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身后还有周文衍在。
顺嫔被收押,一场闹剧总算是落下了帷幕,成帝被气得有些气喘不过来,孙氏一直在给他顺气,正巧外头侍卫又进来禀报。
“陛下,不好了,三殿下受伤了。”
成帝刚刚才缓过来一些,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一沉,“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如今人呢!”
“殿下方才在外面帮着找人,不慎跌进了陷阱中,如今太医正在医治。”
贵妃赶紧跟着解释,“方才秋禾不见了,三殿下主动提出要去寻找,或许是外头天黑不小心才出了事,陛下也别急,不会出事的。”
找反而把自己给摔伤了,这怎么看都觉得蠢透了,成帝的脸阴沉的吓人,“做事也太不小心了,让太医好生医治。”
“陛下,要不延缓启程的日期吧,路途颠簸,三殿下又是伤筋动骨的,还是要仔细些的好。”
“不必!他又不是三岁儿童了,做事毛手毛脚的,还要所有人等他不成,到时候留下几个伺候的人,我们先启程。”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孙氏才扶着成帝出了营帐,秋禾和周文衍也从里头退了出来。
秋禾此刻还不想回去,她的心里很乱,周文衍就陪着她在周边随便走走。
秋禾望着漫天的星斗,只觉得自己格外的渺小,当初进宫全凭一股不服输的劲,如今知道凶手就是钟氏,她反而整个人空落落的。
周文衍十指紧扣着她的手掌,轻声问道:“顺嫔被抓,一切都照着我们所想的发展,你怎么反而不高兴”
“我也不知道,好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回去之后便会是另一番景象。”
“别怕,有我在。”
秋禾回头望着周文衍的眼睛,弯了弯眉眼,倚在他的臂膀上,轻轻的道了一声好。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马车缓缓的在城门口停下, 秋禾掀开了帘子往外看去,高不可见的城墙坚不可摧,而她们历时数月终于在冬至之前回到了京城。
从城门口回到宫内还需要一段不短的路, 但秋禾已经听到马车上其他人微微出气的声音, 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她们已经回来了。
正巧马蹄声响起,秋禾回头看去, 周文衍正手握缰绳端坐在马上, 初冬的风就像是刀子一样划过皮肤, 今年的冬来的更是早。
周文衍外面披着一件银白狐狸毛领口的大氅,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萧厉,她记得这件大氅,她的箱笼底下也有一件一样颜色的斗篷, 毛领子也是白白的一圈。
只是秋禾不敢拿出来穿, 就一直小心的收在箱子里,也算是两人的小秘密。
突得周文衍身子前头动了一下, 秋禾就看到周子墨钻出了小脑袋,墨蓝色的漂亮眼睛盯着她看, 嘴巴动了动, 秋禾看出来他喊得是秋禾姐姐。
就笑着也挥了挥手,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上次周子墨看到成帝遇刺,突然就开口说话了。
后来也开始说简单的字词,而且他嘴上说最不喜欢周文衍, 却时常能看到他和周文衍待在一块。
用他的话就是不会让周文衍这么容易就娶到秋禾,他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要变得强大,能保护秋禾。
秋禾听了还笑,逗着周文衍说你多了个这么小的竞争对手怕不怕,气得周文衍把这小子带着骑了几日的马,就想要吓一吓他。
没想到周子墨不仅不害怕,还很喜欢骑马,就赖上了周文衍,成帝看他们兄弟感情好,就越加的放心了。
周文衍看到秋禾对着周子墨笑,用力的在周子墨的脑袋上揉了揉,把他往下一按,不让他和秋禾说话,然后向秋禾挑了挑眉就绝尘而去。
秋禾倒是觉得周子墨其实是装的,这两个人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其实周子墨是很看重这个周文衍这个兄长的。
两人能如此好,秋禾也很高兴。
在放下帘子之前,秋禾看到了周子煜的黑马疾驰而去,并没有多看她一眼。
周子煜之前摔伤了腿,成帝要他原地留下养伤,周子煜当时昏迷了一日,醒来知道队伍已经启程,咬着牙追了上来。
经过一个多月路上的调理,如今已经看不出伤势了,只是从那之后周子煜变得越发的阴沉,除了在成帝面前,脸上鲜少能看到笑。
秋禾倒是多关注了他一些,不管箴言是真是假,这个人都是周文衍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很快马车又动了起来,终于在午时之前,御驾进了宫门,秋禾等人也陆续的回到了奉茶所。
出宫的时候院子里还是郁郁葱葱,不过数月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当初觉得冰冷的屋子,如今竟然也生出了一些亲切感来。
一切料理好,姑姑已经给秋禾的屋子都收拾出来了,梁女官过两日就会出宫,她已经是新的女官了,自然住所都完全不同了。
走动间,看到秋禾的宫人都会停下步子,喊上一句秋禾女官,关系好的会叫声姐姐,她如今便是后宫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女官了。
成帝刚一整顿好,二皇子就带领留守的大臣们禀报这几个月来京内的事宜,虽然成帝在外也每日都能收到文书,但到底不能详尽知晓,这一回来就停不下脚步。
养心殿门一关,一直到月上柳梢头,皇子大臣们才伴着星辰回去休息,第二日又照旧的继续议政,一直如此两日才算是敲定完了所有事宜,养心殿的殿门才重新打开。
按理来说升了女官不必再日日御前侍奉了,但成帝还是习惯秋禾在身边伺候。
秋禾又和往常一样给成帝奉茶,其余时间用来教导新晋的学婢,倒也没什么空余的时间。
这日秋禾像往常一样进养心殿送茶,看到里头的孙氏还愣了一下,从回宫之后,她已经有好几日没见到孙氏了。
她怎么会突然来了,秋禾耐着性子把茶碗送上,退到成帝身边站好,就发觉成帝的脸色很差。
“人真的自缢了”
“我也是听说后觉得奇怪,这才来问问陛下,难道陛下不知吗”
秋禾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孙氏一眼,谁自缢了
“一路上顺嫔都正常的很,怎么可能一回来反而自缢了。朕这几日都忙于政务,顺嫔回宫后就交给了皇后处置,朕还没时间过问此时,福禄海怎么回事”
福禄海麻利的跪下,“回陛下的话,好像是昨日三公主闹着要去见顺嫔娘娘,被宫里的嬷嬷给拦了,不小心磕了脑袋。”
孙氏倒是真的关心小孩,顺口就问了一句,“那三公主如今没事把太医瞧过了吗”
“回娘娘的话,太医到的及时,瞧过了说是无大碍,也不会留疤,只是,没过多久就听说顺嫔娘娘自缢了。”
秋禾的拳头微微圈紧,皇后的心肠也太歹毒了些,顺嫔好歹为她效命了这么多年,即便没有感情也该有些怜悯。
定是皇后把这个消息传给了顺嫔知道,这是在拿三公主警告顺嫔,这次还只是小小的磕碰,若是她不识抬举三公主的将来那可就不好说了。
不管如何,这样的手段实属下乘,秋禾看到孙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p>
孙氏大约是早就知道了吧,才会故意赶来看看成帝的反应。
成帝听后沉默了许久,“朕记得顺嫔的父亲是礼部的吧,派大理寺去查一查,能教养出这样的儿女,品行必定不会如何端正,将顺嫔革去嫔位葬了。”
“陛下,那三公主呢三公主今年十四,已经是知道事的年纪了。”
“当初朕就不该心软,把三公主让她抚养,她还是个孩子能明白什么,朕记得她明年就该说亲事了,你帮着瞧瞧。”
“三公主的婚事我哪里懂啊,不是还有皇后娘娘在吗我这岂不是逾越了。”
成帝听到皇后就有些不耐,“昨日朕才见过皇后,她说头疼,这次顺嫔的事也没个结果就自缢了,她也脱不了干系,既然是病了就让她好好的养病!”
孙氏应了声,陪着成帝说了会话,陪着用了膳就回去了,等到孙氏走后。
成帝一个人坐在龙椅上沉思,过了良久,他让福禄海召来了沈弘宁,两人单独说了许久的话。
秋禾直觉成帝会找沈家,当初姑姑在火中丧生,成帝没有追查到真凶,草草结案,如今顺嫔招供他必然要给沈家一个交代。
果然,等到沈弘宁出来的时候,双眼还是通红的。
秋禾默默的跟在沈弘宁身后,沈弘宁一直没有说话,兄妹二人走到无人之处,沈弘宁才哑着嗓子道:“陛下说他对不起姑姑。”
秋禾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人都已经没了,难道一个悔过就能换回她的生命吗
“你打算何时回家。”
“二哥相信放火的人真的是顺嫔吗傻子都知道,一个无权无势的顺嫔,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宫内放火,她的背后是皇后!”
沈弘宁满眼通红死死的捂住秋禾的嘴巴,“你疯了!那可是皇后!”
沈弘宁确定她不会再乱说了,才松开了手,而秋禾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她是皇后就能草菅人命,就能无法无天吗她是皇后就能纵容所有人都满足她的欲望吗”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将来陛下早晚要退位的,五位皇子之中谁人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如今你与皇后为敌,便是要与二皇子为敌,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秋禾的一双眼,就像是星辰一般坚定有力,“我知道,别说如今陛下身强体壮,便是真的到了选太子那一日,鹿死谁手还没有定论。”
沈弘宁刚想说既然知道,那就最好离周文衍远一点,没想到听到了更大逆不道的话。
“你你你!是谁把你的胆子养得这么大,敢于皇后对着干就罢了,居然还妄图插手皇嗣之争,我就知道周文衍没安好心,你别信他的话。”
“二哥,我们赌一把如何,我信他,只要他想做的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景仁宫内,钟皇后正在抄着佛经,看到身边的嬷嬷进来,才放下了手中的笔。
“处置好了”
“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顺嫔的尸体也已经让人推出去了,等到焚烧后,不会有任何痕迹留下来,娘娘放心。”
“你办事,本宫一向放心,真是个蠢货,还妄图和孙氏一较高下,当然她最重要的错就错在伤害到了我的煜儿。”
钟氏满意的看了眼自己写的字,准备一会干了收起来,嬷嬷就犹豫的道:“主子,方才养心殿的人来说,陛下要让贵妃做主三公主的婚事。”
钟氏原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这会笑容慢慢的僵持住,脸色沉了下来,“那妖妇懂什么陛下也真是被迷晕了头。”
关于成帝发怒降责钟氏的那些话语,嬷嬷就更是不敢说了,只能顺着皇后的话往下说。
“也罢,原本本宫还想给三公主找个好婆家,既然陛下如此打算,那就让那妖妇做主好了,本宫倒是想瞧瞧,她能编出什么花来。”
“主子说的是,咱们就等着看笑话便是了,对了,方才殿下派人送来了好些东西,都是一路上瞧着好的,殿下可真是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