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狂上加狂
时间:2020-03-06 10:24:43

  ”
  柳眠棠以前只知道“德艺双馨”两字,现在才明白“德”和“艺”其实有时候也可以谁都不挨着谁,很明显这谢大匠就是其中一位。
  他这些傲慢脾气也是被京城里惯捧臭脚的人,还有江浙一带的富商惯出来的。
  当下她倒是不气了,只起身微笑道:“既然如此,先生就好好歇息吧。”
  出了院子,眠棠忽然眯缝一下眼睛。
  就在刚才,她发现远处有亮光一闪,虽然转瞬即逝,但眠棠确定那是西洋镜的反光,对侍卫长说道:“有人窥视宅院,怕是要对谢大匠不利,你们这几日小心一些。若有人来犯,不妨要谢大匠吃些苦头,但是断不可让人伤了谢大匠的性命。”
  侍卫长心中一惊,他是有些知晓王妃之能的,对王妃之言不敢等闲视之。
  侍卫长这几日其实也是被那位谢先生折腾得不行,便把院中保护谢大匠的侍卫都叫到一旁,暗中指示一番。
  眠棠回到宅院后,问李妈妈王爷可曾回来了。李妈妈说道:“王爷派了小厮回来转告王妃,今晚要领着钦差查账,晚上就不回府了。”
  陆义一直跟着柳眠棠的,听了这话,对她道:“还是和王爷说一声吧……”
  柳眠棠回道:“我平日里也帮不得什么,这些事情也不算什么大事,此时叫王爷回来,倒让那些来找茬的钦差,有借口抹黑王爷了。你多带些兄弟,再让范虎征调些人手就是了。”
  再说鹰司寺在窥探到柳眠棠从那院子里出来后,更加笃定这里一定是那位在京城与江浙一带都很有名的造船工匠的落脚地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一直抬头看着天,就在太阳从云层里出来时,突然将本已经收起的西洋镜微微晃了一下后,便领着人转身离去了。
  是夜,夜幕低垂笼罩,月色暗淡,正是偷袭盗窃的好光景。
  当梆子敲响,到了丑时,正是人们睡的最熟的时候,十余个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水中冒出,直接来到谢大匠居住的宅院墙外。这些人身上穿着鲨鱼皮鞣制的潜水服,既防刀枪,又利于游水。
  他们没有使用绳索,只见一个最壮实的黑影平伸双臂,两手搭在一起,另一个人轻轻跃起,脚尖在那人的双掌上轻轻一点,便翻上了院墙。那人影俯下身,看到院中亮着几盏气死风灯,但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大部分院落都淹没在黑暗之中。他侧耳倾听,没有半点声音,低下头向院外打了个手势。其他人如他那般都翻身上了墙头,最后那个壮实黑影向上一跃,墙上几人同时伸出手将他拽了上来。
  静悄悄地他们溜下墙,向正屋摸去。他们都是东瀛忍者中的好手,即使快步走在沙土路上也不带一点声音,不时地藏身在院中大石和小树后面。到了正屋,为首的两个忍者用刀尖轻轻拨开门闩,打开一条小缝,闪身进屋,其他忍者留在屋外照应,各自隐身藏好。
  进屋的忍者摸黑走到床头,依稀感觉到床上有人,左手向前去捂嘴巴,右手举起匕首狠狠向下扎落。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有刺客”,同时屋内屋外突然光明大亮,将屋子和院落都照得亮如白昼。
  谢大匠睡梦中只觉得脚踝一紧一痛,接着人就从床上直飞了出去,碰的一声撞到墙上,疼得他呀的喊了一声,人也瞬间醒了过来。抬眼就看到面前站着两个人,穿着一身黑色水衣,都拿着匕首,其中一个的匕首已经捅破了床板。
  方才若不是有人抓握着他的脚踝,将他拖拽下来,此时的他只怕已经是肚破肠流了。
  谢先生再也没有什么矜持的风度,吓得当即啊的一声,因为害怕,音都变了调,又尖又高,在夜深人静之际传出老远,同时就听到周围汪汪汪传来一阵狗吠。
  未出手的忍者向前一步,匕首捅向谢大匠。床头那人也舍了床板上的匕首,从腰中拔出一把短刀,向墙角砍去。
  原来墙角处站着一人,正是侍卫长,手里拽着一根绳索,绳索那头正系在谢大匠的脚上,刚才就是他用绳索将谢大匠拽了出来。至于屋内屋外的灯火,却是本来就点着,只是在风灯外面罩了三层厚厚的黑布,让灯光半点都透不出来。而黑布上面都系着线,一拽线头,就将黑布扯落,让灯光照射出来。
  谢老先生还未明白怎么回事,看到面前有人杀自己,闭着眼睛尖尖的叫了起来,又惹得一阵狗吠。
 
 
第160章 
  就在一向风雅的谢大匠叫得凄惨的时候,房梁上突然跳下来四个身着夜行黑衣的侍卫,人还在空中,手中大刀反射着灯光呼的扫向两个倭人。
  杀向谢大匠的偷袭者当即被砍倒在地,喷了谢大匠一头一身的血,可怜谢老先生圆瞪着眼睛,吓得已经喊不出来了,雪白的胡须也迸溅上了血迹点点。
  而与侍卫长对打的倭人挡下几刀,见不是敌手,腾起身子砰的一声撞破窗户跳到院中。等他站起身来,发现院子里倭人和侍卫已经混战了起来。
  原来院内灯光亮起时,院门大开,许多侍卫冲了进来,与倭人战到一起。
  侍卫长看了一眼满身鲜血,吓得失声的谢大匠,叫两个侍卫把他扶到一边去。床板上的匕首还插着,谢大匠看着匕首大张着嘴,却是喊不出来,只是如被掐了脖子般呃呃了两下。
  两个侍卫也未理他,转过身冲着外面,将他护在身后。侍卫长这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看到侍卫们已经占了上风,放下心来,喊了一句“捉活口”,然后也提刀加入战局。
  短短一会的功夫,已经有四五个倭人被砍倒在地。
  从窗户中冲出来的倭人乃是这次刺杀的首领,他见大势已去,喊了一声撤退,剩下的倭人围拢他站成一圈。倭人首领从怀中掏出一物,扔到地上,噗的一声飞起一团烟雾。这烟雾见风就长,很快就将整个院子都笼罩住,侍卫被烟雾遮眼,视线不清,倭人们趁着机会纷纷跳出围墙,逃命去了。
  过了一阵,烟雾慢慢散去,侍卫长恨恨地道:“留下十名侍卫保护谢大匠,免得倭人杀个回马枪,其他侍卫和我一起追。”
  就这样一追一逃,侍卫们追赶着倭人来到江边一处小山上,眼见着倭人们逃入了半山腰一个山洞中。
  之前眠棠吩咐过,上次在贼山上杀得太干净,竟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这次最好能活捉了一两个,正好可以审审寇岛的详情。
  不过侍卫长追到这里,担心山洞中有埋伏,叫侍卫将山下包围住,不叫倭人逃了,同时派人向淮阳王妃报信。
  眠棠呆在府中一夜未睡,只希望自己发现了西洋镜闪光时产生的怀疑并非多此一举。
  当侍卫长来报的确是有人偷袭了谢先生的住所时,眠棠的心里也就有了底。
  于是让人去通禀淮阳王,好让他派人去缉拿山洞里的倭人余孽。
  虽然按着眠棠自己的意思,这些虾兵蟹将,她亲自领着忠义四兄弟就能料理干净。可是就在前些日子,她被迫亲口承认了自己是小狗子,如若这次再只身犯险,只怕夫君崔九绝饶不过她。
  于是,眠棠便让那侍卫长跑一趟,前往军营将谢大匠被刺的事情告知淮阳王。
  可谁知,不到半个时辰,那去通信的侍卫长就回来了,一脸凝色的对她道:“通往兵营的路被京城两位钦差带来的兵卫把守着,无法入内。据说是有人举报军队里有倭人的奸细,钦差派了士兵连夜查办,军营内不准进出。”
  眠棠神色一凝。
  淮阳王的习惯就是从不把官场上的烦心事说给她听,可是细算算崔行舟已经连着多日没有回府了,可见那几位钦差是有多么恶心人。
  此次若是能抓住袭击谢大匠的倭人,顺藤摸瓜,查出私通倭人的北海人士,倒是能免除眞州众将士身上的嫌疑。
  想到这,她决定不再耽搁,一时又将崔行舟不准她涉险的叮嘱抛在脑后,吩咐道:“不要等到天亮了。山坡就在江边,倭人又熟识水性,须得提防他们趁夜遁水逃走。我这就带上人手,今夜就将他们擒了便是。”
  到了山底下,侍卫长和范虎无论如何不敢让王妃上山涉险,说王爷吩咐过如果王妃再去犯险,他们这些侍卫都要跟着倒霉。
  眠棠只能无奈答应他们,让他们上山将倭人拿下,自己由几名侍卫保护着在山脚等候消息。
  眠棠站在江边,看着天上明月,吹着习习夜风,心中估算着谢大匠经此一事,对倭人又恨又怕,应该不会再拖拉着不画图了。如果进展顺利,几个月就能彻底平定北海的倭乱了。
  这时候,眠棠听到山腰上范虎一边跑一边喊道:“王妃,山洞没有人!”
  眠棠听了心思转动,低声叫了声:“不好,这是调虎离山计……”
  还没等她说完,身后忽然哗啦一声,一个人影从江中窜起,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她拽进了水中。眠棠心知不好,反手扣住对方的胳膊,用力往外推,却被对方一个巧劲儿化解,拽着一起落入水中。
  许是曾经腿脚受伤和溺水的缘故,眠棠每次戏水都要心慌一阵,仿佛又回到仰山落水时那种寒冷无助的境地,总要过一阵才逐渐恢复,不再恐惧。
  这次也不例外,她猝不及防下被人拽入水中,心中立时涌起一阵恐慌,身子僵硬,双手在水中连连摇动。
  不过须臾间,她便克服恐惧,屏住呼吸,耳中也听到侍卫在岸边的怒喝声和长刃相击的声音。
  她心中明白这些倭人生活在岛屿,水性熟稔,她自然没法给他们比。
  但只要出了水,凭自己的身手和侍卫相助,这些鬼祟的倭人也就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她刚要向岸上游去,就感觉有人拽着自己的脚向下拉。眠棠从身上抽出特意带上的短刀,低头看到身下有个人影,俯身向那人扎去。想不到那人在水中十分灵活,一边用力拽她的脚让她动作变形,一边左右躲闪,居然尽数躲过了。
  可见对方的伸手并不在她之下。
  眠棠刺了几刀,始终不能脱身,终于憋不住气,一张口咕咚灌了一大口水。那人趁机拽着她在水中左右甩动,眠棠忽然脑袋一痛,却是撞到岸边一颗石头,人便昏了过去。
  在黑暗侵袭前,眠棠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糟糕,夫君知道自己不听话,还中了别人的埋伏,该是如何恼自己,熠儿还小,他不能没娘……
  接下来海水开始倒灌入七窍,在令人窒息的深海里,她仿佛沉陷入无边的泥潭,做着一场又一场醒转过不过来的梦。
  那一幅幅场景,像走马灯一样转个不停。
  一时是自己和刘淯在仰山策马奔驰,t风儿在耳旁呼呼作响,子瑜在冲着自己温柔地笑:“眠棠,莫要骑得太快,仔细摔了下来……”
  不一会,自己又身处于深山密林中,远处营寨点点,是眞州淮阳王那狗贼的巢穴。
  她正对陆义说:“马上就要雨季了,该让那帮儿子烂一烂脚丫子了……”一旁的弟兄们听了,哈哈大笑,她立在山头,也笑得自信无比。
  可一眨眼的功夫,她又站在了子瑜的书房前,因为闹了误会,她与子瑜争吵了一架。过后冷静下来,想主动找子瑜认错,化解下隔阂。
  却不料结拜的异姓姐妹芸娘衣衫不整地从子瑜的书房里出来,看见她还一脸泪水,楚楚动人道:“眠棠,你不要误会,子瑜他只是喝多了酒,把我当做了你,昨夜我一时不得脱身……你不要跟他讲,我是不会跟你争抢的……昨夜,便自当误会一场……”
  眠棠觉得一股发自内心的厌恶,激得她胸口的血气上涌,一股酸水涌了上来。
  吐了几口血水之后,她挣扎着抬起头,却看见几个满脸横肉的男子围着她笑:“小娘们,敢跟绥王的义女争男人?怕是想男人想得不着吧?今天,哥儿几个挑断了你的手脚筋后,便好好轮着疼你,把你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说完那几个男人狞笑着开始解衣服。
  她就算死,也不会落到这些人的手中,于是她顶着最后一丝气力,忍着手脚的剧痛,突然用力撞向一旁打斗中裂开的桅杆,滚落入了滔滔江水之中……
  犹听船上的那些歹徒们道:“怎么办?要不要下水去捞?”
  “笨蛋,她伤成那样,怎么可能活着?我们回去后自跟绥王复命说她溺水而亡就是了……”
  这样的梦境起起伏伏,也不知过了多久,眠棠终于慢慢睁开了眼,却觉得一阵头疼,连忙闭上眼睛。
  当她终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粗木大床上,一旁的窗边映着蓝天白云,还不不时传来海鸟的叫声。
  当她慢慢转过脸时,才发现床边坐着一个娃娃脸,却浓眉大眼的男子,正低头看着海图,听见她发出细微的呻吟生,便抬头看向了她,微笑着道:“你醒啦?”
  眠棠嗯了一声,将双手举到自己眼前,发现手腕间只有一条细痕,双手张握和手腕转动时没有一点痛楚和异样,仿佛从没受过伤一般。
  她仔细地打量着他,笃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人,可是自己落水前的最后一幕,是她被几个绥王的属下挑破了手脚筋落入水中的情形。
  想到这,她连忙费力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可是那洁白的手腕上只有细微的两条红线――那是两道已经愈合了的浅疤……
  眠棠心中一时恍惚,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怎么手腕间的伤……已经全好了?
  她再转头看向那娃娃脸,疑惑地问道:“你是绥王的人?”
  那年轻男子摇了摇头,面露疑惑之色,微微眯眼看着她道:“当然不是……你……不认识我了?”
  眠棠费力地起身,冲着他一抱拳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第161章 
  那男人沉默了一会,道:“我叫鹰司寺……”
  说完这话时,他紧紧盯着眠棠的脸,想要看看她的神情变化,可是眠棠的脸上除了茫然并无其他的愤慨之色。
  不过她想了想,倒是神情一紧,揪着自己的衣领,紧盯着他道:“我的衣服……是你给我换的?”
  鹰司寺挑了挑眉,没想到她竟然先紧张这个问题,当初将她拽入江中后,待她昏迷后,他将她拖上了一早就准备好的船上。
  没想到追兵马上就到了,幸好他和部下熟悉这片水域,很快就出江入海,潜行回了寇岛。只是到了岛上后,海面一直有小船试图靠近寇岛,鹰司寺便将柳眠棠交给了一直跟随自己的家仆照顾,自己带着部下捣沉了那几艘追来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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