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又过了一日,方姑姑就把她叫去了屋内,“我已经把你和宫内另外两个丫头的名字报了上去,明日你们便去尚宫局,自然有人给你们做初试。”
一觉无梦到天明,秋禾同另外两个宫女一道去了尚宫局。
她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由陈贵妃亲自为她把关,不论是沏茶斟茶还是奉茶,样样都是得过肯定的,这场初试她有必过的把握。
等到了尚宫局,就能看到各司都排了很多人,尤其是司膳司的门口都是来初试的宫女。
人人都知道养心殿奉茶一个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可这也是一步登天的地方,谁都想要豁出去的试一试。
入了夏一过清晨天气就闷热了起来,没有屋檐的地方晒得发烫。
秋禾心如止水的看着一个个或喜或悲的宫女,从她身边经过,来不及多想就轮到了她。
屋内透着阴凉,一进屋秋禾就看到了熟人,是原先一同在司膳司的林琦,自从秋禾走了之后,司膳司就是林琦和夏绿最为出挑。
夏绿出了事后就剩下了林琦,林琦长得不算好但为人活络,做糕点有些悟性,曹司膳很是赏识她,现在已经是司膳司的女史了。
本来秋禾和林琦在司膳司的时候没什么瓜葛,但因为夏绿的关系,她算是被划到了对面阵营,再加上她太过出色,林琦心里总是暗暗与她较劲。
秋禾看到她,她自然也看到了秋禾,嘴角微微一扬,露了个轻蔑的笑。
等轮到秋禾的时候,林琦就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这不是秋禾吗真可惜上回没有碰上你,听说你去了永寿宫伺候皇太后,我还觉得可惜,没想到今日咱们又见面了。”
秋禾面对她的冷嘲热讽仍然挂着浅笑,微微福了福身,“奴婢秋禾见过林女史,我们以前,认识吗”
话音一落,场面瞬间就冷了下来,林琦不敢相信的看着秋禾,这人怎么能如此厚着脸皮,装不认识她。
但这会周围都是人,林琦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只能是自己吃了哑巴亏,脸色不好的露了个尴尬的笑。
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就更显得尴尬了,林琦只能直接跳过,开始正常的初试过程。
初试的是司膳司的吴姑姑,看到秋禾的时候也是露了个奇怪的表情,但也没多说什么,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就点头让她出去了。
至于初试的结果,就要等过几日才会出来了。
秋禾自然的出了屋子,同她一道的两个宫女还没出来,她也不熟,就自己想往景阳宫回去了。
刚出了尚宫局,秋禾就看到一队精气十足的侍卫迎面而来,身边的宫女都发出了轻声的议论声。
宫内除了皇帝就只有侍卫,自古宫女们为了排解春思,除了皇子们便只有侍卫了,尤其是能在御前做侍卫的,出身都不会低。
而秋禾一眼就看到了那群侍卫中,站在最前面身穿黑衣劲装的男子,飞快的低下了脑袋,隐没在人群中,不敢再抬头。
等到侍卫的人群过去,她才匆匆的朝着景阳宫的方向离开。
就好像是感应一般,走在最前面的侍卫动了动手中的佩刀,回头朝着秋禾离去的背影微微一愣。
身边的侍卫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了空空的宫道,尤其疑惑的问道:“头儿,这是瞧什么呢”
男子摇了摇头,转身跨步带着队伍继续往前走,眉头却是微皱,方才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qwq以后这种放假的时候绝对不出门了,走到哪里挤到哪里,真的是人人人人人人,现在只想回家躺下……
不过去了漫展过了生日还是很开心!大家五一快乐!!!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秋禾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就加快了脚步,直到离开人群很远才松了口气慢下了步子。
她虽然知道那个人升了官, 是御前侍卫,但总想着是不会遇上的, 没想到今日还是遇上了,不过她并不怕被人知道在宫中。
她怕的是有人妨碍她要做的事情。
避开人群, 秋禾打算从人少的宫道回景阳宫, 就顺着小道拐进了宁寿宫花园的小径,这边有个出口出去就能到景阳宫。
可她刚进花园,手腕就被人用力的给擒住, 秋禾眉头紧皱,下意识的就去拉扯,随后她就听到一个陌生又熟识的声音响了起来。
“果真是你, 我还当是自己看晃了眼,你怎么会在宫里。”
秋禾回头去看,一双泼墨般的杏眼认真的对上来人的眼,嘴角勾起一个戏谑的笑,“这是我的自由,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来人正是方才御前侍卫的头儿,身穿黑衣劲装的男子, 他身量比周文衍稍矮一些, 但他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衬着气度不凡,绝非是普通的侍卫。
“你不是因为重病回了乡下, 为何会在宫内,看打扮还成了宫女,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秋禾根本就不打算要回答,那人以为她知道了利害关系,看到自己会老实一些,就松开了手,结果刚一松开秋禾转身就走。
男子眉头紧锁,大步往前拦住了秋禾的去路,“你这是与我说话的态度吗!沈秋禾,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兄长!”
秋禾浑身一寒,嘴角的冷笑越发的深,抬头正视着眼前的人,没错,他便是沈德明的嫡次子沈弘宁,她名义上的二哥。
“兄长这可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你与其问我眼中可有你这个兄长,不如扪心自问,你可曾当我是你的妹妹。好狗不挡道,起开。”
沈弘宁也是一身的戾气,沈家有三子,大哥从小身体不好,他虽是次子却担负起了全家的期许,年轻气盛何时受过这样的辱骂。
他是不喜欢沈秋禾,但对父亲做的事情没有资格评判,不过是个庶妹,多了也就多了,大不了少接触一些就是了。
但他从来不知道,他这个瞧着乖顺的庶妹还有这样的一面,这可就不能容忍了。
用力的抓住了秋禾的手臂,“这便是你的教养不管你我之间的关系如何,也不管你在这要做些什么,现在必须跟我走。”
“走去哪里”
“之前是你病了,如今病好了自然是回家,难不成你还想继续待在这里穿成这幅模样。”
秋禾忍不住发笑,“回家那是你的家,可从来不是我秋禾的家,我可不觉得在这里穿成这样有什么不妥的,而且你确定章氏希望我回去”
沈弘宁脸色沉了下来,“没规矩,什么章氏,那也是你的母亲!你自己是野惯了无所谓,若是被人知道沈家的女儿在宫中做宫女,你让父亲的脸面往哪搁。”
“别,我的母亲只有一个,我可高攀不上,至于沈家的脸面,与我一个外人何干。松手。”
“你今日不跟我回去,不把事情说个明白,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秋禾眨了眨大眼睛,突得朝沈弘宁嫣然一笑,“那你可别后悔哦。”
沈弘宁只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要维持作为兄长的威严,不管如何都紧紧抓着一下不松动。
下一刻秋禾就厉声的尖叫了起来,“救命啊,非礼啊,御前侍卫非礼宫女了,救命啊。”
边说着边用另一只手开始脱衣服,原本清丽的脸上马上就挂上了泪痕,哪里还有方才的嚣张模样,就像是真受人胁迫的小可怜。
沈弘宁不敢置信,听着外头稀稀拉拉的走动声,猛地松开了手,若是真被人撞见,他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恶狠狠的瞪了秋禾一眼。
“你给我等着。”说完就迅速的离开了。
秋禾马上擦掉泪痕,趁着人赶到之前也从另一边跑了出去,好似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做过无数遍,根本就不慌乱。
等听到尖叫声赶到的侍卫,只看到空空如也的花园,把整个花园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人,这事也就成了宫内的另一个悬案。
秋禾匆匆离开花园的时候,遗落了一只耳坠子,直到回了景阳宫才发现,若是普通的坠子也就罢了,这副耳坠子是她刚有了耳孔的时候,娘亲赠与她的。
并不值钱,不过是一对普通的珍珠耳坠,却是她最喜欢的一对。
等到发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陈贵妃让她天亮了再去寻,这会去没准还能遇上没走的侍卫。
知道秋禾在花园遇上了旧人,感兴趣的飘了过来好笑的问:“你就不怕你那兄长回去告诉沈德明”
秋禾心神不宁,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但还是先回答陈贵妃的问题,想了想就摇了摇头,“我虽然与沈弘宁接触不多,但知道他这个人很是谨慎。”
沈弘宁虽然是次子,但在沈家就和老大无异,就算是秋禾不喜欢沈家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很京中年轻一辈中较为出色的一个。
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成了御前侍卫,还很得成帝的赏识,这些年升官也很快。
因为在御前活动,之前姑姑进宫,与家中的书信往来也都是由沈弘宁传送的,想到这个秋禾就越发的心寒。
姑姑因为是沈家的小女儿,年纪与他们这些小辈相仿,比着老大也不过是相差四岁,她身子弱不能经常出门,和小辈们都玩得很好。
与其说是姑姑,不如说是姐姐,以前她最亲近的就是自己和沈弘宁,可她死的不明不白,这些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才是秋禾最为心寒之处。
“若是他再来寻你麻烦,你便告诉本宫,这样的小喽啰,本宫不过是抬抬手指的功夫就解决了。”
陈贵妃想要安慰她一二,又觉得说多了反而对她来说是伤害,不如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秋禾果然就笑了,方才浑身透着的那股子寒意也消散了,笑嘻嘻的扒拉着陈贵妃的宝座仰着头笑。
“娘娘待秋禾真好,不过您都说了是小喽啰,我自己就能解决他了,若是我遇上解决不了的事情,才不会和娘娘客气呢。”
陈贵妃不自然的哼了一声,她也是才发现,这个小丫头特别的容易满足,别人只要待她好一点,她就能乐呵很久。
但她明明是个不肯吃亏,不服输的性子,真不知该说她死心眼还是单纯好。
因着她说是等天亮了再去寻,一会用了午膳又坐立难安的出去寻了,真是个认死理的倔脾气!
秋禾返回到宁寿宫花园,这边不比御花园气派也不比西花园精美,但处处都彰显文人隐逸的豁达,听说宁寿宫花园是先帝爷时期建的。
成帝很多地方与先帝极为相似,尤其是满腔的抱负和对江山的渴求,他们都是励志要让大周国泰民安的一代明君。
可园中的每一处亭台楼阁,都与两位帝王的性格相反,轩中可赏流觞曲水,楼上可俯瞰京中盛景,亭中可享隐逸自由,就连栽种的也不是花草,而是一整片的竹林。
这里不单单是先帝爷的后花园,更像是他埋藏在心中所追求的另外一个自我。
秋禾顺着出来的路,很快就找到了遗落的耳坠子,正打算离开,夏风就拂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不仔细听还会以为是清丽的丝竹声。
她回头,就看到隐藏在竹林的深处有一鹦鹉冢,这样的花园之内怎么会有鹦鹉冢呢
秋禾忍不住的往里探了一步,上面已经落满了尘土,看来此处并没有人知道,轻轻的拂开上面的尘土,就能看到娟秀的字迹,是一句刻在石碑上的诗。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
秋禾喃喃的将石碑上的诗句念了又念,这像是一位女子所做的诗,但这先帝建的花园内,为何会有女子葬的鹦鹉和诗句,她是何人,又在怀念着谁
又是一阵夏风拂过,秋禾仿佛可以听到风中女子如泣如诉的声音……
她到底是谁
还不等秋禾细想,就听到了外头传来宫人们的走动声,只得揣着耳坠子离开了。
走出园子之前秋禾又回头看了那片竹林一眼,她总觉得这里好像藏着什么故事,在等着她揭开。
周文衍离京已有数日,为的是他大哥回京一事,上回养心殿他无意中给成帝出了主意,成帝便下了密旨给大儿子,没过多久,便回信说要回京了。
驻扎北营的人也已经选定好了,是他麾下的另一副将,以及成帝挑选的原在京五营的一位将军。
而周文衍和周子渊此次出京,就是为了准备迎一迎他们的这位大哥。
当然这是说的好听的,实际上,成帝是为了让他们来监视周子詹,看他带了多少的军队,是否有不轨之心。
周文衍跟在周子渊后头,也不算是什么收获都没有,至少他发现自己这位二哥的野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是夜,周文衍端着酒盅敲响了周子渊的房门。
“二哥若还未睡,我们兄弟二人饮一杯如何”
周子渊想着这几日周文衍就该来找他了,因为他故意没有遮掩,在周文衍的面前见谋士见亲信,就是为了试探这位弟弟。
但凡他不是个傻子,都该有所表示了,果然他也安耐不住了。
“有何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猜对了,是二哥!你们好聪明啊!
呜呜呜,我在回来的路上啦!!!等我肥来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原本两人还在聊些趣事, 等到酒过三巡,周文衍就放下了酒杯。
“二哥可是信得过我。”
周子渊握着酒杯眼神很是犀利, 嘴角扬着笑,“四弟这是何意, 我怎么会不信你呢,就凭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分, 可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
周文衍也毫不避讳, 直勾勾的看着他二哥,“二哥若是信得过我,我想向二哥求份差事, 不知二哥觉得如何。”
周子渊有些好奇,他还以为周文衍会直接的点破,没想到他会先说这个, “哦我们老四这是想上进了为何不直接去求父皇呢。”
“父皇瞧不上我,而且事情又杂又烦的,我就怕做不好惹了父皇生气,岂不是不美。”
“那你为何不等等大哥,或是三弟也行,你与三弟一同在景仁宫长大,这情分可是兄弟间最好的。”
周文衍自嘲一笑, “二哥可别戏弄弟弟了, 大哥年长的多,我与二哥接触的最少,见了他就跟见了父皇似的。我与三哥虽然同在母后身边长大, 但三哥如何看我,二哥难道不知吗”
周子渊饮尽了杯中酒,“那四弟可知道,我与你的处境相比,并没有好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