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总在暗恋我——秋色未央
时间:2020-03-05 10:04:25

  蓝安图心思再粗,也知道若是谢楚河的夫人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会引起怎样的后果,他当机立断,指挥他的武士向那群蒙面人杀了过去。
  那群蒙面人见状,攻势更猛,利箭带着咻咻的声响,刺人耳膜,流矢如暴雨,急切间让人无法靠近。
  一个侍卫将苏意卿推了过去,冲着蓝安图大喊:“蓝世子,快,带我们夫人走,快走!”
  镇南王府的武士也知道今天不能善了,这些粗鲁的汉子也红了眼睛,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蓝安图有心加入战圈,但他瞥了一眼苏意卿。
  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如雪,故做坚强、其实脆弱的模样,宛如风雨中的花枝,摇曳欲折,让人心疼。
  蓝安图暗暗咬牙,抓住了苏意卿的手,牵着她掉头就跑。
  这种紧急的关头,苏意卿也不矫情,一声不吭,竭力地跟着蓝安图向前跑去。
  刚刚跑出了一小段路,从山坳后面又跳出了一群蒙面人,向他们杀了过来。
  蓝安图拔刀相迎,毫无惧色。
  他毕竟是百越族第一勇士,武艺超群,独自迎战几十个蒙面人,也毫无惧色。但他终究要护着苏意卿,不敢大意,只能边战边退。
  那群蒙面人也狡诈,并不狠下死手,只慢慢地逼着蓝安图向另外一个方向退去。
  酣战中,蓝安图听见苏意卿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世子,不能再走了,前面没有路了。”
  蓝安图面前分神看了一下,心中一沉,原来他们已经退到了一处悬崖边上,再过去,就是万丈深渊。
  那群蒙面人是立意要置他和苏意卿于死地。
  蓝安图反而激发了一股悍勇之气,一声怒吼,运刀如疾风暴雨,向蒙面人反扑过去。
  就在此际,传来了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蓝安图和蒙面人心里都是一震。
  盖因此地山势高峻,一般的马匹是上不来的,不知从何处来的神驹,竟能在这山间奔驰。
  马蹄之声越来越近,向着这边飞奔而来。
  终于看清了那骑马而来的人,那矫健英武的身姿,除了谢楚河,还会有谁?
  苏意卿捂住了胸口,方才那么凶险,她一点儿没哭,这会儿眼睛里就盛满了泪水,盈盈的就要滴落。
  谢楚河在疾驰中也看清了这边的地势,他迅速地勒住了马,同时腾身而起,从马上飞跃下来,身势不停,疾掠而来。
  他翻手拔剑,剑势如风火惊雷,杀气逼人,挡在他面前的蒙面人一个个惨叫着倒下,所过披靡。一个蒙面人阻在他的前面,想要拖住他,他剑势不停,竟硬生生地将那个人劈成了两半,鲜血溅起三尺高。
  这一群蒙面人皆是死士,震撼之下,反而凶性大发,为首的一个用当地的土语厉声高叫了一句。
  蓝安图听懂了那句土语的意思,高声吼叫:“谢夫人,小心!”
  一个蒙面人倏然合身向苏意卿扑过去,其他所有的蒙面人齐齐扑向谢楚河,像不要命了似的。
  刀刃迎面而来,苏意卿只能踉跄后退,万丈悬崖已在脚边。
  蓝安图惊惧之下,一失神,被对手一脚踢飞了出去,打了几个滚,收势不住,大叫着跌落悬崖。
  苏意卿心神颤抖,脚一软,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世界在飞快地旋转,天幕上的白云、山间的草木,枝头怒放的玫瑰,所有的这一切都剧烈地晃动着在眼前掠过。
  在这纷乱的浮光掠影中,一双温暖而宽大的手抓住了她。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谢楚河在悬崖边上抓住了苏意卿,他抱住了她,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将她护在怀中,两个人相拥着坠落。
  佛说,一念九十刹那,而这一切,不过一刹那,来不及转念。
 
 
第42章 
  这般跌下去,必然是粉身碎骨了,与他死在一处,两个人的骨头个血肉都混合在一起,今生也再不必分开了。苏意卿模模糊糊地想着,这样真好。
  谢楚河一声断喝,一手抱着苏意卿,一手挥剑而出,剑尖刺向崖笔,剑刃被弯成了如弓的长弧,两个人下坠的势头略微停滞了一下。剑刃弯到末了,铮地一声,又被弹开,继续下坠。
  石火电光之间,在两个人下方的蓝安图眼角瞥到了这一幕,人在危急之际总能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蓝安图这百越第一勇士的称呼也不是浪得虚名,他在半空中竭力调整身形,握紧了手中的大刀,向可以触及到的岩石壁崖用力砍去。
  谢楚河一路挥剑不停,剑锋与岩石之间火光四溅,不断摩擦,金石之声刺人耳膜,乱石滚落,坠落的势头若断若续。
  苏意卿被谢楚河紧紧地抱在怀中,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他拥抱得那么紧,让她渐渐地喘不过气来。
  “阿蛮……”她喃喃地念着,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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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意卿隐约地听见谢楚河的声音在叫她。
  “卿卿、卿卿,你还好吗?快醒醒。”
  他的声音那么焦虑,又是那么温柔。
  苏意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谢楚河的脸贴得很近,目中带着担忧的神色看着她。
  苏意卿眨了眨眼睛,委屈地叫了一声:“谢郎。”
  谢楚河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伸过手,扶着苏意卿缓缓地坐了起来。
  “来,自己站起来,手脚动动看看,有没有哪里伤到了?”
  苏意卿试着站了起来,扭了扭手和脚,还好,并没有什么大碍,除了胳膊有些酸痛,她怀疑是刚才谢楚河抱得太紧了才把她勒痛了。
  她举目看了看四周,此刻身处一片树林之中,树林之上就是那高耸的悬崖石壁,从下向上地望过去,壁立百仞,上端险峻万般,但幸好到了下半端就渐渐有了延伸出来的斜度,减缓了坠落的冲击力度。
  她的小嘴张得圆圆的,几乎合不拢了:“我、我、我们从上面掉下来,居然没死啊?”
  “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死。”谢楚河不悦地道,“不要乱说傻话。”
  苏意卿回过头,这才发现谢楚河一直坐在地上,靠着树干,没有起身。
  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扑了过去,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很厉害吗,哪里疼,快告诉我。”
  她说到后面,都带上了一丝哭腔。
  谢楚河用手指弹了弹苏意卿的额头:“别瞎紧张,没事,就是落地的时候姿势有点不对,左腿伤到了,这会儿还不敢乱动,让我暂且缓一缓。”
  苏意卿紧张地摸过去:“哪里?哪里?我看看,是不是骨头断了?肯定很疼吧,大腿还是小腿?”
  她的手软软的,在他的腿上乱摸一气,也不敢用力,就是如同羽毛拂水一般轻柔地碰触。
  谢楚河闷哼了一声。
  苏意卿吓了一跳,赶紧把手缩了回来,结结巴巴地道:“我弄疼你了吗?”
  谢楚河低声道:“卿卿,你别乱摸,我难受。”
  “难受?”苏意卿更紧张了,几乎要哭了,“伤得那么厉害吗?怎么办?”
  “不是。”谢楚河认真地道,“你再摸,我怕自己忍不住,可是这里还有外人在,着实不太方便。”
  “啊?”苏意卿傻傻地看着谢楚河,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由满脸都涨得通红,愤愤地道,“你这个人,越来越不正经了,人家担心你呢,你还有心思胡说八道。”
  她的脑袋瓜子总是要比常人慢半拍,话说到这里,忽然又“啊”了一声:“外人?什么人?还有谁在这里?”
  谢楚河朝那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喏,镇南王世子,和我们一道掉下来的,你过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苏意卿张望了一下,这才发现蓝安图趴在不远处的树下,脸面朝下,一动不动。
  不过,大约是没事吧,若是他真的死了,谢楚河断不会这般轻描淡写地叫她过去看看。
  苏意卿瞪了谢楚河一眼,还是走了过去。
  蓝安图的身下压着几截折断的树枝,他的手中还紧紧握住刀柄,但是,也只有刀柄了,那柄大刀已经折断了,只剩下寸许长的一截残刃。
  其实最后还是这片树林帮了他们一把,没让他们直接摔到地面上。
  不过降落的时候,谢楚河还能保持着清醒,只是为了保护苏意卿,把自己的腿跌断了。
  而蓝安图那时候已经接近昏迷,只能凭着本能抱头蜷身,直直地掉了下来,当时就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苏意卿蹲下身,试探地用手指头戳了戳蓝安图:“喂。”
  蓝安图没动静。
  又戳了他一下:“喂。”
  谢楚河很见不得苏意卿去碰触别的男人,他“哼”了一声:“犯不着这么小心,你踢他两脚把他弄醒,醒不过来就别管他了。”
  苏意卿哪里会做那么粗鲁的举动,她用手抓住蓝安图的肩膀,轻轻摇晃他:“世子,世子,你还好吗,快点醒过来。”
  大概真是苏意卿的呼唤起了作用,蓝安图呻’吟了一声,动弹了一下。
  谢楚河抓起手边的一块石子,扔了过去,精准地砸中了蓝安图的手背。
  蓝安图“哎呀”了一声,清醒了过来:“谁?谁在打我?”
  苏意卿总算放下心来,毕竟蓝安图适才也算救过她,她还是感激他的。
  “世子,你有没有受伤?”
  蓝安图晃了晃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他挣扎了两下还爬不起来,开口道:“谢夫人,麻烦你,扶我一把。”
  “卿卿,过来,别理他。”谢楚河沉声唤道。
  蓝安图听见苏意卿的脚步走开了,他心里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自己蠕动着,一点一点地挪起身子。
  两条腿都痛得钻心,右手也使不上力气,胸口闷闷的,他忍不住咳了一口瘀血出来,倒是觉得舒适了几分,勉强坐了起来。
  大难不死,真是侥幸万分,蓝安图这时候也不计较什么了,靠在树干上粗粗地喘着气,平复一下激荡的心情。
  然后,过了一会儿,蓝安图抬眼看见那边苏意卿在对谢楚河嘘寒问暖、擦汗摸手,他一个人凄苦地撇在一边,不由心里又有点酸。
  “谢大人,说起来,我是为了救你家的夫人才落到这个境地,你们两个,一点感激的言语都没有,未免太过凉薄了吧。”
  苏意卿有点不安,刚要开口,谢楚河按住了她。
  谢楚河语气冷淡:“蓝世子,你还有脸说这个,我夫人是为什么被人伏击,你心知肚明,若不是看在你今天出手相助的份上,你此刻还想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吗?”
  蓝安图悻悻然:“你若能安生过日子,夫人自然无忧无灾,岂不是你自己太招摇了,才会给她带来祸事,你倒把缘由全推到我头上来了,可笑。”
  谢楚河意外地没有发怒,他很平静地倒:“是,你说得原也不错,根由还是在我自己身上,是我不好。”
  他握住了苏意卿的手,十指相扣。那又如何,她已经选了他,无论多么艰难,也要一起走下去。
  苏意卿听得一头雾水:“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呀?我一点都听不懂。”
  谢楚河耐心地给她解释道:“世子前面和我们有过龃龉,他今天和你同时出现在那山上,若你出了意外,他肯定脱不开干系,设计之人大约是想借我的手打压镇南王府,说起来,这本该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却把你牵扯进来了,卿卿,总归说来是我不好,又连累你受苦了。”
  “哦,这样啊。”苏意卿似懂非懂的,“谁这么坏心眼,差点害死我了,幸好你及时赶来了。”
  她甜甜地道,“谢郎,你真好,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就来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觉得苦。”
  谢楚河听了心中微微荡漾,觉得自己星夜兼程、千里奔赴的辛劳在这一句话里都不翼而飞了。
  事实上,他因有意收服滇南当地的百越族群,正通过怀鲁刺史赫连宜之与百越中的赤苗族长暗中商谈。
  赤苗族这几年在百越部落中屡受排挤,族长也打算借助汉人的力量争夺权益。那天会晤前夕,赤苗族长托人给谢楚河送了一封迷信,上面说,滇南守军的林成备将军与闽越族长暗中往来,似有图谋。
  赤苗族长给谢楚河通气,一方面是示好于他,另一方面未尝没有试探之意。
  谢楚河接到密信之后,立即就想起了留在贵州城的苏意卿,他自诩武功盖世无敌,但如今却有了一个甜蜜的软肋。林成备若生异心,贵州城中恐有变故,他不敢大意,立即快马加鞭赶回来。
  骑兵部队被留在山下,只有“疾电”那样神骏无双的汗血宝马才能奔上这陡峭山路,幸好赶上了最关键的时刻,或许连老天爷都在眷顾他吧。
  谢楚河这边与苏意卿含情脉脉地对视,那边蓝安图酸得都快发出味道来了。
  “你们两个,不要在那里亲亲热热的,我还看着呢,当我是瞎吗?”
  苏意卿红了脸,狠狠地瞪他。
  谢楚河问道:“蓝世子,这里的地形你应该熟悉,有没有什么出路可以脱困?”
  “横竖我们两个现在都走不动,等着吧。”蓝安图懒洋洋地道,“若你带来的人手够多,把那群杀手解决了之后就该来找我们了。悬崖是下不来的,但是绕过前面两个山头,会有一条小路通到这下面,很难走,要找到这里的老人带路才行。”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刚才我们掉下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了,天黑之前救援的人肯定无法到达此处,百越族的老人家是不肯在夜里走山路的,那样会招来山里的鬼怪,所以,好好保存着体力,我们可能要在这里过一宿了。”
  他说着,又按住胸口,咳了几声。胸口沉闷得很,他怀疑是伤到内脏了,但面上仍然若无其事。
  苏意卿还是有些心软的,忍不住对蓝安图道:“你是不是伤得很重呢?”
  蓝安图咧嘴一笑:“是,我这会儿觉得心口很疼,谢夫人如果能过来帮我看看,或许我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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