不是说好在餐厅见吗?”梁韫穿过办公室外面的过道,闻言,停了一下。
贺隼低头,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等不及就过来了。”
等不及想要快点见到你。
梁韫心里有些暖,“嗯。”
走到电梯口,却发现电梯前面放着“电梯维修中”的警示牌。
大晚上的她还得走楼梯,十一楼,够她绕一阵了。
“怎么了?”听到她的叹气声,贺隼问。
“电梯坏了,我得走楼梯。你再等我一会儿,三哥。”梁韫叫“三哥”的时候,故意把声音放软,有些坏心眼又有些讨好意味。
这是她意外发现的一个对付贺隼的秘密武器。
每次去武道馆,他总是把教练赶到一边,自己亲自上阵教她。他比教练严厉多了,有一次梁韫真的被他弄得很疼,又不好意思求饶,就弱弱地喊了一声“三哥”。话一出口,他手上的力道一下就松了。
后来她发现每次这么叫他的时候,向来只欺负别人的人会极其罕见的害羞,要什么给什么,屡试不爽。
只是梁韫觉得很好奇,方新桐跟祁未他们都叫他三哥,也见他有什么异常反应。
“别说话了,赶紧给我下来。”电话里的声音不复刚才的平稳无波。
“知道了。”梁韫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很快安静的楼梯间里响起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楼层太高,一圈又一圈,绕得人头晕。
梁韫下到四楼的时候站在玻璃墙边,停了一会儿,她看到了贺隼,开心地冲她挥了挥手。
有点像个小孩子。
贺隼抬头看着她,忍不住想要回应下她,抬起手也向她挥挥手,心里莫名期待,期待她待会儿高高兴兴地跑向自己。
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她抱起来。
“我下来啦。”
“嗯。”
梁韫继续下楼。
刚走过拐角,抬脚正要迈上下一步台阶,“啪”一声,楼道里的灯突然灭了,梁韫心口一紧,从身后的安全门袭来一阵凉风,下意识想要回头,可是头还没转过去,一股很大的力推上自己后背。
“啊!”
天旋地转。
“梁韫?!”
贺隼注意到她那边的异样,突然发足狂奔,冲进办公楼里。
梁韫躺在地上,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那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一会儿,而后便是尖锐的耳鸣声,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她好像隐隐约约看到台阶上有个人影一晃而过。
后脑勺湿漉漉,有些难受,她想要动一动,可是身体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突然觉得很困很困。
“梁韫!”贺隼冲了上来,看到她躺在地上,鲜红的血从脑后漫了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贺隼脸色发白,跪在她身边,想要检查她到底伤到哪儿,手却抖得厉害,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而后像是突然清醒一般,抬手抹了一把脸,赶紧叫救护车。
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是抖的。
听到他的声音,梁韫挣扎着,努力打起一点精神,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心口有些疼,艰难开口,“……我没事……不疼……”
看着她努力想让自己放心的样子,贺隼眼眶蓦然发红,手忙脚乱紧紧握住她的手,喉间发紧,“闭嘴!闭嘴!”声音哽咽。
梁韫本来还想安慰他的,可是实在是太困太困了,眼皮千斤重,她扛不住睡了过去。
*
一夜未眠,贺隼却憔悴得仿佛连着一两个月都没好好睡觉了。
梁韫脱离了生命危险,临到天亮的时候,情况稳定下来。
梁韫出事,家里贺隼就跟贺书娴说了,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太好,完全不敢惊动。
贺隼刚把贺书娴送走,吴茱萸跟肖策赶了过来。
“阿韫呢?她怎么样了?”吴茱萸几乎是扑到贺隼面前,抓着他的手臂急声问。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在昏迷中。”
听说没有生命危险,吴茱萸脑子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松了下来,手脚莫名有些发软,喘着粗气就要往地上坐。
肖策眼疾手快扶住她,让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她就成这样了?”吴茱萸问。
贺隼简单说了当时情况,“……当时我在楼下,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我想应该是被人推下楼梯。”
吴茱萸双手捂着脸,难以接受着这个事实。
“那边!”走廊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这边三个人循声看去。
贺隼认出了林卉。后面跟着的女人,应该是她的母亲。
她们怎么回来这儿?
贺隼皱了皱眉。
“我听说梁律师出事了,是真的吗?”林卉神色紧张地问。
贺隼不答反问,“你们怎么知道?”
林卉看了眼林母,才道:“……今天早上我接到一个电话,那边的人说想跟我们谈谈。说检方跟梁律师都不可能出席庭审了。”
闻言,肖策跟贺隼都变了脸色。
贺隼眸色转暗。
若说之前他还有一丝怀疑,那么现在他就是百分之百地确定梁韫出事是人祸。
“我去打个电话。”肖策打了声招呼走开。
看出气氛不对劲,林卉犹豫着要不要再继续问。
很快,肖策回来,表情凝重,对贺隼道:“检方那边也有人出事了。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但是比阿韫糟糕得多,现在还在抢救。”
眼看开庭在即,检方那边跟代理律师齐齐出事。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半晌,林母小心开口,“梁律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考虑到其他的人感受,她这话问得很委婉,她其实真正想问的是,梁韫开庭之前能不能醒过来。
“就算醒过来,可是不一定就能去出席庭审。”吴茱萸接话。
“医生说,暂时无法确定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贺隼如实相告。
几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不是还有我吗?”突然,一个坚定的声音插进来。
大家转头,只见高献风尘仆仆,却意气风发地朝着他们径直走来。
“高献?”肖策跟吴茱萸对于高献的出现都很是诧异。
学校的风云人物,又是阿韫的师兄和曾经的上级,肖策跟吴茱萸自然是认识的,只是他不是已经不干律师了吗?
高献走近,站定,对林卉母女道:“这个案子我也一直在跟,就交给我吧。她答应帮你们争取到的,我会竭尽全力帮你们争取到。”
之前林卉跟林母见过高献好几次,听梁律师说他也是很厉害的律师,现在见他愿意出面,如释重负。
燃眉之急解了。
高献看向病房里,眼底有火光闪烁。
你说想要一个尽量不那么操/蛋的世界给小崽子们当礼物,这份礼物……
算我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lunch
第60章
今天是贺氏的经销商大会,集团高层均要出席。
午歇的时候,贺隼给护工打了个电话。今天也是开庭的日子,早上来会场之前他专程去过医院一趟,可她还是没有醒过来。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自从她出事,这是第一次他离开这么久。
电话打过去却没有人接,贺隼又紧接着打了两个,依旧没有人接。就在他准备现在去医院的时候,电话通了。
“贺先生。”
贺隼刚悬起来的心一下落到实处,“她情况怎么样?”
原本很专业的人,突然支支吾吾起来,“梁小姐……她……她……”
“她怎么了?”贺隼声调陡然拔高,附近几个正在用餐的人齐齐看了过来。
贺书娴原本在跟几个总监坐在一起吃饭,注意到他的反常,放下刀叉起身过去。
“梁小姐刚刚出去了……说是要帮人打官司。”
“老三……”贺书娴走近,一句话还被没说完,就被贺隼打断。
“姐,我出去一下。”急急忙忙说完,不等她回答就大步出了餐厅。
看他紧张成这样,怕不是阿韫那边出了什么事,可是下午的会议不能没有人在,贺书娴犹豫了下,给贺隼发了条消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
法院。
里面正在进行紧张的宣判,外面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忽然,出现一个与这样的庄严有序极其不搭调的人。
头上缠着一圈白色纱布,一套有些松松垮垮的正装。因为刚从车上急急忙忙地跑下来,外套一边已经滑下肩膀。高跟鞋似乎也不太合脚,跑几步就会掉,必须停下来重新穿一下。
简直与周围格格不入。
进出法院的人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
梁韫却全然不在意,跑跑停停地上了台阶,刚一进大门,恍惚听见法槌落下的声音。
那原本她在门口绝不会听见的声音。
梁韫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渐渐的,大厅里的人多了起来,或面无表情,或与人交谈,或朝她投来奇怪的目光,而后径直走出大厅。
梁韫站在人来人往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
忽然,沉寂的眼底波澜乍起。
高献一身深色西装,手里拎着公文包,跟公诉人一起被几个委托人簇拥了走进大厅。
像是察觉到她的注视,原本正在跟林母说话的高献忽而抬头看过来。
他什么都没说,停下,单手抄袋,昂首挺胸,露出一个等待夸奖的笑容。
一时间,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声音消失了,人消失了,建筑也消失了。整个时空之中好像都只有他那个笑容。
像是被他那副表情逗乐,梁韫“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笑着笑着,觉得脸有些痒痒的,抬手一摸,才发现全是泪。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
喜极而泣。
*
下午太阳正暖,这个时间点法院鲜少有人出入。
梁韫穿着找人借来的衣服,裹着自己的羽绒服,坐在法院前面的台阶上,大脑放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梁韫稍稍抬眼,视线之中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再往上,烟灰色西裤勾勒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黑色双排扣大衣,烟灰色西装外套,白色衬衣,搭一条宝蓝色佩斯利花纹领带。
像是从某个很重要的场合过来。
最后,两个人四目相对。
刚才的担心不安在看到她之后,自然消失不见,贺隼递给她一罐啤酒。
这要是放在平时,哪怕只是感冒,她都别想到碰到一滴酒。
他真的把她看得透透的,也吃得死死的。
梁韫会心一笑,接过,然后就见他再上前两步,坐在自己身边。
“嘭!”
两个人将开了啤酒,轻轻碰了碰。
梁韫喝了一口,心满意足长叹一口气,抬眼看看外面马路车来车往,突然冒了一句,“好奇怪。”
“什么?”
“我努力这么久,就是为了有一天我能为小若讨回公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到高献他们走出来的时候,我心里竟然没有一点遗憾的感觉,反而觉得很轻松。”
贺隼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没有接话,一丝丝高兴却从心底蔓延开。
遗憾往往来自于执念。
贺隼顺手将啤酒放在旁边,将梁韫的手牵过来。
“嗯?”梁韫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只见他从衣服口袋里摸了摸,梁韫正要问是什么的时候,他手腕一翻,手上分明拿的就是一枚钻戒,“之前求婚,戒指却一直欠着你。今天补上,算是双喜临门。”说着就把戒指往她手上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