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沉默了一下，他也觉得最近气氛有些紧张，仔细回想，督运官的几位心腹下属近几日似乎总是躲着他走。
王虎担忧道：“头，你说督运使会不会......”
荀县的战事目前由江子墨负责，粮草如果出了问题，朝廷打了败仗江子墨难辞其咎，毕竟，负责押送粮草的人是他自己推荐的，出了问题打了败仗，后果自然由他承担，两罪并罚。
顾恒道：“我回去打听打听。”
好端端的，毅勇侯府为何会突然发难？
原因其实很简单。
顾恒回到家里，便从婉容口中得知贵妃娘娘生下龙子，消息还没传到西北，不过，李琦作为总督之女这事肯定瞒不住她。
顾恒心里立刻明白，毅勇候府等不及了。
为了保证小皇子上位，西北军权他们必须全部收拢，不过......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顾恒心里嗤笑，他觉得毅勇候府走了一步臭棋，纵观古今哪个皇帝容得下手握重兵的权臣。
当然，知道了这些事情也没用，他目前的难关，必须安全把粮食送到荀县，顾恒已经很肯定，这次送粮的路上不会太平。
两日后。
顾恒整装待发。
刚刚走出没多远，他便下令兵分三路，并且还把运粮车包裹得严严实实，这样一来，谁也无法查探清楚哪批粮草是真的。
“这......”
“不行，线路已经规定好，不能绕路。”
“耽误了时间谁负责？”
“顾大人并非小的不给你面子，荀县告急，粮草必须准时抵达。”
“顾大人！”
“顾兄弟。”
“......”
顾恒轻笑，叫他顾兄弟的，和他关系都不错，叫他顾大人的，全部是督运官的人，顾恒笑道：“你们放心，出了问题我负责。”
“不行，我不答应。”
顾恒瞟他一眼：“督运使不在我说了算。”
既然他要称病，顾恒自然就可以冲老大。
“顾大人，你这是枉顾军令。”
顾恒笑眯眯道：“放心，我是听说有人心怀不轨，这才决定兵分三路，督运使就算知道也只会夸赞我聪明。”
“你......”
顾恒打断他的话，慢悠悠：“你先别忙着拒绝，也别问我从哪知道消息，你说我枉顾军令，那行，现在距离兰城不远，你可以快马加鞭回去问问陈大人，他如果给一张手令，我立刻听令行事，你也别说什么你负责，我是押运这批粮草的主事，你负责你负得起吗，现在就两个选择，要么你回去请命拿手令，那么你就乖乖听话。”
想让他来被黑锅，门都没有。
顾恒不喜欢弯弯绕绕，一切全部摆在明面上，说了别人的话，让别人无话可说。
方方面面他都想到了，旁人根本无从反驳。
按照原路运送粮草，除非拿出督运官的手令，到时候就算出了事，顾恒也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一切谨遵顾大人吩咐。”
顾恒笑了：“这才对嘛！”
当天晚上，便有人来跟他打探，哪批粮草是真的，还有人问他，粮草是不是分成三批运走。
顾恒但笑不语，任由他们瞎猜。
反正一路上还算太平，直到临近荀县的时候，他们才遇见敌军劫掠。
“杀！”
边关混了大半年，顾恒手中早已染血。
突然，粮草燃起熊熊大火。
“不好！”
“快救火！”
这些人抢劫是假，烧粮是真。
顾恒冷笑道：“一个不留，全杀了。”
“大人......”
顾恒抬手使用袖箭，“嗖”地一声，敌人头领不及闪避，一头栽下马，临终前他还不可置信：“卑鄙......”
暗算不是英雄好汉，顾恒只要赢了就行。
“顾兄弟，不留活口吗？”
顾恒摇头，留活口也问不出什么，还不如全部杀了立威，至于押送粮草的自己人，顾恒转过头，看向一位官兵，语气十分肯定的说道：“刚才是你点的火。”
“什么？”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叛徒。”
还不等顾恒动手，官兵已经人头落地。
周勇气愤填膺道：“他该死。”
顾恒不以为意的笑了，心里下定决心，队伍里的一些探子必须清除，杀人灭口玩得太利索。
“幸好不是粮草。”
“顾兄弟，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另外两批粮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
顾恒撇了撇嘴，心里其实不做指望，毅勇侯府的人既然准备动手，又岂会给他翻身的机会，更重要的是这次荀县吃了败仗，毅勇侯府如果操作得好，完全可以斩断总督的左膀右臂。
事实证明，顾恒所料没错。
来到荀县之后，他所运送的三批粮草全部出了问题。
敌人杀了不少。
粮草没救回来。
不过，三方人马没有一个担心的，因为他们全部都以为真正粮草在别人手中，见面以后傻眼了，粮草究竟在哪儿？
接着，他们便从驻军的口中得知，早在几天前商队就把粮食运到。
顾恒玩了一招瞒天过海骗过所有人。
谁都没有想到，他那么慎重其事分了三批运送粮食，居然没有一批是真的。
第47章
“哈哈, 好！”江子墨大笑不止, 心里对妹夫的奸滑总算有了一点赞同。
奸滑好, 奸滑才不容易上当受骗。
顾恒谦逊道：“前方战事如何？”
江子墨道：“时间早晚而已。”
只要后勤跟得上挡住敌军没问题, 这些年他们和鞑靼的关系一直这样，朝廷兵强马壮鞑靼并不敢真正大举进犯, 但是每年在边境袭扰劫掠也很烦人。
顾恒心念一转：“我也留下帮忙。”
江子墨皱眉：“你？”
顾恒表情淡漠：“起风了，帮我处理几个人。”
江子墨沉吟了片刻：“好！”
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江子墨已经明白妹夫的意思，贵妃娘娘生下龙子, 西北表面的平静已经打破，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给对方留面子, 反正已经撕破脸，干脆撕得更彻底，否则, 下一次谁知又会发生什么事。
顾恒见他面色疲惫，草草闲聊了几句很快便告辞离开。
回到营地, 当即他就表示荀县告急所有必须人留下帮忙。
“我不答应。”
“凭什么？”
“我们只负责押运粮草, 何必留下送......”
顾恒冷冷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尔等既然身在军中岂能贪生怕死。”
“我们......”
跟随顾恒的一群人当即表示赞同。
督运官的心腹下属, 脸色难看极了, 他们很难不怀疑顾大人此举是否有什么深意, 但是, 官大一级压死人，军令不可违背，督运使不在顾恒最大，他们就算想反抗也没办法，顾恒只需一句军令处置，他们哪怕死了，旁人也找不出顾大人的错。
休整了一晚。
第二天，敌军再次进犯。
顾恒一马当先冲上战场，有他以身作则，旁人谁敢偷懒谁敢抱怨，没看顾大人都在前面吗，看谁还敢说他公报私仇。
顾恒要用自己的行动堵住所有人的嘴。
江子墨远远看见又急又气，妹夫要处理几个人，何必自己冲上前，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
“杀啊！”
战场上刀木仓碰撞，喊杀声一片。
顾恒越杀越勇，或许这就是男人的血性，看见同胞倒下听见同胞的怒吼声，他的情绪不自觉的被带动。
渐渐的他甚至忘了自己的目的，只回想起敌人劫掠后的村庄，惨死的乡民，悲痛的老人，以及妇人小孩惨痛的哭声。
“杀！”
顾恒杀得痛快，□□，袖箭，大刀齐上阵。
当时，他心里没有想太多，反正就是杀敌而已，鞑靼人乃牧民种族，这些年不知杀了多少□□百姓，朝廷派兵他们就躲，过段时间又来进犯，像是没完没了。
仇恨已经刻在边境人民的心中，多杀一个敌人，他们就少死一个同胞。
“顾兄弟，你这是什么武器？”
看见顾恒杀得痛快，旁边一位大兵斩下敌人的头颅后，忍不住好奇的询问。
“嗖！”
顾恒抬手射出一箭，挡住大兵背后的偷袭，冷声道：“专心。”
大兵吓得一身冷汗。
顾恒闪身后退，趁着空隙连忙又给袖箭换上箭矢，袖箭是为了偷袭近身敌人，□□是为了射杀远处敌人，大刀才是上阵杀敌真正的武器。
顾恒装备齐全，远近皆防，他虽然上了战场其实还是很惜命的。
大兵看见他的动作，眼睛更亮了，指着远处马背上的一个人：“可以杀了他吗？”
顾恒目测了一下距离，摇头道：“太远，射程不够。”
大兵道：“我掩护你。”
刚刚他已经发现了，指挥使的这位远亲□□可以三箭连发，杀掉鞑靼部落的这位小少爷肯定没问题。
顾恒沉默起来。
“我也掩护你。”
“还有我。”
顾恒一愣：“刘异，你不是跟在霍峰身边吗？”
刘异心虚道：“大人派我来保护你。”
然而，他刚刚热血上头，竟然唆使顾兄弟射杀鞑靼部落的小少爷，他真该死。
顾恒嘴角一抽，神色变得坚毅：“我试试看，你们掩护。”
“好！”
附近大兵激动起来，如果真杀了鞑靼部落的小少爷，这可是妥妥的军功啊！
顾恒也被他们的情绪感染。
“杀！”
一群人掩护顾恒，慢慢往前移动。
大约行出百步距离，顾恒拿起□□，瞄准，发射！
“嗖嗖嗖！”三箭连发。
敌军突然混乱起来，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急急忙忙往一个地方集中。
顾恒不敢耽误时间，换上箭矢，再次瞄准一个人，又一次三箭连发。
“啊！”
“瓜拉瓜拉瓜拉......”
“......”
敌军惊慌失措连忙后退。
军中传来一片欢呼的声音：“敌军退了。”
“敌军退了。”
“敌军将领死啦。”
“哈哈哈哈！”
“我军大胜，追！”
“......”
顾恒意气飞扬，情绪高昂道：“我们也追。”
“别！”刘异忙不迭的阻止，刚刚他已经犯了一回傻，这次可不行了，目光发亮的看着顾恒手中的□□，迫不及待道：“敌军将领已死，我等必须回去复命。”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对□□好奇极了。
心里后悔不迭，从前他还看见顾兄弟拿出□□把玩，但是，他从来没把这种小巧的武器放在心上，却没想到，□□的射程居然这么远，甚至不需要强劲的臂力。
其余人同样目瞪口呆，三箭连发已经很了不起，谁知□□的射程更了不起。
如果......
如果□□可以装备全军，他们何须惧怕敌军来犯。
刘异连忙带上顾恒汇报战果。
“什么？”
“敌军将领是他杀的？”
“怎么可能？”
不仅江子墨不信，军中将领全都难以置信。
“这就是□□？”
“我来试试。”
“嗖嗖嗖！”
“还有箭矢吗？”
“我也来试试。”
“......”
“哈哈，蒋大人，你这位远房亲戚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
江子墨面含得色，瞟了顾恒一眼，没想到自家妹夫还有这份本事，□□确实是个好东西，这一回荀县大胜妹夫的功劳少不了。
于是，顾恒本来是打酱油的，顺便处理几个吃里扒外的下属，莫名其妙就升官了。
荀县战报已经送去州府，现在他只需要等着论功行赏。
不过，升官之前他必须先把督运司的事情处理好。
另一边......
督运使大惊失色。
“什么，都死了？”
“姓顾的居然立下战功！”
“谁让他带人上战场？”
“他，他怎么敢？”
“我要杀了他......”
督运使气急败坏，先前的谋算没成功，他已经吃了上官排头，现在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顾恒“呵呵！”
回到督运司后，连忙开始安排自己的接任者，务必要把这个地方掌控在自己手中，至于那位督运使，顾恒轻轻松松架空他的权利，之所以没有处置，顾恒表示他是一个善良的人。
督运使隶属于毅勇侯府的阵营，要处置也得他们自己人处置。
反正权利已经到手，顾恒才不当大恶人，他更喜欢看着别人搞内讧。
到了那个时候，督运使要恨就恨他的主子吧。
顾恒为人处世向来喜欢占理，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换了现在的都运使，谁知上面又会派来什么人，顾恒心里以为还是陈大人酒囊饭袋更好相处。
