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泓在客厅接电话,听到她的声音转头朝她招手。
虞舟觉得有点像招宠物,但还是颠颠地跑了过去。
“我稍后给你回过来。”他挂断了电话。
“什么事?”她仰头问道。
姜泓收了电话,看着她这副稚嫩的模样,有些担心将她投入老虎群里。
“你不能以姜太太的名义应承任何涉及钱的事情,懂吗?”
虞舟:“……我以为你会担心我在外面没钱会束手束脚。”
“错,有钱才是麻烦事。”他微笑着反驳。
“我好喜欢麻烦,求求你给我麻烦吧。”虞舟翻白眼翻上天。
姜泓很好奇她怎么能翻出这么漂亮的白眼,他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会像她这样直白地表达讨厌。
“喜欢什么东西让他们去买回来就行了。”他算是给了她一定的“消费权”。
虞舟却还记得他是个杨白劳,明明坐拥一个商业帝国却还对着自己名义上的妻子抠抠索索,出个门都要啰嗦两句。
“好了,我淡泊得很,不会占你很大便宜的。”她不耐烦听他老人家般的叮嘱,转头就走。
姜泓看着她朝气蓬勃的身影,嘴角忍不住上扬,倒是第一次对“淡泊”这个词有了新的理解。
自邀请她加入他的世界之后,他好像情绪波动得特别明显。这算不算引狼入室?
虞舟虽不能用他的钱,但车还是能借一借的。司机小刘将她要用的车已经开到了别墅门口,见她出来马上拉开驾驶座的车门。
“谢谢。”
小刘道:“夫人,要不还是我送你吧?”
“不用,我驾龄不短了,不会出什么事儿的。”虞舟笑着关上车门。
小刘的意思倒不是不放心她的车技,而是对于他们这种身份的来说自己开车有些掉价。但他又想着虞舟的出身,猜测她兴许并不在乎这些吧。
虞舟所驾的这一辆银灰色的奥迪A7是家中车库里最便宜的一辆,也是她开过最贵的一辆。没错,对比就是这么惨烈。
姜峨姑姑的画室开在市中心,与同样位于市中心的姜宅并不远。由于堵车的原因,虞舟还是在路上折腾了40分钟才抵达。
从外观上来讲这是一座极具工业化风格的画廊,银灰色的墙壁,简约得几乎看不到什么装饰品的布置,实在不像是一个有钱人开的店。
“小虞啊,你来啦!”
虞舟才走到第二幅画面前,姜峨姑姑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她到了的消息,立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拉着她的手笑着道:“我就知道你会给姑姑面子,来,我带你转转。”
姜峨并不是说说而已,她亲自带着虞舟逛了一遍画廊,边走边解说,看起来十分懂行的样子。
虞舟敬畏地道:“姑姑,你懂得可真多。”
“不懂可以学啊。”姜峨笑着将虞舟滑落下的一丝发丝捋至她的耳后,十分温柔地道,“哪有人天生人就会这些的,还不是一点点学的,你这么聪明,以后一定能比姑姑更懂行。”
若不是姜泓的提醒在前,虞舟还真要以为姜峨对她的温柔是真的呢。
“我大概没有这样的灵气。”虞舟转了一圈,语气崇拜地道,“姑姑,你收集的这些画作都是小众画家的作品吧?”
“看,我说你懂行吧。”姜峨笑着道,“一眼就瞧出门道啦。”
虞舟指着身前的一幅画,道:“我是觉得应该没有人会正儿八经地取名字叫江中小二郎吧。”
姜峨:“……”
“噗嗤。”二楼的旋转梯子上,有人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姑侄俩仰头看去,一位身着深蓝色西装的男士笑着搭着栏杆往下俯视他们,虽然笑得很不客气但面容温和儒雅,一看就让人觉得他是觉得因为话好笑而笑的,并非真的在取笑说话的人。
“詹老板。”姜峨笑靥如花,挽着虞舟朝楼梯口走去。
詹老板信步走下来,眼神含笑地注视着虞舟,似乎还在笑她不着调的评价。
“小虞,给你介绍下,这是大信集团的老板,詹若鸿。”姜峨道,“詹老板,这是我的侄媳,虞舟。”
“听说姜泓结婚了,这便是他的新婚妻子了?”詹若鸿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不才正是在下。”虞舟稳重地点头。
詹若鸿挑眉:“这么稳沉,你当我是四五十的老头子吗?”
姜峨很给面子地笑了,挽着虞舟道:“詹老板当年可是咱们圈子第一时尚的男子,你莫要以为他比你大几岁就觉得人家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的世界。”
虞舟:“……”她说怎么了?
“我才回国,没能参加到你们的婚礼,十分遗憾。”詹若鸿遗憾地道。
虞舟这次学乖了,展露出十分的笑容。
詹若鸿扫了一眼画廊,忽然道:“要不你就从这画廊里选一副画吧,让我送给你们,就当作新婚贺礼。”
这……太随便了吧。虞舟微微张嘴,有些惊叹有钱人送礼的不走心。
“也算是给你姑姑开个张。”詹若鸿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温和又客气。
虞舟还没有回应,姜峨姑姑就立马先谢了起来。
“想好了吗?”詹若鸿问道。
虞舟暗忖:果然是奸商,送个礼还要一箭双雕。
“姑姑,这画廊里哪一副最贵呀?”虞舟十分俗气地问。
姜峨微怔了一下,然后笑着拍了一下虞舟道:“你这孩子,跟詹老板开什么玩笑啊。”
“没开玩笑,认真的。”虞舟捂着肩膀道。
姜峨:“……”
詹若鸿这次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了,一边笑还一边点头:“姜泓的眼光一贯不错,选老婆也要选气味相投的啊。”
好嘛,骂人也要一带二。
“就那副吧。”虞舟随手一指最里面的那副画。
姜峨偏头看过去,认清后口吻十分意外地问:“怎么想要那幅啊?”
“看了一屋子的画,那幅最有意思。”虞舟肯定地道。
詹若鸿果然掏钱,当即买下了那幅画。
“姑姑,那就取下来吧,我晚点带回去。”虞舟道。
“好啊。”姜峨都没有搞清楚这是个什么状况就莫名其妙地开了画廊的第一笔张。
姜峨带着虞舟去打包画去了,詹若鸿偏头看向二楼,二楼的栏杆处站了一个与他相貌有几分神似的男子,可年纪却要比他小上很多。
“她倒挺有眼光。”
“是啊,满屋子的画一眼就瞧上了你的。”詹若鸿笑着,嘴角的笑涡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二楼的男子对他的笑嗤之以鼻,道:“可惜啊,她已经是姜泓的老婆了,你想骗人家做我后妈都没机会了。”
原来,这位年轻的男子竟然是詹若鸿的独子詹弋。
詹若鸿无奈地看着他,一贯的儒雅也沾染上了几分为人父母的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再忙碌也放不下写作,很长一段时间不写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现在再也不能像以前全职的时候那样二更三更了,能保持每日一更已经是我最大的努力,谢谢大家的支持,一两个月不写就失去感觉,要是写得不好大家也可以自由离开,感谢相逢。
第11章 宿醉
虞舟在画廊忙到7点才离开,姜峨姑姑留她一起吃晚饭但她拒绝了,理由是要回去陪姜泓共进晚餐。
在姜峨姑姑暧昧的眼神中,虞舟及时撤离了。
停车场转了半圈她终于找到了熟悉的银灰色的小七,正准备上车,忽然车头前出现了一个人。
“哇哦。”虞舟赶紧关上车门,难不成运气这么棒还能线□□验碰瓷?
眼前的男人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染着一头冷棕色的头发,相貌英俊,目光冷漠地看着她,那种眼神不知道还以为两人之间有一段爱恨情仇的故事呢。
“这位帅哥,有事儿您开口啊。”虞舟抱着胳膊笑着道。
詹弋走到她的面前,直接道:“你买走的画我买了,价钱你随便开。”
虞舟看了一眼自己的后备箱,原来是为画来的啊。
“不卖。”她笑着转头,果断拒绝。
詹弋冷峻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他不懂她拒绝的理由。
“画是人家送的,转手就卖了太不尊重人。”虞舟客客气气地道。
詹弋了然,冷淡的眉眼放松了几分,道:“不用给他面子,你卖给我就是。”
听这语气,他与那位詹老板认识啊。不对,怎么看起来面相也有几分相似啊。
“你是詹老板弟弟?”虞舟大胆猜测。
詹弋闻言,立马又恢复了那幅冷若冰霜的模样:“胡说什么,卖还是不卖。”
“不卖。”
詹弋:“……”
“我可以走了吗?”
“不能。”
“意思是我要肯卖了你才许我走吗?”虞舟叹气地问道。
詹弋一言不发,显而易见。
虞舟重新审视了一番眼前的男孩儿,真的是男孩儿,虽然眼神冷漠长相又偏冷峻,但怎么说呢……也许是他额前耷拉着的柔软碎发,也许是他语气中那股较真的劲儿,不得不让她觉得他只是一个努力装作成年人的男孩儿。
“是你画的,对吗?”虞舟注意到他的手指,那上面似乎还有未完全洗去的颜料的残迹。
詹弋道:“那不是屋子里最贵的画,你选错了。”
“你都听见了?”虞舟挑眉。
詹弋:“废话。”
“我可以选最贵的,也可以选最有意思的,选择权在我。”鉴于他是原作者,虞舟多说了两句,“既然现在詹老板将它买下送给我了,那所有权就归我,如果你想买回去也可以,等我看懂了就还你。”
詹弋蹙眉:“你不懂要回去做什么?”
“研究啊。我决定从这副画开始培养我的艺术细菌,说不定有一天就有鉴赏画画的能力了呢。”虞舟笑着道。
詹弋听着,眉头越皱越紧。本应该高兴她能在几十副画作里一眼选中他的,但被她选中的方式以及听她的解释,他怎么生不出一丝欣喜来呢?
虞舟见他已经离开车头站到一旁了,果断开车门上车,发动车子离开前降下车窗,探出脑袋道:“小画家,我会好好收藏这副画的。”说完,一脚油门踩下,离开了。
詹弋再不满,也只能对着尾气生闷气了。
……
晚上8点,姜泓到家。
他一抬头就看到往常挂着黄永玉的画的地方被一幅不知名的画取代了,画上不知画的是向日葵还是世界爆炸后炸出来的色彩斑斓。
“是不是也瞧不太懂?”虞舟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姑姑画廊里带回来的?”
“嗯。”
“我不是让你别花钱?”
“别人送的。”虞舟侧头,“一分钱没花。”
姜泓不得不再多问一句了:“谁送的?”
“詹若鸿。”虞舟说着他的名字,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他温和的模样。
姜泓的眉头一下子就锁紧了,表情有些复杂。
“他和你有过节吗?”虞舟见他这副表情,活像是被人绿了一样……啊呸!她胡说什么呢。
姜泓奇怪地扫了她一眼,道:“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挺好的啊。”第一次见面就送礼,多拉好感。
姜泓的表情更复杂了,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虞舟感兴趣了,追着他问道:“这詹若鸿什么来头?很厉害吗?你怕他吗?”
“幼稚。”姜泓整理了神色,往客厅走去。
虞舟紧追不放:“难道你被抢过生意?”
“没有。”
“那就是抢过女人?”
“呵。”
虞舟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个“呵”很有细品的价值啊。
“詹老板看起来是比一般的中年男人要有品味得多,起码做到不油腻这一点就很难了。”虞舟跟在姜泓的后面,尾随他走到了吧台旁边。
姜泓松开领带放在一旁,抬了抬下巴:“调杯威士忌。”
“不会。”
姜泓叹气,自己动手。
“我想喝玛格丽特。”她笑着道。
“不会。”他原样回她。
虞舟撇嘴:“这个詹若鸿到底怎么你了嘛,难不成他……和你有一段?”
姜泓险些打翻了酒瓶子。
虞舟见他这样大的反应,瞪圆了眼睛。
姜泓狠狠地放下酒瓶子,慢条斯理地开始撸袖子,眼神冷冷地盯着她。
“家暴是犯法的。”虞舟跳下吧台的高凳。
“呵。”
“不对,我们有名无实,不是家暴,是故意伤害罪!”虞舟又往后撤了一步。
姜泓:“……”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卷起了袖子重新拿起酒瓶子,不管她的张牙舞爪,只道:“你离他远点儿,别招惹出事情来。”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防着出事儿嘛。”
“你知道詹若鸿号称什么吗?”姜泓喝了一口酒,侧头看她,眼神就像是猎豹在对一只小兔子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