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时弦恍然:“这……竟是一个九字真言大阵。但是少了一个‘阵’。”
在道家九字真言中,‘阵’字代表隐身或心电感应。
以‘阵’字对应阵眼。再将其小心隐匿,实在煞费苦心。
吴时弦蹙眉:“竟然是搞了这么大一个阵仗,就为了顾小姐身上那些运势?虽说她的运势看起来还不错,但是也太夸张了。”
厉承泽若有所思,沉吟不语。
顾匆匆的运势若是消耗殆尽,她的手环为了守护她便会被动释放灵力,直至枯竭。这个背后的人,目标显然并不在仅仅在帮助顾家夺运上。
“现在我们怎么办?”吴时弦想起顾匆匆的善良,愈发有些义愤填膺:“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打狗也要看主人呢,顾小姐真是太可怜了。”
厉承泽面色一黑,吴时弦顿时噤声,又忍不住问:“那下一步怎么办?”
厉承泽看向整个地图最中间的那个娱乐中心,整个娱乐中心前后两道门,从前面走,其中最上层有浮城数一数二的高端会所,下面是迪厅、酒吧;从后面走,里面却是大型儿童娱乐中心,文教补习培训中心,前后泾渭分明,仿佛一阴一阳的八卦,各有侧重。
这样的布局既诡异而又大胆,开业前被行内纷纷吐槽,但是自从开业之后,白天黑夜走马观花一般,生意却是整个浮城数一数二的。
“这一次顾氏集团的周年庆和高岚的生日宴在这里。”他伸手点了点地图最中间的位置,“回复她,我会参加。”
吴时弦:“?”
厉承泽居然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破坏阵法除了破坏阵眼之外,还有一个办法,找到施术者的阵法的楔子,毁掉楔子,就像断掉药引一样,阵法自然不能再起作用。”
“原来是这样。”吴时弦恍然大悟,阵眼可大可小,此次阵法如此凌厉,阵眼极为可能十分庞大,比起炸掉一栋楼,自然是毁掉一个信物一样的楔子更方便。
此阵法的楔子按照原来的推测,那应该是顾匆匆刚出生时的胎发,只要正主在场,通过感应,要找到楔子不难。
如此,便需要顾匆匆一并参加。
厨房里的顾匆匆还没有出来。
吴时弦便去叫她。
他进了厨房,顿时感觉脑门一胀,原本根本没指望顾匆匆能在里面干点什么,这个时代,年轻人精家务的太少了。却没想到里面是这么个情景。
厨房抽油烟机效果有限,两个锅都在用着,微波炉在转动,蒸锅也放在电磁炉上面了。烟雾缭绕。
菜太多,顾匆匆忙的手脚不停,正在火上麻利热一份西餐,看样子好像是牛排,烟雾缭绕之中,三分熟的牛排已经熟透了。
“厉总等急了吗?马上就好。不过这牛排里面全生的,刚刚掉下来我看到还有血,还是再加加工吧。”
微波炉叮的一声,又有菜热了。只是配菜的青变成了蔫坏的黄。
料理台上盖着两个热好的菜,上面盖着盖子,热腾腾的水雾起了水珠,热是够热了,只是摆盘已然全数不见。
还有的盘子里的冰化了,鱼片泡在水里,正被顾匆匆迅速利落捞起来,旁边还烧着一锅开水。
她做起这些事,手脚利落熟练,颇有一种飒爽的脆利。
“这是洋葱汤和海鲜巧达汤吗?”吴时弦有点不确信问。
顾匆匆麻利一掂锅装盘,一份菜又好了。
“这两个浓汤,再热的话收汁就糊了。我加点水。抱歉,菜实在多,有点忙不过来,马上就好。”
吴时弦抠抠头,和她干净温柔的脸截然不同呢,简单粗暴效率极高,但是,好吧,这些菜端出去只怕老大会直接糊他脸上。
算了,反正叫匆匆进来也不是为了做这些。
“这些不用热完了,反正老大也吃不来这么多,老大胃不好。”
“厉总身体不好吗?”看起来的确是很寒凉的样子,而且每天都要吃药,现在才九月中旬就这样,真要到冬天还不知什么样。
啧,关心老大啊。可以可以。吴时弦立刻大蛇顺杆爬,惆怅叹了口气,“可不是吗?我们老大的病,也不能说是身体不好……这病,不好说,平时吧,看不出来,发病的原因也比较特殊,但病起来就麻烦,不好治断根。咱厉总身份又特殊,所以才会对人敬而远之,看起来不太好亲近的样子。其实这些年,他过的挺辛苦的。”
顾匆匆心头一动:不是身体不好?这么多年?病得时间看来很长时间。又不好对别人说的难以启齿的难言之隐?
吴时弦见她面有动容,不由继续叹气:“所以,这么些年,老大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我和吴端虽然跟他这么久,但是有的事情也真帮不上忙。”
还只能一个人过?
顾匆匆听到这里,心里大概有了谱,惋惜不已,难怪一个这样优秀的男人,长得这么好,身旁却没有女人,原来是因为脑子有病啊。
这精神病的确不好治,也断不了根,只能长期用药控制。
她心中不由跟着叹了一口气。
“厉总没有家人吗?”
“家人么?”吴端摇头,“厉总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们联系了,大概从生病开始,对方也当厉总不存在了吧。”
真是个可怜人啊。顾匆匆也跟着叹了口气。
两人又说了一会,等微波炉的菜到了时间,于是这么端着菜出去,菜上了桌,吴时弦不敢看厉承泽的脸,自然也没敢说厨房里混乱的情况。
厉承泽有点洁癖,虽然这么久,基本没见厨房开过火,但他做菜的锅和烧汤的锅、炖汤的锅都是分开的。
好在他只是僵硬看了一眼菜品,没有说什么。
“你也一起吃吧。”他看吴时弦。
吴时弦这方面何其敏锐:“匆匆,咱一起吃吧。”
菜够多,再推辞下去就显得有些矫情了。顾匆匆也不是扭捏的人,但是桌上没有主菜,吃人嘴短,好歹出点力,她便请缨道:“我刚刚看厨房有面,不如我再做个炒面当主食怎么样?”
吴时弦知道那面,那是上周来访那位特殊客人带来的礼物,据说是古老欧洲贵族夫人亲自制作的手工意大利细宽面,只怕整个浮城和南方都找不出第二份来。这样的面条,用来做炒面么,他正要说话,厉承泽点了点头。
顾匆匆去了好一会,吴时弦才收回惊讶的目光。
诶,老大最近的耐心真是不错呢。
一般蛇在蜕皮之前,脾气总是会不由自主变好的。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厉承泽的下巴,下巴光洁,除了看起来有点疲倦,什么也看不出。
又是小半个小时过去了。
三份带着家常味的炒面端了出来,里面加了鸡蛋、西红柿,散发着热腾腾的温度。
吴时弦一通彩虹屁。
“天呐,我们这里已经多久没有闻道过这种家常味道了,闻起来好好吃啊,真怀念以前在乡下房梁……房子时候的日子啊。”
他吃了一口:“啊啊,匆匆,你里面加了什么,这么好吃。”
厉承泽看着炒面迟疑了一下,吃了两块西红柿,他一边用叉子卷面,一面很随意一般问顾匆匆:“顾小姐下周六有时间吗?”
顾匆匆正用筷子卷起一圈面:“厉总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就是个宴会,少个女伴。”他说的极其平淡寻常。
顾匆匆手停了一下:“女伴?宴会?”
吴时弦咳嗽了一声,补充:“那个,匆匆,是正常的宴会,只是厉总这边想要一个信得过的人。”他眨了眨眼睛。
顾匆匆想起厉承泽的隐晦不能人知的“病”,顿时心下了然,只是她之前从未参加过这类宴会,如果什么地方不尽责,反而有影响,正想着怎么说出顾虑。
吴时弦又道:“这次,情况特殊,三倍工资如何。”
工资不工资的无所谓,主要她是个乐于助人的人。
顾匆匆便道:“时间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着装有什么要求吗?”
厉承泽立刻道:“这个你不必担心。”
他将盘子里的鸡蛋拨~弄到一旁,慢条斯理将剩下的面全吃了。
顾匆匆见状:“锅里还有些剩下的,厉总还要吗?”
“不要了。”
这边吴时弦也吃完了。顾匆匆眼巴巴看着他,等他吃完了,然后又收拾了厨房,等顾匆匆出来,想要算算今天的时间和工资,却意外发现一个问题,墙上的五点的时钟还是五点,竟然丝毫没有变化。
她顿时脸色一变。
“现在几点了?”
吴时弦假惺惺看了看腕表:“哎呀,这么晚了,都快十点了。啊,我不知道那个钟坏了,老大,你看你这里方不方便,今天晚上让顾小姐临时住一晚。”
没问题,厚脸皮和坏人都是他来当。
顾匆匆却着急了起来:“不行,我不能在外过夜。”
厉承泽刚要说话,就听她道:
“那小吴特助你刚刚不是说要走吗,我们一起回去吧。今晚要查寝的。”
最后到底吴时弦还是没送成,厉承泽打了电话让吴端将顾匆匆送了回去。
客厅安静下来,厉承泽心情看起来也不差,吴时弦心里有话,便有些藏不住。
“老大,说句实话,我觉得,顾小姐嘛,其实看起来挺需要钱的。”他耿直建议,“其实,我想说,用钱很多事情解决起来很快的。也没有这么麻烦。也许,把这些换成钱给匆匆,她可能更喜欢呢。而且,我觉得这个时薪,真的……有点低了。”这个时薪还要陪这些睡觉的话,说出去昆仑蛇丘的面子还要不要,况且老大这总端着架子,磨磨唧唧的,只靠脸卖情怀,把钱不用在正途,尽整些有的没用的,就算得到了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啊。
“你,是想羞辱她?”厉承泽问。
吴时弦立马摇头:“nono,现在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老大,真的,依我近几年的众多经验来看,女孩子真的很吃这一套。”
“那你,是羞辱我?”厉承泽危险眯起了眼睛。
吴时弦陡然感觉到了室内的低压,立马道:“啊,突然想起,我得看姜婆婆也差不多该醒了,那个,我先去看看啊。”
他走了两步,厉承泽忽在背后道:“对了,时弦,我有个问题,你的那么多女孩子,有没有一个你把自己身份告诉她、然后会因为钱守着你不跑的?”
吴时弦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厉承泽站了起来,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异样的难受,他定了定神,想起炒面里面的鸡蛋,大约是最近那鸡蛋吃多了,最近胆固醇太高。
按照顾匆匆离开的时间,他还有半个小时,要赶在她回去之前先出现在寝室里。
他按捺住心口突如其来的不适,悄无声息消失在夜色中。
老虎一不在家,吴时弦的弦顿时就放松了。
他敲敲水晶箱,里面的蛇丘姜早醒了。
蛇眼的竖瞳格外明显。
“真香啊,吃的什么。”黑蛇吐了吐蛇信,“是上次那个什么公爵送来的礼物吗?”
“嗯,特瑞特公爵,是欧洲一位城堡的主人。”
黑蛇道:“不管叫什么,反正我不喜欢这种靠吸食人类鲜血活着的怪物。上次他来访后的东西都清理了吗?我特别不喜欢那味,让我想起墓地和阴暗的帝陵。”
吴时弦立刻点头,又想起什么:“糟糕,差点忘了,他的客鞋还在,得赶紧丢了。”
“要是被那个怪物看到这个姑娘,只怕又是一场事。”姜婆婆忽的吸了口气,明明是蛇,却像小狗似的嗅了嗅鼻子,“你恐怕还没感觉到,她的味道闻起来多么鲜美。这样的味道,只要吃上一口,便绝难忘记。”
“说得您曾经吃过一样。”
“哈哈,自然是没有的。”姜婆婆蛇信吐了吐,蛇嘴的皮肤皱起来,“总之,她是个好姑娘。”
“匆匆是不错,脾气好,做饭好,声音更是好听。”吴时弦与有荣焉一般,“老大看上的人,肯定错不了。”
黑蛇嘶嘶笑起来。
如同听到了有趣的事情,它伸了伸尾巴,黑蛇渐渐蜕化出人形,白光之后,一个头发雪白的老婆婆出现在硕大的水晶箱里,慈眉善目中又亲切,“只是他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又不爱管教他。在深山住了那么些年,举目都是那些没意思的小道人,既不知道怎么和女孩子相处,又不太通人情世故,总为那些老黄历的心结牵绊,终究自己吃亏。你和吴端懂事,年纪虽小,也比他更会做人,凡事教教他也好。”
“吴端啊,他就算了吧,他再教下去,只怕情况更糟糕。”吴时弦哼了一声。
“行行行,还是你厉害。小弦,你乖,去厨房把那剩下的炒面给我端来,我好久好久没有吃过这东西,心里想的很。”
“那可不行,婆婆的身体不能沾染荤腥,里面有鸡蛋。”
“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怕什么,况且,鸡蛋又不是荤菜,是素菜。你且去给我一点点面就好。”
面是很好吃的面,味道也鲜美,加之是特制食材,仅仅闻着就是好东西,但是姜婆婆吃了一根,面色却微微变了。
她忽的抬头,看向吴时弦。
“不对,这面里面加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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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幸好晚上并不堵车。
吴端一路赶回, 将车停在校门口的时候, 时间刚刚九点。
顾匆匆道了谢, 抓紧时间抄近路往寝室赶来, 路过公告栏时, 看见下面不知道谁扔了一个养仓鼠的小笼子,想起这两日李晓初的忧虑, 便顺手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