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不如盘大佬——舴舟
时间:2020-03-04 10:17:22

  “我一时还死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既已下了决心,那便如是而行吧。”
  “既你无异议,待会儿让人把凤印一同送来,省得我日后拟诏还要两头折腾。”
  “这。”凤印一旦拿走,太后手中就只有禁军虎符可以防身,她实在不放心。
  “舍不得放权?那咱们就召了大臣们来堂议……”
  “我这就命人去取。”
  太后太后目的达到,满意地点了点头。
  “菡儿,这就跟我回去吧。”
  “是,但听老祖宗安排。”
  002
  太皇太后带着姝菡走后,留下一脸阴郁的太后,还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证”孟氏。
  素兰如今彻底不用再在永寿宫慈宁宫两处跑,自要重拾回掌事大宫女的地位。
  “娘娘无须气闷,这件事还没完,有那位哭的时候。您且看吧,以咱们万岁爷的脾性,眼里断容不得沙子,等日后问及此事,定会严惩,到时候就算是太皇太后出面,也不可能善了。”
  太后稍微顺意了些,又看向瑟缩成一团的孟氏,火气正不知如何宣泄,恼她方才口无遮拦,抬脚就踢了上去。
  “还让她在这里碍眼做什么?还不带下去?”
  孟氏不等挣扎就被两个粗壮婆子堵住嘴扣住两肩,再想不明白,她一个证人,为什么还要像个犯人似的被绑。
  到底还是素兰持重,在一旁劝了一句。
  “主子,这人还有很大用处,万不能落入旁人手中。您看,是不是将她先放在咱们慈宁宫里?奴婢恐外头不□□生,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太后却升起一阵厌恶。
  “方才没听那位话里话外影射我收买了证人诬告于她?这人你还敢留在慈宁宫?嫌我的名声太好?”
  素兰被驳回,没有气馁,另提议道。
  “那奴婢就打发她出宫,交给外头那位找个僻静地方隐藏起来。”外头那位,自然说的是福公公的堂亲。
  可惜太后仍不放心。
  “算了,外头更不安全,被人夜里抹了脖子、下了药,都没地方找人去。到时候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索性,你带她去宗人府躲上几天。”
  这几天有多长,其实,要看皇帝何事还朝。而宗人府自然也没有待客的地方,能住人的,只有牢房。
  被堵了嘴的孟妈妈一边摇头一边被推搡出去,真是有些后悔进京来找罪受。
  等到酉时一刻,太后沐浴濯发后传膳,突地发现,满桌只余素膳,连往日的血燕都换做了普通碗燕。
  “素兰,今日这膳,是谁取的?错拿了旁处的不成?”
  今日去领饭的芙蓉满脸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亲自问过御膳房派饭的内监,他只说,如今太皇太后有令,皇后新丧,举宫皆要茹素。奴婢同那人分辨说,太后娘娘乃是先皇后的长辈,并无为她持孝之礼,那内监却说,太皇太后都要茹素,宫里人概莫能外,还请太后娘娘体谅……”
  太后闻言未置一词,满头黑云却萦绕不散。
  好,好的很,不就是茹素吗?她从前做贵人的时候,也多有几个月见不到肉腥的时候,有何忍不过去的?
  等皇帝回来,她定要把今日吃的苦头悉数都奉还给那老不死的和那小贱妇。
  003
  将入夜,寿康宫里一改往日的静谧,比旁处都热闹了几分。
  因姝菡搬来,芳嫔特意要腾挪出她暂住的东配殿,却被及时阻了。
  “我们都是暂住,且我是半个待罪之身,哪有让个孕妇给我挪窝的道理?你就踏踏实实住着,待足月产下龙子,再风风光光地挑处更好的殿室搬过去。”
  芳嫔和善的答道:“姐姐恁客套,我倒不好意思。别的无以为报,只祝愿姐姐早日沉冤得雪,重掌后宫。”
  沉冤得雪吗?姝菡有些恍惚,费氏的仇人已死,可费氏含冤至今无法平反。她于是淡淡笑着回应。
  “托你吉言。”
  “那姐姐这几日得了闲就好生养着,我先回了。”
  而芳嫔不知道的是,太后前脚才把凤印由慈宁宫捧来,太后后脚就命诗雯把奏事的条子和印鉴都送了过来。
  老祖宗在太后面前说的好听,她要代理后宫,替皇孙分忧,实则,这些琐事,还不是要由了姝菡费心析断。又何来得闲一说。
  折腾了大半日,整个寿康宫里的人皆是人困马乏,终于沉沉睡去。
  可是不到四更天,寿康宫门上打盹的太监就被一阵叫门声砸醒。
  姝菡在第二进,靠近二门,又向来浅眠,自然先被惊动。她穿戴好了以后,直接往门上去瞧,却见诗雯已经出来在盘问事情的根由。
  “奴才奉太后娘娘懿旨,来召贵妃娘娘去慈宁宫问话。”
  诗雯满头雾水:“白天老祖宗不是刚和太后议定,此事等万岁爷还朝后再议?怎的大半夜又来要人?”
  “诗雯姑娘别再多问了,实在是事发突然。白日里指认贵妃娘娘身份做伪的那位孟氏老仆,方才被发现在宗人府的大牢里,自缢身亡了。”
 
 
第126章 【使女】
  外头的动静到底还是惊动了太皇太后。
  问清因由, 她老人家只给出一句答复:又不是死了天王老子,也敢大半夜来寿康宫作妖?死了人不去找狱卒和刑部问案, 叫一个被禁足的贵妃出面有个屁用。
  那小太监灰头土脸别打发回去, 慈宁宫见太皇太后态度强势,果然没人再来闹。
  太皇太后待天亮后,将姝菡叫到正殿一同用斋饭, 一边让人给她布菜, 一边关切。
  “昨夜的事,你可有头绪?”问的是宗人府那一档子怪事。
  姝菡眉头拧成一道结,摇头叹气:“老祖宗明鉴, 此事我确是不知情,且心中没有半点头绪, 甚至觉得孟妈妈的死,十分蹊跷。”
  “有你这句话, 我也就放心了。总归你好好地待在我这里, 谁也别想在这个时候撒泼。”
  饭毕,姝菡亲自陪着太皇太后入了佛堂,且遣走了闲杂人等, 只有福嬷嬷亲自守在外头。
  敬过了香,姝菡轻车熟路得替太皇太后摆好了蒲团,又在她身后的位置另放了一个小毡垫。
  太皇太后这时主动开了口。
  “太后这次算是捏住了我们的喉咙,这件事,恐不能轻易遮掩过去,你心里需有个准备。”
  姝菡却直跪在地上:“我自入了安亲王府那日, 便已时时刻刻做好了准备,知道纸里包不住火,所以也请您看开,千万不要再为我周旋,我死不足惜,若连累了您晚节不保,您让我如何心安?”
  “你让我看开?哪能看的开?当初你额娘去的时候,我鞭长莫及,不能尽丝毫气力。这一回你就在我的跟前,你却让我听天由命,那绝不能够。”太皇太后语气虽然淡淡的,却有一种毋庸置疑的态度含在其中。
  “老祖宗您不涉后宫多年,菩萨一样的修行,若是因为我破了戒,造了业障,我纵是苟活也没有意义,此事我有错在先,甘愿领罚。”
  “你别跟我说这话,你是什么心性,我再了解不过。你便是想着以死抵过,息事宁人,也要看看那位肯不肯?她这次只怕是下了气力要置你于死地,而且连你的亲儿子三阿哥也不会放过。”
  “可是事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被动接招,也没有应对的良策。”
  太皇太后低头思索了片刻,复又沉声:“这件事,我们如今只能用个拖字诀,至于最后如何,终归要看皇帝待你的心意经不经得住考验。”
  姝菡有些茫然。
  皇帝的心意会如何?
  大概会念在往日情分,网开一面,将她贬为庶民,或是青灯古佛一世,或是在辛者库做个粗使,至于岚姨一家,若是侥幸不用一家身死株连九族,至少也会流放千里,终生不得回京……
  “老祖宗,您问倒我了。其实我也不知,皇上到底会如何决断,我是欺君罔上为真,虽对着太后做了色厉内荏的样子,但在皇上目前,是再不能推脱罪责的,如今孟妈妈虽离奇身亡,但我的身世终归经不起推敲。我在后宫这趟浑水里走了这一遭,并不曾后悔往日所为,唯独舍不下我的福泽,怕他小小年纪就要失去庇护。今日我只得再厚颜求您,若是真到那日,我们母子不得不分离,我也唯有再次将福泽托付给您了。”
  说完,郑重地叩下几个响头,既是谢恩,又是谢罪。
  “咱们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太后竟然也是老泪纵横。
  002
  宗人府大牢平白无故死了人,且还是当日指证过当朝贵妃欺君罔上的重要证人,这消息,很快就似一阵疾风般不胫而走。
  太后连夜将宗人府一干涉案人等皆拘到了慈宁宫,连夜过堂,却没有任何头绪。
  无奈之下,又将此案交由刑部接手,责令尚书务要在三日内给出凶犯。
  太后口中所说的凶犯,直指何人?刑部尚书心里明镜儿一样。
  可是凡事都要讲个证据,别说贵妃身居太皇太后的寿康宫没有机会下手,便是她永寿宫的宫人,除了当日领膳的两个宫婢,期间都未有一人出过院墙,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具备入宗人府行凶或指使凶犯杀人的能力。
  据当日看守牢房的二人仔细回想:“我们兄弟两个当夜值守,因那孟氏不是宫中重犯,而我们仅是替慈宁宫代为看管,是以并不曾给她上重铐。她先头还大吵大嚷,我们教训了她几句,她就收了声。后来,我们两个不知为何突然昏了过去,等到醒来,那孟氏就已经自缢身亡了。”
  刑部尚书听完两个人的供词,又问过守门的人,确是如那两个狱吏所言,当夜没有任何人进出过宗人府大牢,而那两个人除了昏睡过半个时辰,也确没有玩忽职守,甚至当夜都没有饮酒。
  最后经过取证,只在他们二人日常饮水中,发现了少量麻沸散,可致人短暂的昏迷意识不清。
  除此以外,再找不到其他线索。
  这个死了的孟氏,定然不是自杀,这一点非常清楚。
  可要说是被人谋害了,又找不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贵妃的嫌疑最大,奈何她连着乃至整个寿康宫和永寿宫的人都没有机会和权限接触到宗人府的人。
  因此,这案子,到了太后所限的日子,刑部尚书也没能侦破,愣是变作了一桩深宫悬案。
  太后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却也没有办法。
  容妃紧着在一旁出谋划策:“孟氏虽死,但这件事远没有结束。既那位的身世经不起推敲,要寻了人证物证也必不是难事,便是没有,随便安排了咱们的人,不怕皇上他不生疑心。”
  太后点头称是:“便照你说的话来。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安排。”
  如是,过了几日,容妃果然满脸喜色地来报。
  “臣妾幸不辱命,找了重要人证物证。”
  太后忍不住追问:“是什么人?”
  “是一个叫做暮春的使女,从前在那位没冒名进宫前,一直在身边伺候的,且她手里,还有那位旧时做过的针线……”
  太后连连称好。
  容妃再接再厉。“可否要将人接进宫来,当面和那位对质?”
  太后一反往日的强势,说了声不。
  “这一次,不能再打草惊蛇了。这个月,你找个机会出宫省亲,趁机见那使女一面,等到十拿九稳之后,将这人先藏好,等着皇帝还朝,我们再来个一鼓作气。”
  “果然还是太后娘娘想的周到,那臣妾,近几日便出宫亲自去办。”
 
 
第127章 【人证】
  在寿康宫里“幽禁”的日子并不难过, 姝菡甚至觉得,比起每日去慈宁宫请安, 还不如窝在老祖宗身边闭门不出的舒坦。
  当然, 后宫琐事她还是照例要管,只不过从台前变作人后。
  外头的人多少也知道,太皇太后年迈, 问事的条子递进去, 必不是她老人家亲自过问的,反正只要有凭有据,她们才不理会所谓真相如何。
  慈宁宫那边, 自孟氏死在宗人府后,似乎也熄了心思, 没再来找过姝菡的麻烦。
  老祖宗本想借着“没有人证,不能久拘贵妃”为由, 迫太后撤回对姝菡的控诉, 可姝菡却觉得,在皇帝没有归京前,暂维持眼下的局面为好。
  如是, 到了九月九重阳节这一日,前线传来捷报,滇南国的国君,下了降书求和了!
  天子兴师,无往不利,举国皆欢。
  姝菡前些时日收到的密函中, 其实已经提及此战必胜,不日还朝的口风,但如今落到实处,她才真的安心。
  从月头盼到月尾,在九月二十八那一天,王师终于抵京,监国的九王爷率朝中重臣们直迎到京郊八里长亭外,而后宫女眷们不得出宫,皆立在望楼迎接圣驾。
  姝菡立在太后身侧,直看到外城人头攒动,皇帝的卤簿浩浩荡荡而来,旌旗招展下,龙辇上坐的那人,即使看不真切,却仍足以让她眼里热泪涌动。
  年过半百的太后同样老泪纵横,容妃倒还持的住,在一旁殷勤伺候着劝说太后勿喜极伤身。
  不多时,御驾驶进了玄武门,宫眷们便下了望楼重新回到慈宁宫等着得胜还朝的皇帝来向太后问安。
  这样的场合,太皇太后多是不出面的,甚至紧闭了寿康宫的大门,避而不出。
  姝菡只等着见过皇帝,再重新考虑迁回永寿宫的事。
  午时三刻,鼓楼在数里之外震动如雷,皇帝踩着汉白玉的石阶如天人驾临,在场之人,除了太后,无不俯身叩拜,山呼万岁。
  行了国礼,随后才是皇帝向太后问安,全了家礼。
  后宫众妃嫔经历过白家谋逆那场浩劫,此刻无不感慨万千,纵使不能上前陈情,也皆面带喜色。
  “让皇额娘担忧了,是儿的不是,此番大捷,我欲在明日犒赏三军,到时也请母后和众妃嫔一起共享喜悦。”
  这个时候,自然没人敢站出来说,皇后薨逝未满一年,不得宴乐。
  这个场合,姝菡也不欲多招惹是非,索性也隐在众人间没有多置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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