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千般动人——在汀
时间:2020-03-05 10:00:15

  “下午电话没打通,还以为你们在飞机上。提前到了也不说一声,我过去接你们啊。”秦老师走过来,接过聂维芙手上的袋子,又问道,“没吃饭吧?食堂还有些菜,我给你们煮面吃。”
  明蔚笑眯眯地说:“那可要给我卧两颗蛋。”
  王校长过来一手提一个行李袋,警惕地问:“你们俩这是又往里面放书呢?”
  去年这个时候过来,两人在行李箱里放了一堆书,把王校长提地两只手第二天还微微颤抖。
  聂维芙笑着说:“都是些吃的。书和其他东西明天会到,哦那两个袋子是过来镇上买的蛋糕,给大家分着吃。”
  围着的孩子们一听有蛋糕吃,踮脚仰头看向秦老师随手放在操场讲台桌上的袋子。
  王校长当即一声吼:“先吃饭,谁没吃完都不准吃。”
  学生们立刻快速地扒着碗。
  操心的王校长在后面念叨:“吃慢点,小心噎着。”
  一阵热闹欢腾过后,操场里陷入一片宁静,翻新过后新装上的路灯眨着眼,光线一晃一晃,背后的教室透亮,是孩子们在里面吃蛋糕。
  山风灌进来,把坐在台阶的两人吹得阴嗖嗖,不约而同地捋了捋袖子。
  脚步声越来越快,秦老师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过来,一人一碗放在她们手中。
  很朴素的一碗青菜面,汤面上浮着一朵化开的猪油,上面卧着两颗金黄色的荷包蛋,香气四溢,扑在鼻间,啥是诱人。
  明蔚已经等不及,率先开吃。
  聂维芙先不吃,而是掏出手机,一本正经地拍了张照片发给沈礼。
  沈礼在南城也刚吃晚饭,拍了张一桌子饭菜过来。
  她认出是御景邸的餐桌,长长的餐桌上放着八个菜和一碗汤,还有四杯倒了红酒的高脚杯。
  【元元:???】
  她刚离开一天,他高兴得在家里宴请宾客,庆祝她不在家??
  坐在旁边的明蔚习以为常,吃了半碗后转过头提醒她一声:“面坨了,赶紧吃。”
  回头看见秦老师询问的眼神,替她回道:“她和她亲亲老公发消息呢。”
  聂维芙懒得搭理她,放下手机,拿起筷子快速搅拌吃起来。
  秦老师第一次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凑过来好奇地问:“什么时候结婚的?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聂维芙暗地里瞪了一眼看热闹的好友,吞咽下嘴里的面后和秦老师说:“三年前家里指派的,所以一直没说。”
  秦老师是个时髦人,从她的简短话语中领悟她的意思。
  “我懂,先婚后爱嘛。”
  聂维芙闻言差点儿喷出来,咳了咳,有些无奈地看着秦老师:“秦老师你上次还和我说,你不爱看言情小说。”
  秦老师笑眯眯地说:“略微涉猎,不算爱好。”
  聂维芙的手机亮了一下。
  沈礼回了一条消息:【是商临陈识他们,我新研究了几个菜,叫他们当小白鼠试试口味。】
  不待她有回应,手机紧接着又收到一条新消息。
  【沈礼:等你回来,我做给你吃。】
 
 
第46章 
  聂维芙和明蔚晚上被安排住在秦老师隔壁的房间。
  被子和枕头是秦老师今天下午刚刚说过,虽是初夏时节,但学校背山面水,夜晚山风呼呼拂过,还是有点阴凉。
  尽管每年都会过来,聂维芙依旧住不惯睡不着,躺在硬板床上全无睡意,静静听着上铺的明蔚呼呼大睡,大约是累极了,这呼吸声略微沉重,像是被前面有一头老水牛牵拉着一吸一呼。
  山里的夜空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丝缎,干净得没有半点杂质,弯月高悬,零星点缀,耳边聆听呼啸的山风,窗边落入一束澄澈月光。
  她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心思犹如浮在水面上的小船,从这里慢慢浮到南城,湖面荡漾起层层水纹。
  第二天醒来,上铺的明蔚已不在宿舍。
  她起床洗漱,出了房间后,碰上给她送吃的的秦老师。
  秦老师给她留了两个热包子和一根烤肠,看着她那双厚重的黑眼圈,似乎习以为常:“我有蒸汽眼罩,晚上给你几个。”
  聂维芙哦了声,其实基本没什么用,该睡不着依旧睡不着。
  她接过早饭,一口咬住烤肠,边嚼边听着秦老师说这几天学生们的安排。
  过几天学校就要放暑假,但他们学校的这些学生基本都是留守儿童,父母常年在外打工,节假日从不回来,有时候甚至连过年也不会回来。
  所以平常这些学生都是寄宿在学校,周末踏山路回家和家里的老人团聚。往年暑假,学校里有一大半学生家里不需要帮忙也不用照顾老人,全都留在学校上上课写写作业玩玩游戏。
  暑假的学习任务自然没平时那么重,几个老师一起教兴趣拓展课,聂维芙偶尔也教过几节画画课。
  两人走过一楼的教室,明蔚早早地进入了小老师的角色,在教室里给孩子们讲生物小知识。
  学校翻新的时候,添了新的教学设备,明蔚站在讲台前播着PPT图片,边讲边做手势动作,底下的孩子们听得一愣一愣。
  “这些年多亏了你和小蔚,不然这些孩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老师比她们大五岁,从毕业后一直待在这所学校,中途因为父母逼迫离开过几个月,后来不知怎么说服父母,又回到学校教书育人,这一待待了七年。
  她大学时候过来支教,这所学校还是破旧的小平房,学生也没现在这么多,那会儿的校长还是王校长,老师加起来只有三个,除了王校长和他的妻子,还有一个林木镇的大学生。
  那时情况太窘迫,她们几个支教大学生还在学校里慈善募捐。等到第二年再过来,王校长告诉他有慈善基金会给他们捐款。
  她和王校长他们一直好奇基金会为什么会注意到他们这个小学校,秦老师专门上网搜过学校的新闻,没搜到什么有效内容。她也搜过这个基金会,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百科。
  直到后来学校要翻新,她无意中听到王校长和一个西装男人的对话,说是有个女孩子想过来待一段时间,让王校长帮忙看着点。
  后来来了个聂维芙,王校长亲自交待,不要让她干活做事,仔细一问,原来西装男不是捐助人,这个女孩子才是定期捐款的背后人。
  聂维芙刚来那会儿,不爱说话,常常呆坐在山头看山望水,听说她是画画的,秦老师却见过她拿过笔,后来不经意间看见她握着画笔迟迟不落笔,双手颤抖得让人感觉她是生了病。
  那一年是沈乐发生车祸离世的一年。
  校门口停了两辆卡车,有工人正在往外面搬东西。
  聂维芙咬着包子飞奔过去,和指挥那人嗨了一声。东西是她和明蔚让车子运过来,是一些学习用品和书籍,后面那辆都是学生们的衣物和日常用品。
  聂维芙向秦老师招招手:“我和蔚蔚给你们也带了礼物,什么按摩仪啊护颈枕啊,还有你上次托我带的教材和书籍,全在这上面。”
  秦老师眼尖,从成堆的箱子上发现画板和画架,“你这是要重出江湖了?”
  聂维芙摇摇头:“这是送的,买颜料的赠品。”
  刚好东西被搬下来,秦老师从箱子里拿出画板塞到她怀中,招呼道:“反正你今天没事,抱着画板和铅笔到隔壁山坡上欣赏美景吧。”
  聂维芙一愣,怔怔地看着手中的东西,其实她也不是没画过,当初在康复中心给自闭症孩子刷刷刷一连好几幅,顶多就是小学生水平。
  秦老师帮忙搬东西进去,之后便抱着教材去上课了。只剩下她一个闲人,抱着画板和不知道哪捡来的铅笔无所事事地东流西窜,最后还是去了隔壁的那片山坡。
  山间空气清新,入眼全是一片绿油油,对视力健康特别好。
  她坐了一上午,勉强画了点东西出来。
  她自我安慰,也没什么难的,她连心理疾病都克服了,还怕治不住这破画。
  聂维芙先拍照发给沈礼,他估计在开会,没回。
  她踱来踱去,敲敲画板,拔拔杂草,后来实在没忍住又发给她师父,老爷子秒回了一串问号。
  她仿佛都能脑补出他在屋檐下叉着腰,指着挂在绳子上的这幅画,丝毫不留情面地吐槽道:“这画得都是什么玩意儿?教你的又还给我啦?”
  果然,一连串问号后,老爷子发了条语音,点开一听,一道中气十足的老男人嗓音:“别告诉我这是你的复出作品。”
  原本聂维芙略有伤感,听到老爷子这句复出作品,她倒是哭笑不得。
  她回了句:“这是我的绝笔。”
  那头很快呸呸呸过来,顺便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坐在草地上很是忧愁。
  沈礼打来一个语音通话,她不太想接,怕他听出她的情绪,挂断了他的电话。
  【元元:没网。】
  【沈礼:你是谁?号主本人呢?】
  【元元:此号被盗,有事烧纸。】
  【沈礼:……】
  -
  聂维芙回去的时候,正好下课。
  秦老师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包东西,见到她立刻向她挥挥手,“正有事找你帮忙。”
  待她走近,秦老师把那包东西放到她手中,恳求道:“你回去行李多不多?不多的话拜托帮个忙,帮忙转交给曾格。”
  聂维芙看了眼那包东西,小小的却沉沉的,心下了然问道:“曾格妈妈来过了?”
  “刚走没多久。听说你们过来,走了几里山路想托你给儿子送东西。”秦老师和她并肩走着,边走边解释。
  聂维芙没拒绝,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她只是有点疑惑:“曾格在娱乐圈混得挺好的,怎么不接他妈去南城?他现在又不是买不起房。”
  秦老师解释:“曾妈妈自己不愿意去,她怕去了那里会给她的明星儿子丢脸惹事。倒是他那个弟弟,曾妈妈倒是想让曾格带过去上个好学校。”
  曾格是林木镇人,长得又高又帅的一个小伙子,前年通过各方资助进入大学念书,刚大一就被娱乐公司的星探发掘。他那会儿急于想赚钱,听到人家说当明星收入很高,从大山里走出来的淳朴小伙就这么被傻乎乎的骗进娱乐圈,然后奇迹般地发展得飞快。
  这几年她帮忙留意曾格,怕他被圈子里的浮华假象所迷惑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还在他虽然见的世面少,人却不蠢,没碰那些乱七八槽的东西。
  “电话给我一个,我直接和他或者他经纪人联系。”聂维芙伸手。
  秦老师连忙翻出曾妈抄给她的号码发给了她。
  接下来几天,聂维芙除了给孩子们上上绘画兴趣课,就是坐在隔壁山坡揪草画几笔。
  这样的悠闲日子一直到离开前两天,是沈礼过来的日子,他说话算话,提前结束忙碌的工作项目,打算过来逛一圈。
  聂维芙没拒绝,反而心中有些许期待和憧憬。
  她发消息给他,询问他的航班时间和航班号。
  然而一直到傍晚,他都没有回复她。
  聂维芙的眼皮在不断地跳动,原本的唯物主义者在这个时刻难免沦为迷信者。
  她等不住,打了个电话给沈礼,彩铃在听筒里响了整整一轮,电话就像年迈的老人慢吞吞地被人接起。
  聂维芙仿佛听出他语气中的疲惫感,顿了顿问:“沈礼,你不来了吧。”
  沈礼好似刚刚才想起这件事,揉着眼睛说:“元元抱歉,我忙得忘记告诉你了。”
  聂维芙的心中划过一丝失落,外面操场上熙熙攘攘,一群孩子们嗷嗷待哺地等待投喂,其中有个孩子发现了她的目光,连忙向她招手,大声道:“元元姐姐,快过来吃饭啊。”
  沈礼在电话里听到声音,也说:“你先去吃饭吧。”
  聂维芙没说话,隔着听筒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问:“你怎么了?”
  那头沉默下来,“奶奶住院了,情况不太好。”
  聂维芙连忙急切追问:“为什么住院?是心脏又出现问题了?”
  沈礼叹了口气,继续说,“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不止如此,老太太对聂维芙的态度变了又变,像是回到刚刚得知沈乐去世的那天,她气急攻心,扇了聂维芙一巴掌时的状态。
 
 
第47章 
  聂维芙临时买了凌晨飞回南城的红眼航班,三点四十准时抵达南城机场的停机坪。
  她这是第一次坐大半夜的经济舱,窄小的位置和吵闹的声音令她头疼不止,一阵一阵隐隐约约扎在脑袋里的神经,差点儿没神经衰弱。
  一双眼睛熬出红血丝,戴上墨镜也掩不住浑身上下的倦意。
  她拉着行李走出廊桥,在航站楼接机口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凌晨时分,航站楼灯火通明,周遭人流涌动,过客与归客匆匆,唯有他独自立在不远处,风尘仆仆,倦意稍显,他微微侧身,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好看的眉眼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沈礼。”她轻轻地唤了声他的名字。
  他走过来,神色自然地一手接过她的行李,另一手牵住她的手掌,带她走出航站楼。
  聂维芙垂眸看了一眼交叠的双手,没有挣脱,手掌相贴,十指紧扣,疲惫过后满是心安,似乎有他在,她有了一堵坚实的墙可以依靠。
  凌晨三点多的城市,彻底安静下来。通衢大道宽阔平坦,呼呼的风声刮在车窗边缘,透出窸窸窣窣摩挲的声音,路灯光线昏暗,空空虚虚落下一道又一道光影,叠在那张安详睡颜。
  聂维芙敢了半夜行程,又在飞机上不得动弹地颠簸三个多小时,骨头都快散了架,意识飘飘浮浮,沾到车子椅背忍不住泛起一丝睡意。
  沈礼见状帮她把座椅调低,趁空脱下身上的风衣盖在她身上。
  接下来的路程,车子平稳滑行,没有半点颠簸。
  聂维芙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她在车里,身上盖了一件薄薄的风衣,鼻间是那股熟悉的雪松木清香,很清很淡。
  手机时间显示四点一刻,她扭过头看向车窗外,车子停在御景邸别墅的露天车位,他倚在车外静静地吸烟,点燃的一点火星在夜幕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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