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出了翊坤宫也没了兴致,他喜欢和孙氏一块是因为在翊坤宫不必端着皇帝的架子,可以放下担子在这一片桃花源轻松片刻。
既然孙氏头疼,他一时也不想去别处,还是回养心殿来的好。
可到御花园附近的时候他隐约的听到孩童的笑声,这笑声还有些熟悉,成帝驻足四下去看。
他的儿子都已经大了,儿子中也只有老大和老二有孩子,但若是进宫一定会先来给他请安才是,成帝心中叹了口气,母后说得对,子嗣还是太少了。
尤其是这些年,小六和惠妃未出生的那个孩子都没能保住。
这也是他已经厌倦情爱,却仍然宠幸嫔妃的原因,他太渴望孩子了。
“福禄海,你去瞧瞧御花园可是有孩子的笑声”
福禄海赶紧派人去看,结果自然是没有的,他想起了之前贵妃交代的事情,就犹豫的道成帝跟前请罪。
“陛下,御花园内并无闲杂人等,只是……”
“只是什么”
“奴才记得今日好像是六皇子的阴寿……”
成帝想起来了,当初小六就是五月初诞下的,他没了的那夜他在养心殿对着佛像一宿没合眼,只可惜孩子最终也没能保住。
所以就算是后来宁嫔一再的闹事,污蔑孙氏他也没有处置她,小六没了他比任何人都要感同身受。
“改道去咸福宫。”福禄海赶紧挥了挥拂尘,仪仗改道一路往咸福宫去。
秋禾一直心神不宁的在等着,直到赵姬的声音响起,她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成了、。”
因为知道成帝翻了孙贵妃的牌子,今日又是如此特殊的日子,整个咸福宫都是静悄悄的,没人敢高声说话,更甚是把鲜亮的摆设都给换成了素雅的。
而宁嫔则是从中午关门起,就一直没有出来,宫人们低声在议论,说她莫不是在里头偷偷的给六皇子烧纸钱。
后宫是不允许弄这些白事的,不吉利,就算是皇子也不行。
故而成帝的仪驾到宫门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整个咸福宫都是死气沉沉的,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但想着今日特殊也就没有计较。
宫女们干活的干活,等看到成帝出现的时候,全都吓傻了,赶紧跪地请安行礼。
“起来吧,怎么如此安静,你们主子呢”
陪着宁嫔在殿内的是紫书,秋禾也是大宫女,就守在正殿之外,看到成帝过来也带着宫女跪地行礼。
之前宁嫔怕秋禾替她跳舞的事情穿帮,每次成帝来都让秋禾避开,所以秋禾到咸福宫后这是头回碰上成帝。
成帝对秋禾还有些印象,主要还是因为她的这双眼睛,但他记忆中这个宫女好像不在宁嫔身边伺候的,等到她们行完礼起身,成帝还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原先也是在咸福宫的”
“回陛下的话,奴婢秋禾,原先是在皇太后身边伺候,如今有幸伺候宁嫔主子。”
这么一说就对上了,成帝就不再多问,点了点头,看了眼殿内。
秋禾就很贴心的解释,“主子用了午膳就说不太舒服,一直在殿内休息,不知陛下驾临,奴婢这就进去通传。”
怎么这么巧也不舒服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总是要探问一二的,想着会打搅到她休息,就摇了摇头,“不必了,朕自己进去。”
秋禾微微颔首退到一边,看着成帝迈过步子进了殿内,嘴角才扬起一抹怪异的笑,退到了一旁。
紫书一直都替宁嫔守在寝殿外,本就心虚的不行,突然成帝就带着福禄海出现了,双眼猛地睁大第一反应就是想提醒宁嫔。
但成帝来得太悄无声息又太快了,根本就不让紫书有反应的时间,她就浑身发颤的跪下了。
“奴婢……”成帝抬手示意她禁声,紫书哆嗦着跪在地上,成帝才发觉不对劲,若宁嫔真的是病了,这个宫女怎么可能这么慌张。
“开门。”
紫书跪在原地不敢动弹,成帝看了福禄海一眼,福禄海赶紧上前将紫书踢开,几个小太监直接的就往里撞开了殿门。
屋内,整个地上铺满了白色的纸钱,还有白色的纸条,成帝蹲下捡起一看,上面写着孙贵妃的闺名以及画上了血红的叉。
宁嫔就跌坐在殿中,整个人就像魔障了一般,穿着白色的衣服,一手拿着一个木人,另外一手拿着粗长的针不停的往木人上扎。
一边扎一边咒骂着什么。
不仅是成帝,就连身边的福禄海都震惊了,他跟着成帝在宫内这么多年,什么阳谋诡计没见过,却鲜少有人如此夸张。
“宁嫔,你在做什么!”
听到了成帝的声音,宁嫔才像是清醒了过来,先是迷茫然后再是恐惧最后是怨恨。
低声的喃喃着,“陛下您怎么来了”
“给朕把她手中之物拿来!”宁嫔这才如大梦初醒,抱着手里的东西往后跑,就被几个小太监给擒住,抠出了手上的木人交到了成帝的手中。
成帝不敢相信他的嫔妃居然会有如此恶毒的心思,竟然在宫内公然搞厌胜之术。
尤其针对的还是孙氏,成帝马上就联想到了方才孙氏说的头疼,结果刚这么想着,那边就有太监来报。
“启禀陛下,您一离开贵妃娘娘就头疼欲裂,这会已经昏厥了过去,太医正在往翊坤宫赶……”
宫人这才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禁了声,其余的一切都不必再说了!
“来人!给朕把这恶毒的疯妇拖下去关起来!没朕的命令不许离开咸福宫半步!”
作者有话要说: 宁嫔下线gogogogo猜猜宁嫔是害死姑姑的主谋吗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陛下!您就不想知道嫔妾为何如此吗!我们的孩儿死的冤枉啊!您就纵容害他凶手, 还不让嫔妾自己动手为孩子报仇吗!嫔妾要让孙氏为我孩儿偿命!”
“疯了疯了!你真是疯了!当初的事情朕已经查了数遍,小六的死朕也痛心疾首, 但与贵妃何干,你身为他的母亲不能及时发现他身子不适, 才会导致病重,如今还用出如此恶毒之术, 朕真是看错了你!”
宁嫔原本挣脱开了太监的手, 跑到了成帝的跟前,听到这样的话,整个人都傻了。
“陛下怪我我是他的母亲我如何会害他, 孙氏是妖妃,她蛊惑陛下,迷惑了您的心智, 嫔妾不过是为了您,为了大周!我不能被关,我要为六儿报仇!”
福禄海怕宁嫔会对成帝不利,死死的将成帝护在了身后,小太监们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扑上去将人给擒住。
这回不论是宁嫔如何的挣扎都挣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成帝从她眼前离开。
成帝踏出正殿的时候,身后还能听到宁嫔狰狞的嘶吼声, 这让他的愤怒达到了顶峰。
正好听到动静的李贵人从配殿出来看情况, 就撞上了成帝,她自然清楚宁嫔做了些什么,赶紧跪地给宁嫔求情。
“陛下, 不论姐姐做了什么,都是因为心中敬爱您,求您看在姐姐丧子之痛饶过姐姐此次。”
成帝眯着眼盯着李贵人看了一眼,“你还为这样恶毒的女人求情好,那朕就如你所愿,封锁整个咸福宫,不许任何人进出。”
说完就匆匆往翊坤宫去,大批的侍卫围住了咸福宫,原本跪地的宫人全被抓捕了起来,一时之间咸福宫内只能听到求饶声和哭泣声。
景仁宫内,皇后用过晚膳洗漱过后换了衣服正由宫女为她梳发,身边的蔡嬷嬷就摒退了宫人到她耳侧低语。
“那陛下呢”
“说是贵妃头疼的厉害,赶着去翊坤宫了。”
皇后自己拿着梳子一下下的梳着长发,对于这样的消息并未感到诧异,反倒是冷笑一声。
“本宫早就说了,宁嫔是个不成器的,这样的机会都把握不住,反倒又让孙氏那小贱人得了便宜,之前本宫见她会争宠了,还当是学聪明了,没想到蠢人就是蠢人。再怎么也改变不了。”
“没准是得了什么人指点也说不定,咸福宫不还有个貌美的李贵人出了这样的事,陛下总是要交给主子来处置的。”
“呵,那倒未必,陛下的心尖儿被人如此对待,陛下难保不会亲自处理,本宫与她相比不过是占着皇后的名分罢了。”
蔡嬷嬷是钟皇后的奶娘,从小伺候着钟皇后最是知她的性子,“主子别忘了,您还有三皇子,她便是再得陛下的心又如何您才是皇后。”
钟皇后望着镜中已生出白发的自己,蔡嬷嬷说得对,她绝不会允许有人妨碍到子煜的位置。
宁嫔使用厌胜之术构害贵妃的事,不过一夜就在宫内大肆传扬开了,好在贵妃只是头疼太医施了针,第二日就好转了。
成帝陪了贵妃一夜见她无恙,临上朝前就把宁嫔处置了,念其丧子之痛削去嫔位永生禁足于咸福宫内,原咸福宫的宫人散去各宫。
至于李贵人,皇后原本是想要将她移出来住到她的景仁宫,也好拉拢,毕竟此事与李贵人无关。
可成帝却说李贵人明知宁嫔有错而不劝诫,一同禁足,罚抄佛经以净心魔。
钟皇后也就作罢了,除了自愿留下伺候李贵人的人,便把咸福宫内所有的宫人都遣散了,不过一夜之间,原本热闹的咸福宫便成了一座冷宫,无人敢涉足。
是夜,咸福宫内一片漆黑寂静,唯有鸦雀可怖尖锐的叫声。
宁嫔从昨日成帝离开后,就一直瘫坐在殿内,一下都没有动弹过,她不懂,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陛下就如此的偏袒孙氏吗她不过是想要为孩儿报仇也有错吗若真有神灵,为何这些该死之人还不死!
分明是天道不公,她有何错
这么想着,她发觉原本紧闭的殿门从外头慢慢的被推开,一个浑身是冒着荧光的白影飘了进来,白影蓬着头脸也看不见,但让宁嫔本能的害怕。
“你是谁为何要装什么弄鬼的!我不怕你!你出去!”
白影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一直不停的往她身边飘来,最后绕着她开始打转,宁嫔喃喃的捂着耳朵摇头。
“这里是我的咸福宫,你快给我滚出去。”
然后宁嫔就看到白影的手上拿出了一个瓷碗,长发下冰冷的嘴角一扬,“你害得我好苦啊宁嫔,现在就下来陪我吧。”
宁嫔的双眼猛地睁大,她听出这个声音了,但怎么可能的“惠妃你是惠妃!不!你离我远点,不要靠近我,不要动我,我不喝!”
“为何不喝,当初你不也是如此的灌了我药,要毒害我的性命,如今你也该尝一尝这个滋味。”
白影的声音凄厉又尖锐,在这无边的夜色中格外的渗人。
宁嫔害怕的往后退,直到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了,才崩溃的疯叫了起来。
“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害得你,不是我,我只是想要拿掉你的孩子!我没有想过会这样的,我求求你,我还不想死!”
“我把你当好姐妹,你却要喂我以砒/霜,求我那谁又能救我和我腹中的孩儿呢”
“这不怪我,谁让你长得好看,又得到陛下的喜爱,甚至还怀了身孕,我的孩子刚没了,你却怀上了,一定是你故意咒我的孩儿,而且你还如此得意的向我炫耀,我如何能忍!”
白影微微的一顿,凄凉的笑出声,“所以,为了你的嫉恨,我与孩儿便得死”
宁嫔陷入了痛苦的沉思中,迷茫的抱着脑袋摇头,但不知是那句话触碰到了她的神经,猛地尖叫了起来。
“你本来就该死!你哪里是真的把我当姐妹,你就是要炫耀!该死!你们都该死!那一把大火就该烧得更彻底!我恨不得在你刚进宫时就烧死你!”说着还抓起旁边的桌椅开始挥舞。
可就在她的话音落下之时,屋内的灯火亮了起来,所谓的白影正好端端的站在殿内。
宁嫔涣散的目光慢慢的恢复清明,看着眼前所谓的惠妃,慢慢的掀开了眼前的头发,露出了光洁熟悉的面孔。
宁嫔怒目而视,不敢相信的伸手指着眼前的人,“怎么会是你!”
秋禾对着宁嫔露了一个笑,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她,“为何不是我”说着将一个浑身扎满了针的木人丢到了宁嫔的身边。
木人上面的白布上,赫然写着惠妃的闺名以及她的生辰八字,“你是谁你绝不是宫女这么简单,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秋禾虽然是在笑可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浑身透着一股连宁嫔都害怕的戾气,她为何从来没有发现,这个宫女如此的不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