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每晚梦我——五月锦
时间:2020-03-05 10:09:32

  苏绾撇了下嘴角,抱着销售记录坐到赵珩对面放下,“我得等师傅全部卸货才能走,你要是觉得闷就随便拿书看。”
  她搜罗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书在兰馨坊,家里的书房更多。
  大多都是关于种植、制造、巫术这种,还有些内容有趣的话本。
  “不闷。”赵珩放松靠着椅背看她,“出了什么事?”
  她刚才跟小二在楼下说话,他听不真切。
  “没什么事。”苏绾拿了块糖剥开丢进嘴里,“店里生意好,跟我邀功呢。”
  她得自己把纪元朗的底细摸清楚,再想办法把整个锦衣坊都拿过来。他不仁在前,别怪她不义。
  真拿到了锦衣坊总店,她就能控制整个北梁的丝绸和布料生意。
  就怕纪元朗不继续作死。
  “没事就好。”赵珩见她一点都不担心,恍惚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无奈。
  她在北境还算顺利,张奉如这人有些书生意气,到了安宣府后一直兢兢业业,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也给北境驻军保证了大部分的粮草供给。
  若不是打了两年,北梁一开始不至于输。
  “吃糖自己拿。”苏绾弯起唇角,埋头看销售记录。
  纪元朗没让人来找茬之前,生意比较平稳,每天能有差不多六十两银子的毛利。
  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
  看完所有的销售记录,苏绾听到卸货的师傅在楼下喊,旋即合上记录匆匆下楼。
  赵珩偏头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换上易容跟过去。
  “安排他们到客栈住一晚,明天再去市集看看有没有要往北境去的货要拉,免得他们空手回去。”苏绾站在院子里,交代店里进货的师傅,“住客栈的银子我来出。”
  “多谢姑娘。”车队的领队感激道谢,“哪天你再去安宣府,需要帮忙只管开口。”
  “好说。”苏绾拱了拱手,回头看向跟过来的赵珩,“可以走了。”
  他做了易容,不出声的话,就是朝臣见了也不敢轻易认。
  赵珩略略颔首。
  打烊关了门往回走,天空飘起细细的雪花,往家赶的百姓脚步愈发匆忙。
  苏绾戴上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素净的小脸,仰起头看着身边的赵珩,“长信宫有暖房吗?”
  梦境里不分季节,时间过去一整年她的衣服都还是夏天穿的款式。
  “有炉子。”赵珩微微扬眉,“可是有什么想法?”
  “没有。”苏绾摇头。
  她本来想说小心中毒,考虑到建筑特性,及时把话吞了回去。
  这个世界的建筑密闭性没有现世那么高,就是在屋里烧炭也没那么容易中毒。
  赵珩笑了下,没吱声。
  他前几日去了她的书房,墨月担心她回来屋子太冷,几日前就开始烧地热,书房里到处暖洋洋。
  “我在信上跟阿驰说月初就能到家,耽误了十多天他估计担心坏了。”苏绾收了目光,伸手接住落下的雪花,微笑扬眉,“待会看到我估计会很开心。”
  没去北境之前,她更多的是把苏驰当做责任,离开时间长了,那种像是牵挂家人一样的感情,慢慢填满了胸口。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也是有家的人了。
  还有赵珩。
  “我也开心。”赵珩嗓音轻轻,“怕你回不来。”
  宋临川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从她出汴京自己就在担心。
  “哪有那么多危险。”苏绾失笑,“如今的北境还是很平和的。”
  听说有地种,不少山匪都回家种地去了,没回去的也不用担心。她带了镖师,车队的人也都会些拳脚功夫。
  “嗯。”赵珩低头看她,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换上冬装的苏绾看起来更加小鸟依人。
  苏绾偏头,见雪花变大也不说话了,加快脚步往家走。
  到家天彻底黑了下来,她和赵珩还没进门,苏驰就冲了出来一张脸笑成了花,“阿姐!”
  “晚了几天,让你担心了。”苏绾摘下斗篷,故意打趣,“好像长高了一点。”
  苏驰笑呵呵地挠了下头,看向她身边的赵珩,“快进来吧,我让厨房给你们准备晚饭。”
  陛下怎么又来找阿姐?
  上个月,阿姐刚离开汴京,满城的百姓都在传他和阿姐不认识,阿姐看上的人是东蜀太子。
  他相信阿姐不会嫁去东蜀,可也有点不喜欢赵珩了。
  阿姐是女子,这种流言出来实在是难听。
  “去吧,我去换身衣服。”苏绾抬手拍了下苏驰的肩膀,带着秋霜回自己的院子。
  走之前,她又雇了两个婢女,跟原先照顾奶奶的两个轮班。
  冬天老人家容易行动不便,两个人一天天这么照顾没个休息的时间,容易生出怨气。
  赵珩跟着苏驰去前院的花厅。
  苏驰不知该跟他说什么,干脆一言不发。
  他给请的师父很厉害,自己才学了一个月,在学堂已经没人敢欺负自己了。
  再练上几年,等考了状元再去边关历练。
  “对我有意见?”赵珩将他的表情收进眼底,漫不经心的语气,“与你阿姐有关?”
  “阿姐是女子,陛下这般作为不合适,会毁了阿姐的清誉。”苏驰硬着头皮出声,“前些日子那些流言太难听了,好容易才平息下去。”
  阿姐喜欢谁他就喜欢谁。
  可要是阿姐喜欢的人对不起阿姐,就是皇帝也不行。
  “我会注意。”赵珩暗暗头疼。
  还是送他去边关历练几年才好,不能告诉他,所有的事几乎都是苏绾的安排。
  “最好如此。”苏驰低下头给他倒茶。
  赵珩剑眉微挑,他跟苏绾的性子南辕北辙,一点都不像是姐弟。
  坐了片刻,厨房那边准备好晚饭,苏绾也换了身衣服出来。
  花厅里有地热,她穿的不多,身上披了件红色的斗篷,衬得那张脸如染了胭脂般诱人。赵珩喉结滚了滚,决定在长信宫也弄个地热。
  苏绾的这房子到了冬天,不管哪一间屋子都很舒服。
  “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苏绾坐下来,自顾拿起筷子吃饭。
  赵珩应了声,也拿起筷子吃饭。
  苏驰默默往门边退,“阿姐,我去读书,你一会早些歇息。”
  苏绾应了声,继续吃饭。
  秋霜带着其他婢女退下,花厅很快安静下来。
  苏绾吃饱喝足,拿茶水漱了口,支起双手撑着下巴看他,“可以回宫了。”
  “好。”赵珩一脸无奈,“早些歇息,这一路你也累坏了。”
  苏绾微笑点头。
  她确实很累,虽然马车里垫了很多的软垫,还是没法跟现世的交通工具比。
  送走赵珩,苏绾回房刷牙洗脸,脱了外袍倒床里就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隔天晌午,院里到处白茫茫一片。
  苏绾收拾好自己,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带着秋霜去兰馨坊。
  算完九月份的账目,楼下清晰传来小二不耐烦的声音,“公子请回,我们这真没有你要的香料,你再来多少次都是如此。”
  苏绾往后一靠,懒洋洋竖起耳朵。
  “我并非是来是买香料的,而是要见你们东家。”男人的语气傲慢。
  苏绾余光瞟了眼想要下楼赶人的秋霜,淡淡出声,“请他上来吧,来都来了,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谁。”
  “是。”小二应声。
  楼下安静片刻,依稀传来脚步声。
  苏绾侧过头看去,看到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程少宁,黛眉微蹙。
  纪元朗安排过来的?
  站在程少宁身边的男人跟他长得并不相像,不知道什么来路。
  “苏姑娘好,在下袁聿,是你的未婚夫。”袁聿拉开椅子坐下,不疾不徐出声,“你我十二年前就已定亲,姑娘可还记得。”
  “定亲?”苏绾低低笑出声,“没印象。”
  原主卖身进宫时,怎么不见他们认亲,这会倒是知道找上门来。
  “姑娘不记得也无妨。”袁聿拿出庚帖递过去,“这是姑娘的庚帖。”
  他和苏绾是真的有婚约,十二年前就已经叫唤庚帖。当时是两边爹娘定的亲事,他只远远看了眼,未有放在心上。
  之后苏家出事,他一直想退婚来着,奈何她爹娘过世没个主事人。
  今年八月,他得知她开了铺子就死了退婚的心。
  前些日子,锦衣坊的少东家找到他,跟他说,只要娶了苏绾,他除了给银子助自己参加来年的春闱,还能将她的铺子变成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  赵珩:我要弄死他。
  苏绾:我自己动手。
  赵珩:刀给你。
  苏绾:……
 
 
第128章 
  苏绾拿走庚帖,满不在乎地扫了一眼,讥讽地勾了勾唇角,没吱声。
  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定亲的内容,但庚帖是真的。不像是做旧,反倒像是从哪个角落里扒拉出来的,上边的灰都没扫干净。
  用的纸张现在也买不到了,都换成了质地比较细腻的新纸。
  兰馨坊重新开张之前,她几乎每天都去逛市集,跟衣食住行有关的一切她都还算熟悉。
  他早不来,偏偏是在自己跟纪元朗结下梁子后来,又带着程少宁一起,估计野心不小。
  程少宁是城中的公子哥,不是官二代也是三代。
  前段时间似乎还去学堂闹事,嘲笑苏驰他们来着?带他来是想表明自己家境不错,还是准备诉苦,说他这些年一直找不到自己?
  苏绾丢掉庚帖,整个歪进椅子里,抱起手臂似笑非笑,“十二年前定亲,我苏家出事时不知袁公子在何方?”
  程少宁微微扬眉,坐到一旁的椅子里,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苏绾。
  这位姐姐又美又辣,未来夫婿上门,她竟是一点都不羞,还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压。
  仿佛来的不是她未来的夫婿,而是……乞丐?
  “在下……在下安阳读书,爹娘有帮过你们苏家,并非不闻不问。”袁聿摸不准她的态度,微微有些紧张,“姑娘可查证,你奶奶当记得此事。”
  “是吗。”苏绾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打量他,目光审视。
  北梁没有允许女子入学前,确实很多姑娘十来岁就定亲,及笄就成亲。
  整个安阳以清流王家和武安侯为尊,这人能和程少宁一起玩,估计跟王家的关系不浅。
  原主的样貌不错,家里没出事前身份是低等的商户,能跟和安阳王家的亲戚定亲,算是高攀了。
  “在下无半句虚言。”袁聿更紧张了,恍惚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程少宁看得有趣,心想纪元朗在这姐姐面前估计也没少吃苦头。那条断掉的腿,不知是不是跟这位姐姐有关。
  若是真的,那就太有意思了。
  汴京排的上名的恶霸竟然栽在女子手上,对方的家底还不如他锦衣坊一间铺子多。
  程少宁眨了眨眼,安心看戏。
  苏绾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袁聿,不置可否。
  袁聿绷着脊背,暗暗攥紧了拳头任由她看。
  当年定亲后不多久,苏家出事,爹娘怕被连累当即上门退亲。
  苏家不同意,于是爹娘给了五十两银子给苏家,口头约定若是苏家的难关过去了,银子算借出婚事照旧。
  若是过不去,这笔银子算是补偿,他们的婚约便不作数。
  苏家的难关没扛过去,苏绾的爹娘也相继被要债的逼死,这婚事自然就不作数了。他们不说,苏绾也肯定不会去找他们。
  八月份他来京参加秋闱,之后就和程少宁他们混在一块,跟爹娘撒谎说要准备春闱,一直没回去。
  看到兰馨坊重新开张,他找人打听了一圈远远看过苏绾,又让程少宁带自己去学堂认苏驰,确定真的是他们姐弟俩,当日便返回安阳跟爹娘说这事。
  他运气不错,苏绾的庚帖还在。
  爹娘还说给银子的事老太太知晓,但不知口头约定退婚一事。
  这也是纪元朗找上他后,他敢来的原因。
  他娘是王家家主的亲侄女,这些年沾着王家的光,他们家日子过的还算滋润。
  前段时日,王家的贵籍没了,囤积的良田大部分都还给了官府,王家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他们更难。
  自己读书又不曾用功,这次秋闱托了纪元朗的关系,花了三百两银子才勉强考中举人。
  坊间传言,只考中举人用处不大,新帝更看中真才实学。
  他想着已经花了那么多银子,不如再搏一把,能过关成为贡士就有机会混过殿试,成为进士。
  成了进士怎么都能封个官做做,比仰仗王家鼻息过日子强多了。
  能骗到苏绾与自己成亲更好。
  兰馨坊有御赐牌匾,生意总不会差。婚后,等纪元朗帮自己把苏绾的铺子银子骗过来,想纳多少妾室就纳多少。
  “袁公子请回吧,我爹娘过世多年,有庚帖并不能说明我们真的有婚约,你若是喜欢,我可以给你十份。”苏绾慢慢坐直起来,招手示意秋霜上前,微笑出声,“拿五百文钱给这位袁公子,这么冷的天上门要饭,不容易。”
  长得一脸轻浮相,眼神也躲躲闪闪,肚子里不知道装什么坏水。
  纪元朗这人还真是讨厌,竞争输了就私下打击报复,还找人查自己的底弄来这么个货。
  “噗……”程少宁忍俊不禁。
  这袁聿书没读好,好歹也是安阳王家嫡亲的表少爷,竟被人当做乞丐打发。
  他今日可真是开眼界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姑娘不认也便罢了,此话未免折辱人。”袁聿火冒三丈,“我袁家也算是安阳名流,岂容你如此作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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