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狂上加狂
时间:2020-03-06 10:24:43

  这言下之意,便是王府如今周转困难,她替王府出了这份钱。
  崔芙没想到眠棠这么阔绰。
  再联想到廉姨妈这些日子来说的酸话,只说这个柳眠棠先前在廉苪兰与行舟的婚事尚未解除时,便成了弟弟的外室,没少得从弟弟的手里骗钱骗铺子。她原本半信半疑,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不然她一个小门户的女子,手里哪会有这般阔绰的银子花?
  她当初做外室,骗取了王府的银子,如今倒装起财大气粗的样子,反过来周济王府。想到这,崔芙不由得冷哼一声,对于这个手段心眼都不缺的弟妹,着实有些厌烦。
  既然左右是王府的钱,那她也不必跟柳眠棠客气,短缺了便要就是了。只是这么贪婪的妇人做了王府的当家主母,真是叫她放心不下。
  崔芙打定了主意,又跟柳眠棠道:“过些日子,行舟便要进京去兵部,你们的姐夫正好也得了晋升,要去户部任职,我跟行舟说了,入了京城之后,两家住得近些,彼此也有个照应,你为新妇,掌家立户一定有许多不懂之处,我来替你把把关,也免得你出错,带累了行舟。”
  听了这话,眠棠倒是慢慢抬眼看了一下崔芙,慢条斯理道:“若是这般,将来可有劳姐姐您了。”
 
 
第104章 
  眠棠没有反驳她,这也让崔芙的心里舒坦了些。
  觉得这女子虽然出身小门小户,但是性情还算是温和,加之先前王府变故,听说她也是不顾危险救下了母亲,可见为人也算纯良,就算是贪财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
  这么想下来,先前为弟弟的担忧倒是大大缓解了些。
  其实柳眠棠岂不知崔芙刻意地给她下马威。可惜崔芙计较的那些个,眠棠都不甚在意。她又不是北街嫁给崔九的商人妇,就算王府眼下周转不甚灵便,她也不必给大姑姐计较着这些。
  不过等到第二日淮阳王回来时,到母亲那坐了一会,听到母亲提及崔芙还打算入京后与自己毗邻,教眠棠掌家,哼了一声道:“她自己的宅子还乱糟糟的,能教给眠棠什么,是教她如何帮夫君纳妾,还是如何教养庶子?”
  楚太妃听了,想起女儿的那些家事来,也是叹了口气,道:“当初我就不愿意她远嫁,可是你父王坚持,闹得芙儿在婆家不受待见,那么心高气傲地人,生生磋磨着,性子也是变了许多,你这做弟弟的要多担待,可莫要句句不饶人,伤了你姐姐的心。”
  淮阳王起身道:“既然她是嫁出去的女儿,还是莫要再管娘家的事情,不然像今日这般她开口便是敲打眠棠不知家事,叫下人听了眠棠该怎样服众?将来王府当家的主母是眠棠,难不成还要外人说我淮阳王府的女主人是庆国公家的儿媳妇教出来的不成?”说完这些,淮阳王就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眠棠正试穿着府里裁缝送来的衣裙,再过些日子她就要显怀,就穿不得紧身的衣裙了。幸而这些裙子只是腰摆宽大,领口和袖口的绣花做得精巧,惹得眠棠在铜镜面前左照右照,看崔行舟进了屋,忙不迭问他这几件衣裙可是好看。
  崔行舟知道今日姐姐说话有些气人,原以为眠棠受了委屈,独自躲在屋里垂泪,没想到眠棠却在臭美。
  他欣赏了一会眠棠的裙子,便拉着她到软榻上,也不待眠棠说委屈,便主动说道:“姐姐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将来入了京城,王府的事情也不需别人插手。而且就算在眞州,当家做主的也是你,何必把钥匙给她呢?”
  眠棠甜甜一笑道:“我是真的不介意,王爷不必多想。若是这等小事都操挂在心,可真是要累死王爷了,也不必娶妻了,一个人单过,还能少些俗务。”
  可是崔行舟却觉得眠棠这般大度能忍,简直不像她了。
  眠棠笑道:“不知姐姐和廉姨妈的关系如何?”
  崔行舟道:“姐姐一向是看不惯廉姨妈的。”
  眠棠道:“这便是了。婚礼庶务那么多,廉姨妈日后行事若是有不妥之处,需要整治,我一个外来媳妇不好出面。依着姐姐的性情必不能忍,自然会与廉姨妈分说,倒比我自己行事要方便。”
  崔行舟这才明白眠棠的用意,原来是“以恶制恶”。
  他原以为眠棠这样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不能适应王府里繁文缛节地生活,而且他府中家事繁杂,又是因少了女主人的缘故,乱了一些,想不到眠棠处理起来却是游刃有余,他也便放下心来。
  崔芙愿意包揽王府里鸡毛蒜皮的事情,眠棠还真是巴不得呢,这样她便可以腾出手来做些别的。
  崔行舟自从决定前往京城之后,便暗流涌动。据说最近朝政谏官关于眞州事务的弹劾甚多,立意是要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败坏崔行舟自西北建立战功的名声,为阻挠他入京做太尉制造障碍。
  而与眞州相反,惠州贤王的美名最近远播四方,据说绥王此番入京乃是众望所归,新帝难以服众,急需皇室中流砥柱前去一定乾坤。
  崔行舟虽然还没有启程前往京城,可是暗流涌动的较量已经开始了。
  此时在京城的皇恩寺中,出宫礼佛的芸妃倒是趁着礼佛的机会给绥王安排在这的寺僧递了信。
  若问世上了解柳眠棠的,她孙芸娘绝对算一个!
  从仰山开始,她就被这个突然而至的女人处处比较,被柳眠棠显得黯淡无光。从此她便注意柳眠棠的一举一动,暗中搜集她的一切消息。
  仰山上的所有人,似乎都被柳眠棠所吸引,就算是东宫旧部,在不屑于她彪悍行事的同时,也对她的能力很是认可。
  那时的子瑜,已经完全被柳眠棠所吸引。
  后来,她攀附上了绥王这棵大树,终于借势扳倒了柳眠棠,被挑断了手脚筋的她被扔进了水里,就此也是废人一个,被个骗色的商贾给睡了。
  芸娘虽然还想让柳眠棠再凄惨些,可是内心对柳眠棠现在的落魄感到甚是满意。可是突然得知柳眠棠居然同战功赫赫的淮阳王一起回京,不久淮阳王甚至要娶她为嫡妻正妃。惊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芸娘久久不敢相信,后来跟随父亲参加宫宴时,她看到了身着华服,披金戴银的柳眠棠,依偎在另一个身姿挺拔,卓尔不群的男子身旁。她细看那英俊男子,感觉有些眼熟,思索片刻想起这不正是她在灵泉镇遇见的商贾崔九。
  芸娘当时不敢相信,连着扯了几个人问那英俊男子为谁,终于确认那便是淮阳王时,芸娘的心都要气炸裂了。那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柳眠棠落水之后就攀附了一颗足以遮雨的大树,至于当时崔行舟为何骗她不得而知,但略想一下便能猜到当时也是存了玩弄的心思。想不到柳眠棠居然是天生的狐媚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将淮阳王迷得昏了神智,居然愿意娶她为妻。
  当天从宴会上回来后,芸娘气得整整两天都没有吃下饭。直到她的父亲因为护卫刘淯有功,加之刘淯急需培植自己的力量,同意了父亲的请求,纳她入宫为妃。多年夙愿一朝达成,让芸娘欣喜若狂,暂且放下了柳眠棠的事情。
  可惜好梦不长,原以为可以和喜爱的男子过上你侬我侬的神仙眷侣日子,毕竟那石皇后其貌不扬,身材臃肿,怎能与她的青春貌美相比拟。可谁成想刘淯对发面馒头一般的石皇后敬爱有加,一个月里倒也大半个月眠宿在皇后那里。剩下的小半个月里,她还要与几个同被封为妃子的功臣之女均分雨露,见到刘淯的时间甚是有限。而每次刘淯到她宫中,都是借口身子疲乏,倒在床上便酣然入睡了。有时饮酒多了,梦中还喊着眠棠的名字。
  芸娘原以为嫁入深宫,便尝了夙愿,渐渐发现她永远活在一个噩梦当中,这梦醒不过来,便就此残了一生……
  至此,芸娘更加心恨着刘淯心挂之人――柳眠棠,我与你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所以当绥王派人向她询问柳眠棠的过往细节的时候,明知绥王心怀叵测的芸娘,毫不迟疑地说出她还有位流放的兄长。
  柳眠棠对他这位兄长倒是予取予求,以前在山上,每隔段时间便遣人送去银两给她哥哥,想来现在袒护她哥哥。
  绥王此番力求的是阻断崔行舟的进京之路。
  若是崔行舟特意帮助妻兄脱罪,助他潜逃之事在朝堂上公开出来,绝对是惊天丑闻。
  至此,绥王这才派人前去柳展鹏服刑的苦役营,杀了几名看守,将他解救出来,特意将事情闹大后,带着他直奔眞州,到时直接冲入淮阳王的婚宴,必然闹出一场风波。
  参加婚宴的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淮阳王无法一一收买,到时候他妻兄的事情自然就传播开来。
  那柳展鹏也是蠢,听闻妹妹一步登天后,急于攀龙附凤,不断催促早点到眞州。
  想来此时,眞州的丑闻已经闹将开来,而淮阳王一定颜面尽失,怎么不后悔娶了这么一个出身不洁的女子?到时候再缠绵的恩爱之情,也会变质,就算她柳眠棠貌美如花,也抵不过男子对滔天权势的渴望。想到淮阳王向柳眠棠发火申斥时,芸娘即使在深宫中独守宫闱也能笑出声。
  就在昨日,弹劾淮阳王徇私枉法,袒护妻兄杀人逃狱的奏折已经直达天庭。不待万岁下旨,正在江南五郡巡视的老臣张庞光也得到了风声,特意前往眞州调查此事。
  张老一向以秉公执法,嫉恶如仇名震朝野,此番若由他来调查此事,更显得朝廷对怙恶不悛,叫人信服……
  可惜的是,方才她从个接头的寺僧那里得知,那个柳展鹏竟然在眞州城门口就跟人起了口舌纷争,被人诬陷偷了荷包,投入到了监狱之中。
  虽然没有在婚礼的当日大闹,但是柳展鹏口无遮拦说自己的柳眠棠的兄长,好像到底传入了柳眠棠的耳里,连着几日都有人看到王府的车马在县衙监狱里进进出出,而且派人打探得知,那个柳展鹏在监狱里养尊处优,顿顿鱼肉,简直是特殊优待。
  只要柳展鹏还在眞州地界,那么张老一到,便坐实了淮阳王纵容王妃包庇罪犯的罪名。
  芸娘知道柳眠棠一向以亲情为重,对家里人很是包忍,此番她兄长出逃,她岂会不护着?
  想到这,芸娘给绥王的书信里也叮嘱义父快些行动,莫让这等良机错失。
 
 
第105章 
  说起来张大人比芸妃预想的还要神速,他听闻到淮阳王竟然纵容妻兄坐下如此勾当,竟敢杀人越狱时,简直气得头脚生烟。
  他乃三朝元老,为人刚正不阿,若是就此不闻不问,就回朝去面呈皇帝,岂不是让人说道他欺软怕硬,惧了淮阳王不成?
  淮阳王纵有万世功勋,也不能踩在王法的头上,若是任凭这样的人入了京城勤王辅政,岂不是要乱了大燕的纲常?
  是以张大人携了万钧雷霆怒火经夜赶路快行,很快便来到了眞州城外。
  张庞光大人做巡查钦差的经验丰富,像这类揭发人短处的事情也做得周详。他甚至没有见淮阳王派人迎接的驿官,而是直直杀向了兆县的衙役。
  当然,张大人也并不是一人前来,因为此番彻查的乃是手握兵权的淮阳王,当谨防着淮阳王随时翻脸,一个在西北敢屠戮了蛮部城池,又敢纵容妻兄杀人之人,还有什么不敢的?
  所以路经惠州的时候,即将去京城的绥王,将自己的部属吴将军借调给了张大人。
  若是淮阳王敢对朝廷大员不利,那就莫怪惠州兵马杀向眞州。到时候便坐实了淮阳王谋逆之罪,便可派出大军围剿,而就此淮阳王背负了污名,看天下百姓还信服他不!
  当乌泱泱的车队,一路杀向兆县时,于县丞正在衙门里吃饭,看巡查江南的大人突然到访便急急出来相迎。
  张大人不露声色,先是询问了些兆县政务,然后突然开口要寻访监狱。
  于县丞连连带头,便带着张大人一行人,直直奔向监狱,待得到了监狱时,张大人要来了犯人备案登记名字的册子,两眼一扫,登时看到了柳展鹏的名字,而他入狱的时间,也跟密报的相符。
  张大人有了底气,面色也阴沉了下来,只问县丞柳展鹏犯了何事?
  没想到县丞却迟迟疑疑,只说还在审讯中,这位嫌犯究竟犯了何事,还没有定论呢。
  一旁的吴将军冷笑一声,道:“是没有定论,还是不敢有定论啊?据我听闻这位疑犯在监狱里可是好酒好肉的招待,竟是比外面乡间的老爷都清闲自在呢。”
  县丞和颜悦色道:“既然是嫌犯,并无定罪,下官自然是以礼相待,毕竟下官就是个芝麻父母官,乡里乡亲的,以后还得见面呢……”
  张大人也冷哼一声道:“乡里乡亲?我看是窝藏的外省逃犯吧?本官一路走来,看到乡野的布告栏里贴满了缉拿逃犯的告示,里面明明有从漠北苦役营里杀人潜逃的柳展鹏,怎么他到了你这里,却是好吃好喝的供起来了?”
  于县丞看了看张大人,小心翼翼道:“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吴将军横着一脸的肥肉道:“误会?你当三朝的国老是傻子不成?今日张大人就是要来看看,眞州的地方官是如何包庇柳展鹏这个逃犯,隐而不报,徇私枉法的!”
  于县丞听到这,身子挺得直直的,直瞪向了那位吴将军道:“这位大人身兼何职?为何我与张大人说话,你频频插嘴?这一张嘴就往本官的身上泼洒脏水,难不成本官先前办案,法办过大人您的亲眷,您要循私报复不成?”
  吴将军气得一啪桌子:“你这般芝麻绿豆大的小吏,哪里配得我报复?看今日张大人扒了你的这一身狗皮!”
  于县丞也板着脸冷笑了起来,他乃李妈妈的小儿子,脸黑起来很带母亲的面相,那等子黑脸儿看人的神情,像看到了什么腌H垃圾一般,只俾倪四方道:“我乃正经的科举应试的考生,当年也是经过面试,虽然官职不大,却也是天子家门,日日兢兢业业报效朝廷,不敢辜负这一身的官服与头顶乌纱。为何大雁父母官的官服,到了您这位将军的嘴里,就成了狗皮?难道您这一身的铠甲,是狐假虎威的虎皮不成?”
  “你……”吴将军哪里说得过这样文科出身的官吏,一时气得脸色发涨。
  而张大人却懒得听他们打嘴仗,只冷声道:“来人,将那柳展鹏提审了!”
  “且慢!”于县丞抬手道,“下官官职虽微小,却是一方百姓父母,张大人要查我手里的案子,不也该跟我讲一讲缘由,让下官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吗?”
  张大人都要被这伶牙俐齿的小官给气乐了:“难道本官说得还不清楚?朝廷逃犯柳展鹏在你的牢狱里多日,却隐而不报,迟迟不肯结案。你这不是私藏是什么?至于原因吗?待我问过淮阳王便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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